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一上过朝鲜战场抗美援朝的老兵,当过武装部长随身配枪的人,见到了我,那就只有乖乖地背上我到小卖部买饼干风雨无阻一年365天天天不落下的份。
我是家里第一个孙辈。虽然在重男轻女之风极盛的潮汕地区,爷爷也多少有点遗憾我是个丫头片子,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他对本尊的宠溺。
宠溺到什么程度?有一回,他要去广州开一个什么很重要的全省大会,那时候没有高铁没有高速公路,坐车要坐整整一天一夜,他临出发前,本尊得知此事,想着这几天的饭后小卖部买饼干计划泡汤了,就开始嚎,嚎到最后,小老头认怂,竟然带着芳龄三岁的我去广州开会。后来又有一次,他要去天津参加全国大会了,我故技重演,可那实在太远了,小老头假装同意,天不亮麻溜地趁我还没睡醒嘚嘚地偷溜了!我在家气了好久,他从天津回来直接给带了那时候见都没见过的卟卟粒,低声下气地逗我开心。那时候,这零食真的太高大上啦!
小老头退休后自学成材,学会了七种乐器,跟一帮乐友经常聚会吹拉弹唱,很是喜欢,还多次参加市老干部中心组织的新年民乐会。最拿手的当属二胡。我幼时学小提琴,后来觉着好玩跟着他学二胡,可把他乐坏了,当场去给我买了把死贵死贵的好琴,一音一符,一曲一调地教我。
后来我考大学离家到外地上学,但凡跟他报告个什么成绩,小到参加了学校辩论队啦,大到拿了奖学金考了研究生啦,都成了他到处嘚瑟的资本。
再往后我出国访学,在国外的日子我隔三差五地摇国际长途给他和奶奶打电话,他总是叮嘱我,别省钱,爱吃啥吃啥爱买啥买啥,没钱了我给你汇美金~~在这种耳提面命的鼓动下,我在美帝胖了一圈
在我结婚好几年,孩子都出生了的年纪,回到家中,小老头见到我还是笑呵呵地跟我说:妹妹,你回来啦!仿佛我永远是那个扎着羊角辫没长大的孩子。
......
回忆总是这么有趣。如果一直活在回忆中,该多好。
今年,距离小老头离我而去,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
咱不说那么煽情的十年生死两茫茫
可如果还没忘却前世的记忆
为啥不来梦里,让我还有仅存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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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姑姑去找你了
你们在天上团聚了
我快哭惨了。
我爷爷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具有“德鲁伊”属性。他能在自家房顶开荒,一年四季吃不完他的茄子、番茄、白菜、豆角、合掌瓜……他养的鸡能下蛋,天天都有,从不间断;他养的兔子一窝一窝地生小兔,他给生产队放牛,牛羊得膘肥体壮;还能拿炼乳和奶粉把虚弱的小猫养大……
我是他第一个孙女,他很疼我,很疼很疼。他不识字,小学都没毕业,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亚寿”,但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有人老拿他名字开玩笑,说“亚寿”的“亚”是“鸭子”的“鸭”。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也挺忌讳别人直呼他大名的,从年轻到老,但凡有人叫他大名他都发火,甚至追着人打他都干过!
直到有一天,邻居损人挑拨我去叫他大名……
那时我才两岁,说话早,不明所以地笑着喊他“鸭鸭鸭,鸭鸭兽”,门口一群损人扒在那看戏。我爸脸色都变了,急忙过来拉我,我爷爷却全然出乎所有人意料,惊喜地抱着我大喊:“会说话啦!我孙女会说话啦!”
我妈说,那天老爷子激动地冲出去把老母鸡宰了,就为了给我喝鸡汤。
除了老母鸡,我爷爷还为我杀过火鸡。那是火鸡刚刚被试点养殖,而全国人民还对它味道不是很熟悉的时候,我爷爷就是第一批拿到火鸡苗的养殖户。
有一天我路过鸡圈被高大的火鸡欺负了,哭着找爷爷告状,口齿不清地描述:
小伙鸡,小伙鸡zhua我……
我爷爷二话不说抄起鸡毛掸子冲出去:“哪个小伙子那么可恶?!连我孙女都敢zhua?!”
我爷爷气势汹汹地过去,当得知不是“小伙子”是“小伙鸡”以后,又气势汹汹折返,换了把柴刀。
火鸡肉,反正不好吃。
我的第一句脏话也是爷爷教的,他没什么文化,“把他妈日”是口头禅,刚好我学说话就跟他混在一处……你们自行想象一下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嘴里蹦出这种话多吓人吧。有段时间我妈不让我见爷爷,并且拿“不准说脏话”当条件跟我爷爷谈判,我爷爷为了我,真就把五十多年的口头禅戒了!!
爷爷还是个全能的技术工人,木工、瓦工、石工……他都会,家里总是放着很多工具。那年我五年级,放学后和男孩子一起皮,伸手去假山洞里掏蝙蝠被卡住了死活拔不出来。同学回家带消息,我爸说我爷爷放下饭碗就带着锤子錾子一路小跑过来救我。
闲暇时候,我爷爷就跟我讲故事。讲他年轻时当护林员遇见过得怪事;讲他的外公打鱼多厉害,只要他想吃鱼,外公的鱼就都给他;讲他母亲,讲到就叹气,他母亲受了很多苦,因为他爹是个抽大烟败光家产的二世祖,没活过三十岁;讲他也没见过面的爷爷,是武举人手下的勇士,平回乱有功家里还有块朝廷赐的扁……
我问那块扁在哪,他说最困难的一个冬天,被他妈当柴烧了。
初中毕业那年,爷爷总让我爸带他出去一起玩。我们爷孙三人组了一个奇怪的旅行团,自驾转了大理、丽江。我爷爷老犟,听说某景点老人免票他就进,工作人员给他要老年证,他没带,我爸说付费就付费,可当他听说门票六十一张又死活不愿意。一个倔强的小老头就地蹲在售票处,我爸想来都来了,不能白白浪费汽油啊,就打算带我开车进景区绕一圈赶紧出来接老头走,这一决定直接吓得售票处不要老年证了,领走领走!
爷爷人生最后十年是在一幢房子里度过的。他有些阿兹海默症的征兆,走错路找不着家了,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一幢房子的阳台上种起了菜地,养起了兔子和鸡。开始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憋闷,直到我去他的阳台自留地看过……
那是村集体的宅基地自建房,我爸和叔叔们给他修得很好,水电卫生间一切设施都有。我三叔还请人挑土上房顶给我爷爷造了片自留地,爷爷最大的乐趣就是种菜,养鸡养兔,从那时起,四时瓜菜,鸡蛋兔子,总有得分给我们。
站在房顶上,阳光充沛,天很蓝,能望见很远很远。村子的屋顶连成一片,偶尔还有猫儿跑来跑去互相交流,倒有种天地不过如此的豁达感。一张摇椅,一台收音机,还有他热爱的农具和照顾他的奶奶……
时间倘若能就此定格就好了。爷爷一天天衰老,食量一天比一天少,从喝粥到只能喝奶粉,仿佛预示着他该回到一个婴儿。我听二叔说,他走的前一天,突然精神奕奕,说家里来了很多人,要二叔去做饭。二叔只当他老糊涂,没往心里去,晚上爷爷就走了。
所有人都不让我去送他,我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有愧疚,有伤感,想起年前他一定要来看我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凉薄冷漠的人??
我跳上车,开到村口,没敢让任何人知道,独自在车里哭得稀里哗啦,目送灵车把他接走……
我爷爷浓眉大眼,眼眶很深。鼻梁高挺,他的长相一看就有少民血统。我曾经真的认为,他只要戴上假大胡子,真就跟拉登长得一模一样。不是我吹,刘天王一张剧照像极了他
我是姥姥姥爷带大的。两位老人都当了一辈子军人,离休后住进了部队干休所。那家干休所紧挨着一所军校,军校、干休所和附近几支部队的营区连成一片。幼年时的我每天都在这一片营区里游荡,可以说当年这一片军营,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某一年冬天,我突然发现军营里来了一大批没带帽徽的新兵,正在班长们的组织下进行队列训练。
训练场上,班长们口令铿锵,语气斩钉截铁,新兵们全神贯注,做起动作来一丝不苟。我忽然觉得这是个挺好玩的游戏,但是前提是要当上班长才好玩。联想到我在幼儿园的体育课上也学过齐步走之后,我立即掉头回家准备找小伙伴们一起玩这个游戏。遗憾的是,大概是因为天气寒冷,我在干休所里转了一大圈一个人都没找到。于是,我垂头丧气的回了家,却发现我最好的玩伴——姥爷正在家里看书……
于是,那天干休所里出现了一幕难得一见的西洋景——在凛冽的寒风中,一位十几岁就抡着大刀片子上战场参加肉搏战、杀过日本兵、打过国民党、硬刚过美国鬼子、留学苏联喝过洋墨水、当过军区炮兵副司令的老军人,穿着厚厚的冬装,带着剪绒棉帽,外腰带扎的紧紧的,在他还在上幼儿园的外孙毫无节奏的口令指挥下,在干休所的马路,上像个刚入伍的新兵一样,一丝不苟的走着齐步,双手紧擦衣襟“唰唰“作响……
现如今,姥爷已去世多年,我也人到中年,闲暇的时候,回想起那段日子,感受到的都是满满的爱意。
少年时的我是个精力过于旺盛,满脑子怪想法而且不知深浅的“混世魔王”,干休所里的老人对我有一句评价——大牛上学走了,院子里就是根据地,大牛放学回来了,相当于鬼子大扫荡。套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说,当年的我是个“花式作死冠军”。东北人有句俗语叫“外甥随娘舅”,在这一点上得到了应验。我们家上两届作死冠军是我的两位舅舅,以至于每当我闯祸之后,我家里最紧张的人是我老姨。因为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她当年多次目睹她两位哥哥在闯祸之后,被我姥爷挥舞着牛皮武装带抽的像陀螺一样原地转圈的情形。
我出生的时候,老姨还在上大学,毕业后的工作单位又在干休所附近,找个丈夫还是军校教员,所以一直和姥姥姥爷住在一起。我的一些列作死行为,她都亲眼目睹。作为历届作死大赛的资深观众,她认为,我在作死能力和作死创意上青出于蓝,但是姥爷却从未表现出过丝毫的愤怒。顶多会笑着说一句:“嘿嘿,大牛这小兔崽子,真欠揍!”
而且,他老人家还有一套理论,他多次对家人说:“干部战士犯了错误,怎么处理那是政治部的事情,我是分管作战训练的副司令,那些事不归我管!”
当年担任我们家政治部主任的,是我爹!我爸我妈每周末回来一次,届时会对我一周以来的表现进行统一清算,以至于我少年时很热衷于周末去参加补习班,因为那样可能就会躲过一劫。
现在,我也当了父亲,我爸也不再担任政治部主任,改为担任副司令了,估计我这个政治部主任也要走马上任了。
我们买了东西。
公公:这是什么?多少钱?这就值那么多钱了?你们买贵了。
给我女儿买了东西。
公公:买玩具了,这个值多少钱?哦,还不贵来,这些车子什么的要买好的,买安全的。
公公:这个山竹多少钱,35一斤?一斤几个?她一顿吃几斤?来,爷爷掏钱给你,想吃就买,大人不吃也得给孩子吃。
我公公在外打工,回家见面先给孙女掏钱,我闺女啵啵就亲她爷爷两口,就是财迷。
农村冬天冷,我公公抱着孩子坐在炉子边给孩子捂的只漏俩眼睛,小手被爷爷攥着,她不想戴帽子,看见我尴尬一笑,眼神示意帽子。我把她喊过来摘了帽子,她叹了一口气。果真爷爷的爱有些窒息哈哈哈哈哈
她在屋里搞事情我教育她,公公在街上说话,听到她哭立马回家敲敲门问怎么了?只要她一哭,我公公第一个闻声到达。
我公公很会省,一年在外生活费才六千块。一回到家零零散散的几百几百的掏给孩子。过年包了1200的压岁钱,我们这附近普遍都是六百八百。
孩子睡觉他都会坐在一边看着,放不下他就抱着睡,刚回家的时候孩子不喊爷爷不亲近他公公就挺失落的。后来熟悉了爷爷前爷爷后的,看不到就喊爷爷奶奶,把老两口哄的天天哈哈哈哈。
我的宝贝长大一定会像高赞的那样孝顺爷爷奶奶,给爷爷买烟打酒,带奶奶出门溜达,她会攥着爷爷奶奶的手坐在一起聊家常。
她名字的寓意是掌上明珠。就是这颗小明珠,照亮了我们每个人的内心。
我公公,癌症走的,临终前已经陷入昏迷了,全家所有人都在旁边守着,谁喊他都没反应,只除了我儿子,他唯一的孙子,在他耳边喊“爷爷”,我公公昏迷中答了声“哎”。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泪如雨下!
我儿子喊了两声爷爷。他答了两次“哎”,第三次终于没再回应。那时候我儿子才六岁,什么都不懂,北方都是停灵到第三天出殡,第一天我让他给爷爷的灵位磕头,他就磕。第二天和第三天,他已经不用我叫他磕头了,他时不时就自己跑到灵位前给爷爷磕头,我知道他是想爷爷了,他可能不懂死亡的概念,但他知道想爷爷了就给爷爷磕个头,爷爷就会知道。
打下这段文字的时候,眼睛忍不住有点酸涩,我永远忘不了我公公昏迷中哎的那两声。
我爷爷,典型的严父。我爸我叔两兄弟,小时候看见我爷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我爷爷站着,他俩不敢坐着。我叔说我爷爷眼睛一斜他,他就腿发抖。也就我小姑是个女孩子,宠的多点而已。我奶奶说,我爷爷当年几乎都没抱过我爹他们兄弟俩。但是我和我堂姐,小时候可以把我爷爷当马骑。高兴了,脖子上骑一个,手里抱一个,我尿他一脖子,他还高兴的不得了。我没事去薅他胡子,他也不生气。
我爹小时候弄坏了我爷爷一支钢笔,我爷把我爹打了半死。我堂姐把我爷爷的一副墨晶眼镜给摔坏了,他还乐呵呵的。
爷爷很爱穿地摊货。
大学时第一次一个月拿到三千的稿费,我揣着卡里没捂热的钱坐大巴回到了老家,两个小时的颠簸,却不觉得疲惫。
我的目的明确,一定要拿钱给他们买衣服,而且是去商场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种。
我太渴望被看到了,那种被认可的看到,毫不夸张地说,揣着三千快回家这件事,纯粹是“小人得志”。
我回到老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地里把正在种菜籽的爷爷喊回来,让他穿好利索的衣服跟我进城。
印象很深的是,我带他们去了商贸的供销大厦,那里开了一家老年人都爱的文峰,中老年款的衣服都很神气,很多老人都穿上了在爷爷奶奶面前“炫耀”。
我早就想过,有一天赚了钱,一定要给爷爷奶奶买一件。
那时正好是冬天,冬衣普遍贵了点,价格大多在200到600之间。
奶奶还好,她不识字,眼睛又有眼疾,所以看到喜欢的我立马就让她试试,直接就拿在手里。
但是爷爷却并不好糊弄,看了吊牌后脸上开始挂不住,嚷嚷着不好看,还没有他赶集时看到的路边摊好看。
他很固执,固执到让你生气的那种。
那天我拿了一件爷爷喜欢的藏蓝色厚外套,四百多,他在店里跟我拉扯,争执了几句,即便店员和奶奶一起打圆场,爷爷也不同意拿下那件衣服。
我只能作罢。
那天之后我们冷战了,奶奶也替我抱怨他顽固,孙女想给你买件衣服,还错了?
他躲在房间里翻他已经翻烂《毛选》,一声不吭。
我在第二天下午匆匆忙忙赶回学校,连同前一天发生的不愉快一同带走,我赌气地想,我再也不给爷爷买衣服了。
又是几个月后,那时我已经赚到了一个月四五千的稿费,每个月都有结余,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我再次提议给爷爷奶奶买新衣服,我说换季了,该买新的了。
奶奶说行啊,你要怕你爷爷生气,你就偷偷给他买。
那天我像个特工一样翻找爷爷的衣服,想记下尺寸给他买一件合身的衣服。
但翻找的过程中,一个泛黄甚至有点破旧的本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出于好奇打开了它,却在看完了本子上的内容后,忍不住掉下眼泪。
那是个账本,开始记录于我读小学那年。
密密麻麻的,好拥挤,小到每个月的公交月票费,大到我读美术后学绘画的补课费,每一笔或大或小的数字,都是爷爷的汗水。
小学的账单还都很零碎,四年级之前我还没有转学到城里,爷爷奶奶的蔬菜大棚做得很好,我无忧无虑,爷爷奶奶也无忧无虑。
小升初,我考了全县第26名,父亲很高兴,听说二中和三中都联系我并且免除学费,他在电话里笑得开怀。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我因为好朋友都去读了当时最好的附中,所以放弃了免学费的机会,也嚷着要去。
爷爷咬咬牙,第一时间拿着存折取了一学期3900的报名费。
为了带我读书,爷爷奶奶的十几二十个蔬菜大棚不再经营,原本的小康后来变得拮据。
我在现实的调教下很快懂事,我不伸手要钱买零食,但奶奶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每天要给我4元。
学校在山上,晚上晚自习上到七八点,他们没有交通工具接我,4块钱可以让我一分为二,把晚饭解决,还能让我和别的同学拼出租车回家。
我上初中的那一年,是父亲最拮据的一年,他新的小家组建不久,弟弟出生,我在老家读书,他一个人负担了四个人。
父亲还是把学费还给了爷爷,学费是他的底线,爷爷说过,学费一定要他这个爸爸出,剩下的他想办法。
因此在城里读书那几年,生活和学校的杂费,爷爷奶奶都尽可能承接了过来。
账单上的字很漂亮,每一笔都很详细,我甚至看到,在初中结束的那一年,爷爷在账单的最下面,写下一行小小的字:高中保证xx一天6块钱零花钱。
那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对我的疼爱。
他的心里有一个账本,如何在年复一年不复年轻的年纪,去做更多更辛苦的工作赚更多,才能把我养大成人,真正走出去。
高中的时候,我出了一场车祸。
左脚踝粉碎性骨折,爷爷在我的病床前熬了一夜,眼睛红红的,奶奶说,跟你爷爷结婚这么多年,还没看他哭过,昨天半夜在走廊哭了。
我觉得脚疼,但我明白不能在爷爷在的时候喊疼,我知道,疼在我身上,痛在他心上。
在过去无数多舛的命运里,我时时常怨人生,觉得好多坎坷。
但怎么讲,幼年时我好多次深夜摸黑起来上厕所,听到他们在房间里聊天,也能听到他们对我的忧虑和不忍。
怎么我们xx要受这么多苦?我们xx懂事哦,站在货架旁边眼睛直勾勾望着,也不说让我买。
后来我恢复好了,又重新上学。
爷爷已经不放心我来回走读,又开始更卖力做辛苦的工作,比如种树、修路,他盘算着多赚点,让我在学校附近的老师家带饭。
一个月多出来550的开销,高二选科后美术画材和学费的开销,全是他靠那双黝黑的双手赚来。
大学我读的是美术,画材费用和学费加起来更多了,父亲给了学费,每个月给我600—800元的生活费。
我在爷爷面前爆哭,我说我不想读书了,那么一点钱根本不够我生活,我说姐姐(堂姐)三年前读大学就一个月一千生活费了。
爷爷说,不够我给你。
大学报到那天,爷爷和我一起拉着行李箱去了学校,大巴很是老旧,从县城驶出的马路还未修缮,整个城市破落又暴烈。
那时已经69岁的爷爷跟我说:还有四年,就真正把你供出去了。
我转过头望向窗外,眼睛升起一层薄薄的雾霭,我知道,我没有真正走出社会,他就不敢老。
我们落地后因为不熟悉路,第一次花钱打车,两个人在学校正门下车,司机师傅打票26块,爷爷第一次没有念叨太贵了。
学校的正门气势恢宏,我们站在门口,呆愣了几分钟,爷爷说:大门真气派,你给我拍张照。
他的表情很得意,他甚至跟我说以后一定要打印出来。
是炫耀、是“终于”,是我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头儿,也能把孩子送到大学校园。
爷爷递我到宿舍楼下后就走了,恰巧高中的一位同学跟我同校,爷爷跟同学家的车回家,走之前把身上揣的路费也给了我。
他说,没钱就打电话回家,尽量别动卡里的钱,存着。
最初的那两个月花钱很快,什么都要买,母亲也开始介入我当时的生活,不过形式上单一且粗暴,直接打钱。
不算多,她忌惮我爸,害怕多给我,父亲就更不想管我,这个理由是成立的,我可以爱你,也可以为你花钱,但你爸爸也要花,不能便宜你阿姨和你弟弟。
我懂她的心理,人之常情,他和父亲缺席我这么多年的成长,没有谁更坏一点,但我知道,始终让我获得饱满爱意的,是我爷爷。
现如今我已经赚了钱,爷爷起初不信,后来怀疑,再后来半信半疑,直到我毕业三年就买了房,我把房产证拿到他面前,他才真的深信。
不过他还是节省,还是愿意去路边摊买地摊货,他满足又欣慰。
五六年前,我写稿收入三四千,他舍不得穿四百块的衣服。
而如今,我每月的收入翻了十几倍,他终于坦然穿上了四五百的衣服。
他已经76岁,逻辑没有我缜密,思维没有我敏捷,讲话偶尔闹笑话,但依旧爱用他读的《毛选》教我踏实做人、踏实成事。
《毛选》里有过这样一副对子,爷爷总挂在嘴边: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我想,我之所以能苦行僧般将写作进行到第8年,爷爷骨子里的信仰和真诚,是我一往无前的利剑。
以上。
…………手动分割线
我很小的时候,给我我爷爷写过一封长长的信。那是父亲节,老师说学校负责给到家长,如果在外地,那就由学校寄出。彼时我和我妈没有联络,我的世界里只有爷爷奶奶和爸爸。但我爸爸常年在外地务工,我和他无话可聊,我也总是范怯。奶奶不识字,我只能写给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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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没有变坏,真好,能被老师夸,真好,我还说,谢谢爷爷供我上学,不然我就会像社会新闻里的小女孩一样,小小年纪就在工厂里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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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至今日想起那封信,稚嫩、可爱,鼻腔里倒灌进入一股酸涩的热流,胸中有无限的感动。
我突然知道自己当时真正想要和爷爷说的是什么了。我想跟他说,谢谢你让我变成一个懂得感恩的人。谢谢你没有放弃我的人生。谢谢你让我从小镇走出去。谢谢你让我体面地站在人前。谢谢你让我很好地长大,在苦难里也没有任由自己下坠,努力成长成今天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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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还要谢谢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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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爷爷是我精神上的后盾,那奶奶则给了我实实在在的照顾。
很多年了,她洗衣做饭打扫,起早贪黑,从我三个多月时就开始拉扯我,缺失的母亲的陪伴在她那里得到弥补。
一
近几年吧,她肉眼可见在老去,身体大不从前。因为多年辛劳,双手在冷水里浸泡,再加上本身患有糖尿病,还有其他的慢性病,所以身上有些浮肿。她显得笨重,挂水会晕倒,被紧急送去过一次医院,我常年不敢“惹”她,菜忘记放盐了不说,放了两遍盐,也不说,她会不开心,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没用了,不能为我做更多。
她腿脚这两年已经很不好,眼睛经常看不清,楼梯已经不能爬,很担心一不小心怕膝盖错位,到时候站不起来。还好,我现在陪伴在身边,摸得清很多问题。买药、吃药,我都监督着,大多时候她是个还算听话的乖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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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结束今天这篇日记呢,要怎么和你们总结今天的感想。我一直都算是努力的人,打开每段记忆,都能看到自己自卑的过去,可我心里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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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去年买了房,爷爷奶奶住进了我的小家,我给他们换了老家的所有电器,他们高高兴兴地解放双手。28岁,我突然就明白了很多道理。
一辈子太短,遇到值得爱的家人是福气,要好好珍惜。
再有孝心,没办法为他们改善生活,生病了带他们看病拿药,就算枯坐一夜,那种无助感也不会减少分毫。
朋友们,好好挣钱,能为自己爱的人做点什么,真的很自豪。❤️
~~日记,带老人家去检查身体
初春的正午还是很冷,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修缮了,我们坐在车上,比起往日,好像已经觉察不出颠簸。
路过修路的工程队,奶奶自言自语:路要修,人也要修。
她用左手敲打膝盖,那里常年疼痛,但因为惧怕手术后有什么问题,站不起来,所以不愿意冒险。
今天是因为腹部两侧经常疼痛,所以我又带她去做了检查。
去医院之前,她在电视前剥花生,电视声音极大。
她偶尔抬头看,因为白内障,其实电视画面对她而言是模糊的,她常跟我说电视里她只能看到大概的人像。
我问她这一桶花生都要剥吗,剥了做什么。
她说要拿去榨油,花生油。
说完就开始用手捂着腹部,看起来很不好。
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支支吾吾,说已经疼了十来天了。
说的时候好委屈,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我又气又心疼。
我不问她不会说的,我今天没看见她也不会说的,她总是这样。
其实她每天都会说不舒服,但因为年龄大了,眼睛、牙齿、血糖、腰背、膝盖都有问题,我还以为是旧疾,没放在心上。
没曾想,已经疼了好多天,她硬是没有开口。
爷爷从地里回来,风尘仆仆,他说地都刨差不多了,下午再收个尾就行。
我说别去了,下午带我奶去医院。
“肚子还疼啊。”
他的笑意没了,手里刚刚攥着的一把花生米尽数丢在镂篮里。
“你知道你不带她去医院?”
“我带她去社区门诊了,开药说能吃好就不用去医院。”
“她夜里睡觉都疼,她没跟你说。”
对话戛然而止,奶奶抹眼泪,爷爷坐在大堂,双手摩挲一把子花生,我上楼洗头,准备下午出门。
午饭的时候,爷爷问我:你去吗?医院。
我说我怎么可能不去。
他补充道:我们自己带钱,你给的钱还有。
我没吱声,但我心里有一股恼气,我在想应该承担义务和责任的人越来越隐形了,我恼的就是这一点。
去年带奶奶看膝盖,片子和报告放到儿子们面前,有人竟然一言不发。
我觉得好荒诞,中国人家庭关系的荒诞,养儿防老好荒诞,礼义廉耻好荒诞。
出门前,爷爷说要去拿钱,我说你带一百。
爷爷说一百够吗?我说你就带一百。
带一百或许他们的那点“不好意思”就没了。
我们没有赶上拍片,护士叮嘱明早带着老太太空腹去医院检查。
我心里此刻无比忐忑,又或者说,我不能有一刻安下心来做什么。
一切都要等明天拍完片子出来。
说实话,我其实挺喜欢现在的状态的,我有能力所以有责任,我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多,我只是有些微妙的情绪无处安放。
奶奶辛苦一辈子,快八十的年纪,病痛都不敢告知家里人。
我能懂那种感觉,大学时鼻子经常流血,我跟父亲说我要去医院看一看。
他满口说,你去,你去看看。
但是光说不做,从没问过去医院要不要钱。
我在每次口头的关心下失望,后来有点什么也不想跟他说了,他没有在我期待中为我做过什么。
我不告诉,反而避免了失落。
如果告诉了,也没人带她去医院,而且只觉得她是拖累,那要怎么办呢。
就算只是想一想,也觉得奶奶最近一定是遭受了很多的委屈和疼痛。
我于心不忍,因此上午听说后正午吃晚饭就出了门,前往县城的医院。
不说了,今天没有写其他的东西,更新完这一篇日记,我会提前睡觉。
明天七点就要出门,赶在医院开门时带奶奶拍CT,等待结果需要三个小时,未必一上午就能看完医生。
所以能早点就早点。
晚安。谢谢所有看完我碎碎念的你们。
所有在外面的朋友,打电话和父母长辈聊天时,不要只会说你别省、你去看看医生、你买点好吃的,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谁不知道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病了要就医呢?
有钱、有人陪伴的话,这一切叮嘱和关心才有意义。
所谓“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从来不止是说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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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踏马是太有资格回答了。
1月9日凌晨,我老婆突然起来跟我讲,老公,我好像破水了。当时我爸还在上海上班,我妈跟我丈母娘在家,准备10号住院的,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安耐不住了。
我们赶紧开车去医院,急诊检查还好,并不是羊水破了,但是估计也要生了,就直接办理住院了。因为疫情,只能一个人陪护,而且必须有24小时的核酸。本来是准备9号白天做的,这下就直接在急诊做,但是要到早上6点才出来结果,所以老婆一个人进了临时病房。
4点多的时候,老婆微信说医生看了,已经开2指了,准备进产房待产。我们就都到10楼产房外等着。忙了一夜,刚准备在椅子上躺一会,我爸电话打过来了,说是做梦梦到要生了,特地打个电话问什么情况,我妈说现在已经进产房了,我爸立马挂断电话说赶过来。
快7点的时候,我爸到了。8点49分,儿子出生,9点39分,女儿出生。我爸开始原地打转,激动的不知道咋办了。在这里我必须夸一下我老婆,双胎顺产,真是牛逼的一比。本来是想剖的,医生说条件好,可以试试顺,也是市妇幼的医生护士牛逼,顺顺利利的顺下来了。
住院期间不表。到家的时候,家里被我爸打扫的干干净净,我妈说请了人打扫一遍还除了个螨,我爸不放心,前一天从早上6点打扫到下午7点多,把我家三层楼里里外外搞的干干净净,这也是我印象中为数不多我爸干家务的情况。
因为请了月嫂,两个宝宝我们也不是太会带,所以只能做做打下手的工作,边做边学。我爸不一样,第一天因为嫌我洗的奶瓶不干净,后面所有洗奶瓶的事都给他了;宝宝冲奶粉,嫌我冲的慢,包了;扔宝宝房间的垃圾,包了;每天给房间打扫卫生,包了;嫌我们买的小衣服便宜,又重新买了十来件衣服,还说以后的宝宝用品,他包了;各种关于宝宝的杂事,基本他都包了。
没事的时候就盯着宝宝看,现在大一点了,吃奶吃得多,睡的也多,女儿一次能睡三四个小时,我爸就能在旁边盯着三四个小时不动。1月份我外公去世,回老家事比较多,忙完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监控,夜里看了三个多小时。后来我先回来,就发生了如下对话。
我老婆说他是时时刻刻盯着宝宝。
最近宝宝大点了,也开始有肠胀气的情况,我在学飞机抱,我爸在旁边跃跃欲试说,我来试试。我妈都傻了,说你儿子你都没抱过,现在要抱孙子孙女?是的,我出生后,我爸没抱过我。我爸说,总要突破一下自我,然后开始学习飞机抱。现在宝宝一要哄,我爸就第一个上去。
我爸尿酸高,但是爱吃肉爱喝汤,我妈说多少遍都没用,总会自己偷偷吃。现在宝宝出生以后,吃饭速战速决,吃完洗手就上楼看宝宝。我没瘦多少,他已经瘦了6斤了。
哦对了,我爸来的时候,空手来的,换洗衣服都没带。平时他的衣服都要自己买的,我妈给他买都不满意,这把直接跟我妈说,随便买两件就行了,有的穿就行了。
就这样吧,还有我爸现在不想上班,直接请假到3月份了。
最后还有个问题,一对比,我还是我爸亲生的么。。。。。。。。。
我爸,非常严肃的一个人,就是那种坐在那,没有小孩敢上前的说话的那种。
快60才当外公,偏偏又有点重男轻女,自己没儿子,看着外孙简直当个宝。
外孙跟他出门,从来不用带脚,双手一伸,不管多远外公抱着,累到晚上八点挨着枕头就能睡着,依然舍不得外孙走一步路。
原来是白天上班,晚上出去玩,不睡觉不回家那种,现在是,下了班就回家,看见外孙就心满意足,谁来电话都不出去玩了。
买买买就更是离谱,基本我儿子一周岁之后的玩具都是外公买的(一周岁前太小,不知道他要啥)一到换季,就问我,他的宝贝外孙有没有新衣服,天天叮嘱我,要买品牌的不要小气,如果我开玩笑说工资还没发,等发了工资再买,下一秒外公的红包就到。
有一次,外孙喂了一块哈密瓜给外公吃,外公开心了好几天,见人就夸,说他外孙怎么聪明怎么孝顺,我整个院子邻居大概都知道了。
碰到我儿子生病,不得了,一天能给我打八个电话,退烧药刚喝下去,就问烧退了没,药才吃了两次,就问还会不会咳嗽,我妈都说他简直魔怔了。
我从小也是外公抱大的,风雨无阻的在外面溜达,我皱下眉头外公都紧张的那种。
隔代亲真是没法解释
1、烤箱:容量不低于30L,功能上至少可以做到单独控制上下管温度
2、厨师机:喜欢烘焙,不建议购买面包机,想做懒人版简化版面包的可以考虑,直接买厨师机,用处多,可以揉面团,打发奶油,打发鸡蛋等等。
相对便宜些的厨师机千元以内可以满足基本家庭需求。当然预算够的话可以买性能更好的。家用的,几百元,几千元,上万元都有。
3、电动打蛋器:电机尽量皮实一些,太弱的机器使用多了电机会烧。不过要在分量和性能间做一个平衡,好的电机内部铜等金属材料用料足,但提起来的手感很重。
比如,我最后添制的,太沉了,手提打时间久了会酸,所以有时候偶尔还会用原来的小机器,那个轻巧。
后来的机器,动力不错,打发蛋白速度快,不过价格也贵,够买之前的三个了,算是各有利弊吧。
4、手动打蛋器
5、厨房秤
6、橡皮刮刀
7、打蛋盆两个:盆深一点更好用,打发不容易飞溅。
容量建议2~3L,一大一小最好,其中一个大一点的盆,建议容量不小于3L。这主要是在做全蛋打发时,体积会膨大的很大,如果6蛋的配方,2.5L满足不了要求,3L都会满满一盆。
材质建议不锈钢,虽然视频里经常看到玻璃容器,那是为了视觉效果,实际用的时候,玻璃容器还是很沉的,举起来远不如不锈钢容器轻松。
如果有个盖的就更好了,可以做为面包发酵容器来用。
8、擀面棍
9、毛刷:硅胶易清洗,棕毛感觉上更健康
10、隔热手套
11、6寸8寸活底蛋糕模各一
12、带盖吐司模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