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是我们身边最为常见的生活用品之一,但在电影中镜子的出现往往是带有特殊寓意的,不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简单的场景道具而存在。
镜子不仅能够拓展电影画幅的物理空间,也能延伸影片人物的内心世界,模糊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增强电影的叙事功能,从而让观众获得更多。
在电影《第十一回》中,有两个显性的道具,红布和枕头,但还有一个隐形的道具,就是镜子。
而镜子的运用,使得电影在展现人物性格上更进了一层。
一、胡昆汀与贾梅怡的镜子
影片开场,在剧场后台,导演胡昆汀和演员贾梅怡关于如何演戏进行了一场学术性的讨论,此时镜头开始旋转,结合着后台四周的镜子,使胡昆汀和贾梅怡的形象一遍一遍地出现在镜子中,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也无法探得二人感情的虚实。
胡昆汀在给马福礼讲话剧表演与真实生活不是一码事时,将生活中的马福礼比作是马福礼A,而舞台上被扮演的马福礼是马福礼B,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但其实二者都是马福礼,只不过是人的AB面。
胡昆汀也是如此,导演的梦想、剧组的破裂、家庭的压抑让他戴上了虚伪的面具,面具下的他是胡昆汀A,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
当话剧改戏、演员罢演、悍妻离婚等等事端发生之后,胡昆汀摘下了面具,也抛下了导演的名号,准备饰演舞台上的李建设,在跟贾梅怡坦白了所有事后,二人感情终见真章。
此时在剧场后台又出现了镜子的戏份,二人通过化妆镜的反射在两面镜子中反复出现,形成了“镜渊”,而此刻的胡昆汀已经是卸下了所有面具的胡昆汀B,但与前面在后台的流动镜子戏不同的是,这次的“镜渊”是静止的。
静止亦代表坚定,二人对对方的情感是真的,但镜渊的出现,又使得二人在镜子中的形象看不到尽头,仿佛他们的未来一般,充满着不确定性,一望无尽。
二、马福礼的镜子
马福礼的家中有一面大大的镜子,可以反射整个客厅的样貌。
影片中一共有三场马福礼一家人吃饭的戏,前两场中摄像机对准马福礼的后背,镜子只能反射出妻子金财铃和继女金多多的模样,看不见马福礼在镜中的镜像。
这其实也暗示着金财铃和金多多都有着正常的AB面,而马福礼只有A,没有马福礼B。
导致马福礼没有镜像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三十年的案件要被排成话剧,全世界都会知道自己是杀人犯,于他而言这是污蔑,二是金多多怀孕了,她不想让金财铃知道这事,更不想让还没出生的小马有个杀人犯的“爹”。
于是在第一场中,金财铃阻止了马福礼吃饭,第二场中金多多因为马福礼告诉了金财铃自己怀孕的事,直接把马福礼的碗给砸了。
直到马福礼找律师,找屁哥,找门卫,找团长,终于把话剧排练给停了,同时给自己开了一个“死亡证明”,死亡证明代表的是杀人犯马福礼已经逝去,而全新的马福礼开始生活,就有资格当小马的父亲,同时也代表着马福礼B重获新生。
上面两件事也就迎刃而解。
所以在第三场吃饭的戏中,马福礼终于能安心地吃饭了,并且同金财铃和金多多一样,在镜子中有了镜像,即马福礼成了马福礼B,找到了自己。
摄像头有时候也是面镜子。
马福礼经常去一家卖家电的门口盯着监视器看,自己也会被投射到旁边的显示屏中,而五颜六色的显示屏就象征着马福礼的内心活动。
从最开始的观望,到经过律师和屁哥排解后跟监视器讲话,再到被贾梅怡大骂“灵魂强奸犯”后对着监视器大喊。
显示屏映射出了马福礼的每一次心理活动,在此过程中马福礼逐渐找到了马福礼B。
(小知识,影片中从马福礼劝贾梅怡从良开始,有一大段口型不对字幕的剧情,原本台词中应该是“乌龟王八蛋”对应“灵魂强奸犯”,“那啥那啥”对应“强奸”,至于为什么原本的台词过不了审,甚是迷惑。)
三、拖拉机的镜子
拖拉机的镜子出现在最后的话剧公演上,马福礼阴差阳错地扮演起了舞台上的马福礼。
他发现了车后搞破鞋的两人,看了眼刹车,内心在纠结是否要松开刹车。但是车却出故障了,开始滑档溜车。
此时给了马福礼三个镜头,第一幕通过车窗在拍摄马福礼,第二幕从车身外拍摄拖拉机的后视镜,但是后视镜玻璃碎成了两半,镜中的马福礼也是破碎的,第三幕直接在车子里面拍摄马福礼的特写。
影片通过三个镜头让观众由外及里看到马福礼在拖拉机突发事故时的反应,也让观众看到了马福礼内心的活动,破碎的后视镜代表着马福礼纠结情绪的碰撞。
出于面子与尊严,他应该松开刹车,惩戒这对搞破鞋的狗男女,出于人性与良知,他应该踩稳刹车,不做犯罪之事。
影片到最后也没有给出马福礼到底是不是故意杀人的结论。
纵然拖拉机滑档溜车是偶然,但也是马福礼两种复杂心理碰撞的必然,即使此番拖拉机未能滑档,后面当碰撞产生结果时必然会有其他的“滑档事故”发生,就像破碎的后视镜一样。
上面三处是本片中在使用镜子作为道具上最为有寓意的几处,当然还在其他地方有着镜子的使用。
比如当金财铃决定在肚子上绑枕头,让街坊邻居以为自己怀上了二胎,金多多生下的孩子就能以自己孩子的名义存在,多多就不用背负他人的闲言碎语时,她跟马福礼就在房间里照镜子,此时镜子就代表着多重含义,本意是为了看绑枕头是否伪装得像,另一层含义是透过镜子中的镜像,交代了即使伪装得很像,但它也是个假肚子。
比如当邻居老爷爷过来劝多多对“怀孕”的金财铃要好点,而多多开始大发脾气时,老爷爷只有背面镜头,而通过房间里镜子我们能看到老爷爷的正面,此时镜子的作用就是拓宽物理空间,在有限的画幅中展示更多内容。
这种细节上的使用还有很多,不一一赘述。
如有遗漏,欢迎讨论。
八九回左右我就不太看得懂了。九和十回的碎片化片段太多,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光影音旁白的处理还是很震撼我。以下是一些自己的猜测和想法。
镜子的最大作用就是可以通过反射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马福礼第十回才看到自己是因为那时才想明白了自己一直在追寻的答案,才找到了自己。或者按胡导的意思,大家都有自己的AB面,我们生活的就是自己A面,而镜子里的就是心里深藏的B面。
马福礼一开始是只有A面。
马福礼的形象是憨厚老实,单纯无比,像一张白纸一样,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太大的立场。作为一个坐过牢,在街边卖早点的小人物,他只能用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式去行动。他要解决的问题有两个:闺女早孕和话剧改戏。
他最上心的无疑是闺女早孕:为了面子,这孩子不能留,不顾多多反对,经过一通折腾才把她送到了大夫手上,却意外得知胎儿已经成型了,这孩子不得不生下来了,面子哪有闺女的命重要。马福礼倒也很快面对了现实,想出了枕头计,来一出瞒天过海,顺利骗过了街坊领居。但多多却嫌马福礼“杀人犯”的身份,也因为面子,不允许自己孩子的父亲是杀人犯。老马这才不得不把重心全放在了话剧改戏上。
老马为了让话剧改戏,可谓一波三折。他先找了法律精通的白律师,但律师只说了要行动;又找了腰缠万贯的屁哥,没想到屁哥直接用钱把李建设改成了正面形象,自己成了连老婆的管不住的杀人犯;不甘心他去找了话剧团门卫苟必武,苟哥是真的义气,闹了两次,但也没有迫使话剧团改戏;最后找上了话剧演员贾贻梅,小贾当时上着头,用一通现代艺术理论,把老马骂得找不着头脑。
每一次会谈后老马都会得到他们对自己“杀人”案件的看法:律师说相信正义,还世界一个真相;屁哥的态度是因果循环,莫去打扰;老苟站在自己侄女立场上,直夸老马杀得好,狗男女该杀;小贾更是激烈,认为他有罪,不仅毁灭了当年李赵两人的爱情,现在还来毁了话剧团辛辛苦苦排的戏。而老马每一次得到这些看法都会去找街边的电视机进行倾诉。街边的电视机是老马心理变换的见证,从默默地看,到慢慢发声,到夜晚不解地大声怒吼,他都在一步步靠近着自己内心的答案。
最终他是在屁哥对“生死”的破口大骂中恍然大悟。
他惊奇地想:原来一切的都是虚的!开个死亡证明,马福礼A我就不存在了,我以后就是马福礼B了。那闺女也就不嫌弃我了!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而另一边,话剧团经过内外多重风波后,戏也停掉了。
老马似乎赢得了这场胜利。
在三轮车上的他也因为解决了这两件麻烦的事,久违地笑了,还和周迅像小孩子一样打闹起来。之后的他便找到了自己的B面,因而也在餐桌的镜子上露了自己欣慰的脸。
他不再用是杀人犯了......
他闺女生孩子也有枕头计的隐瞒......
他要当爷爷了.......
闺女也长大不少了,不知道以后有了孩子应该更孝顺了......
.......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这些也是虚的,多多偷偷打了孩子,话剧团那边又开始排戏了......
到头来还是虚的。
以下是一些我自己对剧情的猜想:
1.多多的那个男人后面就没联系她了。
男人从一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到后面多多放在枕头边也没有一个电话进来。侧面是不是可以看出男人已经抛弃多多了。多多开始的态度也是:他要是继续演下去,我还是会信,但是他不演了。多多或许是希望用自己肚子的孩子去唤醒男人一些良知,一些过往的记忆。可怜的多多可能从头被骗到尾了。如果按男人的安排,最起码换一家打胎医院。我感觉男人的回信是多多的幻想,根本没有回信。多多也开始寻找自己的原因,同时看着父母的奔波也慢慢长大。
最后的多多有两个画面:一是化妆吃早餐,可能是多多认为自己的魅力不够,所以男人才会走,她开始化妆。但吃早餐的时候心不在焉,口红把包子染了一层一层,透过镜子的眼神,她好像在想自己该怎么和父母交代。另一个是多多驾驶三轮车,多多长大了,开头是老马三轮车车多多母女、现在到多多车着老马夫妇。可从后视镜里看到多多的眼神,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心酸。
2.小贾口中的真相是假的
小贾的脑子里装满了理想主义和对艺术的追求。她欣赏胡导的话剧知识底蕴,胡导喜欢她的肉体和纯洁的灵魂。他俩相互试探,最终干柴烈火。但胡导的老婆是甄姐头,和《红楼梦》一样很有意思,小贾必定也是假的。她所看到的画面,都在她脑海里的理想主义滤镜过滤成自己想看到的样子。
先前市领导就说过了,李建设就是一个二流子。我觉得这个信息是十分可靠的。而再看小贾后面的叙述,李建设是因为爱情不得不与心爱的人分离的苦情人。在这一点,小贾可能完全扭转了真相,她想让事实如自己所愿,让自己师出有名,或许自己是做了小三,但她是为了追求爱情,追求艺术,是因为命运的捉弄才不得不做了小三。
小贾说找了凤梅的表姐,但剧场下那么多老人,有,或者没有,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是胡导的转变,胡导在领导面前不敢承认与小贾的私情,甚至反咬一口。这实实在在让小贾破防了。所以她才会出走,她才会去找当年的故事,她不相信自己就是遭遇了一个渣男,她要去找到自己想看到的真相。
但小贾遇到的终究是假的。
这属于后几回的内容,没看太明白,属于自己的一些猜测。其他想到再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