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观道:“这是‘一指禅’功夫,师叔不会吗?”韦小宝道:“我不会。不如你教了我罢。”澄观道:“师叔有命,自当遵从。这‘一指禅’功夫,也不难学,只要认穴准确,指上劲透对方穴道,也就成了。”
澄观道:“师叔的易筋经内功,不知已练到了第几层,请你弹一指试试。”韦小宝道:“怎样弹法?”澄观屈指弹出,嗤的一声,一股劲气激射出去,地下一张落叶飘了起来。
澄观道:“原来师叔没练过易筋经内功,要练这门内功,须得先练般若掌。待我跟你拆拆般若掌,看了师叔掌力深浅,再传授易筋经。”韦小宝道:“般若掌我也不会。”澄观道:“那也不妨,咱们来拆拈花擒拿手。”韦小宝道:“什么拈花擒拿手,可没听见过。”
澄观脸上微有难色,道:“那么咱们试拆再浅一些的,试金刚神掌好了。这个也不会?就从波罗蜜手试起好了。也不会?那要试散花掌。是了,师叔年纪小,还没学到这路掌法,韦陀掌?伏虎拳?罗汉拳?少林长拳?”他说一路拳法,韦小宝便摇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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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说‘不在三招之内就将你打下江去,那就如何如何’,但话到口边,心想此人武功非同小可,‘三招之内’只怕拾夺他不下,要想说‘十招之内’,仍觉没有把握,说‘二十招’吧,还是怕这句话说得太满,若说‘一百招之内’,却已没了英雄气概,自己一个成名人物,要花到一百招才能将侄孙妇儿的徒弟打败,那又有什么了不起?他略一迟疑,那老妇已道:“你不在十万招之内将他打败,你就拜他……拜他……拜他……咳……咳……”《侠客行》第九章——大粽子。
韦小宝怕赌钱坏了运气,书输二字同音,这“输房”平日是半步也不踏进
来的。这时间来到案前坐下,喝一声:“磨墨!”早有亲随上来侍候。
伯爵大人从不执笔写字,那亲随心纳罕,脸上钦佩,当下抖擞精神,在一方王羲之当
年所用的蟠龙紫石古砚加上清水,取过一锭褚遂良用剩的唐朝松烟香墨,安腕运指,屏息
凝气,磨了一砚浓墨,再从笔筒取出一枝赵孟?”定造的湖州银镶斑竹极品羊毫笔,铺开
了一张宋徽宗敕制的金花玉版笺,点起了一炉卫夫人写字时所焚的龙脑温麝香,恭候伯爵大
人挥毫。这架摆将出来,有分教:
钟王欧褚颜柳赵皆惭不及韦小宝韦小宝掌成虎爪之形,指运擒拿之力,一把抓起笔杆,
饱饱的蘸上了墨,忽地拍的一声轻响,一大滴墨汁从笔尖上掉将下来,落在纸上,登时将一
张金花玉版笺玷污了。那亲随心想:“原来伯爵大人不是写字,是要学梁楷泼墨作画。”却
见他在墨点左侧一笔直下,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树干,又在树干左侧轻轻一点,既似北宗李
思训的斧劈皴,又似南宗王摩洁的披麻皴,实集南北二宗之所长。这亲随常在书房伺候,肚
里倒也有几两墨水,正赞叹间,忽听伯爵大人言道:“我这个‘小’字,写得好不好?”
那亲随吓了一跳,这才知伯爵大人写了个“小”字,忙连声赞好,说道:“大人的书法,笔
顺自右至左,别创一格,天纵奇才。 这个看一次笑一次。。。。。。。。。
朱聪笑吟吟的向彭连虎道:“ 江南七怪与长春子丘处机于一十八年前结下梁子, 我们五兄弟都曾被长春子打伤, 而名震武林的丘道长, 却也被我们伤得死多活少。 这梁子至今未解……” 转头对丘处机道: “ 丘道长, 是也不是?” 丘处机怒气勃发, 心想: “ 好哇, 你们要来乘人之危。” 厉声喝道: “ 不错, 你待怎样?”
朱聪笑道: “ 既然彭寨主与丘道长都有仇, 那么兄弟跟彭寨主可不也是自己人了么? 来, 咱们亲近亲近。” 伸出手来, 要和他拉手。
丘处机惊道: “ 朱兄, 小心了。” 朱聪充耳不闻, 伸出手去, 小指轻勾, 已把彭连虎指上毒针环勾了下来。 彭连虎尚未知觉, 已和朱聪手掌相握, 两人同时使劲, 彭连虎只觉掌心微微一痛, 急忙挣脱, 跃开举手看时, 见掌心已被刺了三个洞孔, 创口比他毒针所刺的要大得多, 孔中流出黑血, 麻痒痒的很是舒服, 却不疼痛。 他又惊又怒, 却不知道如何着了道儿, 抬起头来, 只见朱聪躲在丘处机背后, 左手两指提着他的毒针环, 右手两指中却捏着一枚黑沉沉的菱形之物,菱角尖锐, 上面沾了血渍。
须知朱聪号称妙手书生, 手上功夫出神入化, 人莫能测,拉脱彭连虎毒针环, 以毒菱刺其掌心, 于他只是易如反掌的末技而已。
彭连虎怒极, 猱身扑上。 丘处机伸剑挡住, 喝道: “ 你待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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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聪使手段坑了人之后自知打不过,躲到武艺高强的丘处机背后……彭连虎怒之想动手报仇,丘处机抬手挡住,这种“不许你欺负他!”的满满的既视感………………萌翻了有木有!!!(❁´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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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根据民意和
@升棺发财的回复,把后半段也放出来
朱聪笑道:“彭寨主,这枚毒菱是我大哥的独门暗器,中了之后,任你彭寨主号称‘连虎’,就算是连狮连豹、连猪连狗,连尽普天下的畜生,也活不了两个时辰。”侯通海道:“彭大哥,他在骂你。”沙通天斥道:“别多说,难道彭大哥不知道?”朱聪又笑嘻嘻地道:“好在彭寨主有一千只手,我良言相劝,不如斩去了这只手掌,还剩下九百九十九只。只不过阁下的外号儿得改一改,叫作‘九九九手人屠’。”彭连虎这时感到连手腕也已麻了, 心下惊俱, 也不理会他的嘲骂讥讽, 不觉额现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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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真七子和沙通天、候通海等约定八月十五到嘉兴烟雨楼再战之后)
朱聪说:“ 这么一来, 我们江南七怪成了地头蛇, 非掏腰包请客不可。 你们两家算盘可都精得很, 千不拣、 万不拣, 偏偏就拣中了嘉兴, 定要来吃江南七怪的白食。 好好好, 难得各位大驾光临, 我们这个东道也还做得起。 彭寨主, 你那两包药, 白色的内服, 黄色的外敷。”这时彭连虎已然半臂麻木,适才跟丘处机对答全是强自撑持, 再听朱聪唠唠叨叨的说个没了没完, 早已怒气填膺,只是命悬人手, 不敢稍出半句无礼之言, 好容易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忙将白色的药粉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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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柯镇恶的小粉丝忍不住多放这一句)柯镇恶冷冷的道:“ 彭寨主, 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喝酒, 不能近女色, 否则中秋节烟雨楼头少了你彭寨主, 可扫兴得紧哪。”(既然是交换解药、答应了救人,就要救得彻底,绝不藏私)
太后手一甩,将她摔开几步,捋起帐子,揭开被子,抓住韦小宝的衣领,提了起来。
韦小宝面向里床,不敢转头和她相对,早吓得全身簌簌发抖。
公主叫道:“太后,这皇帝哥哥最喜欢的小太监……,你……你可别伤他。”
太后哼了一声,心想年纪渐大,情窦已开,床上藏个小太监,也不过做些假凤虚凰的勾当,算不了什么大事,右手一转,将韦小宝的脸转了过来,拍拍的记两耳光,喝道:“滚你的,再教我见到你跟公主鬼混……”突然间看清楚了他面貌,惊道:“是你?”
韦小宝一转头,道:“不是我!”
这三字莫名其妙,可是当此心惊胆战之际,又有什么话可说?
最好笑的当然是《笑傲》里呆萌呆萌的仪琳小可爱呀!
比如下面这段,仪琳被“万里独行”田伯光调戏以后,像师傅定逸师太转述其过程,真是每次读都笑岔气啊。
“他(田伯光)说:‘小师父,你有沉鱼……沉鱼落雁之容。这家回雁楼就是为你开的。咱们上去喝个大醉,大家快活快活罢。’
“我(仪琳)说:‘出家人不用荤酒,这是我白云庵的规矩。’“他说:‘甚么清规戒律,都是骗人的。你师父她…她…’她说到这里,偷眼瞧了定逸一眼,不敢再说下去。”定逸忙道:“这恶人的胡言乱语,那也不用提了,你只说后来怎么样?”仪琳道:“是。后来我说:‘你瞎三话四,我师父从来不躲了起来,偷偷的喝酒吃狗肉。’”众人一听,忍不住都笑。仪琳虽不转述田伯光的言语,但从这句答话之中谁都知道田伯光是诬指定逸躲了起来,偷偷喝酒吃狗肉。定逸将脸一沉,心道:“这孩子便是实心眼儿,说话不知避忌。”
在场的前辈都忍俊不禁,再想象一下定逸师太那张古怪的老脸,估计读者更要掩卷大笑。
《笑傲》已经是金老的倒数第二部武侠长篇,行文圆熟老辣,字里行间常伴随着冷静的幽默感。上面这段文字,已然超越《书剑恩仇录》中对乾隆皇帝连篇累牍地讥刺。对定逸的调侃看似闲笔,但百余字后仪琳单纯善良,胸无城府的形象已跃然纸上,更反衬出了田伯光之浮滑好色,定逸之持重死板,可谓一箭三雕。然而再细想一层,定逸作风如此严厉,仪琳面对师傅仍旧毫无保留,可见徒敬其师。田伯光如此口无遮拦,定逸面对徒儿却只有怜惜之意,可见师爱其徒。师徒情深,自不待言~
短短百字便能一箭五雕,金老此时的文笔确是炉火纯青啊。
《倚天屠龙记》
杨逍、范遥、彭莹玉等正命人到处找寻教主,见他回来,俱各欣慰,但见周赵二女和他同归,又均诧异。张无忌见众人神色沮丧,隐隐知道不妙,问道:“彭大师,你有事寻我么?”
彭莹玉尚未回答,周芷若挽了赵敏的手,道:“咱们到那边坐坐。”赵敏知她避嫌,不愿与闻明教教内的秘密,于是与她并肩齐出。
杨逍、范遥等更是奇怪,均想:“那日濠州教主成婚之日,这两位姑娘斗得何等厉害,此刻却是亲似姊妹。不知教主是如何调处的,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这门‘乾坤大挪移’功夫,当真令人好生佩服。”
马真早已闻知这师弟的劣迹,满腔怒火,本想见了面就举出本派门规,重加惩罚,却见他衣上鲜血斑斑、脸色焦黄,目青鼻肿,极为狼狈,不由得一阵心酸,道:“张师弟,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张召重悻悻的道:“我一个人,他们这许多人,自然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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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对话差点笑疯。
当然是《鹿鼎记》啦,话说为毛周星驰就专门挑了《鹿鼎记》来拍他的古装搞笑片,还拍了两部呢,因为鹿鼎记其中本来就有着浓浓的搞笑风格,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一个小和尚胡言乱语,两个老和尚随声附和,倒似是和葛尔丹有意的过不去。”
虽然金庸也有写过诸如杨过、令狐冲、桃谷六仙等回嘴的剧情,但和韦小宝相比,杨过过于套路而没有内涵;令狐冲完全是以力压人是对于弱者的调戏;桃谷六仙则是智商的缺失体现的笑果不免缺少人文关怀,而只有韦小宝的对话,粗看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细看又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原文如下:
葛尔丹双眉一挺,大声道:“如此说来,少林寺乃是浪得虚名。寺中僧侣的武功狗屁不如,一钱不值。”晦聪微笑道:“人生在世,本是虚妄,本就狗屁不如,一钱不值。五蕴皆空,色身已是空的,名声更是身外之物,殿下说敝寺浪得虚名,那也说得是。”
葛尔丹没料得这老和尚竟没半分火气,不禁一怔,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指著韦小宝道:“小和尚,你也是狗屁不如,一钱不值之人么?”
韦小宝嘻嘻一笑,说道:“大王子当然是胜过小和尚了。小和尚确是狗屁不如,一钱不值。大王子却是有如狗屁,值得一钱,这叫做胜了一筹。”站著的众人之中,登时有几人笑了出来。葛尔丹大怒,忍不住便要离座动武,随即心想:“这小和尚在少林寺中辈份甚高,只怕真有些古怪,也未可知。”呼呼喘气,将满腔怒火强行按捺。
韦小宝道:“殿下不必动怒,须知世上最臭的不是狗屁,而是人言。有些人说出话来,臭气冲天,好比……好比……嘿嘿,那也不用多说了。至于一钱不值,还不是最贱,最贱的乃是欠了人家几千万、几百万两银子,抵赖不还。殿下有有否亏欠,自己心里有数。”葛尔丹张口愕然,一时不知如何对答。
晦聪方丈说道:“师弟之言,禅机渊深,佩服,佩服。世事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做了恶事,必有恶果。一钱不值,也不过无善无恶,比之欠下无数孽债,却又好得多了。”禅宗高僧,无时无刻不在探求禅理,韦小宝这几句话,本来只是讥刺葛尔丹的寻常言语,可是听在晦聪方丈耳里,只觉其中深藏机锋。
澄观听方丈这么一解,登时也明白了,不由得欢喜赞叹:“晦明师叔年少有德,妙悟至理。老衲跟著他老人家学了几个月,近来参禅,脑筋似乎已开通了不少。”
一个小和尚胡言乱语,两个老和尚随声附和,倒似是和葛尔丹有意的过不去。
葛尔丹满脸通红,突然急纵而起,向韦小宝扑来。宾主双方相对而坐,相隔二丈有余,可是他身手矫捷,一扑即至,双手成爪,一抓面门,一抓前胸,一股劲风已将他全身罩住。韦小宝便欲抵挡,已毫无施展余地,只有束手待毙。
晦聪方丈右手袖子轻轻拂出,挡在葛尔丹之前。葛尔丹一股猛劲和他衣袖一撞,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便如撞在一堵棉花作面,钢铁为里的厚墙上一般,身不由主的急退三步,待欲使劲站住,竟然立不住足,又退了三步,其时撞来之力已然消失,可是霎时之间,自己全身道竟也无影无踪,大骇之下,双膝一软,便即坐倒,心道:“糟糕,这次要大大出丑。”心念甫转,只觉屁股碰到硬板,竟已回坐入自己原来的椅子。
晦聪方丈袍袖这一拂之力,轻柔浑和,绝无半分霸气,于对方撞来的力道,顷刻间便估量得准确异常,刚好将他弹回原椅,力道用得稍重,葛尔丹势必会裂木椅,向后摔跌,力道用得略轻,他未到椅子,便已坐倒,不免坐在地下。来人中武功高深的,眼见他这轻轻一拂之中,孕育了武学绝诣,有人忍不住便喝出彩来。
葛尔丹没有当场出丑,心下稍慰,暗吸一口气,内力潜生,并不给这老僧化去,又是一喜,随即想到适才如此鲁莽,似乎没有出丑,其实已大大的出丑,登时满脸通红,听得身后有人喝彩,料想不是称赞自己给人家这么一撞撞得好,更是恼怒。
韦小宝惊魂未定,晦聪转过头来,向他说道:“师弟,你定力当真高强,外逆横来,不见不理。《大宝积经》云:『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一会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故经云:『有心皆苦,无心即乐。』师弟年纪轻轻,禅定修为,竟已达此『时时无心,刻刻不动』的极高境界,实是宿根深厚,大智大慧。”
他哪里知道韦小宝所以非但没有还手招架,甚至连躲闪逃避之意也未显出,只不过葛尔丹的扑击实在来得太快,所谓“迅雷不及掩耳”,并非不想掩耳,而是不及掩耳。晦聪方丈以明心见性为正宗功夫,平时孜孜兀兀所专注者,尽在如何修到无我的境界,是以一见韦小宝竟然不理会自己的生死安危,便不由得佩服之极,至于自己以“破衲功”衣袖一拂之力将葛尔丹震开,反觉渺不足道。
澄观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赞道:“金刚经有云:『无我知,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晦明师叔已修到了这境界,他日自必得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葛尔丹本已怒不可遏,听这两个老和尚又来大赞这小和尚,当即大叫:“哈里斯巴儿,尼马哄,加奴比丁儿!”
他身后武士突然手臂急扬,黄光连闪,九枚金镖分击晦聪、澄观、韦小宝三人胸口。
双方相距既近,韦小宝等又不懂葛尔丹喝令发镖的蒙古语,猝不及防之际,必镖势劲力急,已然及胸,晦聪和澄观同时叫声:“啊哟!”晦聪仍是使“破衲功”,袍袖一掩,已将三镖卷起,澄观双掌一合,使一招“敬礼三宝”,将三枚金镖都合在手掌中,射向韦小宝的三镖噗的一声响,却都已打在他的胸口。
这九镖陡发齐至,晦聪和澄观待要救援,已然不及,都大吃一惊,却听得当当郎郎几声响,三枚金镖落在地下,韦小宝身穿护身宝衣,金镖伤他不得。
这一来,大殿上众人无不耸动,眼见这小和尚年纪幼小,居然已练成少林派内功最高境界的“金刚护体神功”,委实不可思议,均想:“难怪这小和尚能身居少林派『晦』字辈,与少林寺住持,成名已垂数十年的晦聪方丈并肩。”其实晦聪和澄观接镖的手段也都高明之极,若非内外功俱臻化境,决难办到,只是韦小宝所显的“本事”太过神妙,人人对这两位老僧便不加注意了。
众人群相惊佩之际,昌齐喇嘛笑道:“小高僧的『金刚护体神功』练到了这等地步,也可说不为易,只不过这神功似乎尚有欠缺,还不能震开暗器,以致僧袍上给戳了三个小洞。”故老相传,这“金刚护体神功”练到登峰造极之时,周身有一层无形罡气,敌人袭来的兵刃暗器尚未及身,已给震开,可是那也只是武林中传说而已,也不知是否真有其人能够练成。昌齐喇嘛如此说法,众人都知不过是鸡蛋里找骨头,硬要贬低敌手身价。
韦小宝给三枚金镖打得胸口剧痛,其中一枚撞在伤口之侧,更是痛入骨髓,一口气转不过来,哪里说得出话?只好勉强一笑。
众人都道他修为极高,不屑与昌齐这等无理取的闹的言语争辩。好几个人心中都说:“你说他这路神功还没练到家,那么我射你三镖,只怕你胸口要开三个大洞,却不是衣服上戳破三个小洞。”只是众人同路而来,不便出言讥刺。葛尔丹见韦小宝如此厉害,满腔怒火登时化为乌有,心想:“少林派武功,果然大有门道。”
小丐摇头道:“我不求人家的。”
谢烟客心中一凛,忙问:“为甚么不求人?”
小丐道:“我妈妈常跟我说,狗杂种,你这一生一世,可别去求人家甚么。
人家心中想给你,你不用求,人家自然会给你。
人家不肯的,你便苦苦哀求也是无用,反而惹得人家讨厌。
我妈妈有时吃香的甜的东西,倘若我问她要,她非但不给,反而狠狠打我一顿。
骂我,狗杂种,你求我干甚么?
干么不求你那个娇滴滴的小贱人去?
因此我是决不求人家的。
谢烟客道:“娇滴滴的小贱人是谁?”
小丐道:“我不知道啊。”
谢烟客又是奇怪,又是失望,心想:“这小家伙倘若真是甚么也不向我乞求,当年这个心愿如何完法?
他的母亲只怕是个癫婆,怎么儿子向她讨食物吃便要挨打?
她骂甚么‘娇滴滴的小贱人’,多半是她丈夫喜新弃旧,抛弃了她,于是她满心恶气都发在儿子头上。”
乡下愚妇,原多如此。
又问:“你是个小叫化,不向人家讨饭讨钱么?”
小丐摇头道:“我从来不讨,人家给我,我就拿了。
有时候人家不给,他一个转身没留神,我也拿了,赶快溜走。”
谢烟客淡淡一笑,道:“那你不是小叫化,你是小贼!”
小丐问道:“甚么叫小贼?”
谢烟客道:“你真的不懂呢?还是装傻?”
小丐道:“我当然真的不懂,才问你啦。甚么叫装傻?”
谢烟客向他脸上瞧了几眼,见他虽满脸污泥,一双眼睛却晶亮漆黑,全无愚蠢之态。
道:“你又不是三岁娃娃,活到十几岁啦,怎地甚么事也不懂?”
小丐道:“我妈妈不爱跟我说话,她说见到了我就讨厌,常常十天八天不理我,我只好跟阿黄去说话了。
阿黄只会听,不会说,它又不会跟我说甚么是小贼、甚么是装傻。”
谢烟客见他目光中毫无狡谲之色,心想:“这小子不是绕弯子骂我罢?”
又问:“那你不会去和邻居说话?”
小丐道:“甚么叫邻居?”
谢烟客好生厌烦,说道:“住在你家附近的人,就是邻居了。”
小丐道:“住在我家附近的?嗯,共有十一株大松树,树上有许多松鼠,草里有山鸡、野兔,那些是邻居么?
它们只会吱吱的叫,却都不会说话。”
谢烟客道:“你长到这么大,难道除了你妈妈之外,没跟人说过话?”
小丐道:“我一直在山上家里,走不下来,除了妈妈之外就没跟人说过话。
前几天妈妈不见了,我找妈妈时从山上掉了下来,后来阿黄又不见了,我问人家。
我妈妈哪里去了,阿黄哪里去了,人家说不知道。那算不算说话?”
谢烟客心道:“原来你在荒山上住了一辈子,你母亲又不来睬你,难怪这也不懂,那也不懂。”
便道:“那也算说话罢。”
“那你又怎知道银子能买馒头吃?”
小丐道:“我见人家买过的。你没银子,我有银子,你想要,是不是?我给你好了。”
从怀中取出那几块碎银子来递给他。
谢烟客摇头道:“我不要。”
心想:“这小子浑浑沌沌,倒不是个小气的家伙。”
说了这一阵子话,渐感放心,相信他不是别人安排了来对付自己的圈套。
只听小丐又问:“你刚才说我不是小叫化,是小贼。到底我是小叫化呢,还是小贼?”
谢烟客微微一笑,道:“你向人家讨吃的,讨银子,人家肯给才给你,你便是小叫化。
倘若你不管人家肯不肯给,偷偷的伸手拿了,那便是小贼了。”
那小丐侧头想了一会,道:“我从来不向人家讨东西,不管人家肯不肯给,就拿来吃了,那么我是小贼。
是了,你是老贼。”
谢烟客吃一惊,怒道:“甚么,你叫我甚么?”
小丐道:“你难道不是老贼?这两把剑人家明明不肯给你,你却去抢了来,你不是小孩子,自然是老贼了。”
谢烟客不怒反笑,说道:“‘小贼’两个字是骂人的话,‘老贼’也是骂人的话,你不能随便骂我。”
小丐道:“那你怎么骂我?”
谢烟客笑道:“好,我也不骂你,你不是小叫化,也不是小贼,我叫你小娃娃,你就叫我老伯伯。”
小丐摇头道:“我不叫小娃娃,我叫狗杂种。”
谢烟客道:“狗杂种的名字不好听,你妈妈可以叫你,别人可不能叫你。
你妈妈也真奇怪,怎么叫自己的儿子做狗杂种?”
小丐道:“狗杂种为甚么不好?我的阿黄就是只狗它陪着我,我就快活,好像你陪着我一样。
不过我跟阿黄说话,它只会汪汪的叫,你却也会说话。”
说着便伸手在谢烟客背上抚摸几下,落手轻柔,神态和蔼,便像是抚摸狗儿的背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