如果按照古代回鹘=现代维吾尔族,古代坚昆=现代吉尔吉斯族的这种简单看法的话,可以认为古代乌孙=哈萨克,而且还能认为古代西突厥十姓=哈萨克。
我们知道,关于古代乌孙和古代西突厥的历史,尤其是古代西突厥的部落组成,目前只有汉文文献有记载。对于西突厥各部后裔的情况,也只有波斯文《世界境域志》、阿拉伯文《突厥语大辞典》有记载(然而这两本书都没有任何突厥汗国的只言片语),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文献记载西突厥的构成了。
在其他突厥语各民族自己的史料中,都没有突厥汗国时期的历史记载,而是虚构了一个不存在的“乌古斯可汗”,而这个乌古斯可汗的源头,其实是回鹘汗国的的传说故事的演变,详见:乌古斯可汗——被后人塞进突厥和伊斯兰教的古回鹘传说人物
也就是说,突厥语人群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和外族融合、皈依伊斯兰教等等,基本遗忘了自己的历史,这种情况是非常不正常的。但很可惜的是,他们的文字记载也就仅限于此了。
然而,文献史料是不仅仅只限于史书的,还有其他杂史史料的,比如族谱。但可惜的是,大多数突厥语民族在皈依伊斯兰教后,就放弃了部族、氏族的认可,也就不存在族谱的生存土壤了。而新加入突厥的土库曼人贵族,虽然有族谱,但他们的族谱往往都追溯到不存在的乌古斯可汗为止,基本可以说是伪造的。
难道突厥语人群真就没有一丁点的古代突厥汗国的历史记忆了嘛?并不是没有。
在19世纪,俄罗斯殖民中亚的时期,俄罗斯学者开始挖掘中亚各种史料,俄罗斯人发现,哈萨克族一直存在非常古老的部落氏族认同,而部落氏族的认同核心,就是要有族源谱系。于是,俄罗斯学者通过整理哈萨克人的族源谱系,整理出了《哈萨克系谱》。
哈萨克人的系谱,基本可以说非常客观,因为在哈萨克系谱中,既没有其他突厥语民族中常见追溯到亚当、夏娃、挪亚这样的中世纪伊斯兰化后的伪造史,也没有其他突厥语民族清一色追溯祖宗为虚构的篡改自回鹘人传说的“乌古斯可汗”。而是一些保留有真正本民族古老认可的东西。
由于系谱这种东西,不是严谨的历史著作,所以哈萨克的系谱最终的整理结果就是,这些系谱大方向上都类似,小细节上各有不同。但总而言之,基本能整理出这样的结果:
所有哈萨克人的祖宗,既不是伊斯兰时代冒认的挪亚,也不是中世纪中后期篡改出来的“乌古斯可汗”。而是一个除了哈萨克人和吉尔吉斯人外,全世界其他民族都比较陌生的人物——阿拉什Alax。
哈萨克人认为,阿拉什是所有哈萨克人的祖宗,阿拉什的后代中,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别克阿尔斯Bekares,老二叫阿克阿尔斯Akares,老三叫江阿尔斯Janares。这三个兄弟的后裔,就是哈萨克三个玉兹的组成部落。
在不同系谱的表述中,哈萨克波特拜氏族的迪坎拜巴图鲁(逝世于1876年)给俄罗斯学者阿里斯托夫提供的系谱,却有这么一个小不同,而是认为阿拉什的子孙中、大玉兹的先祖的名叫拜德别克。拜德别克建立了乌孙国,拜德别克的子孙形成了大玉兹各部,其中就有我们比较熟悉的西突厥处密部和鼠尼施部。处密和鼠尼施是拜德别克的两个太孙子繁衍出的部落。
我们知道,乌孙只是哈萨克各部落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存在。在1876年之前,汉文历史文献与哈萨克人的交流是少到可以认为为零的。而古代乌孙国的历史,全世界就只有汉文记载,但那个时候哈萨克人是不大可能通过阅读汉文文献来认祖乌孙的。如果哈萨克人没有一点点乌孙国的历史记忆,是不可能认为大玉兹的祖宗就是乌孙国的。
而至于西突厥时代的各部落,在哈萨克中的遗留,也不仅仅是处密(现代翻译为契莫尔)和鼠尼施(加尼斯)这两个,还有非常著名的突骑施。
西突厥灭亡后,突厥各部演变而出现的新部族——钦察(奇普恰克)、乃蛮、汪古等等,也在哈萨克部落中依然留存。
甚至还有更古老的,西域古国康居的后裔——康里。以及南北朝时期西迁匈奴在新疆和中亚建立的悦般国,有学者推测哈萨克各部落中的阿勒班部,就是“悦般”。
以及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前为部落、成吉思汗整合蒙古部落后成为姓氏的这些蒙古部落,在突厥化后也存在于哈萨克中:札剌亦儿、克烈、弘吉剌、杜格拉特。
以及来源于西辽的契丹人。
以及和吉尔吉斯人有关的一些部落。
而其他的部落,有的基本可溯源到古代塞种、古代可萨汗国。
像哈萨克这样整齐里保留古代部落谱系,就为哈萨克人的族源研究剩了不少力气。吉尔吉斯人也有类似的部落谱系,部分乌兹别克人中也有类似的谱系。
最后贴一张《哈萨克族简史》中,我国学者归纳的组成哈萨克的各部落参考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