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妖。
因为不是专业勘察现场的,就说说对现场的感受吧。
我刚来命案队的时候,接的头几个命案都是法医在前,技术在后,我们收尾的。
真正接触尸体机会其实不多,因为先被鉴定中心拉走了。
看见的几个吧,死状也还说得过去。
但等到我真正和命案现场有零距离接触的那一天,就是我学会了吸烟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七点多钟,南城一个小区里发了命案,一个有点精神错乱的大爷砍死了老婆和丈母娘。
因为本身精神就不正常,所以手段特别残忍。
他先用菜刀在厨房把丈母娘的脑袋砍开了花。
又在家等了一会媳妇,还抽了根烟。
等媳妇在外面遛弯回来,看到了厨房里面的母亲的尸体,刚叫了两声就被身后扑过来的他用刀砍在脖子上。血喷起一米多高,染红了天花板。
大爷把她们两个砍死之后,想了半天,好像精神好点了,就去派出所自首去了。
去了派出所一开始还扭扭捏捏的没说实话,说看到有人打架了。
后来自己编来编去编不明白,想了想,长出了一口气说自己砍死了俩人。
本来应该是技术法医先出现场,处理尸体。
结果那天因为种种原因,法医和技术没到,我们先到了。
因为现场是必须保护好的,所以我们戴着鞋套和手套,打开屋里的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母亲和女儿的两具尸体叠在一起,身上都是好好的。脑袋就真的和西瓜是一个样的!!!!脑浆炸裂了!各种不知名的液体一地都是啊!!
你看到和你一样的人脑袋呈现出那样一种状态的时候是非常震撼的!!
你每天好好的看着自己的手,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脸,你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它们本质上都是肉,都!是!肉!和猪肉一样的纹理!
就是你每天吃的那种!!
这种看到同类被杀之后的感觉应该是一种本能,一种促使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它会告诉你不要靠近。
所以我,一阵天旋地转坐在了凳子上。
师父看到我的样子,赶紧安慰我,“以后慢慢就好了啊,就好了。”
另一个大哥开始用他独特的方式给我壮胆,“这算什么呀,我以前见过的一个被奸杀的小女孩,被放到麻袋里,等我们找到的时候,整个成了一泡屎……”
我不由自主的跑到卫生间里吐了出来。
你以为这是事情的结尾么?
不。
我们在这等着法医的过程中,
竟然停电了
然停电了
停电了
电了
了
我们三个在窒息的黑暗中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从未这么亲近过,
这就特么很尴尬了。
因为一定要有人在这看着现场,
究竟留下来的会是谁呢。
师父叹了口气,把一盒烟塞到我手里,默默摸黑出去了。
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着我轻叹一声,我仿佛感受到了他温温热热的目光,充满了鼓励。
但是他还是走了。
黑暗中,没人看到我绝望哀怨祈求的眼神。
我和两具尸。
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虽然我以前从来没学过。
但我拿着烟苦苦的嘬着,好像那是救命的氧气
烟的光微微亮,氤氲的烟升腾着,
我从小到大看过的鬼片从未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
在我一根接一根的烟火照明之下,两具尸体也有一点暖光
但是为什么看时间长了总觉得越来越近,好像还在动呢他妈的!
大概七八个世纪以后,终于法医的同志们先到了。他们拿着探照灯照在两具尸体上,看着看着,扫来扫去,一下子光柱扫到已经两股战栗说不出话的我身上,
一个比我大一届的法医师兄突然发出了骇人的吼声,“我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的激发下,我终于宣泄出了全部的压力纵情大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草!卧艹!
我!
艹!
后来我和法医的哥们混熟了,他说,那天他冷不丁一照尸体旁边,
以为见到嫌疑人了,
脸色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地上还有一堆烟头,……
强答一个。
老爸当过兵,上过老山前线。当年部队从山东上火车出发往云南走,在山东上火车的时候,站台上放着《十五的月亮》,部队的亲属们都在火车站送行,虽然有些悲壮,但是几乎没人哭。火车到了云南境内,靠站歇停,这下可倒好,不知从哪来了一群又一群的云南当地的老百姓,老太太老大爷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小朋友,根本没人组织,也没人安排,就是挤到铁道边拉着车上素不相识的解放军的手往他们手里塞酒碗,塞鸡蛋,塞吃的,操着一口完全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什么。一车的小伙子哭的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