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遵纪守法且有道德的吸血鬼,我每天都去公共厕所捡姨妈巾。恶心是恶心了点,耐不住渴啊。
很快我就发现,捡姨妈巾不是长久之计。我一个男吸血鬼,只能晚上进厕所,偷偷摸摸的不体面不说,也捡不着新鲜的。
作为一个有社会主义信仰的吸血鬼,我一直都立志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鬼。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我成了一名厕所保洁。
自食其力、自己自足、劳动最光荣,任何赞美勤劳的词放在我身上都不过分。
但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啊,我虽然成了一名保洁,但我是男保洁啊,捡姨妈巾依然要晚上偷偷摸摸。
天无绝鬼之路,以我四百年的社会阅历,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医院急诊科门口,总有受伤流血的病人,有的滴答滴答,有的哗啦哗啦,那血可新鲜着呢!
我依然记得第一次从医院出来的满足和欣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血不是骚味的啊!
我白天蹲在医院,晚上回工作单位捡姨妈巾。毕竟这个时代谋生不易,人人都要有个副业。
凭借我四百年的阅历,有一天我突然一拍脑门儿,我为什么不去医院当保洁呢!每天跑个什么劲!
又是一番值得夸赞的努力,我成为了一名医院保洁。
说起在医院捡姨妈巾,需要有的放矢。肛肠科的口味重,但保不齐有时辣嘴;妇科量最大,但有时侯吸完嘴上长疹子。我把吃剩的姨妈巾晾起来做成姨妈馕,开水一泡就是姨妈泡馍。
但说来说去,总归是在厕所坑里刨食,我常常觉得没有尊严。
作为一个有社会主义信仰的鬼,我一天比一天感到绝望。这样肮脏污秽、低贱卑微地苟活,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终于有一天,我不能再忍受了,我决定戒血!不吸血,我只是饥渴难耐,也并没有生命危险。白天,我学知识学技术来转移注意力,夜晚用一瓶一瓶的葡萄酒麻醉自己。
喝多了酒我说胡话,在地板上靠着沙发背《共产党宣言》。激动之处热泪盈眶,口舌间竟有一丝熟悉的甘甜,酒醒才发现是咬破了舌头。
苦心人天不负,我学的知识派上用场,我成为了一名程序员。回想过去的四百年,我开始明白很多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譬如金钱,譬如血液,譬如头发。
这或许就是一个吸血鬼最好的结局了,我一度这么觉得,直到我连续几个月加班倒在工作岗位前,真正见识了老板不当人。
临死前的一刻,我恍然大悟,吸血鬼,何尝只有我自己!
“你终于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面色惨白,一边说话还一边轻轻咳嗽着。
“谢谢您接受我的独家专访,”我鞠了个躬,“我一定会如实记录和报道。”
“不忙,”他摆摆手,微微一笑,昏暗的灯光下,我注意到他的两颗犬牙长得可怕,“你先听听我的故事。”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我端坐下来,拿出录音笔,他示意我放回去,于是我换成了传统的纸笔。
“在动物不可以成精之前,我不大为人血发愁,”他将半方手帕大小的袋泡茶放入杯中,娓娓道来,
“我经历了明朝、清朝和民国时期,大部分时候,人命贱如草芥,
凭着数百年的阅历和知识,我也积累了一定财富,
很多穷人为了养家糊口,会主动将血卖给我。”
“那需要不少穷人吧?”趁他喝茶的时候,我小心问道,“我听说您每天必须喝19升人血。”
“那是让我维持有品质生活的剂量,”他吹开马克杯中的浮末,“要知道,我是不死之身,
没有足够人血的时候,我也可以忍饥挨饿。
说起来惭愧,我最衣食无忧的时候,是在战乱的年代,
我经常游弋在硝烟未尽的战场上,寻找将死的士兵,许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亡。”
“那么,您有没有刻意剥夺过他们的生命呢?”我直言问道。
“呵呵,”他又喝了一口血茶,“年轻人,你的问题很犀利,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双眼直视着我,不像一个奸诈之人,当然,我对自己的怀疑仍有所保留,毕竟他不是真正意义的人。
“事实上,”他叹了口气,“我救过的人还不少,你知道,那段时间,我的身份一直是医生,
我吸食的都是必死之人的血。但是遇到能救治的,我都会选择救人。
1644年,我在九宫山的战场一边饱腹,一边救人。我看到了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挂在树上,
他刚刚自缢,于是我救活了他。
那个男人自称是闯王,想死没死成,也没勇气再死了,
在我的帮助下,他躲过了阿济格的追兵,逃到湖南出了家。”
我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还救过李自成。
“后来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我又陆陆续续救了不少人,少说也有上千人吧,
但一次被清兵抓住就地正法后,我就不再那么高调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那次一定很疼吧?”我问道。
“嗯,”他放下血茶,微微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他们在我背上砍了十几刀,以为我死透了才离开。
我半夜醒来,饥不择食地连吸了几个死人的血,养了大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那段经历一定非常令他痛苦,因为他接连放了两个茶包在杯中,然后一饮而尽。
“我曾追随洪秀全,加入过太平天国,就是为了可以吸清兵的血,
后来,我发现,洪秀全和杨秀清他们的所作所为,比我这吸血鬼恶劣多了,于是毅然离开了他们。
翼王石达开苦苦挽留我,看在他的仁义上,我随他一直打到了大渡河,直到他遇难身亡。
唉,他是二百多年里少见的青年英雄,可惜,我没能把他从成都救出来。”
他惋惜地哀叹,神思似乎飘回到那段残酷的岁月。
“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时,清军躲得远远的,只有我独自潜伏在园里,
伺机咬死了两个英国少尉,一个法国士兵,几个沙俄和日本兵,把他们吓得够呛。
正是因为我神出鬼没的行动,联军认为有古老的魔鬼在守护古都,才放弃了焚烧紫禁城的念头。”
“向您致敬!”我真诚地说。
“可惜,可惜,”他摇摇头,“我一己之力终究太薄弱,于是我又追随中山先生闹起了革命,成了黄兴将军手下的一名营长。
我参加过黄花岗起义、武昌起义、讨袁护国运动、北伐战争。
在护国运动中我结识了蒋百里,黄兴将军去世后,我便一直跟着蒋校长,
我和他一起投过孙传芳,支持过唐生智,还一同因为反对常凯申而蹲过大牢。”
说起蒋百里,他眉飞色舞,看得出来,蒋对他的影响很大。
“中国最早关于空军的构想,其实是我向蒋百里校长提议的,”他笑道,“对日作战计划,也有不少提案被校长采纳了。”
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可惜37年,我和校长去了德国,没在南京,没能亲手手撕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他咬着牙说。
“南京大屠杀之后,我向蒋百里校长告辞了,因为我发现问题的根源在常凯申身上,从他那里,我看不到未来和希望。”
他又泡上了一杯茶,轻啜几口。
“后来的几年里,我隐居在伪军之中担任军医,经常在战地医院神不知鬼不觉地吸上几个鬼子的血。
有时我会假借敌后武工队的名义,所以鬼子们都把武工队传得神乎其神,飞檐走壁无所不能。”
“那,抗战结束后呢?”
“我没有参加内战,我厌倦了,更不会把尖牙利齿对准同胞的小娃娃们。”他撇了撇嘴,
“我成了一个游方郎中,有时饿得狠了,也会向穷人买些鲜血。那年月许三观还不少,我就这样过了四年。”
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我从没有做过违反这个国家法令的事情,”他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斩钉截铁地望着我说。
“可以简单谈谈吗?”说实话,我不信他能忍住本能长达七十年。
“一开始,我在县里的医院里管物资,凡是到期需要处理的血袋,我都会当仁不让地喝掉。
平时实在馋的时候,也会找一些外伤失血的绷带来解馋。”
听上去倒是可行。
“可是我身份特殊,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待过二十年,因此只能不停地换地方,这给寻找血液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那您……”我指着他面前的一摞袋泡茶,“都是靠这种方式补给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以他吃过的苦而言,这种方式也许实在算不了什么。
“公私合营之后,即使有钱也没人再卖血给我,
大部分时候我非常地虚弱,那时茶包也没这么流行,”他自嘲地笑笑,“只能靠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她们,知道你的生活习性吗?”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我需要一些理由。在那个年代,可以编出诸如疾病、渡劫之类的借口,
大部分女孩都很善良。”他回忆道。
“呃……”这个评价让我一下子很难接受。
“改革的春风也给我带来了生机,有很多地下血站在非法采血,再卖给医院。”
“您说他们是非法采血。”我发现了一个漏洞。
“是的,但我并不直接参与。有很多血品并不过关,我只是帮他们处理那些次品。”
“先生,我有个问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样饮血会不会有安全问题?您知道,有些地方,整个村子的人都感染上了……”
“我是喝血,又不是输血,”他笑笑,“再说了,不死之身的体质,会自动过滤掉那些病毒。”
“不死之身,太寂寞了。”他又喃喃道。
“现在没有非法采血点了。”我知道自己穷追不舍的职业习惯惹人生厌,但采访必须详尽。
“是的,但还是有处理医废的产业不是吗?”他淡淡地说,
“实在饿得慌,我还喝过自己的血。
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在饥饿和贫血之间的一个选择罢了。”
真是神级操作,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您有同类吗?你的同类,也像您这样恪守道德吗?”我惊愕了半晌才问出下一个问题。
“有,”他想了想,“他们会以其他面目活跃在这个时代,大肆吸血,比如,
说996是一种福报!
又比如,混日子的人不是我兄弟。”
“啊?!他们也是吸血鬼?我是说,字面意思的那种?”
“各种意义上都是。”他点点头,“我们的同类,在吸血问题上都点满了天赋。”
“那您也完全可以这样,毕竟,那并不违法。”
“违不违法有时间性和地域性,”他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活了四百多年,比任何国家任何一部现行的法典都年长。
吸血鬼也是要有自己的准绳的。”
他连喝了几口茶,身影在我眼里变得高大起来。
“这种能力,可以通过吸血而传递吗?”我犹豫着说出真实的想法。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忽然,他暴怒地站起来,面目狰狞可怖,獠牙泛着寒光,他的气场足以把我直接撕碎,
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把他们叫做吸血鬼。
“这是诅咒!不是能力!”他尖锐的声音在昏暗中仿佛划伤了我的皮肤。
我吓得手足无措,纸和笔都掉在地上。
“如果可以直接转让的话,我愿意咬死一百万人!”他近乎咆哮地说,眼睛也变得通红,
“不做什么,比做什么,永远要难上一百万倍!”
“对,对不起!”我捂着心脏,努力不让它跳出胸腔。
幸好,他仿佛在瞬间恢复了理智,又变回刚才温文尔雅的模样。
“你越界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你刚才流露出来的,是对力量和永生的贪婪与渴望,这些对于吸血鬼来说,太危险。”
“富贵险中求。”我明白他的意思,但说实话我更渴望他的能力,“我曾经无数次向上天祈求,愿意把灵魂出卖给魔鬼。”
“你无药可救了!”他摇摇头,
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抓住我,尖牙在我颈动脉上咬了下去。
“谢谢……”我害怕而坚定地说。
生命的力量似乎从我体内迅速地流逝,我手足冰冷,头晕目眩,神志开始模糊。
但我并不后悔,我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份力量,在我手中,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诠释。
黑暗无边无际,这是它的魅力,
顺从它还是克服它,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建一个互助献血站,献血的时候承诺献血者及亲属终生免费用血
真到了要用血的时候,就百般阻拦,必须要求用血者亲属再“互助”献等量血才能“优先”使用。否则只能等。等血到了人都凉了。
所以义务献血过的,还得再献,才能尽快使用。
这样就凭空多出来一倍多的血,多出来的足够你这个吸血鬼吃了。
医院的血液是有保质期的。
经过几个星期后,就会当成医疗废料丢弃。其实这种临保食品也是可以食用的。
我外婆的妹妹在医院做护士,以前经常用过期血液浇花。
直接去强行吸人血不就行了。
理论上你一次喝个几百毫升是不构成犯罪的~算民事纠纷,最多也就是违法,你喝完掉头就跑片儿警也抓不到你。
要知道,医疗用水蛭可是很贵很贵的。现在有你这个智能水蛭可以用,只怕你的档期排不过来。
『如果你是一个很穷的吸血鬼,怎么合法地取得足量的人血供你食用』,这个问题本质上和『如果你是一个很穷的人类,怎么合法地取得足量的钱来供你消费』是一模一样的。
问题就离谱。400年生命,经历多少战争,捡尸体上的东西攒起来,加上去夜店打工的钱,也够买城堡了。
吃低保这种,怎么可能。
去非洲吸血没人管。
打死不能去朝鲜!
这个问题透着一股邪乎味儿,怎么看怎么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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