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事件应当与996工作制放在一起讨论。
苏式社会主义伦理本质上是一种劳动伦理、生产伦理,国家除了是政治主体外,还承担着指导经济生产的功能。就这一点来说,苏式社会主义其实带有强烈的、早期资本主义的清教色彩。类似的,我们可以看一看葛兰西如何评价美国20世纪20年代的禁酒运动:
反对酒精斗争成了国家的一种功能,因为酒精是破坏劳动力的最危险的东西。其他的清教斗争也能成为国家的功能,只要工业家的私人举措证明是不足的或劳动群众中爆发了道德危机。
我不否认各种形式的限娱令举措中渗透着国家作为政治联合体中部分人的利益动机,但从意识形态角度来看,国家整体在禁欲式伦理和享乐式消费之间是无限偏袒禁欲式伦理的。任何享乐形式一旦在道德上引发不当联想,毫无疑问将招致国家的过激反应,这类似于手淫在18世纪后半期被认定为一种生理疾病——人们很容易从“浪费精种”联想到“浪费资本”。
因此,我们需要注意到的是,国家并非禁止某种享乐(虽然某些亚文化群体是这么认为的),而是禁止任何形式的享乐——一旦它有可能伤害到社会上的禁欲伦理、伤害到潜在的劳动力后备军(事实上这早就发生了,廉价的游戏娱乐在伤害到未来产业工人的注意力和克制力的同时,已经更直观地在南方工业区造就了一批非全职劳动的、不储蓄、不积累的“三和大神”),这也是社会正在打造一种新的“勤劳”伦理的原因。但就像马克思主义批评的那样,新教的“禁欲神话”终究只是一种神话,资本积累的秘诀从来不是“勤劳”、“节俭”,而是赤裸裸地暴力掠夺。社会上的主文化群体最好在每一次以“道德”之名施以的裁决发生时扪心自问一下,我们究竟在又一次的行政暴力中失去了什么?也唯有当所有人都面临着同一种力量的潜在的“无差别轰炸”时,我们才可以念出那首诗:如果犹太人被捕时你不出手,那么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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