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答案将分为三部分和一个番外。
俞万春在开篇就写到:水浒本来就是游戏之作,所以我也是游戏之作,莫要考据较真。此话固然不假,但是哪部小说又不是游戏之作?小说本来就是描写人们想象中的世界。能够千古流传的作品,一定是在某一方面能够引起相当多的读者的共鸣。再怎么浪漫主义的作品,也不可能脱离得了现实。
而水浒是直击现实本身的,其一字一句莫不让你联想到你生活中见到的一人一物,他写人被陷害,你能想到你认识的被陷害的朋友,他写人被打小报告,你能想到你身边的这种小人;甚至他就是写吃一顿饭,一个字都从来没提过这鱼这肉甚至是这豆腐怎么做的、怎么好看、怎么好吃,单靠描写鲁智深、李逵、宋江乃至戴宗馋嘴时候的活灵活现,也能给你看饿了。还有像别的答案所言,他写冷你也觉得冷,他写热你也觉得热,他写热的时候随手借题发挥一句山歌,也能让你看到这世道如何不公,这便是水浒的现实性和笔力。
这种笔力荡寇志根本跟不上,主要人物形象扁平不说,就连同样是跑题,水浒跑题能跑出一个整个文学史上都是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的武松,荡寇志跑题两回书写戴全,愣是把水浒的几个通奸故事重写了一遍。
实际上不要说荡寇志,六大名著外(加上儒林外史和金瓶梅)就没有什么小说能够得上这种笔力,一本小说里有几个桥段能够得上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荡寇志还要同它无处不在的对朝廷的谄媚、对他人的狠毒和那种样板戏式的审美结合服用,这一下子味儿可就冲了,这将会在第三段阐述。
虽然题目说了“单论文笔”,但是其实文笔这东西是不可能完全跟主题和思想完全分开的。同样是“活该”二字,鲁迅拿来骂法海,隐含着骂欺负人压迫人的暴力专制,这就听着特别痛快,可是要是拿来说受苦难的被压迫者,那不被读者堵门口揍都是轻的。语言和文章最根本的目的是什么?不是炫技或者比试,而是要最准确地表达出来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再补充一下,题目中问到了金圣叹。对梁山的看法,俞万春很可能跟金圣叹是一脉相承的,而对朝廷的看法则不一样。但是俞万春可写不出来“你这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这厮又是文官,又不识字”这么言简意赅的佳句——言简意赅恰恰是水浒的特征,而不是俞万春的特征,俞万春喜欢用大段而细致的描写——这倒不是说就一定不好,但是你是给水浒写续书,得遵循水浒的风格啊,大段的叙述要是说不到点子上,哪里比得上金圣叹的一些修改精彩(虽然自作聪明的修改也不少)。王进骂林冲骂了一页,哪里比得上“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来得脆生。
再比如丽卿大战扈三娘——荡寇志的精华桥段之一,这么玉龙晾衣、金蛟劈月,那么奔着下三路来,你射我一箭,我扔你一套索,写了两三页,热闹吗?热闹,但是原著是怎么描写扈三娘的战斗呢?
呼延灼恨不得一口水吞了那一丈青。两个斗到十合之上,急切赢不得一丈青。呼延灼心中想道:“这个泼妇人在我手里斗了许多合,倒恁地了得!”心忙意急,卖个破绽,放他入来,却把双鞭只一盖,盖将下来,那双刀却在怀里。提起右手铜鞭,望一丈青顶门上打下来。却被一丈青眼明手快,早把刀只一隔,右手那口刀望上直飞起来,却好那一鞭打将下来,正在刀口上,铮地一声响,火光进散,一丈青回马望本阵便走。
先写呼延灼的急躁,“一口水吞了”,急成什么样不难想象,结果急切赢不得,配合他的心理活动,侧面描述了扈三娘的武艺,之后实在着急了下死手,“卖个破绽”,“只一盖”,一鞭打下来,动作简单明了,哪里有奇奇怪怪的招式,但最后一句“火光迸散”,把呼延灼的力气和当时的惊险就给烘托出来了,对扈三娘的描述则是“眼明手快一隔”,“直飞起来”,“回马便走”,虽然武艺不如呼延灼,但是干练冷静识进退。整个描述有直接描写也有正衬和烘托,而用词平实简练又精准,比如这个“飞”字,是不是有点“庄客搬饭来”的“搬”字、“那雪正下得紧”的“紧”字的意味?
所以说俞万春的风格跟水浒其实不搭,倒不是说俞万春的就一定不好,细描有细描的味道,但主要是不搭,不是水浒的风格。
金圣叹给水浒开头写点评时候也是很啰嗦的,也就是说他不是一直简练,而是模仿的水浒风格。既然金圣叹能够模仿出水浒的风格,但俞万春只能玩自己那套,那么自然就是金圣叹更胜一筹了。
另外,俞万春虽然一万个看不起罗贯中,但是他模仿乃至抄袭三国演义的桥段都多了去了。
或许用“艺术水平”来形容也不是十分合适,但也想不出什么更确切的词儿,姑且这么用吧。如前所言,荡寇志是游戏之作,或者说小说的一部分功能就是古代人的电子游戏,而荡寇志就像是在玩儿一场欺负电脑的单机游戏。这类作品在现在的网络上比比皆是,但是那是因为我们熟悉这些,如果放到古代那个时代背景的话,荡寇志毕竟想象出来了五花八门的战斗方式,除了斗将、斗智,还有斗阵、斗器械、斗法术、斗水火、斗科技。虽然结果无一例外是俞万春这个“玩家”欺负梁山这个“电脑”,开着图打,梁山所有动作雷将都知道然后刻意针对,一劣势了动不动还开修改器。但是最起码这个“游戏框架”是比同类作品丰富得多的,毕竟没有人没有文化环境给他见识电子游戏。这个艺术价值类似于封神对西游来说的价值,在思想性、文学性和现实性都远不如西游的前提下,五花八门的神仙、法宝和仙术是封神还能占据一席之地的重要因素了。
可能有人会认为,那么多方面都不如水浒,就这一点做得好,还不是完全的好(因为荡寇志明显实力不平衡而且写了后面忘了前面),有什么可吹的?诚然如此,但是要知道绝大部分水浒续书可是连这么一点都做不到的。
水浒后传,各种“把原著换个名字再写一遍”;水浒中传,写来写去也跳不出原来的框架,尤其是对征方腊描写,感觉就像是新水浒把老水浒再演一遍一样;几个水浒新传那就干脆就是拿水浒的名字说事儿;知乎一度吹捧的残水浒,实质上也不过是派系论和阴谋论的前身,而且也不乏“借名字说事儿”的桥段,其对战争场面的描写倒是“真实”,但问题是“无趣”,这就麻烦了,小说第一要务可得是“有趣”啊,同时,它也有严重的“开图”问题。
所以从“有趣”,从“纸上热闹”,从“玩游戏”这一点来说,现代之前还真找不到一本跟荡寇志差不多热闹的书来,即使是现代的几本著名小说(如贼三国、结荡寇志),也不是古典小说那个味儿。我自己在设计游戏的时候,最初的设计是把各种续书都做一两个剧本,结果发现除了荡寇志外,只有残水浒和水浒中传有可行性,这当中水浒中传其实还是几乎把中传原创内容砍掉了不少,保留下来的基本都是水浒和荡寇志的内容,而残水浒则有个特点是没有引入其他新人作为主要角色,这个误打误撞使得它特别适合设计游戏剧本:这两本书总归来说其实还是水浒和荡寇志的框架。后来打算折衷,把各种续书中的高手做成大乱斗剧本,结果发现还是不行,人物特征太不明显,没法按照水浒旧有体系安排,最后只得放弃,改用岳飞传跟水浒联动。然而荡寇志不仅顺利地制作了若干剧本,还给原来的游戏提供了一些完善和辅助。这一点从事实上证明了,俞万春这一场纸上游戏玩得还是很热闹的。小说是想象的世界,至少他真的认真想了。荡寇志还有一个小优点是它对山东地理和古代官职的考究比水浒准得多,这也是俞万春真的拿地图“玩过游戏”的细节之一。总之,荡寇志是唯一的在水浒基础上成功拓展了游戏框架的书。它是续书当中继承水浒的框架——包括物质上的梁山形势和精神上的人物性格——继承得最好的。把洋枪洋炮塞进水浒体系的书不是没有,但是根本没人会把它当水浒,那就是一帮取一样名字的民国人,说的都是民国话,做的都是民国事儿。
所以,不是荡寇志做得多好,主要是同行的衬托。
附:荡寇志吧都头郓哥做的荡寇志地图,及与实际地理对比:
这一点其实也是比较显而易见的,无论是贴吧、知乎还是什么平台,只要提起荡寇志,一定会出现这类评论:荡寇志就是一本奴才小说,看着太恶心,云云。这一点本身我不仅无意否认,而且非常支持,但是单单停留在这一点上也是偏颇的。
前文说到,荡寇志的文学性不如水浒这一点,是要和思想性结合服用的,这两者能起到化学反应。水浒无处不在对底层人的同情和思考、对权贵乃至皇帝的批判和对造反-招安-征战这一传统“行业”的思考和质疑,这些配合水浒的强大的文学水准,用最擅长的白描手法,三言两语就能够很容易地让读者产生共鸣。而你荡寇志则到处都是皇恩浩荡,强调对皇帝的单向忠诚和皇帝的绝对正确,对上谄媚,对下残忍,看不到丝毫平等和同情,官军从未堂堂正正地一对一公平战斗战胜一名梁山好汉,而到处都是偷袭、欺诈和恶语中伤(最典型的就是王进骂林冲,完全就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不做安安饿殍犹效奋臂螳螂,让经历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演这种剧情,这得恶毒到了何等程度),本来文笔就不足,再传递这样子的思想,那自然读者对这种思想的抵触也就被放大了。
要知道批判皇帝和质疑招安“行业”这些在那个年代可是了不起的进步,造反后招安为皇帝尽忠而且绝对忠诚这在古人看来是天经地义的,水浒对这一“天经地义”发起了质疑,哪怕不彻底——毕竟题材这么敏感他就是想彻底了也没法写彻底——也是一次伟大的尝试(我以前写过答案,三国演义也有类似的思考。三国水浒的形成年代恰好是文艺复兴的开端,这是个人类共同打破思维枷锁的伟大时代)。用来支撑荡寇志的绝对忠君思想恰恰就是水浒所思辨的,而荡寇志则水平仍然停留在水浒之前,完全没有吸收到水浒这方面的一点精髓,可以说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境界,荡寇志的那些指责水浒的话用这个词就能形容:鸱吓鵷鶵。荡寇志所做到的只是用等同于宗教的方式去信仰,甚至在此基础上更加偏激化、极端化。其实我倒是无意于谄媚的是不是清廷(这是很多人都看重的),谄媚就是谄媚,何必分蜻蜓蝴蝶,给谁当狗都是狗,再怎么自我催眠成人上人也改变不了本质,万年永清和世世代代永不变色没什么太大区别。你不改变这种思想,甚至强化这种思想,那么改朝换代无非是换个主子接着伺候罢了,具体是哪个主子一点都不重要,人与人之间永远是上对下的绝对拥有的关系,令人反感的是这种关系,而不是对象是清廷。当然了这儿的原因恐怕在于俞万春生活在鸦片战争之后,多少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他与其说完全不知道,还不如说不愿意相信,因此他需要无意中变态地强化自己的固有思维,尽可能巩固自己相信了一辈子的想法,这其实也不能过于苛求他,毕竟古往今来大多数人都多多少少会这样。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由于荡寇志很多的思想性都是极端化的:单向极度的效忠、一切以皇帝认可为唯一标准、对敌人心狠手辣毫无底线,所以这一特点直接占据了很多人的主要印象,而对它的一些亮点反而不感兴趣了。除了上文说到的游戏性外,荡寇志对梁山人物的一些有意无意的描写也饶有兴趣(可能是水浒潜移默化的结果),比如杨志、索超在卢俊义下令杖打梁中书时候的求情,打了一半杨志趴在梁中书身上苦苦哀求;比如林冲、呼延灼丢了城池向宋江请罪时候宋江的宽慰:你们丢了城池就要请罪,我宋江打了那么多败仗怎么请罪?比如大势已去,整个梁山只剩下卢俊义一个人(是真的是“一个人”,没有一兵一卒)还在战斗时候的悲壮感;比如战斗中梁山武将相互的关心和同情,屡次明知不敌仍然拼命援救,以及最后108将没有一个投降的孬种。可以说荡寇志无意中描写了一个长期处于逆风局中的梁山所该有的模样,这恰恰是原著所不太常见的。相对地,雷将方面的一些事情,比如杨腾蛟杀了人之后一边慷慨陈词一边跑路,对比武松和杨志看,同样是姓杨,同样是宰了一条“狗命”,做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再比如宋江能用八十万金珠和羞辱性的誓约换回兄弟,雷将却用死王英换回活娄熊的无良招数(结荡寇志张横突然质问“你又想用死王英换活娄熊的把戏?”然后让俘虏燕顺突然捉拿俘虏史谷恭这一段看得真解气,你用了这种下三滥手段,拉低了社会正常底线,那别人也就这么对付你了,至少天下人永远不会再相信你),两相对比,反而映衬了水浒的精神之高大。
有观点认为俞万春是在明贬暗褒梁山好汉,但我从不这么认为,古人写书没那么容易,没人会这么创作。我认为是俞万春的善恶观已经被对皇帝和权力的观念扭曲到一定程度了:他觉得这些是小事,是愚蠢,对皇帝的忠诚是第一位的,不要在大是大非面前谈事实和科学,不是,谈义气和担当。
这就是特别有趣的一点:云水浒黑们的很多理论,其实都是荡寇志所描写的。
他们给梁山编排的绝大部分罪名,荡寇志都有——
比如天星造假:荡寇志明确说了石碑伪造,公孙胜造假。
比如宋江厚黑论:荡寇志说了,宋江是假忠假义,实际上是大奸大恶。
比如梁山内斗:荡寇志说了,宋江同卢俊义争位。(但是有一说一,派系论其实荡寇志很少)
比如“梁山就是一群土匪”:荡寇志给梁山添加了屠城的行为。(原著【梁山宋江】从未组织屠城,反而多次救济安民,注意不是“清风山宋江”或“梁山吴用”,况且即使是吴用也不是有意组织而是治军不严)
比如“梁山招安是投降主义”:荡寇志的梁山就是想招安也招不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比如“九天玄女是宋江蒙骗大众的”:荡寇志就有宋江伙同吴用公孙胜假借九天玄女之名蒙骗梁山士卒的情节。
比如“梁山战力都是各地都监团练之流,一群乌合之众”:荡寇志把梁山杀了个干净,梁山战场上各种吃亏。
比如“施耐庵是仇女者”:荡寇志好几个女战士、女军师,顶级智力就是女人,杀梁山好汉最多的也是女人,顶级武力之一也是女人。
比如“梁山只打劫,从不济贫”:荡寇志的梁山除了因为郓城是宋江家乡,宋江不扰,别的地方各种烧杀抢掠。(然而俞万春还是在郓城给自己修改了十万大军,三年钱粮,猛将若干,外加开图,是他金手指开得最猛的一次)
比如“梁山是一帮对抗zf破坏安定的fd组织,一帮流氓罪有应得”:荡寇志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定的罪名。
比如“梁山除了林冲都不是官逼民反的”:荡寇志连林冲都否定了,王进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比如“吴用想计策各种漏勺”:荡寇志里他就是各种漏勺被对方抓住,屡战屡败,状态差了连何有勇、石少谋这号东西都能拖住他十天八天。
…………
这样看来,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很爱看荡寇志呀?
然而一说到荡寇志,他们挂在嘴上的一定是“这就是本垃圾奴才小说”。
究其原因,不过是既没看过水浒也没看过荡寇志,只是管不住嘴自以为懂得多而跑来秀自己那点道听途说罢了,让他们看一会儿书,还不如要他们命。
这里也说一说荡寇志比较精彩的部分:
第九十一回 傅都监飞锤打关胜 云公子万弩射索超
故事说关胜率部救援清真山,同云天彪、傅玉作战。云天彪为山寨的关云长形象,除了马不是赤兔马,别的都按照关二爷的配置。但是对手则是正牌的关云长后人。战斗中云天彪诈败而走,关胜看穿了拖刀计,却被傅玉飞锤暗算重伤,受伤后喝止宣赞、郝思文痛哭,从容布置,利用伤重反过来引诱云天彪劫营,虽然没能成功,却为梁山赢得了喘息之机。关胜很早就退场,但是表现非常出色,比起派人暗地偷袭的冒牌货,还是中了暗算却不乱阵脚又反过来利用重伤诱敌的正牌后人更像关公。
这一回标题模仿的水浒,后面内容几乎就是照抄木门道,唯一的亮点是索超因没有脚印而判断没有伏兵,但是云龙怕被看到脚印而绕路设伏。
第一百十三回至第一百十七回
梁山新得西洋军师白瓦尔罕,为梁山发明了功能类似于坦克的奔雷车,让梁山大胜官军,官军损失了胡琼,陈丽卿都险些丧命。为了对付奔雷车,官军只能依靠智力担当刘慧娘,然而刘慧娘却重病在身,奄奄一息。经过打探得知,只有参仙血能救刘慧娘。官军唐猛前往高平山寻找参仙,遭遇神豹,同神豹僵持之际其他人赶到杀死神豹,得到了神豹角,可以任意捏成神兵利器。寻找到参仙后却屡次抓捕失败,在陈念义指点下,众人取得参仙血,救活了刘慧娘,进而用飞天神雷、陷地鬼户破解了奔雷车,又捉到了白瓦尔罕,但是随后宋江又攻破泰安,战斗仍处于胶着。这一段不仅双方互有攻防而不是单纯的玩家打电脑,战斗精彩,还有新式武器的奇思妙想和山中探险的奇遇,是全书的精华部分。
第一百十八回 陈总管兵败汶河渡
这是梁山的最后一次胜利,是吴用最精彩的一战。攻破泰安后,公孙胜同陈希真斗法,用了各种法术均被陈希真化解。然而突然冲出一队猛兽,陈希真却无法驱散,原来是吴用以真乱假,用真人真马扮成猛兽。官军大乱,梁山趁机进攻,鲁、武、李三人将陈丽卿逼至绝境,被官军王天霸替出,王天霸因此被三人重伤而亡。此外武松砍断真大义一臂,使其重伤,只得退场。这一战是唯一的梁山毫发无损而官军损失两员大将的大胜仗,俞万春没有读档,只是最后时刻开挂让吴用落水染病,此后梁山陷入溃败。
第一百二十五回 陈丽卿斗箭射花荣
这是官军唯一的一次在同梁山正面、公平的对战中接近胜利,结局是官军不胜而胜,梁山不败而败。望蒙山之战,花荣同陈丽卿都决定除掉对方,相约来日斗箭。一开始花荣先射,被陈丽卿以箭挡箭,花荣表示这么下去没个完,不如互射三箭,不许抵挡,陈丽卿同意。花荣先后用了三招,陈丽卿从堪堪躲过到应对自如,甚至用嘴接箭,攻守互换,陈丽卿连射三箭,花荣险象环生,直到弓被劈断。虽然陈丽卿形势越来越好,花荣越来越差,但比赛尚未结束,陈丽卿让花荣换弓再战。中场休息,陈丽卿之夫祝永清提议偷袭“但能取胜,失信何妨”,被陈丽卿拒绝。下半场比赛,双方不再约定规则,见面就射,双方技术都是绝高,互不相让,于是相互打对方马的主意,花荣预判到而躲开,陈丽卿的宝马则直接躲开,都没成功,又都装作射马实际射人,花荣箭早到些,射掉丽卿头盔,正高兴间,被丽卿的箭射中肚皮而阵亡。此比赛结果实际是花荣赢了一点儿,双方都达成了目的,都没对对方进行躲闪,巅峰对决比的就是冲线的那一刹那,早0.01秒也是赢,至于说陈丽卿没死完全是运气或主角光环。看来虽然陈丽卿前半场技高一筹,但是不再设定规则后,还是久经沙场的花荣更老练些。战后陈丽卿拒绝了众人的夸奖,表示“天下第二个花荣断是没有了”。
第一百二十七回 哈兰生力战九纹龙
嶅山之战中,史进同杜迁、宋万与哈兰生、哈芸生、沙志仁、冕以信大战。史进先用三尖两刃刀战哈兰生的独足铜人,不分胜负,次日换丈八蛇矛刺伤哈芸生,三对三混战中杜迁、宋万阵亡,史进又换流星锤与哈兰生大战,铁链同铜人缠住,沙冕二人赶到,史进难敌三人被擒。虽然被擒,这一战史进证实了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又难得地让官军一将近乎于退场,是梁山一对一正面作战中的最好成绩,最后败在寡不敌众,虽败犹荣。
第一百二十八回 车轮战武行者力尽
秦封山之战中,因为呼延绰叛变至官军,官军有了梁山衣甲,庞毅、唐猛混入梁山军作乱,除豹唐猛与打虎武松展开大战。形容武松的“天字第一号神力”不见于水浒,其实源自荡寇志此处。一场恶战,官军用唐猛、庞毅、闻达轮番上阵,就在武松使尽力气,绝望叹息“我武二一生正直,不料今日如此死法”之时,突然天上一阵怪风,武松趁机逃脱。后宋江等人在拔松山找到武松,见他挺棍怒目,威风凛凛,端坐在大石上而死。俞万春用了无数恶毒的方法让梁山好汉惨死,却仍然不敢侮辱这位打虎英雄,让他用最英雄的形象退场。
第一百三十回 丽卿夜战扈三娘
这一战是两位美人的决战。濮州之战中扈三娘活捉了娄熊,陈丽卿则活捉了王英,但因王英见陈丽卿貌美而去摸她下颌,陈丽卿发怒将之夹死。祝永清竟用一根铁棍穿过王英的粪门,装作活着的样子与对方交换俘虏,换回了娄熊。因为官军用死王英换活娄熊的无耻行为,彻底激怒了林冲和扈三娘,扈三娘与陈丽卿决战。这一段描写非常细致,虽然不符水浒风格,仍是一场漂亮大戏。二人斗武,斗招,又斗各自暗器,扈三娘躲过陈丽卿弓箭,又用套索缠住陈丽卿,二人较上劲来,兵器都已失去,一齐坠马,因陈丽卿天生怪力,扈三娘竟被扼死。虽然战死,但无论从人品、从义气、从技巧上,扈三娘都是赢家。
第一百三十二回 徐虎林捐躯报国
俞万春开动的最大的金手指莫过于徐槐、颜树德、任森三人,不仅为他们变出了兵马钱粮,还让他们跑到梁山耀武扬威一番,颜树德屡次一打三猛将,甚至把卢俊义打得重伤,徐槐屡次用带有明显破绽的计策但是梁山就是看不破,此三人给梁山造成的威胁和损失非常大。此时梁山外地皆无,仅存山寨,宋江利用公孙胜的妖法冒充九天玄女为自己儿郎振奋士气,梁山军勇不可挡,反扑二关,徐宁任森一场大战,双方同时刺中对方,同归于尽,徐槐死去,颜树德自杀。这一战虽然只是最后挣扎,毕竟还为梁山打回来了一点可能,消灭了徐槐三人,也算是为一大段被修改器改得状态低迷而被徐槐按着打的梁山出了一口气。
一百三十三回 守二关双鞭敌四将
王进骂退林冲后,官军乘势攻打梁山二关。为了给张清修筑城墙赢得时间,呼延灼冲出二关,奋勇冲杀,连续斗邓宗弼六十余合,陶震霆八十余合,张应雷六十余合,辛从忠一百余合,双方互有攻守,险象环生。呼延灼见二关尚未修复完成,继续死斗,直到天黑,辛从忠趁昏黑间,用飞标暗算呼延灼将之杀死,二关却勉强修好。呼延灼这一场恶战拼尽全力,死得其所。
第一百三十六回 宛子城副贼遭擒
梁山最后失去了鲁智深、公孙胜后,再无抵抗之力,宋江早在三日前已离开,吴用、戴宗从后山逃走,山寨被四面攻破,张叔夜带儿子伯奋、仲熊冲到内寨门前,正遇卢俊义横刀把住。卢俊义明知难活,却不甘心白死,以一敌二,同曾联手砍伤鲁智深的张家两小儿大战,斗至一百三十余合,寨子已破,卢俊义却不慌乱,越斗越勇。剩下的头领死的死,擒的擒,逃的逃,整个梁山只剩下了玉麒麟一个人在战斗。终于正在官军打算一拥而上之时,张叔夜暗放冷箭,射倒卢俊义,将之活捉。官军失去了最后一次公平斗争的机会,玉麒麟则为梁山守护了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