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因为工作关系,去青岛东方影都探班了《封神三部曲》剧组。整个参观和学习过程都令人受益匪浅,因此借这个机会,在这里也总结一下自己的感受和思考。
(因为保密协议的限制,我没有任何在现场拍摄的图片,因此全文无图)
当我们在说电影工业化的时候,我们到底在说什么?
如果要简单地总结,我认为工业化的最重要指标,一个是「标准」,一个是「流程」。只有建立起标准和流程的电影生产体系,才能被称为是「工业化」的。
当然,乌尔善导演之前在各种采访中,也提到了自己对中国电影工业化的认知标准。他的总结无疑是最全面和最官方的。
第一是类型化的创作,每个类型都有一定的创作标准,无论从剧本、制作都有一定的规范;
第二是科学且系统化的制片管理,以保障一部电影的大规模生产;
第三就是新技术的应用。
结合乌尔善导演的标准,以及我自己在《封神三部曲》剧组的所见所闻,我们终于可以在中国电影的制作体系里,谈论一下「工业化」的问题了。
作为一部神话/史诗电影,《封神三部曲》是中国电影甚至亚洲电影迄今最大规模的制作。而之所以要做如此规模的投入,是题材和类型以及市场多种因素所决定的。为了确保它在商业上的安全性,它在创作上必然是类型化的。而类型化的创作,其实就涉及到了类型的「标准」问题。
「类型」就是创作者和观众的一个市场契约,是观众在花钱买票之前,就能确信自己得到相应标准的娱乐体验。创作的类型化是所有标准中最难的一个环节,因为其他所有的技术环节都有相对成熟的国外经验可以借鉴,只有创作是必须要从本土经验逐步积累才能完成的标准体系。
标准的建立一般都要遵循如下过程:市场需求导致了应用,应用导致了体验,体验导致了要求,要求导致了标准。
对于国产神话/史诗电影来说,在经历了之前十年的摸索和积累,需求、应用、体验和要求都已经非常明确了。乌尔善导演作为这个类型中最重要的创作者之一,他凭借之前的《画皮2》和《寻龙诀》,已经为这个类型的中国电影建立了一套相对成熟的创作标准。而《封神》则在继续这个循环,并开始重新建立标准。
从我在片场的体验来看,《封神三部曲》的拍摄无疑是重新定义了这个类型的标准。无论是从叙事、表演、角色造型、整体美学的建立,以及所有细节的落实,《封神三部曲》都超越了之前中国同类型电影的创作标准,并建立了一个达到甚至在部分环节超越了国际水准的创作标准体系。
电影的创作最后还是要依靠制作和生产环节的细节落实,最后才能把导演和主创部门的创作呈现为一个个的画面和最终的电影。对于绝大部分中国电影来说,如何在制作和生产环节确保最初的创作意图不折损,其实是一个非常考验和折磨大部分中国电影人的痛点问题。
相信大部分电影创作环节的从业人员都听说过这个形象的比喻:拍电影就像是你捧着一碗水跑长跑,最后比的不是谁先到,而是到了终点后你手里的这碗水还能剩多少。
之所以会有这个比喻,就是因为中国电影在之前的手工作坊时代,很难在所有制作和生产环节都做到忠实执行创作意图,当每一个环节都在因为各种无法控制的变量而折损创作意图时,这些环节导致的误差就像工业生产中的「公差」一样,逐渐累积之后,最后组装起来的机器已经无法百分之百地实现最初的图纸设计功能了。而超大规模的电影制作,就像是组装航空发动机一样。成千上万的工序和数以百万级的零件,以及供应链管理,任何的误差最后都会积累到最终的成品上。如果无法有效控制这些变量,除了无法按时交付产品外,这些误差积累也会导致原始设计无法百分百地发挥功效。
如果我们想让一部超大规模制作的电影,最终在银幕上实现最初的创作意图,就需要落实数以百万计的创作细节。而这个过程,依靠的就是工业化的生产体系。
有过制作经验的电影创作者,都会明白我上面说的那些痛点意味着什么。如果分析和拆解我在《封神三部曲》剧组看到的拍摄过程,相信大家会更好地理解什么是「工业化」。
有一场特效水池的戏份拍摄,需要演员在造浪机制造的波涛中进行表演。我的感受就是整个剧组的拍摄效率非常高效,流程非常合理,可以做到准点出工准点收工。
在很多效果完全靠运气的特效水池中拍摄,能做到准点收工是非常难的,这意味着剧组已经把所有可能的变量都控制住了。这些变量包括但不限于演员的表演排练、安全训练、现场的安全管理、在狭窄空间内的机位设计、灯光控制、人造波浪的效果控制、现场特效和后期特效之间的衔接、现场镜头效果和动态预演的效果检查,等等。
只看这些文字,其实很难估计出这场戏的准备和拍摄工作量。但经过我和乌尔善导演以及制片团队的沟通,我确信这场戏拍摄时,所有的人员和效果,以及特殊设备,都是经过事先的缜密排练和预演的。
例如,在特效水池的人造波浪中进行表演,估计很多人都不会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演员在人造波浪中根本站不住,一个浪花过来演员就会被冲出画面。靠给演员身上加配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一是会影响演员的表演,二是会给演员带来安全隐患(你沉下去就浮不起来了)。
如果是到了现场才发现这个问题,光解决这个问题就能急死制片部门。因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不是靠现场的器材就能实现的。而这种细节问题的暴露以及相应的解决方案,一是依靠成熟的外包技术团队,二是依靠事先的缜密排练和预演。
最终现场采取的解决方案,是在特效水池的底部铺满了钢板,上面有挂钩系统,让演员可以用脚部挂住这些挂钩,确保大浪涌来时,虽然身体会摇晃,但演员仍然能相对准确地定位自己的表演区域。
这场特效水池戏份的其他细节还包括但不限于:
所有参与水戏拍摄的演员,不但事先都排练过所有戏份,同时也提前接受了专业培训,还考了专业潜水证。拍摄现场也有安全员随时在画面外候命,确保演员的安全。
人工造浪机的浪花效果也是经过之前的排练,确保所有的细节都能达到导演的要求。
现场的绿幕和遮光黑布都是固定在挖掘机的机械臂上的,随时可以根据画面需求以及太阳角度进行调整,非常高效快捷。
每一组镜头拍摄完成后,现场特效剪辑立刻就能将现场镜头和之前的动态预演进行检查,确保所有镜头没有遗漏,以及所有镜头的效果达到了之前的设计。
在另一场动作戏的拍摄中,整个剧组也呈现了同样的高标准和高效率。
这场戏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多人打斗场景,而且前中后景都有主要演员在表演,调度复杂,同时还需要人工降雨,以及配合复杂光效变化。在拍摄难度上类似《一代宗师》的开场雨中打斗,但参与打斗的演员人数更多,而且彼此之间的人物关系也更加复杂。
这场戏大概花了一周左右就完成了拍摄,每天的拍摄时间从中午1 点开始,到夜里1 点结束,正好12 小时。按照剧组的管理流程,这是一个「中班」加一个「夜班」的工作量。
(一个有趣的小细节,因为整个拍摄过程非常有序,所以大家并不需要经常加班。所以在正常拍摄结束后,剧组工作人员还能够在晚饭后在驻地附近散步遛弯。当大家在楼下碰到后,相互打招呼时,都会问到,你明天是中班还是晚班啊?那种对话场景,相信在老式工厂家属区生活过的朋友都会非常熟悉。)
在城墙下的打斗戏份,有二十多个演员参与,因为之前经过了细致的动作排练和表演排练,所以在拍摄时,除了导演的表演调整外,几乎每一个镜头中的每一个演员走位都保持了高度的连续性。
因为涉及到复杂的特殊效果和特效化妆,所以整个拍摄中不时需要暂停,以便特效化妆部门进行特殊效果准备和调整。而现场的第一副导演孙晔安排的拍摄流程非常科学,整个拍摄过程中几乎没有出现任何无序停顿和盲目等待。
(很多剧组工作过的朋友都会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剧组拍摄忽然会停顿下来,然后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它就类似在自习室里大家都在闲聊时,忽然会出现一个安静瞬间。那是一种混乱偶然达到了某种同步后的偶发现象。)
这种复杂动作戏的跳跃拍摄,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就是漏拍镜头。但在《封神三部曲》剧组的现场拍摄中就不会出现这种担忧。所有表演和动作都经过反复的排练,所有镜头都经过细致的前期规划,跨部门沟通会上也明确了各部门的工作范围和目标,整个拍摄现场忙而不乱,真正做到了紧张有序。
现场剪辑随时把镜头加入预览时间线,导演随时可以检查最终效果,配合这些专业化流程和职业化工作人员,我们最后看到的就是一个职业化的剧组在一个工业化流程中的专业化表现。
顺便提一嘴。在我探班当天的拍摄中,城墙上有一个由著名演员扮演的角色,因为镜头设计关系,他大部分时候都只是背景中的一个模糊身影。但在整个拍摄过程中,他全程都完成了表演,并一丝不苟地配合了所有准备工作。我一直觉得,这一点和「艺德」其实关系不大,这正是职业化的表现。因为这就是一个职业「演员」所应做到的职业化标准的体现。
就是依靠这些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准备工作,以及数千项琐碎细节的具体落实,《封神三部曲》剧组才能做到在规定时间内准确地完成了预定镜头的拍摄,并且达到或超过了预定效果。
而这个过程,就是创作标准和生产规范,以及乌尔善导演所说的「科学且系统化的制片管理」。
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就是我们所说的「工业化」。显然,电影工业化很重要,因为它能确保在一个复杂的大制作电影拍摄过程中,导演和主创部门的创作可以忠实地呈现在最终的电影中,同时制片部门还能确保这一切都是在预算和周期内可控地有序进行。
好处也是非常明显的,因为只有当我们可以在预定的时间和成本内,按照预定的质量标准,生产出一部预定类型的电影,我们才能在后续的包括营销宣传发行影院市场资金回收再分配等等细分环节上,有序推进,并进一步完善整个中国电影体系的工业化。
那时的中国电影才是真正的工业化产品,才能够真正地成为更大的娱乐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参考文章:
这个问题肯定是先回答好处有哪些,然后再去回答工业化重要性。
工业化的好处只有一个,说多了都是灌水的,这个好处就是标准化。
标准化之后会带来一大票的收益:
从业人员门槛降低。这也是为什么陆仁贾能够做演员糊口,当然是群众演员了。更为关键的是可以把社会上已有的各种专业人力资源为我所用,而不需要从专门的影视专业来培养。任何商品如果发现行业级的成本下降方案,都是绝对的大杀器。
组织能力的提升。由于标准化,给组织能力的提升提供了相当的保证。经验,意识和语言能快速的统一,促进内部信息流通,这是非常非常关键的组织管理行为,其实这就是组织文化的一种树立。
标准化的基础-分类。包括了影视作品的类型,剧本类型,演员类型,甚至投资者类型都被总结出来,这样就解决了影视作品根本问题,类似人生的三大哲学问题,即我的观众是谁,我的老板是谁,以及我要装扮成什么样的一部作品来传递什么信息。这样的操作也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像屎一样的垃圾也可以进行流通与销售,收益还不错,因为分类中有一种就是屎。
把影视作品看成商品,从生产到流通直至消费,这个循环就是被标准化powered,这是资本主义带给人类社会一大贡献。导致我这个观众都能不要脸的来大放厥词评论一下影视行业工业化。
稍微多说两句。
其实华人在海外,尤其是欧美社会遇到的很大的一个问题是意识不到种族的重要性。近代以前,中国基本都是处于一个“国家=天下”的状态。这就导致了很多中国人在面对近现代以威斯特法伦体系为基准形成的“民族国家”没有形成一个明确概念,因而在欧美,尤其是在北美(USA/Canada)这种移民国家里生活的时候政治上十分受挫。
不管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一个人在美国的社会认定更多地来自于一个人的种族(race)而非阶级(class).以我们最关心的教育为例:大学录取会很大程度上根据你的种族来决定录取标准,而不是社会阶层,更不是政治倾向。不管家境如何,只要你是亚裔,那么你就有大概率碰到录取标准的歧视问题。
在这个前提下,任何一个有智商的人都能够看出来:在美国这个大背景下,在争取自身(个人/族群)权益的过程中,种族的优先级是排在最前面的,其次才是政治倾向和意识形态。因为大多数情况下你在填表的时候,不会让你选你是conservative还是liberal,只会让你选你是“white",“Asian”还是“Hispanic”. 而事实上,只要一个族群能够意识到美国社会种族优先的前提下,内部的政治光谱不仅不是问题,反而是优势,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犹太人。
犹太人在美国有多成功想必不用多说。但是犹太人并没有把自己局限在左翼或者右翼,而是通过在不同政治光谱上的发展,成功的让自己的种族在美国取得优势。说右翼,犹太人里面的一大票银行家企业家大家也有所耳闻;说左翼,犹太人中的囧叔,主持界传奇larry king,喜欢谈笑风生的华莱士等等都是业界传奇。这样他们右手掌控了经济和政治力量,左手掌控了舆论和传媒的力量,最终让族群取得成功。可见,以族群利益为先,则族内各个政见派系均受益;以政见利益为先,则族群分崩离析。
反观以叫兽为首的旧华“精英社会活动家“是怎么做的呢?不仅不去积极组织和联络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政治基本盘(一个越来越壮大的华人群体),反而主动地去做出例如:损害自己族群的利益以换取一小撮外部政治利益(SCA5),试图不断的分裂族群内部力量(亚裔内部细分法案)等等赤裸裸乃至荒唐可笑的背叛种族利益的行为。这种叫兽,如果不是脑子进了水,那就只能是因为政治觉悟和政治水平实在太差,吃枣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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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脊之犬,狺狺狂吠。 一开始看到这篇文章我特别震惊,不单单是文章内容,更重要的作者身份:美国百人会会长及首个法学院院长?这样的人竟然说出如此粗鄙之语?不过回想一下,这倒是解决了我一直以来的疑问。
作为一个在美国各个领域都有杰出贡献的种族,作为一个平均收入和学历都远超平均线的种族,作为一个贡献了马友友,关颖珊,刘玉玲等杰出人才的种族,为什么美国华人的政治地位如此的低下?为什么华人的权益总是受到系统性的侵害和歧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华人,尤其是旧华人及其后代的自我认同和民族荣誉感低到令人发指?现在看来,这些旧华人中的“精英”“社会活动家”政治水准低到不堪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其实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明白,各个族群之间有竞争,有合作,也有斗争。但得到尊敬的条件只有一个:拥有力量。这个力量可以是经济力量,可以是知识力量,当然也可以是政治力量。所以这次大选华人主动出击,参与助选的行为我是非常认同的:重要的不是你站在哪一条队,而是展现能够左右选战结果的政治力量,这才是华人赖以发展的基础。相反,任何一种任凭意识形态洗脑而站队的行为都是政治水准低下的弱智行径。
其实稍微看了看叫兽的个人经历,未免有些可怜他。作为一个数次试图否认和摆脱自己华人身份的“社会活动家”,他的“习得性无助”十有八九也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在中国崛起,新华人一步步向前的大背景下,他就像一头曾经被锁链拴住的幼象,完全没有意识到力量的对比总是会转化的,而华人政治家真正的基本盘只有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旧华人的社会认知,一种貌似平等实则歧视的社会认知,只会进一步地被抛弃,最终由新华人引领实现真正的社会平等。旧华人畏畏缩缩的活了一百多年,却连美国这个国家的一点基本精神都没有学到,而这些分明写的很清楚:The la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毕竟,大清都亡了,也请你们这些遗老遗少们滚回历史的尘埃里吧。 -------------------
原答案
这个所谓教授才真是把“歧视”二字阐释的淋漓尽致。
说到人口比例我就不困了,维吾尔族,不到全国人口1%;藏族,不到全国人口0.5%;蒙古族,不到全国人口0.5%;朝鲜族,不到全国人口0.2%。上面这些可是可以用本民族语言授课的。至于设置民族语言课程的就更多了。然后,16个少数民族部落占2.36%,没看出来和55个少数民族占8.5%有啥差别。因此,我极力反对“人口比例如此之低,其语言却能成为’本土语言‘”的说辞。
“官方位阶”高于闽南语也没看出来,据我所知能够俗称“台语”的大概还是闽南语一家吧?
至于认为师资和教材不足,我觉得他们敢这么干,应该是考虑到台湾能在家继续说原住民语言的小孩基本就集中在几个学校里了,而且是一个村都说一个语言的那种小山村。绝大部分汉族地区的学校根本不会有人学这些语言,还保留原住民语言的村子,一个村的小学教一门语言就好了。老师可以直接从母语者中找,大概率也不需要什么通勤时间。教材更不是问题了,一次性的成本而已,本来就有专家研究这些语言,编写一门介绍该语言的课程教材(而不是用该语言教授全部课程)本来也是记录语言、传承语言的题中之义。
再谈“去中国化”,“中国“的概念至晚从清代开始,就已经不再是局限于汉地的概念了。清代把西藏、新疆、蒙古、东北、台湾等地纳入了”中国“的概念,同样也把这些地方的少数民族文化纳入了”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这种广义的中华民族概念本来应该是反对台湾以”原民史观“谋求独立的重要武器,结果你说台湾“原民史观”是“去中国化”,这下反而让“原民史观”变成台独的武器了。思想水平有够差的。
也正如我在上一段说的,”原民史观“本身并不和台独直接挂钩,它只是一种学术角度,从边缘的视角去看待”中央帝国“的历史,类似的还有内亚史观。近些年比较火的王明珂的《华夏边缘》等书也是类似的史观。这种史观本来就是要换一个视角,更好地解释”中国“这个跨越民族、跨越文化的共同体,从而和欧洲人搞出来的民族国家体系分庭抗礼。它的反面才是僵化地将中国文化等同于汉文化甚至中原汉文化,一出现这些保护本土文化的事情,就高呼”去中国化“的行为。
我不反对在当今世界政治背景下,两岸媒体基于各自立场发一些引导舆论的新闻。这种事大家都在干,各为其主,无可厚非。这篇新闻没有大力歪曲事实,已经算有良心了。我只是有点痛心于这篇新闻没打准地方也就罢了,说不定反而帮了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