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战激烈的地区,无人区内的尸体当然很难得到妥善的处理,尤其是像凡尔登、索姆河这种地方。
一般而言一次进攻之后,存在两种可能性:
1.进攻得手,战线推进到敌方战壕之后,原本的无人区就变成了己方战线的后方。
2.冲出战壕进入无人区的部队没能夺取对方战壕。
两道战壕体系之间的就是无人区:
虽然堑壕战中推进缓慢且伤亡巨大,但是并不代表战线没有变化,大规模的人海进攻依然能突破到对方战壕内,后期出现的暴风突击队这种精锐小部队也能有效推进,并且建立新的前线,在这种情况下,无人区内的尸体就能得到相对妥善的处理:
敌军的尸体则可以拖进战壕里进行集体填埋。
但是进攻失败,进攻部队被迫退回己方堑壕的情况更是司空见惯,不仅尸体留在了被双方火力封锁的无人区内,还有大量伤员乃至健全的士兵,会被困在无人区内。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等到夜幕降临之后,悄悄的回到己方战线,担架队也会进入无人区拉回少数重伤员,而敌方也会利用夜幕去修复在进攻中遭到破坏的铁丝网、栅栏等。
夜幕下,很多无法呼救的伤员尚且会被遗忘在无人区内等死,就更不用说阵亡人员的尸体了。
他们中一些阵亡地点离战壕较近的,能够被拖回战壕内,送到后方埋葬,稍远的就只能拿回身份证明确认死亡,然后就地掩埋:
而那些较远的尸体,甚至死在敌方阵线前的就几乎不可能被照顾到了:
随着战争继续进行,双方炮火不断落在无人区内,这些遗体或者被炸碎,或者被浮土掩埋。
我相信会点进来看这个答案的人不需要什么高能预警:
而许多被铁丝网缠住的人员,死后就立在铁丝网上慢慢腐烂,直到肌肉组织烂完,骨架最终散落,才从双方视野中消失,变成一团挂在铁丝网上的破衣物:
更不要提还有些收尸难度更高的:
不光人会上树,马也会:
有的人说双方交战后会休战,以便搜救伤员,掩埋死者,这并不是完全正确的。
一战堑壕战的范围非常广泛,从法兰德斯到阿尔卑斯山的冰川,从遥远的东线到加里波利的滩头,都分布着各种战壕。
双方并不可能在所有战线上囤积足够的兵力进攻,这就导致堑壕战出现了很多不同的情况:
那些非常次要的地区,双方非常友好和默契,甚至在对方就餐和接收补给的时间停火,其他时间象征性交火,偶尔互相送个报纸,表演个节目。
那么假如一方被迫受命进攻,另一方在战斗结束后当然也能接受对方的休战请求,前去救护伤员,收殓尸体。甚至有时都不需要打白旗沟通,双方默契的允许对方施救和维护阵地设施——这当然会令高级军官们大为光火,他们一再要求前线部队更具积极性和主动性。
但是真正身处前线的士兵们显然更乐意互相行方便,安稳的度过战争。
而所谓圣诞节停战换礼物的也大多是这种休闲战区。
然而,在战斗非常激烈的地区,尤其是那些精锐的部队扼守的阵线,这种休闲就是做梦了:
双方白天冷枪伺候,晚上炮兵哄睡觉,清晨放个毒气请安,闲了就拿迫击炮互相灌顶,圣诞节再互相交换弹头炮弹作礼物...
总之各种往死里怼,显然就很难说战后能够允许对方大规模的进入无人区进行搜救和收尸了。
在这种战线上,无人区就是块大坟地,地里是从新鲜到白骨化的各种尸体,碰上炮击,战壕里除了下炮弹雨和土块,还会下各种人体组织和食腐动物...
即使没有炮击,也会掉尸体下来,比如这个飞艇乘员留下的痕迹:
实际上,在持久战中,双方来回拉锯激烈交战的地区,基本上不可能有机会妥善的处理战场上的尸体。
不仅就一战而言,在二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等持续时间较长的战争中都有这种情况。
如果去翻前线士兵的回忆录和信件,几乎都会提到弥漫在战场上的尸臭。尸体就在战线前后的火力网下散布着,等待腐烂,甚至于一些姿势奇怪的尸体变成了双方共享的路标。
向前追溯到唐代边塞诗,都有大量对战场遗留尸骸的描述,再往前到汉代,西方到古罗马,都能从文献中发现类似的现象:汉军深入西域和草原,罗马军团向日耳曼的山林进军,沿途都经常要收殓以往葬送在此的军队尸骸。
所以到了一战,那些驻守战壕的士兵当然已经对无人区内的尸体司空见惯了。
甚至有时对战壕内的死者也没有什么兴趣进行掩埋,你看后面几位仁兄,看上去像是想要埋葬前面这几位战友的样子么:
既然战壕前面就有一具胀的快炸开的腐尸,那为什么还要担心战壕里面这具新鲜的,或者那具已经烂干净的呢?
一战最残酷和折磨人的地方,就在于其它战争中,死亡仅仅是战斗中的事情。
而在一战中死亡就是日常生活本身。
一战这种烂仗,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年轻人,从贵族公子到佃农的儿子,从科学家、文学家到目不识丁的农奴,成批的冲出战壕,然后死个干净,却甚至连个有说服力的战争理由都没有,当2018年双十一,我们疯狂采购时,很少有人会记得这天是一战结束整整100周年...
这么多人死的毫无意义,就让一战中的伤亡变得毫无价值,进而生命变的毫无尊严,可以被随意挥霍。
所以即使这些腐烂的尸体会传染疾病制造瘟疫,却已经不算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也许明天自己就成了一具尸体,那何不苦中作乐呢?
毕竟,充满惊喜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以下美食广告由凡尔登善后委员会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