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任硕士导师。
第一任导师在我研二升研三那年去了某双一流,撇下了当时的六个马上写论文的学生。他的很多话都挺难以忘怀的。
比如帮他录数据库的时候,老实的孩子做的多,投机取巧的孩子做的少,他会说:我们是一个整体,他们做不完的活你们做。
比如他在已经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值我们开题,看我们开题报告会说我们做的差,然后表明如果他走了我们还跟着他,不利于我们写论文,建议我们换个导师。同时还拿过去一个跟他一样去某双一流但是还带着本校学生的老师举例子,说那个老师很后悔。
比如他不让我们硕士期间打工,认为这个期间就该多看书(方便帮他干活),说打工能赚几个钱。在我的母校跟我们讲当时如何开着车拉着电脑去读博,到了新学校宣扬自己是寒门子弟,读书多么不容易。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表演到极致。
工作以后,我反而有些感谢这位称不上导师的导师,因为他的存在教会了我“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抛却一片心”,教会了我干活不能太快,不然都是你的活,教会了我会说话可能比认真干活更重要。
但是同时我更感谢我现在的同事和领导,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没让我再次感受到跟第一任导师时的不公平待遇。让我知道工作能力强还是很重要的~
后来我又遇到了第二个导师,她自己带了两个学生,对学术要求比较高,外加专业需要看很多英语文献,且她的母亲瘫痪在床,她本身身体也不好。本来她不想接手我们,但是心里过意不去,说看我们太可怜了,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她同意带我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们马上开题了,我知道我这个决定就是自杀式的,但是既然决定了,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我经常对她说谢谢,但是她也经常说自己人,不必言谢。留给青春的最后一封情书中写给恩师的话。饮其流者怀其源,学其成时念吾师。
老师,想您了~
毕业那天导师发给我的话,现在看着还非常感动。
我的第二个导师,我平时都只称她为我的唯一导师。让我再次看到了人间有真情,其实如果我站在她的位置上换位思考,我觉得我也很难做到跟她一样,在毕业之际带两个急需指导论文的学生。
这个世界真的很温柔,吾爱吾师。
最后再给硕士阶段准备找导师的宝子们一点建议:真的不要盲目崇拜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有的老师只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反而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老师,真正的做到了立 德 树 人。
我其实是蛮传奇的,跟现任老板第二年的时候,同一天投出了俩paper。一篇送审之后六周被拒,另一篇在另两周之后大修。被拒的时候,我啥也没说,默默地站在海边吹风,十月底的波士顿,感恩节那天,海风吹得人站不住... 在另两周大修通知回来之后,我跟老板说: finally some good news, phew! 老板当时就很警觉起来,非常严肃地跟我说:I didn’t know you’ve been thinking in this way. Being rejected is the most natural thing that you’ll experience. You should not be disheartened. Things will get easier when you reach later stage of your career.
我承认我老板很bossy,但在随后出现的多重被拒的情况下,我确实依靠着这句话撑了下来。但是事情依然都很艰难。in any case, I’m still hanging in there, although I’ve got no idea how long I can keep doing that before I finally decide to switch the direction of my life. We’ll see.
有一次问导师一个问题,他突然反问我问题中提到的一个名词。实际上我对这个名词也是一知半解,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讲明白。他停下来对我说,你怎么可以问一个连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你都没搞清楚的问题呢?他打开电脑,打下“Cargo cult”给我找出了这张图片:
他说,你知道这个故事吗?二战的时候,美军在塔纳岛建立了一个临时的军事基地。当地的原住民看到美军先进的科技产品后都非常震惊,因为他们看到这些“大铁鸟”竟然能为他们带来物资。战争结束后,美军离开了,这些岛民便认为是这些“货物”具有神奇的力量。于是他们仿照他们做出了上图的东西,开发出一套敬拜仪式,希望他们的神(美军)能够回来给他们带来更多的货物。他们从来没曾去真正的理解那些东西背后的原理。
他说:"学术圈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盲目的,不明就里的学着去说那些所谓高端的词汇,做着别人告诉他们去做的事。但他们从来没弄明白这个词背后真正的原理是什么,这件事到底是怎样工作的。这就是Cargo cult science/thinking。 它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只是学会了follow the instructions, 但你从没想过为什么这个instruction 会 work。一旦中间的某个参数发生变化你就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我希望你能学会去问为什么而不是只是学会去说这个名词本身。"
这幅图片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当我想说出那些自认为高端的名词的时候,我会问我自己:你到底了解多少?
注: 图片摘自https://www.google.com/amp/s/tellmeboutblog.wordpress.com/2017/11/11/cargo-cults/amp/
不藏着掖着了
by 上海科技大学Z副教授
写在前面:有些人当了表字想立牌坊,而钟某人当了表字想建一座纪念碑。
你们别总想着毕业,毕业太早对你们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大家应该沉住气,七年磨一剑,争取人手一篇《Science》
你达到了学校的要求,但是没达到我的要求,我照样不会让你毕业(微笑脸)
我的要求是:硕士一篇Nature子刊,博士两篇子刊,达不到要求不允许毕业。
我们组硕士一律四年,博士至少七年,这个大家都知道对吧?(微笑脸)
你们都得给我延期,大家得多为我考虑考虑,你们延期时间越长,我评上院士的希望就越大,到时候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对你们如此nice,你们居然不知道感恩???我春节给你们放了三天假,连句谢谢都不会说?一群白眼狼,以后我们春节只放一天(微笑脸)
(凌晨两点)你现在给我过来!我要听你的工作汇报!!
你还想不想毕业?你还想不想要工资?
我们课题组要做就做世界第一,要做就做诺贝尔奖级别的成果(微笑脸)
你要发不出nature子刊,你就滚蛋,我们组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
我们课题组和加州伯克利大学有着广泛的合作,优秀的同学可以去杨培东和Omar Yaghi课题组交流......
杨培东:我不认识他.
Yaghi:同意楼上.
我们组每周工作100个小时,我相信这种宽松愉快的环境一定能做出重大成果,发Nature和Science(微笑脸)
研一阶段主要是学东西嘛对不对,所以你们的工资我就先替你们保管了;研三阶段你们都快毕业了,要找工作,所以这点工资对你们也不重要了对不对?啊对了,研四的同学没有工资(微笑脸)
博士阶段,就得玩命工作,拼命干活。你表现优秀,我可以考虑让你留在我组里做博后,想做几期做几期.
(当他突然想找某人的时候,他会在微信群里at某人,然后毅然决然地吼出那句标准的美式粗话)get your ass here!!!!!
当然,感叹号一定要多
你们必须想出一个诺贝尔奖级别的idea,然后把它实现,我才能让你毕业!
我们组这么宽松愉快的环境,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们任何压力,也从来没有push过你们,为什么你们发不出CNS正刊呢?
顺便说一下,此人是物质学院口碑最差的老师之一,有着物院四渣的美誉
任何人如果想了解关于上科大考研以及选导师的情况,可以私信我
经评论区某些朋友提醒,我还是匿名算了,毕竟我还没毕业。另外,我的文章已经写好了,准备投Science,当然,肯定被拒. 老板这么做是为了让我延期,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争取三年半毕业!
2020真是魔幻的一年,疫情期间超长待机,外加本组的常规性义务性延期,使得我终于离开上科大这个鬼地方了,导师本人也离职了,留下个大烂摊子,各自安好吧。
附上两张日常对话图片,你们感受一下
就让我用这篇回答,来缅怀我的老师Jure Piskur吧。
Jure是我的研究生论文导师,斯洛文尼亚人,认识他的时候,距离如今已经快要10年了。其实单论他的学术成就,比起我的博导来讲,真的算不上什么。当然,作为一个东欧国家的人,能在瑞典的TOP3高校拿到终生教授职位,还是嘉士伯的高级研发顾问(没错,就是那个啤酒公司),也足以证明他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很难用简短的文字去描述他,但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概括,我第一个想到的词是——长辈
——————没想到有这么多知友关注,那我就索性再把故事补全一点吧———————
其实,我刚开始对Jure的印象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负面的”,随便说几件事:
a) 我第一次去学校见他,谈毕业项目的时候,他见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直接用中文说的“你好,小流氓!”。
b) 入组后的第一次组会,他让我跟全组人介绍一下自己;
我:Hello everyone! My name is Kevin. I......
Jure: Kevin! What the FxxK! I tried to pronounce your real name thousand times last night and failed... (老外一般很难发音我的中文名,他昨天练了一晚上,结果我今天直接给他来了个英文名.....直接爆粗口了)
c)日常沙雕。。。。
d) 有一次,他在实验室搞party, 玩的有点晚了,我high不动了,想先回家了,正好有一个女同学也想走了,我就叫她跟我一起去给Jure打个招呼。Jure说,去吧去吧,明天组会记得不要迟到。最后很猥琐的对着我们说了一句“Remember to use condom! ”。老子当时那个尴尬啊。。。。。
所以,其实我一开始的时候,内心是觉得,TMD我遇到个什么奇葩老师啊。。。。。
—————————————————————————————————————
是的,但是到现在,每当我想起Jure的时候,都依然会有很亲切的感觉,至于为什么,我想了想,大概因为这些事吧:
(1)在他的实验室工作,会有一种大家庭的感觉,你会感觉到很轻松自在。甚至他的家人和我们都很熟,我偶尔会去他家跟他小儿子(也叫Jure Piskur,和他一模一样的名字,奇葩不)一起开黑玩英雄联盟,由于我的技术还算可以,他小儿子还挺佩服我。所以Jure经常在实验室碰到我的时候,都会问一句,Jure昨晚是不是又偷偷爬起来跟你开黑了?
(2)他永远会尽全力为他学生的未来铺路。
学习机会:作为他组里唯一的一个生物信息背景学生,记得刚去他组里的时候就直接让我这个生瓜蛋子负责一个酵母菌的基因组项目,我也很直接,直接表明小老弟我新兵一枚,亚历山大,搞不定。Jure听后,直接联系了一个他的合作伙伴(一个巴塞罗那的研究小组,做纯生物信息学的),把我派过去跟着这个组学了一个月,机票,生活费全包。这一个月可能是我目前为止,技术提升最快的一个月,我就跟一个海绵一样,不断吸收着新的知识。这一个月,我不仅编程技术大进(现在来看其实还是个菜B),也真正开始喜欢上了研究,英语沟通水平也有肉眼可见的进步(研究所基本没有华人,你背负着学习任务,必须逼着自己跟其它人不停的沟通),同时还把巴塞罗那这个美丽的城市游了个遍。
学术成果:即便那个时候的我,写paper可以说是一塌糊涂,Jure依然坚持让我来完成全程写作包括投递过程,即便当我拿到他给我的修改稿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来这是我写的。其实我当时很迷惑,为啥要全程让我来?这多低效啊.......
当后来,文章发表之后,我申请博士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时候(文章发表前,申请了两个博士项目最后都被拒了,文章发表后,审一个拿一个offer),我才明白他的用心,对一个研究生而言,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发表一篇文章对未来的发展是多么大的优势。
锻炼机会:Jure会为他的学生提供各种锻炼的机会,比如在他认教的课里担任助教。记得我快要研究生毕业的时候,Jure准备回他的家乡,斯洛文尼亚的一所大学开一个work shop, 其中生物信息学的部分就全部交给我。想想看,一个研究生给下面一群博士、博后还有教授上课的感觉是有多么酸爽,当然这一次经历也极大的提升了我的自信心。
(3)对来自第三世界学生的关爱。
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第三世界。其实一进组,我就发现,他组里的成员跟同楼其它教授的组员构成真的区别蛮大的。Jure组大部分成员都来自于经济不太发达的国家,像是叙利亚,乌克兰,印度,津巴布韦等等,我贴个照片你们感受下。
我曾经私下里也和他闲聊过这个事情,他说他相信所有学生都有能力做研究,只不过有些学生更需要一些机遇罢了。可能也正是因为此,学生也都很喜欢他,在脸书上,我们私下建了一个组群,名字就叫prof Jure Piskur
一不小心写了这么多了.....貌似有点跑题了,Jure其实说过很多话我都记忆犹新,如果要说最的话,我想大概是这件事吧:
我研究生毕业后,就直接去了德国的马普所读博士,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没有了“后盾”的科研是什么样子的。可能是对瑞典的“懒散”氛围习惯了,一来到马普,顿时压力大了N倍,我得大小老板都很严格(当然,我现在也对他们非常的感激),所以第一年快结束,要续合同的时候,说实话我真的有点要崩了。。。。。当然,我跟Jure也一直有联系,时常给他诉苦。就在这段我压力最大的时候,他突然有一天写email给我说“Kevin,要不然你就回来吧,我刚申请到了一笔嘉士伯的研发经费,可以给你提供欧洲最高水平的博士待遇”。当时我在电脑前,差点就直接泪崩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一种来自于长辈的亲情与关怀,当时就想直接给老板说,这合同我不续了。。。。(当然,我博导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事儿)
当然,大家现在也知道,我还是在马普所读完了博士,其中发生了什么呢?可能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就在Jure开始筹备新项目的时候,被查出了癌症,就在他给我发那封Email以后的三个月,就走了。而即便在他身患重病的时候,他仍然对可能耽误了我们的职业规划而感到抱歉。
这就是我和我老师的故事,其实现在迈入职场,我也渐渐意识到,我的很多习惯其实可能是潜移默化的受到了Jure的影响,我喜欢鼓励同事要享受工作,即便压力再大,也要找机会完全放空,fXXK the troubles, 爽完再说。另外,当发现有同事可能不太适合目前的岗位的时候,我也会尽全力的先帮他想好退路,再去跟他谈。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受Jure的影响吧。
好了,思绪泉涌,也写的够多了。我相信有一天,我终将再次去到斯洛文尼亚,去他的墓前看看,亲身道一句“老流氓,你对小流氓现在的状态还满意吗?”
R.I.P my professor
-------------------------------------2020.5.20更新-------------------------------------
哇,据我回答这个问题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期间一直有点赞,非常感谢大家,看到大家对Jure的喜爱,我也很开心。
今天无意去脸书逛了逛,发现前同事发了一张6年前的照片,也是Jure平时装B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不胜感慨,也分享给大家。
“A ticket for the recycling machine can be issued at any time, thus live a fast and productive life, no rest!”
映衬着这句话,Jure的故事显得尤为的讽刺,但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
-------------------------------------2020.5.25更新-------------------------------------
今天同事给我发了一个小视频,是7年前,Jure带我们去哥本哈根玩的时候,在火车上拍的,我们坐在第一个车厢,Jure幻想着自己是驾驶员,老顽童本性尽显。
https://www.zhihu.com/video/1248304789278560256-------------------------------------2020.11.13更新-------------------------------------
Hello,各位,碰巧今天翻到了一些老照片,我又来跟新一点内容吧。这是一次组里Party,Jure来了一次尬舞,其实视频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但可能又被和谐的风险,就不传了。其实照片很多,但看了几张后,我就默默的关上了文件夹,有些回忆可能还是不要随便打开的好......
-------------------------------------2020.11.16更新-------------------------------------
真的没想到,一年前的回答,居然再更新后还有很多朋友会看,那我还是继续更新下去吧,谢谢大家的关注,以及对Jure的喜爱,虽然他已经离开,我也希望他的故事能温暖到更多正在或者即将经历挫折的朋友。
这次更新的小故事,发生在Jure的祖国斯洛文尼亚。相信看过前文的朋友都知道,我研究生最后阶段,去过斯洛文尼亚,帮Jure在当地的一所学校讲过课。记得这天是workshop的最后一天,除了学生,还来了很多跟Jure有合作的教授,因此在课程结束后,Jure还有很多事情要谈,所以他就让我先走,但刻意叮嘱让我不要吃晚饭,他晚上请我吃饭,算是对我帮他忙的犒劳。
记得那天,我是格外轻松,毕竟任务总算完成了,感觉整个人都要起飞了,于是我骑着房东的小破自行车,驰骋在回乡的小路上(我住的地方是一个乡村,骑车到讲课的学校大概要半小时),另外又恰好背着学校的一台单反相机,所以感觉一路上美不胜收,看到啥都想拍,回到住的地方,也没闲着,换了身衣服就出去溜达乱转去了,于是我的电脑里如今才有了下面这些照片。
结果呢,直到晚上八点,我肚子开始饿的叫的时候,我才发现被Jure“坑”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也联系不上他(Jure貌似连个手机都没有,我反正从来没看他用过手机,更别说跟他打电话了)。我一想,害~毕竟是Professor,今天来那么多合作伙伴,肯定要应酬啊,怎么可能还顾得上请一个学生吃饭。但杯具的是,我那天就是没去超市买吃的,结果翻箱倒柜就翻出来一个罐头和几个鸡蛋(居然还有半瓶红酒...),想着算了,将就对付一下呗。还特意拍了个照,想着明天去找Jure算账,看把你生饿的!
结果,我猜很多朋友应该已经猜到了,大概9点钟的时候,Jure居然还真来了,而且也是骑着个破自行车来的,进门就说“你这小子,没忘了晚上我要请你吃饭吧!”
但很尴尬的事,当时已经9点过了,欧洲很多国家大城市的餐馆可能都关门了,别说是斯洛文尼亚的一个小乡村了,就连个路灯都难得见。于是两个大老爷们就一边尬聊,一边抹黑在乡村小道上乱转找吃的(那个村庄Jure也不熟悉),但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人生第一次见到了萤火虫(至少是我认知里的第一次),在一个杂草堆上,一大片光点。
最后,总算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茶铺(没错,真是茶铺,Jure说斯洛文尼亚乡村里一般大家都喝茶,但是这种店里也有酒和吃的卖),但是呢,因为太晚了,吃的没剩啥了,于是就把仅剩的面包,腌肉,奶酪什么的拿出来了。虽然简陋,但因为太饿了,我觉得那是我到斯洛文尼亚后最好吃的一顿饭,尤其是哪个烤面包的香味,我倒现在还记得。
后来,老板还连着给我端了好几杯当地的茶过来(里面应该是薄荷+什么植物,反正不是茶叶,味道有点像板蓝根,甜甜的),我就纳闷了,我就问“Jure,你给我点这么多杯茶干啥,我又不好这口”,结果Jure说,这不是他点的,是其茶铺里其它的老乡请我喝的,因为他们这辈子都从来没亲眼见过“活的”中国人。顿时,我脑中一堆草泥马飞过,赶紧转头看了看,果然有老乡举起杯子,嘴里说着什么,反正我也听不懂,他们也听不懂英语,我就这届拿着一杯茶就干了,哈哈。
下面这张照片就是这次吃饭时,唯一的一张照片,也是我很珍惜的一张照片,一是因为这是在Jure的祖国,二是因为这真的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我和Jure在私下独处的时光。也让我,除了学术外,对他个人的为人有了更多的了解。毕竟,能把请一个学术吃饭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Professor真的又有几个呢?你们说是吧
其它相关回答:
“你们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博士七年毕业时,想把课题结掉,先投出去。老板还想让我留下来继续做四五年。明确告诉他,不可能留所做博后,博士做了这么久的课题总要先发掉,我老板就跟我说了这句。
听到这话时,我和我师妹面面相觑,然后笑笑不再说话。随后博士毕业,离所走人。
我老板2007年回国,到目前已经13年。初招的5个学生博士毕业都有文章;之后的12个学生,博士毕业时有文章的只有1人。期间好几个学生水平还不错,课题都是自己规划,自己解决,到后期都做得差不多了,老板改改文章就能投出去。可惜老板好高骛远,总要指手画脚提出新实验,又懒得看文献,提出的思路天马行空,学生带不动老板飞,课题均被拖死。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有合作组,这货可能就扣着不让发文章了。
耽误了这么多人的青春,我想,这样的导师,迟早是要下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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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博士老板后来招不到学生,也申不到经费,濒临关组。想到他不会再祸害其他学生,就觉得真是万幸。
那年我研二,我准备读博。我导师(女,如母亲般的中年女导师)对我说,你有对象了吗?答曰:暂时还没……她沉吟片刻说,女孩子到一定年龄还是要先找个对象有个家庭。
我很反感她这么说,我认为一个中年女老师,应该是力挺女生读博,搞科研。而不是提什么家庭孩子。
但是我还是装出很乖的样子弱弱的说:我想搞科研。
导师严厉的批评了我:你以为你能搞出什么吗?翻翻故纸堆罢了(我是古典文献学专业,导师专攻明代通俗小说)。
之后她“色稍懈”,说,我鼓励我的学生去当中学老师或者考公务员,尤其是女生,
回想起来,当年幸亏听了导师的话。
博士一年级时候,老板非常push。基本上就是report或者paper拿去被review马上就开始让我思考下一个问题。我能理解因为导师年纪大了他希望能让我快速顺利做完课题毕业。其实比起当年在清华做毕设从中午十二点吃个饭一直做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回宿舍睡觉,这根本就是养老…但我导师实在是过意不去,半开玩笑地对我说,The reason I torture you now is because one day when you become a professor, you know how to torture your students…
现在想起这句话,想想因为怕被卷要告辞科研,真是愧对导师的期待。我是导师带的最后一个博士生。在我毕业后的半年时间,导师就去世了。愿他在天堂安息。
去年八月底,我与导师一同到北京参加会议。
晚饭时,得知我是第一次到首都,导师极力推荐我去后海逛逛,说那边风景不错,夜生活也丰富。
由于项目负责单位在群里通知,让临时修改一下PPT,本打算吃完饭回去改。
导师道:PPT我改就行了,你抓紧时间去玩吧。
那敢情好啊。
于是,我便开开心心出去逍遥,留导师独自一人在宾馆工作……
导师很年轻,也就四十五左右,但凭借个人能力及独到眼光,在我们专业圈子里也算混得风生水起,可谓是年轻有为不自卑,懂得什么是珍贵。
大四保研,我选了导师作为导师。
之所以选他,是因为那时的我除了学习啥都不关心,对其他老师都不甚了解。而只有导师,大学四年两门课不足八十分,都是他给的,使我耿…印象深刻……
我绕着后海走了小半圈,站在那些一看就知道消费不起的酒吧门口听了会歌,心想这应该就是导师说的夜生活……
导师爱玩,平时在我们面前都是不苟言笑,在外面却完全不同。
去年十一月,我们去西双版纳干活,导师给我们当司机。
白天山上山下地跑了一天,晚上吃完饭,导师带我们去夜市散步消食。
街边一个孙悟空打扮的人,冲我们眨眼,两手翻花。
导师见状,勾起腿,右手反转至前额程遮阳望远状,对着他也一通比划。
我们几人先是一楞,然后憋笑憋出了内伤……
我绕着后海又溜达了一会儿,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便跟着导航往回走。
回到宾馆,导师正手拿保温杯,坐在电脑桌前。
他身穿浴衣,头发有些湿,应该是刚洗过澡。见我回来,看了眼时间,嫌我回来的太早,觉得我没放开玩。
我赶紧解释,说自己玩了这儿玩了那儿,看了什么什么风景。
听罢,导师才点点头,满意地继续改PPT。
洗漱之后,有些无所事事。
导师敲着键盘,偶尔喝口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
聊到生活方面,问起我家里情况,导师语重心长地说:
我们是一个团队,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母亲去世后,这句话便时常挂在他嘴边。
那时刚处理完家事回到学校,导师问起了母亲的情况。
知道后,他说,啊?怎么会?
又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云云。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说实话其实并没有安慰到。
导师情商高是公认的,但有时又确实感觉他有些直。这让我想起,母亲治疗期间,父亲两次让我买盆花送给母亲,一次是过年,一次是清明节。家人都不理解他在想啥,但我知道,他可能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安慰的最后,导师说了那句,我们是一个团队,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失去了一个倚靠,但是又出现一个倚靠……
逛了一晚,有些疲惫。
我躺在床上,翻了会手机,很快便睡着了。
恍惚中,我看见导师小心翼翼地去关上了灯。
第二天的会议还算顺利,期间有两个大佬没理解对方意思,因为一个概念吵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直到导师出面,照顾着两人的面子,把他们没说清的概念解释通透。
回学校的火车是下午五点左右,导师说要一起在火车上吃点东西,直到上车才发现,我们两个的车厢是不通的。
我由于生病,而且嫌车上东西贵,所以就只吃了一个苹果。
到站时已是十点多,街上的店大多都已关门,导师感叹这边相比北京完全没有夜生活,又聊起吃饭的事情,发现我们两默契的都没吃。
导师叫了车,他坐在副驾驶,跟司机聊房价、聊孩子上学……
我对此完全没兴趣,默默坐在后排听他们侃侃而谈。
可能是太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快到学校。
我听到导师好像问了司机什么问题,然后司机便慢下来,向窗外张望,似乎在找些什么。
找了一会,司机对导师说,这个点,大部分店都关门了,又问导师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吃。
原来是在找餐馆啊,我心想,这个点儿还是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导师回过头,笑着说:我是没事,这不是我们的阿昆同志没吃饭嘛。
2014年底,我拿到了欧洲一个全奖Ph.D职位,拜别了我的老板。临走之前,跟他一起喝咖啡,老板说:”我不留你在所里读博,是因为我觉得这里没有合适的人带你。最近几年所里引进了一些年轻的海龟做PI,简历很漂亮,但是持续出成果的很少。我希望你可以学习到怎么做一个 Independent Researcher“.
2015年,我舍弃了原本的研究领域,投入了一个相近的新研究领域。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异常辛苦。2020年10月,我终于完成了我的大论文,顺利毕业。比较尴尬的是,我只有一篇很水的会议论文。找博后位置,经常终面的时候被刷。我的博士老板安慰我说:" Those skills you learned will benefit you in 5 years“, 并给我写了一封令我感动的推荐信:
11月份终于在国内找到了一个差强人意的Postdoc职位。
去之前,去找了前老板吃饭。作为他的开门大弟子,我感觉到有点愧对他的厚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灰心。你的学术路才刚刚开始,去那边后,在埋头做学术的同时,也多结交些同行,积累人脉。学术也是一个带圈子的江湖。”
上周我去了老板的城市出差。我们同样在那个我动身去欧洲前喝咖啡的地方喝咖啡,我说:“有一篇Trans被接收,一篇在投。我真正有了一丝自信做科研。”
很庆幸,碰到的两位老板如此nice。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