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紧张吧?许宏老师的考古书店里,可是把孙庆伟老师的书放在醒目推荐新书位置上的,一进店就可以看到。
从孙老师的言论中,也看不成对许宏老师攻击、讽刺的意思。说他“暗讽”明显是属于心理阴暗者吹歪风,上纲上线,不过好在许宏老师作为学者也受过基本的历史学训练,肯定有考据求证的能力,绝不会只看标题就下结论。
毕竟学者不是容易煽动的普通网民,想用乱加标题的方法去挑拨,还真不容。
不明白为何有些人怎么把“历史虚无主义”这个帽子看的这么重。虚无主义(广义上的,怀疑一切的说法)为何不对?说的苛刻一点,现在除了一些神棍,没人敢说真理到底何为。就连最实证最有证明力的物理学,数学,每每有新发现推翻老观念老传统。凭什么历史这个充满偶然性复杂性的,难以实证的东西不能怀疑呢?历史的屁股摸不得?从本体论的高度讲,人类所有的知识其实都缺乏严密的无可辩驳的基点,我们所能确信的不过是些渺小的狭隘经验罢了。中学课本里,写满了亚里士多德的各种谬误,我们的后代,自然也会吐槽现在各种言之凿凿的东西。不知道某些人哪来的勇气“钦定”历史真相。
当然,有人要说了,历史关乎国民意识形态,不能乱讲。这个说法当然有他的道理。但是,学术的归学术,政治的归政治。想求真就得抛弃屁股,用纯粹客观的眼光看待事物,端着个历史虚无主义的帽子算什么?物理学没有东方物理学没有西方物理学,数学也没有东洋数学南美数学。为何搞个历史还要先把屁股坐定了?
每天说要科学要科学,最后却大义凛然的搞反科学还自以为是,怨不得国内史学水平被西洋人吊着打。当然,这个也可以归结于西方殖民主义――《东方主义》爱德华塞义德,呵呵。
回到题目,我不同意很多许宏先生的论点,比如大都无城之类的,但是一直很欣赏他的做学态度“凡事看证据说话”。上古时代研究更需要这种态度,人类社会太复杂,证据越少越需要问个为什么。问的问题越多,细节越丰富,真相自然逐渐显露,建构起来的历史图景就越真实。为了建构而建构,如同流沙之上盖大楼,看个热闹而已。
挺正常的学术争论被提问者演绎得像宫斗一般,恶心……
还想多说一句,对材料的理解不能脱离其所处的情境,所以学术争议只能放在学术情境中去理解,不然就会产生误解。
譬如对良渚文化性质、文明标准的看法分歧和争议,在学术情境中是非常正常的,在知乎情境中就可能被政治化。
怎麼就成了暗讽呢。。。当然吴锐什麼的別和许老師孙先生相提并论,不是一碼事。
疑古与信古,主要还是在三代,核心问題还是有沒有夏。
題干所谓暗讽,完全沒有。看许孙二位先生的争论,这涉及到学术史的层面,是几十年来的学术史傳统。从
上世紀的河南登封告成會议開始,从社科院诸位先生与北大邹先生的郑亳与西亳说開始,从二里头文化的分期開始。
以上內容详見孙庆伟先生的《追跡三代》,這本学术史写出了武侠华山论剑的画面感,更不失学术,十分推荐。
這几十年的学术史順下来,其实不难看出北大考古的学术傳統,多年來积淀深厚的歴史底蕴。而考古所更注重实物材料,许宏老師授業於徐苹方先生,尤重实物证据,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这是两种治学的态度,一如夏鼐先生与苏先生,一如俞伟超先生与张忠培,学者的治学态度与其自身的風格氣質息息相关。都是大家,考古学就事论事,也不易為政治绑架,所以永远沒什麼真假对错。
我个人感覚,傳世文献与考古材料的磨合,是一個长期的过程,至少在現在的研究阶段,文献还难以被实物证伪或证實。所以二里头只要挖不出个夏字,关於夏王朝的记载能不能成為信史,就得存疑。如此,许宏老師就永遠立於不败之地。而《鼏宅禹迹》这部孙先生的最新力作,除了认知方法上的革新,略有些朝花夕拾的味道。
文明探源的事,始终绕不開第一个王朝,夏不夏的问題。禹迹茫茫,乐观点,总有解決的一天。
言归正传,二人观点即便有些相左之处,那是几十年来的学术传统使然。当今的学术气氛较之几十年前已融洽多了,各抒己見求同存异耳。至於什麼暗讽之说,实為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