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爷爷逝世。(时间恕不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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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70岁——受锤的老人。
这个答案写了很久,因为我是拼音不好的闽南人,也不会笔画打字。全屏手写写下这个感受。来知乎,我很多东西看不懂,现在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变得那么快,像我这种人已经是在最末端的时代潮流(虽然我不甘心)来知乎看得最多的是故事,别人演绎的故事。我觉得我该说说我的故事。(我孙女看见了也未可知,她要是知道爷爷上知乎会如何)
过去10年,对于我是什么感受,我今年70岁。原本不记得这个时间,今年夏天,女儿从上海回来,给她妈妈一笔钱,说给爸爸过个大生日。我算算自己的年龄,是70了。
王小波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他在《黄金时代》里面的一句话让我泪目: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10年前,我六十岁。我觉得我会永远生猛,不会受锤。10年里面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然后让我不得不承认,我——老了。
(写久了 眼睛难受 下次继续)
六十岁的时候,脚步飞快,头发还黑,声音如钟,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家里的饭桌上位置是固定的,我是坐北朝南的那个位置。我一直秉承食不言寝不语,饭桌礼仪要求严格,更早期的时候吃饭时基本没有声音。后来孙女渐长,喜在饭桌上讲讲上学趣事,这条规定也渐渐放开了些。
那时脚偶尔有些无力,没太在意。07年将近08年的时候,上厕所中风,儿媳妇发现得及时给我送到医院,没有瘫痪真是庆幸,但右脚从此虚浮无力。
后来又增脑梗塞高血压,更加容易走路摔倒。儿媳妇给我买拐杖那会,我很生气,不用,我觉得这个东西是老人才用的。老伴劝,儿子劝,女儿劝,没用。后来孙女外公来了,他年纪大我,拄着拐杖来劝我,年纪大了,拄个拐杖有什么丢脸。搁不下脸还是没拄。
年少时走南闯北老了之后大概都会有一种莫名的骄傲感。
10年肾肿瘤,切除一个肾。加上做完手术住院期间老伴扶着才可以走。后来就拄拐了,不拄不行。时间一天天过,脚越虚浮,脑袋发晕,拄拐走路越来越慢,有一段时间走不上饭桌吃饭。
12年近13年时,开始无法排尿,考虑到脚,戴了一段时间的人工尿管,后来做了手术。
手术后,老伴扶着我练走路,走着走着我放声哭,你们一定很少见过这样的哭。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所以我说,这十年是看得见老的十年。现在的我已经不拄拐了(偷笑),因为拐杖已经扛不住我了,改用助步器了。前几天理了个接近光头(老伴给我理的,现在的头发都是她剪的)。脚反正是一天天无力,脑袋发沉。脑子还算清晰,看看世界,写写字。手还算有力,可以拿得动碗。偶尔求着老伴给我买猪蹄,她不肯给我多吃。
有时看看老伴,我们都老了。年轻时在海南,她扎两条粗粗长长的麻花辫,我们拍了合影留念(坐着翘着二郎腿),她刚刚好20岁嫁给我。现在想想都是感慨。
50年过去,一路过来有吵有闹,有爱有望,现在她扶持我。
我们那一辈很少离婚,现在电视里调节婚姻的节目越来越多,关起门自己解决就好,为什么还要搬上台面?她现在天天照顾我,我常常对她说我很愧疚啊。
孙女健健康康的,漂漂亮亮的,现在在读大学,乖巧懂事。欣慰之至。她热于和我分享一切新鲜事物。
清闲的时候思绪会开始飘,想七想八。
年轻时气盛有很多说不出的话,老的时候会更加直视和坦诚。
(被这么多人看见这个答案是意外之喜,评论区的朋友,谢谢你们,恕我不能一一回复,但我认真看了,也祝福你们健健康康永远生猛。)
(为什么泪目这个词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议我不懂)
(几十年后或许还会出现疑乎,祝愿你们一样可以活跃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