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自己也是一个庶子,一辈子过得小心又孤独,最害怕的便是失去。
因为害怕失去,便也没有什么赤诚相待的人,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嫡母不曾,陪自己颠簸多年的发妻不曾,在他的心里怕是只有已故去的亲娘和曾经的林小娘吧,因为他不信别的人是真的爱他懂他,然而只这两人,最终也是失去了的。
因为庶出,他理应懂得明兰的苦楚。但在明兰小的时候,他把更多的疼惜给了心尖上的林小娘,只当明兰是个老实懂事的好孩子。这场大闹,让盛紘窥到了明兰真正的样子,让她看到了明兰的实力,也很满意明兰在这场争斗中一直在意盛家(他以为)。
是的,和他一样,一样的庶出,一样的藏拙,一样的有实力(他以为)。所以,这次的谈话,盛紘并没有诘难的意思,相反,他觉得他在明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甚至是自己想成为但没有成为的样子,她是他的女儿,他想和她亲近一些。他很高兴自己看到了明兰伪装后面的样子,所以在最开始,他边倒水边告诉明兰自己的发现时,颇有一种得意的样子。他想告诉明兰,他知道了她的委屈,也很欣慰她的成长,她是个好女儿,而他也是个好父亲。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这种想要和人亲近的欲望了。他脑海里大概已经浮现出明兰在看到他递出的橄榄枝后相拥而泣、父慈子孝的场景。
然而,明兰终究不是他。
剧情在明兰对盛紘的剖白中急转直下,盛紘认为的理所应当没有发生。在他听到“冷漠”和“薄待”两个极不友善的词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退,这两个词在他听来是极不舒服的,他审视了一下女儿,看女儿的表情似乎真的没有“怨恨”“生疏”,于是重拾了笑意,想要解释自己不曾入明兰所说(他真的这么认为),然而,明兰却又提起了自己亲生小娘的死。盛紘知道,那是他和明兰永远跨不去的鸿沟,他深知自己有错,却不肯面对、不肯承认。
在明兰的诘问中,他开始无所适从地转过身翻动架上的书册,嘴上说着“我很忙”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在明兰说“我远远比你自己还要明白你”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想听,他很渴望一个明白自己的人。
于是明兰说,我明白你看重家族的兴衰,明白你不在乎宅李内斗,我明白你的才华和能力、虚伪和冷漠,我更明白你的首鼠两端、左右摇摆,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你。父亲,咱们这一家人,就这么稀里糊涂把日子过下去算了,何必追问这么多呢?
那一刻,盛紘似乎佝偻得更深了一些。她说的,似乎都对,又似乎都不对。明兰口中的这一切,将自己说的那么不堪,而自己的这些所作所为却恰恰是这些年来自己的委屈所在:为了这个家的存亡,我放下了自己的报复和是非对错,憋憋屈屈地过了大半辈子,你说我虚伪和冷漠,而这世上,我又何曾感受到一丝真诚和温暖?
我想要追寻的东西,竟都和这棋子一般,越想得到却离我越远……
其实盛紘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坏人。棋子这个细节设计其实我是服的。
盛紘一直在几案的一侧,而棋子就在另一侧边缘,只要他肯换个角度,那棋子便唾手可得。棋子如是,明兰如是,他心中那个伟光正的自己亦如是。然而他偏偏就要守在里侧,不肯出来。终究是他自己囚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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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庶出,亲娘早亡,差点被恶妾活活逼死,辛亏老太太暗地里帮衬。
等到他成功后,大娘子是个直脾气,他生怕林小娘和庶出的墨兰走他当初的老路,被人欺辱,最是听不得庶出二字,大娘子一说庶出他就气恼无比。所以宠爱骄纵,老太太说过这个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林小娘有手段。
这其中,他忽略了明兰和卫小娘,他只知道不能让他的林噙霜和墨兰走他当初的老路,却不知道,明兰却走了他当初的老路。
藏拙,小心,谨慎,在这个家如屡薄冰,若不是得老太太垂爱,可能都活不下去,他自诩文官清流,但宠妾灭妻,糊涂至极。
说他糊涂,其实也不糊涂,他也看清了林小娘的真面目,也知道卫小娘为什么死,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相信真心相护的人如此恶毒。
明兰和他多像啊,生母被害死,无依无靠,只能步步小心,靠着老太太垂怜,他和他父亲一样眼瞎,他们一样的可怜可悲。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一碗水端平,也曾尝试关心明兰,明兰被打手,去问问疼不疼,叛军入宫,第一个让明兰先跑,向妈妈上门为难,他也为女儿驱赶,心疼愤怒。
最后他才看明白,白子是明兰,他早就挽回不了女儿的心了,即便他不是个坏人,但他对明兰的薄待和冷落是真的,也弥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