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这事」是什么?如果一个「事」不是问题的话,它从根本上如何可能有一个答案?
认知主体(cognitive agent)对于一个问题的回答,有如下几种情况:
- 主体不知道答案;
- 主体知道答案的情况下:
- 直接回答一个普通答案;(「你为什么要开灯」「因为屋子太暗了,而我要看书」;「你有多少钱」「100 元」)
- 回答一个零答案;(「你为什么要开灯」「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你有多少钱」「一分钱也没有」)
- 拒绝问题。(「你为什么要开灯」「我没意识到我在开灯」/「我并没想开灯,只是手滑了一下」;“How many money do you have” “How MUCH!” )
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拒绝问题属于「主体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可耻的,因为就算你问全知的上帝「1+1 等于苹果还是香蕉」,他也只能拒绝问题。当然,全能的上帝可以让你根本问不出这样的问题,或者,让你问不出任何问题,如果他愿意的话。【 He said, “Thou shalt be dead,” and you were dead.
尴尬的地方在于,拒绝问题容易和拒绝回答混淆,而后者在日常语言中本身就有一种用作欺骗的情况,这也就是日常语言特别脏的一面:「我知道答案,但是我拒绝告诉你」有些时候可以用来作为「我实际上不知道答案」的掩饰。
另一方面,就算「我知道答案,但是我拒绝告诉你」这个回答是诚实的,显然这个地方的「拒绝」本身比起用「拒绝问题」来描述更应该说成是「拒绝回答」。即,说这个话的人已经默认了:
- 问题合法;
- 问题有非平凡答案;(当然这一点本身是有疑问的,但是一般情况下,「你做 A 是为了干什么」「不告诉你」背后的隐藏不会是「没有特定的理由」,因为「没有特定的理由」本身也可以作为欺骗式的隐藏。另一方面,「你口袋里有多少钱」「不告诉你」也不太能和「一分钱也没有」的情况兼容。当然这是我的语言直观,你可以拒绝这个语言直观,毕竟这并不是特别重要。)
- 主体确定地知道问题的答案。(和上一条的区别在于,我当然知道「意大利有多少人」这个问题是合法的,因此有答案。并且这个答案显然是非平凡的。但是我不知道数字具体是多少(具体不一定是精确,但是你说「小于 60 亿」肯定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字),因此我还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这里,当我们说问题不合法因此拒绝问题的时候,我们可以:
- 从句法上拒绝问题:试图被作为问题出现的对象本身不构成一个句子(或者一个问句,你不能问我:「1+1=2。」/「起立!」);
- 从范畴(语义?)上拒绝问题:问题本身符合句法结构,但是其中有范畴性的错误,比如说我前面提的问题;
- 从预设上拒绝问题:问题本身符合句法结构,范畴正确,但是预设的事实错误,比如说「你停止殴打你的女友了么」。针对这个具体问题,又有两种不同的情况:(a) 你没有女友;(b) 你有女友并且从未殴打过她。还有一个例子是「你为什么要做 A」作为一个询问目的解释的问题会被至少如下回答拒绝:「我没有意识到我在做 A。」——区别于接受问题的零回答:「我没有特定的目的」。
「拒绝回答」的另一种情况是「我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因此拒绝回答」。但是这个并没有什么更多值得分析的。因为这也仅仅是「拒绝回答」而不是「拒绝问题」。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