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更新:补充时间线。
2014年6月10日,在央视《艺术人生》栏目组实习的弦子被主持人朱军在化妆间猥亵,因为阎维文等人进入化妆间,朱军停止猥亵,在5分钟的过程里弦子表示了拒绝。
2014年6月10日,弦子与同学、亲属沟通询问应该怎样处理,得到的回复是不要声张。
2014年6月11日,弦子与Z老师沟通,Z老师建议弦子报警,在Z老师、Z老师的朋友(身份为律师)和同学的陪同下,弦子前往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羊坊店派出所报警。警方对弦子和Z老师分别作了笔录,在完成1个小时的笔录后,警方前往央视,在出事的化妆间进行现场调查并调取了监控视频,稍晚,警方在弦子的贴身衣物上进行DNA提取,并向弦子等人播放了监控视频。在视频回放过程中,警方指着弦子擦嘴的画面说,“这个视频可以作为你被朱军强迫的证据”。
2014年6月X日,羊坊店派出所的值班警官告诉弦子,现在由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负责处理此案。当天晚些时候,两名警官告诉弦子,“朱军是正能量,要考虑这件事的影响”。(具体日期记不清楚了)
2014年6月X日,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在没有告知弦子的情况下来到位于武汉的弦子父母家中,向其父母施压,并要求弦子父母写下保证书,承诺不再提及弦子曾经被朱军猥亵一事。(具体日期记不清楚了)
2018年7月26日早5:17,弦子在微信朋友圈发布了第一篇锤子便签长文,讲述了四年前的事情经过和过往四年的反思,她的朋友在朋友圈看到长文后发表在自己的朋友圈,这个朋友同时也是麦烧同学的朋友。
2018年7月26日早6:42,麦烧同学在微博上发表了从朋友的朋友圈看到的弦子的长文,并注明:朋友的朋友曝了央视主持人@朱军99。
2018年7月26日8:50,麦烧同学在微博上发表的弦子的长文被屏蔽。
2018年7月26日22:46,弦子的同学阿桑发布锤子便签长文,讲述了事发当天弦子向他求助,以及在央视《艺术人生》栏目组工作的M老师向他和弦子施压的经历。稍晚,微博被屏蔽。
2018年7月27日15:22,财新网发布了报道《女实习生指控主持人性骚扰》,在这篇当天被转发11000次的报道中,记者采访了弦子、Z老师、曾陪同弦子报案的Z老师的律师朋友、阿桑、羊坊店派出所和朱军,其中,羊坊店派出所和朱军拒绝作出回应。这篇报道是国内媒体关于此事的第一篇较为全面的报道。当天还有其他媒体做了采访,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均未能发表。在发布5小时后,财新网的报道被删除。
2018年7月28日凌晨,清华大学副教授、公共知识分子刘瑜发表《关于me too》一文,她认为诸多性骚扰案例诉诸网络有大字报之嫌,她建议将寻求司法途径以解决问题作为首选。当天,这篇文章引发了公共知识分子的热议。
2018年7月30日,在律师的陪同下,弦子于下午两点半到达羊坊店派出所,索取四年前的调查结果,被告知案件已由北京海淀分局负责。弦子和律师在羊坊店派出所等到晚上7点,北京海淀分局的一位警官来到派出所,让弦子就当年猥亵事件与锤子便签传播过程重新做了笔录并签字。羊坊店派出所承诺第二天会通知弦子并给她四年前的立案回执,但弦子至今未接到派出所电话。
2018年8月14日晚,麦烧同学被施压,“如果不删掉和朱军有关的微博就要退掉目前所租的房子”。这一问题在第二天媒体报道后得到解决。
2018年8月15日中午,北京星权律师事务所在其官方微博上发布律师声明,针对7月以来网上流传的“朱军性骚扰(猥亵)实习生”的信息为不实信息,并强调该所对此进行了长达20天的调查、取证。该所已经代理此案,并于8月15日将本事件的新浪微博原发者和转发用户起诉至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
2018年8月15日晚,《新京报》发布了对麦烧同学的采访:《朱军发声后,爆料人和当事人希望对簿公堂丨独家》报道,这篇发表在公众号的文章于第二天被删除。
2018年8月16日,麦烧同学发布微博寻求更多的被朱军性骚扰的受害者站出来与她和弦子取得联系,并将该微博置顶。
2018年8月16日晚,弦子以“弦子与她的朋友们”为名开通微博并回应朱军的律师声明,称“麦烧同学不是造谣,所有传播那篇文章的朋友也不是造谣,因为那是真相,是我的真实经历,我万分期待朱军的律师函能给我一个契机,让真相能够被证明是真相”。当晚,《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发布《专访朱军“性骚扰”爆料人:若上法庭,不会退缩》,该篇报道至今未被删除。
2018年8月17日,弦子发布《关于北京星权律师事务所“律师声明”的声明》,称“希望北京星权律师事务所能够严肃认真对待事实和法律,而非继续破坏法律和’律师声明’的严肃性。如北京星权律师事务所继续传播“朱军性骚扰(猥亵)实习生(我本人)为不实信息”的谣言,本人将依法对星权律师事务所及相关代理律师进行追责”。
2018年8月18日,弦子的微博被限制转发,只能发布微博,其他人不能转发其微博内容。
2018年8月20日,多家媒体发布报道《性骚扰当事人视频自述:朱军给我看手相,手伸进裙底未遂后强吻》,弦子第一次在镜头前讲述了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并希望更多受害人能够站出来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2018年8月22日,《人物》杂志发布了对弦子的报道:《举报性骚扰之后》,这篇以自述为切入的报道在微博上已被转发12000多次。
2018年8月23日,国家宗教事务局发布对北京龙泉寺学诚性侵等问题的核实结果,7天后,学诚被免去北京龙泉寺住持(方丈)职务。
2018年8月22日至23日晚,弦子不断接到异地恐吓电话,电话中以弦子母亲的安全来威胁;23日晚,恐吓电话和录音在微博上得到披露。
2018年8月24日下午,在等待9天仍未收到朱军起诉书副本的前提下,麦烧同学在微博发布《针对“朱军律师声明”的回应》,呼吁朱军的律师和其律师取得联系,以便尽快推进司法进程。她在回应中表示,“这一案件不仅关乎我本人和受害人的自身利益,也将作为一个标尺来判断中国司法是否能够保障女性的合法权益”。
2018年8月27日,麦烧同学和律师前往公证处,对证据进行了公证。当天,正在召开的全国人大会议宣布,针对社会各界普遍关注的性骚扰问题,民典法将对性骚扰作出规定。违背他人意愿,以言语、行动或者利用从属关系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可以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用人单位应当在工作场所采取合理的预防、投诉、处置等措施,预防和制止性骚扰行为。
2018年8月28日,麦烧同学发布微博称,“新浪把我微博上已被屏蔽的关于朱军的微博都解禁了”,她认为事情可能出现了变化。
2018年8月29日,更多消息称,朱军性骚扰(猥亵)女实习生一事可能受到了内部处理,弦子和麦烧同学表示,“我们想要的是法律上的交代和进步,同时要求央视作为工作场所的负责人公开调查结果”。
2018年9月3日,由朱军主持的《中国民歌大会》节目(重播)出现在央视三套,并将连续播出8天。当天,麦烧同学和弦子对此发布微博表示不满。该条微博被转发10000次。
2018年9月4日,央视三套停播了原计划播出的《中国民歌大会》节目,在未来一周的节目预告中,该节目消失。
2018年9月5日,弦子的微博可以转发。当天,美国媒体和中国媒体相继报道“京东集团CEO刘强东在美涉嫌涉强暴女大学生被捕”,美国警方接受了中美两国媒体的采访,并公布了涉案报告全文。根据《洛杉磯世界日報》的报道,这分报告显示,45岁的刘强东是以“强暴”重罪遭逮捕,从警方到达现场到完成报告,当地负责该案的警察都挂着随身摄影机全程纪录。
对比朱军和刘强东的遭遇,武汉大学哲学院周玄毅副教授发布微博称:有生之年我们终于意识到,被性侵者根本不用站出来,是被控诉者要站出来。有些常识,是只有在被意识到之后才成为常识的。
也是在9月5日,为了回应质疑、避免事实被混淆,麦烧同学整理了朱军事件的时间线:“从2014年到2018年,朱军涉嫌猥亵女实习生一事,发生了什么和正在发生什么”,即本锤子便签长文,在微博上发布。发布半小时后,微博被屏蔽。
2018年9月6日,尽管麦烧同学发布的微博被屏蔽,但是朱军事件的时间线长文仍然得到了广泛传播。截止到目前,北京市警方、朱军本人、朱军的代理律师,仍未回应任何媒体的采访要求。麦烧同学仍没有收到法院的起诉书副本。
2018年9月25日,麦烧同学和弦子分别接到北京海淀法院电话,朱军已正式起诉,需要去法院拿起诉状。
2018年9月27日,路透社、BBC等国际媒体均对此案进行了报道。
原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来回答一个本人成为被告的问题。我已经用了知乎很久了,在知乎和微博、微信都是麦烧同学。
贴两个回答,这两个回答都是9月29日晚参加matters线上讨论的时候回答的,一个回答是本人代理律师徐凯的回答,他是我在《财经》做记者时的前同事,离职后成为一名律师,在知道这个案子后,了解到被告可能是我,他主动联系我,承担起了这个并不轻松的案子的律师,除了徐凯,我还有另一位律师;另一个回答是我自己对胜负的考虑。
回答一,代理律师徐凯
民事诉讼,举证标准是需要达到高度概然性,或者有的时候被理解为相对优势的证据标准。同时,国内涉及名誉权的民事诉讼实践,确实存在被告举证责任比较重、以及存在实质上的过错推定原则。
但本案存在如下有利于我方的情形:1、弦子在最接近案发的时间,就向公安机关报案,公安机关也受理了,因此产生了大量的证据和案件材料。2、案发前后,弦子一方有大量证人。虽然证人不能直接就化妆室内的事件直接作证,但却能印证案发前后的几乎所有细节,并且相互印证,能有力支持弦子的陈述。基于此,我们将向法庭提交很多证据、申请很多证人出庭。
同时,更为重要的是,还有两点:1、申请法庭向公安机关调查收集证据。因该证据的重要性,我们相信法庭应该向公安机关调取,我们也相信公安机关作为执法机关,会配合法庭,并履行其保护人民人身财产安全的神圣职责。2、我们认为,因事发时只有二人,基于查清案情的需要,该案原告朱军有必要本人出庭,向法庭说明情况,我们将向法庭提出申请。
总结来说,基于该案上述情形,以及其他暂时不便披露的情形,同时基于对司法程序的信任,我们认为该案能争取最大可能的胜算。
回答二:麦烧同学本人
9月25日正式被起诉后,我基本每天都能收到从事法律工作的网友、曾经打过官司的网友发来的信息,有的说凶多吉少,比较直白,有的会说得比较委婉,大意是胜算不大。我们的律师肯定会说一定会赢。
输赢的问题,在8月15日知道自己可能被起诉后,就和律师们讨论过,如果警方不提供当时的报警记录怎么办,如果警方手里的证据是不利于我们的话应该怎么办,如果法院去调取证据警方不提供我们被判败诉又应该怎么办。这些问题是最初对输赢的直接担忧。
后来进入了第二阶段,这个阶段更多的是受到律师们的启发,站在一个维护法律的角度来想官司的意义。从性骚扰维权的角度来看,官司的意义是积极的,因为受害人报警了并且警方去调取了证据,这个正当的流程是存在的;从言论自由的角度来看,我作为一个公民是否有权利对一位公众人物曾经存在过去的性骚扰事件具有评论权,这个案子所带来的讨论对于言论自由边界的守护是积极的;从公共利益角度来看,很多公众,哪怕其目的仅仅是吃瓜而已,在吃瓜的过程中毕竟了解了什么样的行为是性骚扰,被性骚扰后应该报警,公民有评价公众人物的权利,这些都是积极的;从立法角度来说,7月以来的metoo已经推动了民典法性骚法草案的通过,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所以综合来看,即便是输了,这个官司也有一定的意义。那么输赢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至于仍然存在的不可控的外力因素,其逻辑和运作方式是我们不能获知的,所以不能回答。
答完,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