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参加一个细胞治疗会议,听一个血液科主任讲了这样一个案例: 恶性淋巴瘤患者,化疗已经完全无效, CarT细胞治疗完全缓解,高高兴兴回家了。后来他邻居说你病好了也不能不继续巩固啊,我这儿有个名医偏方你吃吃看,偏方是癞蛤蟆皮,病人吃了以后引发免疫反应,再去就诊的时候已经肝肾衰竭,几天就死了。癌症没做到的事情,偏方几周就做到了,真是棒棒的
去年在肝胆科实习的时候,脂肪肝肝硬化的病人,都是三令五申要求禁酒的。
有个肝硬化的老头不听劝,不光自己喝,还分给病友一起喝。在被医生及家属反复的“批评教育”之后,该患者依然变着法的藏酒喝,其他病友怕出问题纷纷要求换病房,后来已经没人跟他住一间病房了。我们每天查房都能没收到他藏的酒,主任天天跟他的家属叮嘱千万不要给他买酒,烟酒绝对不能碰,他的家属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不住他,而患者本人根本就当耳旁风,他的主管大夫和主任天天都气的不行。
有一天早八点去查房,他出奇的配合,病房里也没有酒味了,主任特高兴,连夸他有长进了。他表示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治病要紧,一定会听医生话的。九点左右护士去给其他病房病人换药,路过老头病房的时候闻到了白酒的味道,过去一看,好家伙,床底一箱矿泉水,全是酒!没有一个瓶子里是真正的水!而他本人已经抱着瓶子喝醉了!!!迷迷糊糊还喊着:别动我酒啊,信不信我弄死你!
主任这次是真发火了,把家属叫来一通臭骂,立马给这人办了出院,说:你们家老头这病,我们医院不治了,你们赶紧走,越快越好。
后来听说那个老头换了个医院还是偷偷喝酒,有次半夜喝了1.5L矿泉水瓶装的酒后再也没有醒过来了。凌晨两点确认死亡,家属凌晨四点多就带了一群人来闹事了,医院一边在第一时间已经完成病例和其他医疗记录、保留现场证据、调取监控,坚持绝对不会无缘由的赔偿,要求按司法程序走。另一边让其他科的男大夫伪装成普通群众混到闹事的人堆里去散播消息说“这个老头是不听医生的话喝酒喝死的,很可能是他女儿为了闹事拿点钱故意给他买酒喝的”。然后不到两个小时,家属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至于酒是不是他儿女故意买给他的不是很清楚,但整箱整箱被罐装伪装好的酒就出现在病房,绝非一个病人一己之力能办到的。住院患者要求有家属24小时陪床,他还能喝成那样,也是令人不解的。
但事实都要讲证据,在我的角度,我只能说此事疑点重重。
不配合治疗,导致病情恶化,甚至死掉的例子在医院家常便饭,在我们新生儿科也非常常见:
一个早产儿病情危重,家属自觉地没事,天天骂我们,说我们故意夸大病情,满月那天强行出院办满月酒。下午出院,晚上送来的时候,小孩已经死掉了,家属哭天抢地,后悔不迭。实际上,家庭地址距离医院只有10分钟左右路程而已。
我管了一个31周的早产儿,用了肺泡表面活性物质促进肺成熟,还上了三天无创呼吸机,各方面还没有稳定。17岁的妈妈天天吵着要出院,我们天天劝阻,不听,才住院5天家属就签字出院了,我非常的愤怒,气得发抖,问他爸爸和家人:"为什么要出院?你给我一个理由,孩子的妈妈才17岁,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你们几个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也不懂事?为什么一点都做不到主,由着她的性子来?”,孩子的家人沉默无语。出院后情况非常糟糕,不好意思再来我们医院,去了我同学的新生儿科继续住院治疗。 我同学后来打电话告诉我小孩情况非常不好。下图是我和小孩的亲戚聊天记录:
昨天一个上呼吸机的早产儿,住院4天就出院了,我们建议继续住院治疗,爸爸也同意。17岁的妈妈不同意继续住院。出院时17岁的妈妈抱着小孩一脸笑意。这小孩回去了100%会死。现在很多年轻人一点责任心没有,学历低,没有一技之长,一无所长、一无所有,吃不了苦,不愿工作,只知道啃老,只知道打手游,在手机上借高利贷赌博的输了几十万的不再少数,养育小孩,没有半点耐心,生了小孩就扔给老人家,医生跟父母谈论病情,一脸的满不在乎。
一个家住城郊的新生儿黄疸高,建议住院治疗,家属不肯。过了几天送来的时候,小孩黄疸值非常高,抽搐不止,我们诊断为胆红素脑病,孩子已经不行了。当天家属签字放弃治疗,孩子当天就死掉了。
一个早产儿病情没有稳定,家属要求出院,出院时黄疸值不稳定。出院后发生了胆红素脑病,抢救数天,孩子还是死掉了。下面新闻说的这个故事,我参与了抢救:
一个患有肺炎的新生儿需要住院治疗,孩子爷爷不肯。过了几天人不行了,送到急诊科抢救无效死了,跑到我们科室找麻烦。当医生拿出当初拒绝住院的签字时,家属便偃旗息鼓了。
一个32周的早产儿因为临近过年,被家属在除夕前夜接出院,除夕早上送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我问小孩的外婆当初为什么要出院,她说:”(探视时)我觉得她手脚活动得可以呀。”孩子父亲还在国外,生后连孩子一面都没见着。其实我们经常会遇到这种类似的家属,对于医生的好意的忠告和好意完全听不进去,上次有个早产儿病情危重,孩子的家属不关心病情,只关心大小便情况,住院1个星期出院了,理由是大小便正常,小孩就没事。说明一下:死透了不是我对小孩的死亡的冷漠,而是指已经死很久了。
一个早产儿,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家属拒绝。回去了逐渐出现多器官功能衰竭,后来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一个33周早产儿,各方面情况不好,家属天天吵着出院,自觉地没事,只住了几天就签字出院了。出院很多天后来我科监测黄疸,医生发现小孩全身水肿、硬肿明显,立即住院治疗,新生儿硬肿症、肺出血、多器官功能损害。。。。。。。。询问病史,原来一周前洗澡的时候已经双下肢有水肿,住院的前一晚出现了反应差、不吃东西,尿液极少。在充分补液、上了有创呼吸机、各方面强有力的技术支撑下,患儿仍2天没有排出一滴尿液,住院很久,花了很大精力和人力、物力才把小孩救活。孩子的妈妈是老师,40多岁,二胎,自觉得多年前老大没怎么费力还不是养大了,自觉得自己有经验。33周的早产儿和足月儿一样么?一般上了年纪生二胎,都非常重视,很紧张,大多都配合医生的治疗。蛮奇葩的一个人。孩子出院当天,给我们送了一面锦旗:
我管一个早产儿,各方面情况不稳定,天天要求出院,告知患儿病情的危重性时,家属无动于衷,面无表情。住院几天,家属接出院了,一千多元的PICC只用了几天就拔掉了。过了几个月,父亲带他到产科打预防针,体重才4斤9两,极度的营养不良的样子。想必这个孩子后来死掉了。
一个小孩情况不稳定,医生建议继续住院治疗,家属和我们吵了一架。过了几年孩子妈妈来医院办理残疾证,告诉我小孩有脑瘫,全国知名医院都去了,专家说没有希望,为了给小孩治病,家庭倾家荡产,花了几十万,家属非常后悔当初没听我们医生的话。
一个40多岁的妈妈生了一个早产儿,因为孩子在宫内存在慢性缺氧、营养不良、宫内感染。孩子出生体重很低,生后腹胀,吃奶消化不了。孩子母亲极为不满,性格极为偏执,认为既然放在新生儿科吃奶不行,我自己接回家喂母乳,只住了几天就强行出院了。出院后一直没有复诊。过了很多天孩子父母带着小孩来医院行预防接种,接种护士看见孩子非常瘦弱,急忙抱到我们科室就诊。我们发现孩子重度营养不良,各方面情况非常糟糕,需要立即住院治疗,家属不肯住院,于是我们叫家属去门诊买个病历本我们写一下情况,孩子父亲去买病历本,母亲带着孩子乘我们不注意偷偷的溜了。我们赶紧给家属打电话,家属已经开车走了,说已经出城了(实际上才几分钟,不可能出城)。如果这孩子不接受继续住院治疗,必死无疑。很多父母思想极端、反智,对生命的漠视,奇葩的想法让人难以接受,如果说这是”母爱”,是不是也太过了???
本地电视台主持人怀了一个儿子,孕期产检考虑为唐氏儿,医生建议流产,她拒绝了。生了以后确诊为唐氏儿。生后几年家属带的非常艰难,听说家属带的心都快碎了。
某个教师的孩子出生后因为羊水污染引起呼吸困难转入我科住院,病情没有稳定,还输着氧气,腹部彩超、心脏彩超等检查还没有做,家属签字出院了,出院后也没有复诊。满月后因为黄疸高住院。住院后检查发现各方面情况极其糟糕。家人互相埋怨,后来转大医院进一步治疗。估计小孩不是等死,就是花几十万治疗。(说句得罪教师的话,医护人员最不爱跟教师打交道了,讲话生硬,尖酸刻薄,咄咄逼人,自认为很懂,而实际上根本就不懂,往往是知道一点皮毛或者错误理解,特爱吵架和争执,特别固执,执拗,各种小心眼和各种钻牛角尖,特爱投诉和较真,又不尊重人)。
一个孕妇唐氏筛查高风险,建议行无创DNA检查。家属拒绝,生下来果然是个唐氏儿,先后在我科住院2次。很多孕妇不重视产检,即使产检发现有问题了,也不进一步复诊或处理,连唐氏筛查和糖耐量检查都分不清楚,每年我们都会遇到很多个唐氏儿,有的家属不想承认事实,也不想进一步做染色体检查。很多小孩生了以后就等待着自生自灭。有的唐氏儿因为复杂性先天性心脏病反复并发重症肺炎,反复住院抢救。没多大治疗价值,其实放弃对孩子也好,对家属也好,但家属不肯放弃,还把教授骂得狗血淋头。
一个全身发绀的新生儿出生后由其他医院转运到我们科室,值班医师考虑先天性心脏病,建议住院治疗,家属拒绝,抱回去了,第二天又抱送到我们科室,收住院后,我问母亲孕期情况,孩子的爸爸只说在我们当地医院检查有问题,后来我们护士听到孩子的爸爸偷偷摸摸打电话给其他家属:“我看她们检查得出不出来”。这个多简单呀,做个心脏彩超就明确了。心脏彩超结果提示存在复杂性先天性心脏病,孩子的爸爸这下不跟我们耍心机了,承认在我们当地医院考虑胎儿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到省城几家医院复诊结果都一样,上级医院专家建议引产,家属把专家骂的狗血淋头,不相信结果,拒绝引产。才住院几个小时,家属签字放弃治疗了。回去后孩子不过是等死罢了。
邻居有严重的妊高症。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她拒绝了。后来发生子痫,送医院途中死掉了,一尸两命。死后,她躺在一张草席上,多年来一直难忘这个场景。
一个孕妇产检发现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建议住院治疗,孕妇拒绝。回去后不久,突然昏迷倒地。后来生了一个27周的早产儿,病情危重。但是孩子的爸爸不以为然,觉得医生夸大病情。医生觉得家属不可理喻,难以和家属打交道,先后辗转3家医疗水平很高的医院,当转到省级最好的新生儿科住院治疗时,孩子爸爸依然没事,完全不能理解病情的危重性。
这么多年来,遇到不少胆红素脑病的孩子,很多父母都是老师、警察或者其他部门公务员,这类人受过高等教育,经济条件也不算差。当孩子黄疸值高需要住院的时候,家属拒绝,要么在家滚鸡蛋、要么脱光衣服晒太阳、要么在网上租蓝光灯在家自行照蓝光。后来发生胆红素脑病,以泪洗面,三天两头跑各个大医院复诊。我说句得罪人的话,部分父母是老师、警察,素质真叫一个差劲,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懂,很多时候难以配合治疗,没半点理性思维,难以沟通,孩子不出事才怪。
这类故事实在是枚不胜举,无知、无畏、自以为是的家属多得去了。比如前两天我收了一个刚出生3天的新生儿,因不吃东西,反应差入院,黄疸值达19.7mg/dl.住院后充分补液,尿量仍然很少。家属各种啰嗦,尤其是当老师的妈妈咄咄逼人,和几个医生吵了几架,她自认为小孩一天不吃东西、没有尿液也是正常的,自认为黄疸也是正常的。住院2天病情没有稳定,签字出院了。我一下子心情舒畅了不少,天地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更新一下:
新生儿是指刚出生到28天内的宝宝,可这短短的28天内的新生儿死亡人数差不多占了整个婴儿期的60-70%,尤以死于第一周多见。在过去,新生儿的死亡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家属哭两天,擦干眼泪继续生。常见的死亡原因有:早产/低体重儿、窒息、感染、畸形。其中死亡的第一位的原因是早产,过去早产儿的死亡率为20%左右。新生儿的死亡率可以反映一个国家的医疗水平,同时新生儿又是一个家庭的所有的希望和关注中心,又容易引起社会的不稳定。因此,国家对新生儿非常重视,要求各地区成立新生儿科,组织各种培训班提高医务人员的医疗水平。
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及更多新生儿科的纷纷建立,使得新生儿的死亡率已经大幅度下降。但因为很多家属中断治疗或者不肯住院治疗,导致每年不少的新生儿死于无知家属之手,此外,因为中断治疗导致留下神经系统(如脑瘫、智力障碍、视听功能障碍、认知小孩)的例子也非常多。
我从2008年开始接触新生儿工作,能够非常直观的感受到医疗技术的进步。我们科室的元老经常给我们讲过去治疗新生儿的艰难故事,比如或许没有血糖仪,孩子啥时候因为低血糖死掉了都不知道,比如早产儿患有呼吸窘迫综合征,存在严重的呼吸困难,那个时候没有呼吸机,也没有外源性肺泡表面活性物质,只能戴个面罩硬挺,有的硬挺了过来,更多的小孩挺不过过去,就死掉了。有的小孩抽搐不止,医生在旁边抢救,家属在旁边哭泣,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晒两篇写于2008年实习日记,一对双胞胎30周先后死掉了,其中一个孩子出生后频繁呼吸暂停,老师让我刺激他,我刺激了一个晚上。处理措施在今天看来是不得当的,比如频繁呼吸暂停肯定需要上呼吸机,会使用咖啡因,会做各种检查进一步查明原因。这也反应了当时的医疗条件不好,对疾病认识不足,如果出生在现在,30周的早产儿的救治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稀松平常:
正因为医疗技术进步,新生儿死的少了,大家才接受不了死亡,才会闹事。如果活在过去,死个小孩家常便饭,谁会闹事呀。老百姓都有健忘症,总觉得过去生小孩屁事没有,生十个八个都存活了,一两斤、六七个月早产儿自己都带活了。 从下图可以看出,中国新生儿的死亡率是逐年下降的。而死亡率的下降跟经济的支撑、科技的进步以及大量医务人员辛苦付出息息相关。个人觉得这五年来,新生儿学科建设更加迅猛:
我们总把母爱、父爱想的很伟大,我只说很多知乎上的人想的太简单了,尽是扯淡。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负责任的父母,没有责任心的、冷血的、歹毒的、愚蠢的、垃圾般的家属多得去了。现在很多人不学无术,不读书,成天瞎混,小钱看不上,大钱找不来,拈轻怕重,成天怨天尤人,仇恨社会,天天好吃懒做,晚上不睡觉,睡到中午才起床,只知道吃喝玩乐,成天打麻将赌博,打手游,抱怨父母不中用,没能给他一个好的条件,只知道啃老,极度的自私自利,毫无担当,10多岁生小孩,孩子一生下来就扔给孩子爷爷奶奶,自己不管不问,毫无责任心,可怜的爷爷奶奶除了养儿子还要养孙子。比如去年我管了28周早产儿,妈妈15岁,孩子出生后不久,在孩子病情危重的情况下,爸爸在手机上借高利贷输了10多万,家里帮忙还了钱,又借高利贷输了10多万,输的倾家荡产,后来因为没钱,家属一直没有带小孩来复诊。
像上图孩子病情危重,签字出院的比比皆是。这样的父母有点责任心、配为人父母么?医生说什么家属都听不进去,家属总是说过去谁家的孩子当初7个月早产,谁家的孩子当初2斤还不是存活了。至于那些死掉的孩子,又有谁知道他们曾来过这个世界呢。
很多宝宝可能未达到我们出院标准,但经过最初处理、度过最初难关后回去了也能带好。但是没有带好,回来再次住院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通常只有家属看到和感受到宝宝的病情的危重性,或者责任心强的家属才更加配合治疗。那些有机会进入监护室行袋鼠式护理的家属看到宝宝病情危重,看到医护人员的艰辛,会更加配合治疗,更能体会我们的不易,发至内心的感激我们。
大家总说我们夸大病情,医生有义务和责任告知患儿的病情、病情的危重性、治疗方案、相应并发症,绝大部分家属觉得医生讲得吓人,故意夸大病情,故意吓唬人。至于疾病的并发症或意外,不是医生编造或者故意去吓唬,医疗还没有发展到包治百病的地步。家属应该理解治疗疾病过程中的复杂性、不确定性。但很遗憾,绝大部分家属素质不高,没有医学常,病人有任何不好,都是医院和医生的错,就要找麻烦,或者认为签字就是医院推脱责任,认为签了字医院就没有责任了,或者认为发生各种医院就可以推脱责任。搞得双方都非常无奈。
任何一个问题有多面性,现在医患关系,有医务人员的责任,有医生的责任,有国家和政府的责任,有社会舆论媒体的责任,也有患者及家属的责任。放一些以前写的日记吧:
第二次更新,想不到一个回答,引起大家的热烈讨论,我谈谈自己的想法吧:
建国前中国人均寿命40岁左右,儿童的死亡率更是高的吓人。国人寿命的提高,除了没有战乱、粮食充足、国家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居住环境改善等因素外,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医疗技术的发展和大量的资金投入,比如以前我们没有成立新生儿科前,一些早产儿呼吸窘迫综合征,用面罩输氧,有的挺过来了,有的死掉了,死了家属抱回去,还对医生表示感谢。现在有了呼吸机、固尔苏等药品,死于呼吸窘迫综合征的早产儿已经很少了,这么多年,我只遇到一个死于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征的患儿。医疗进步的背后是经济的发展,比如我们科室固尔苏1支5700多元,最近我们科室买了10台输液泵、7台心电监护仪、3台呼吸机、1台血气分析仪、1台测黄疸仪,其中一台呼吸机花了55万,如果没钱,拿什么去发展和挽救更多新生儿的性命呀。
新生儿科为什么贵,一来是大量的仪器设备、各种耗材、各种物质的消耗,投入巨大。二来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无论大家怎么批评新生儿科,我依然认为新生儿科的医务人员功德无量,挽救了大量的新生儿的性命,极大的降低了致死率和致残率,避免了很多悲剧的发生。其实新生儿科医务人员劳动强度也很大,工作量相当于普通科室的两三倍,而且面对不好相处的家属,上班心情沉重,令人感到沮丧和失败。
当然,把孩子放在新生儿科,家属很难看到宝宝,很多家属不放心,心里落空,孩子只要有一点不好,家属的情绪往往非常激动。所以新生儿的集中管理,有他不人性的一面。好在国内一些医院开始让家属进入监护室,而且不少医院开展了日间治疗,一些黄疸病人照完蓝光照射后,可以回家休息,想必这是未来新生儿科发展的趋势。
关于黄疸,绝大部分家属对黄疸认识不清,如果不是新生儿科的医生,也很难正确认识黄疸,更多是基于传统的错误观念、来源于百度知识。举个例子说明:一个宝宝生后2天黄疸值20mg/dl,肯定是需要住院治疗。但是家属百度一下后认为:生理性黄疸是生后两三天出现,我宝宝的黄疸是第二天出现的,属于生理性黄疸;黄疸值5-7天达最高峰,我宝宝现在还没有到高峰期,我宝宝的黄疸值处于生理性黄疸期,超过2周是生理性黄疸,我宝宝才出生2天,还没有超过两周,不属于病理性黄疸。。。。。。单单一个黄疸,哪怕你解释的再清楚,每天还是有很多人有各种错误认识,更不用说吵架了,能够配合治疗的家属少之又少。前段时间某新生儿科护士的孩子黄疸值达26mg/dl, 送医院太迟了,发生了胆红素脑病,现在情况很不好,留下神经系统后遗症可能性非常大。
下图是一个经皮黄疸值22.6mg/dl的病人,光疗后黄疸值上升速度快,有颅内出血和败血症,黄疸值升高考虑与颅内出血和败血症有关,但是只住了3天家属签字出院了:
大家说提前出院的原因,都是钱的问题,我想说几点:
第一。很多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刚借钱结婚,刚借钱买房子、装修房子。没钱,我能理解。
第二。很多人家庭经济困难,而且年纪也大了,前面几个都是女儿,拼命也要生一个儿子。生了小孩又无力抚养和承担住院费用。比如上次我遇到一个父亲,前面已经有了5个女娃,又生了一个女娃。这不是家属自己作死么?
第三。我们现在很多年轻人,十多岁就中断学业,在社会上混,不学无术,一无所有,一无所长,好吃懒做,天天打牌抽烟喝酒,打游戏,除了会啃老,还会干嘛?10多岁就结婚生子,十五六岁的母亲我们经常遇得到。每次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这类人一脸幼稚,满不在乎的样子,医生问病情的时候只晓得低着头玩手游。这类人自己还是孩子,还需要靠老人家养活,你能指望他多有责任心,有多强的理解能力?好比我在上文说的17岁母亲,就是典型例子。10多岁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结婚生子,而无力负担,又是谁的责任呢?难道是医院背锅?怪医院收费贵?
第四。我们只习惯为具体的东西付费,其他的都嫌贵,没多少人愿意为医生的技术、知识、经验付费。
第五。中国固然有很多穷人,收入有限,但是也有很多人有钱也不肯住院治疗,或提前出院,原因我在后面分析。
第六。医院收费标准由政府制定。技术性收费非常低廉,完全不能反应实际医疗成本,可以说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和福利人为的牺牲了医务人员的利益。从某种程度来说,看病并不贵,贵的是各种检查和药品。而且很多昂贵的药品,各种试剂,各种中高端的医疗设备都是进口或者外资控制,价格畸形,即使一些国产品牌的医疗设备便宜些,但关键核心技术和零配件也是进口,所以,医院不过是给国外公司打工而已。
其实费用报销以后,很多宝宝只花两三千块,很多家庭还是能够承受的起,但是有的家属就是舍不得钱,几块钱的挂号费都舍不得,最无耻的是号也不挂,要求免费看病,医生要求先挂号,家属就破口大骂。但是呢,给孩子买进口奶粉,衣服那是超级舍得,很多家属给孩子办水疗一次性充钱1万块,医生的知识,经验和学识就是这样廉价和被人随意作贱。
或许有人说到免费医疗,中国只是发展中国家,经济还没有发展到包治百病的地步,免费是最贵的,只会让更多更需要救治的人得不到有效治疗,人心不足,即使免费治疗,民众也不会满意,只会得寸进尺。比如一对双胞胎是我们扶贫村的,免费治疗,本来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一直拖着不肯出院,连奶粉钱都省掉了,出院的时候还无耻,恶狠狠的说:”怎么衣服也不给我送一套。”请记住,如果实行免费医疗,我们只会养更多的懒人,医疗费用只会是无底洞,只会增加我们普通纳税人的负担,只会把我们的经济拖垮。
下面我谈谈家属常见拒绝住院和提前出院的原因:
第一。妈妈情绪激动,舍不得小孩,天天在家哭泣,吵闹,茶饭不思,死活要接宝宝出院,或者思想极端,极为固执,难以劝说。或者自认为没事,我宝宝是幸运的,不会有事的,医生都是吓人的,故意把病情说的严重,我自己观察,有事了再来。很多妈妈对医生极端仇恨。
第二。老人家觉得没事,要求出院。过去谁家的孩子还不是早产六个月、七个月,当初一两斤,当初像老鼠一样大,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至于那些死掉的小孩,又有谁知道他曾短暂来过这个世界,他的悲剧又有谁知道呢?很多父母想继续住院治疗,但是家里老人家不肯,坚决要接出院。
第三。家里要办酒席挣钱,宝宝不在场不好,所以不管孩子死活也要接出院。曾有个宝宝因病情危重不能出院,家属没有办理酒席,家属责怪我们,害得他们损失了几万块的人情钱。
第五。孩子外婆或者其他亲朋好友来了,要看宝宝,所以要接出院。
第六。别人说/网上说/老人家说/邻居家说没事。尤其是喜欢拿百度别人帖子里面的话怼我们。
第七。家住乡下,探视不方便。
第八。宝宝住院时间长了,妈妈奶水退回去,宝宝出院后没有母乳吃。
第九。认为孩子输液、抽血造孽、可怜,输液不好,以后抵抗力差。
第十。宝宝住在里面得不到照顾。声音嘶哑。抽血的部位青紫。
第十一。孩子妈妈从产科出院,要求和宝宝一起回家。
第十二。听别人说放在里面会搞错孩子,本来是男孩子,出院时变成了女孩子,所以不肯住院治疗。事实上,我们科室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第十三。很多家长极其的懒,毫无责任心。比如我们建议早产儿送母乳,家属住在城里,坐车几分钟送母乳也嫌麻烦,坚决要求出院。住院的时候有收费条子和探视卡,觉得自己保管麻烦,不想自己保管,所以签字拒绝住院治疗。我以前在外地进修的时候,有个早产儿的家属天天坚持坐一个多小时高铁送母乳。有的父母堪称辣鸡。
第十四。新生儿出生后都有体重下降的过程,无论是新生儿科医生带还是家属带,都有这样一个过程,有的家属知道,但是绝大部分家属认为新生儿出生后吃奶了应该体重增长,放在你们新生儿科体重下降了,虐待我宝宝,故意不给宝宝吃东西,我要出院,我自己回家带。
总而言之,每个家属各有各的想法, 具有理性思维和理性判断的家属并不是很多,不论是文化水平高,还是文化水平低,无论是经济收入高,还是经济收入低,大多人都是如此。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些受过更好教育的人做出的错误决定更让人沮丧和让人愤怒。
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小学和初中文化,写个名字都歪歪扭扭,文化水平低,签字时写关系时,很多人不会写“父子”,往往会写成“夫子”,你能指望我们普通民众有多强的理解力和责任心?有多配合治疗?上知乎的人大多有一定文化知识,对于我这个观点,想必大多人无法理解和赞同吧,毕竟大多人不需要跟社会底层打交道,以为每个人都是985、211大学生,都是年收入破百万。
那么文化水平高的父母就一定表现更好吗?不一定,具有高学历不一定代表具备科学素养和理性思维,很多读过大学的父母表现非常差劲,极端反智,百度一番自以为是否有啥玩意都懂。比如孕期不做产检,出生的孩子发育畸形,比如孕期有妊娠期糖尿病,不控制监测血糖,天天海吃海喝,我遇到过好几个公务员的孩子发生了胆红素脑病,家属后悔不迭,成天以泪洗面。
现在的医患关系紧张,其实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我十余年前实习的时候,病人和医生关系极好,很少有发生矛盾的,非常和谐。现在简直双方成了阶级敌人、仇人般的关系了。
产生的原因很多:
一来,国家对医疗的投入不足,医院收费标准低廉,医院自负盈亏,医院为了养活自己、壮大自己,只能拼命的收病人,拼命的压榨医务人员。医院虽有公益性质,但是和任何一家追求利润的公司并无区别。
二来,错误的政策,比如投入不足,国家允许医院药品加价15%销售;比如对医闹的打击不力;比如要求举证倒置,所以医生只能多做一些客观检查来证明自己没错,在打官司时处于有利地位;第三,打官司的时候法官不懂医,不懂疾病的客观规律,打官司的时候医院往往处于被动地位,很多时候官司输的很冤。很多时候为了和谐,医院明明没有过错,为了息事宁人,某些部门逼迫医院赔钱了事,增长了医闹的嚣张气焰。
三来,社会舆论的扭曲报道。为了吸引眼球,很多新闻媒体、记者、电视台丧尽天良,毫无职业节操,到处煽风点火、造谣生事,比如丢肾门、深圳八毛钱事件、缝肛门事件、缝纱布事件。他们为了最求经济利益,刊登各种医疗虚假广告多牛牛毛,难道他们心里没数?此外,很多甫田系医院为了挣钱,毫无道德底线,为何没有看到新闻媒体曝光他们的伎俩?
四来,随着经济的发展,老百姓收入增加、健康观念的改变,新农合的开展,使得医院就诊人次数大幅度增加,中国每年就诊人次数超过70亿。但是医院医务人员并没有大幅度增加,使得医院人满为患,等候时间长、看病时间短,医患关系交流时间短,就医体验差。医务人员人数不足,疲于奔命,得不到休息,无休止的上班和加班,整个人处于倦怠当中。
五来,老百姓素质太低,具备科学素养的人少之又少,同时对疾病缺乏正确的认识:认为进入医院,必须诊断清楚,必须治好,此外,整个人还停留在过去诊所、卫生室看病的心态,希望能够几毛钱、几块钱解决问题。实际上过去的医疗技术大家没有点数?就拿大家都知道的阑尾炎来说,早期共产党员、孙中山的秘书段伯宇死于阑尾炎,中国外科奠基人裘法祖院士的妈妈死于阑尾炎。要不是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多人早就死掉了。
六来,很多医务人员缺乏人文素养、人文关怀,修为不够,很难体谅家属和病人的痛苦,脸色难看,语气生硬,粗暴,各种臭脸和不耐烦。其实这也是我们教育的弊端,大学不教这个,只教具体知识和怎样防范医疗风险。其实每个医生当初都豪情壮志、热情高涨,但是医患关系过于紧张,热情的心逐渐冷却。比如有的宝宝就诊的时候饿哭了,我们出于好心给她免费冲调一些奶粉,家属喂奶的时候呛咳了一下,家属认为我们把奶里面放了农药,扬言要拿去化验,找我们麻烦,所以后面宝宝再怎么饥饿,我们也不会给门诊宝宝冲调奶粉了。
其实,每天我们遇到大量的家属,大部分家属都通情达理,积极配合治疗。但是因为中国人太多,还是会经常遇到各种不好打交道的人,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某些职业的人确实不好打交道,或者容易引起纠纷,比如律师看病,喜欢录音、录像、拍照,用自己的笔签字,制止时还理直气壮:”这是我们职业习惯。”,比如公务员自以为是政府部门,瞧不起事业单位的医生,各种欺压和蔑视,各种找关系,各种找不同部门领导打照顾和要求特权;比如很多JC素质不高,理解能力差,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我对教师行业不存在过多的偏见,也绝对没有敌对思想,也无意得罪教师行业。现在教师、医生社会地位低下,简直成了过街老鼠,成了人人喊打、随意辱骂的对象。其实我还是蛮同情老师处境的。我前任女朋友是老师,每天忙个不停,天天应付各种检查,各种考核,各种评比,各种比赛,天天修学分,天天弄虚作假,成天累得虚脱,很晚才睡觉,很是心疼。
很多时候我天真的以为,医生、教师同病相怜,医生应该尊重教师,体谅他们的艰难不易,而教师也应该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但实际上不是如此,医生最怕的职业,想必大部分医生会说是教师。至于原因,上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为什么我单独提出教师,因为我觉得教师受过高等教育,为人方面应该更加谦和,更加理性、懂得尊重他人,但事实相反,我们真的很怕教师的病人或者家属,拿对待学生那套对待医生和护士,咄咄逼人,一脸的不信任,总是那别人的话或网上的话来怼我们,还有一点,我们吵架真的吵不赢教师,甘拜下风。此外,芝麻大的屁事也投诉,要知道,我们一旦被投诉,几千块的绩效就没有了,你说哪个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有问题,当面提不好么,有疑惑,给你解释清楚不就得了么,你这样做虽然是你的权利,但是心也太阴暗,手段也太阴了吧,换位思考,你用心给学生教书,我是家长,动不动找你麻烦,投诉你,当老师的你,心里舒服不?
我去年管了一个早产儿,家属进入监护室行袋鼠式护理,有一天一滴营养液滴到孩子的胸口,过了几天发生了院内感染(其实很多特别小的早产儿不可避免会发生院内感染),孩子的妈妈是老师,喋喋不休反复唠叨很长时间,一直怪罪我们,认为感染和营养液滴在宝宝身上有关,住院30多天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过了几个月,家属带着小孩遇到我,说宝宝身体不好,一直没有打预防针,我只是礼貌的笑笑,不愿意理他们,和她宝宝没感情,不想多说什么;一个小孩出生后存在严重的呼吸困难,考虑存在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和持续性肺动脉高压,我们不休不眠的抢救几天几夜,还是失败了。孩子妈妈想找我们麻烦,孩子的爸爸和其他家属通情达理,觉得我们尽力了,不肯打官司,甚至和妈妈离了婚,但是孩子的妈妈坚持打官司,后来我们官司输掉了,感觉挺失败的。一般家属和其他医院/我们医院产科有纠纷,不会和我们新生儿科有矛盾,因为家属认为这事和新生儿科没有关系,何况新生儿科给宝宝治病,在帮助他。但是有的孩子的妈妈是教师,总是对我们新生儿科的医生恶言恶语,让我们难受死了。
其实太固执己见不好,我上文说的几个新生儿出事,都是教师的子女,如果当初配合医生的治疗,听从医生的劝告,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至于社会底层人士更不配合治疗,那是因为我觉得他们没文化没知识,不爱和他们计较太多。
看了大家的评论,发现很多人对教师有意见,其实不是对老师的职业道德及教书水平有意见,而是对教师和外界的人说话方式、为人处世、和外界打交道的方式不满,或许老师们觉得受到了攻击,心生不满,自觉地社会地位低下。但是我相信,聪明的老师能够反省自己,从别人的评论中汲取教训,或许能够平和的与外人打交道吧。
讲一个真实的故事,死者家属不来我们医院闹,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大概是前年,某天,急诊科来了一个年轻人,28岁,打扮呢,就像昆山龙哥一样,很社会。说是心口憋得慌,急诊科医生走流程吧,做了心电图,心电图显示心梗啊,转心内科。
这大哥急了,你们这是骗人钱啊,我好好的就让我住院,不在你们这看了,***的@#¥%……#¥ ,我去XXX(XXX医院是xxx市xxx区医院,很有名,离我们医院有45km车程)看,你们这就会骗钱。
这大哥就走了……开着那辆红色内饰风骚的卡宴就走了……
后来再知道这个事情,是一大群社会人找上门要我们赔钱,经过了解才知道,这大哥从我们医院出去之后真去了XXX医院,但是死在了XXX医院门口,是的,看到XXX医院的牌子,就死在了路上,这个时候车还没停,开到绿化带里才停的,离医院也就三四百米。
质疑真实性的,随便爱咋滴咋滴。只是希望大家能保护自己的健康,别作死,现在最可怜的是老公的姥姥,八十多了,至今不知道大儿子已故,大家骗她大舅去疗养了。其实我觉得她也猜出来了,从开始吵着闹着要去找大舅,到现在默默哭,精神一天天衰败。为了自己妈妈,大家保重身体吧。大舅妈过得不知怎样,我婆婆他们怨恨她,断了往来,大姐带着孩子过得还不错。你们看,除了自己妈妈,谁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活不下去呢。姥姥还有我婆婆,还有二舅,咱们的妈妈大多数只有咱们一个子女。
原答案:
这个我必须要说了。没见过这么反智的,拿命反。
我老公的亲大舅。家里长子,受父母格外照顾,吃不饱的年代里,他刚工作挣口粮,父母单独给他做饭,不让弟妹吃他那一份。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部队军官转业,到地方也是国企管理人员,一辈子没受过罪。退休待遇也很好。
15年总是拉肚子,组织老同志们例行体检,发现肠道有个小阴影,医院初步诊断是息肉,建议做肠镜,如果是息肉直接取了就好,非常小一件事。
大舅拒绝,我一个外甥媳妇也不知道为啥。
大家都劝他,反正人家就是不去。
大舅妈退休前还是医生,退休后就迷上了买乌龟放生。我觉得都是邪教。不知道老两口咋想的,大舅多活一个月就多挣好多钱。
16年,我刚生完孩子,就听说查出癌症了,肠癌。过程么也很震惊。老头在家肚子涨得跟球一样了,疼得死去活来,也没去医院。老公的二舅那天闲得无聊,想去他大哥家聊会儿天,极其偶然的去了大舅家,才发现病成这样了,不顾大舅妈阻拦,送医,肠癌早期,建议手术,术后预期寿命挺长的,记不清几年了。
当然是拒绝啦。就不做手术,哎哎。
您老人家不做手术就别折腾呀。
把刚照顾完我月子的婆婆叫回去照顾他。今天北京看中医,明天又去哪住院调理,反正不做手术,别的折腾的招一个没落下。
我妈当时没退休啊,我自己带孩子。
我婆婆觉得亲哥都癌症了,没法拒绝啊。
到我产假结束该上班了,婆婆还没回来,人家那边都要死要活了,咋整(当然不排除我婆也不想来看孩子)。
就这么折腾,一周一次北京看中医,让老公二舅陪着,车费住宿啥的二舅全包。加上药费一次就快两千,二舅再有钱也折腾不起呀,二舅妈都发飙了,明里暗里说好多次了。
折腾到17年,扩散,药石罔效,谁显灵也救不了命了。
又是折腾,二舅婆婆们闹他去住院,没几天大舅妈又要求出院。住院期间,都是我婆婆和二舅陪护,大舅妈和大家的女儿说要照顾小外孙,没空。
癌症可能真的很痛苦很痛苦。剩下日子没几天的时候,这位大舅又激发了求生的欲望,要求只要能救命,上最贵的药最贵的设备,要求女儿卖房求医……这不是扯么。
最后当然还是人没了,才六十多岁。
自己不想活也就算了,拉上一大家子折腾。
钱也不少花,差点把我婆婆和二舅都整垮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党怎么教育出这么个老同志。
我爸的病人。
肝纤维化,我爸说,吃药护肝,别喝酒,及时复查。
患者:不,就不。
消失了一两年,再来的时候发展成肝硬化。一问,药是不吃的,酒是照喝的,检查是不存在的。
我爸:你不注意的话可能会发展成肝癌。
患者:死了算球。
再来,果不其然肝癌了,晚期,腹水严重。家里人不想给他治,我爸觉着也没什么治疗必要了,好吃好喝算了。
患者哭着喊着要治,怕死。
跟家里人商量,说你们给我十万块钱,我自己去治。拿了十万走人,之后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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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舅舅。
食道癌,发现时中期,近端淋巴结有转移但是手术主刀技术很棒,清理彻底。
术后让化疗,不想去,觉得浪费钱,劝了勉强去了。
有天我听到我妈在悄悄跟他打电话,说什么血要趁热喝。
一问,说是从老家寄了一笼鹅还是鸭给他,据说喝新鲜的血能治疗癌症。
喵喵喵?
鹅血能治癌症化疗是浪费钱???
我妈理直气壮:别人都这么做的。
我直接怼了:那别人都死了,你也要跟着去死?
我妈说我说话不吉利。
然后有天回家,我爸很郑重地跟我说:我跟你说个事,你舅舅前阵子走了。
啥?
我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因为喝鹅血吧。刚手术完没多久,癌症复发也不能这么快啊。
然后才知道是滥用止痛药,本身已经是食道切了一段后缝合极易出血,加上过量使用非甾体抗炎药,夜间大出血,呛肺里窒息了,谁也没发现,第二天发现时人都凉了。
我真是一脸懵逼,到现在都觉得很懵逼并且非常生他和我妈的气。舅舅术后经常电话轰炸我爸妈说自己术口痛要吃止痛药,我爸说了无数次不能吃太多,会出血,我妈做姐姐的,一向溺爱他,听不得他说痛,偷偷让他用药。
其实我真的好想跟我妈说都是因为你的溺爱他才死的。但我妈已经很自责了,我也不可能再火上浇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但就我妈和我舅舅两人的觉悟,就算不是栽在止痛药上,也会栽在别的什么东西上,鹅血鸭血什么的,偏方什么的,跳大神什么的,人要作死谁都拦不住。我家里我爸还是医生我妈自己还是护士呢,也拦不住有人脑子不好使要犯蠢啊。所以现在我还挺能理解很多患者及家属的作死的……也丝毫不同情他们,就像我至今也不同情我舅舅一样。成年人了,自己犯蠢的后果自己承担,但我同情未成年丧父的表弟表妹,同情老来丧子的外公外婆,他们没做错什么,却要承受额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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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很多人问为什么我妈是护士还这样,统一回答一下。
我外婆家是农村的小户人家,全村都穷,全家学历都不高,我妈当年读到中专在村里都是比较厉害的了,因为那会中专包分配,家里穷早点出来工作压力就没那么大。
外婆就是那种典型的农村迷信老太太,一辈子过得极苦。以前听我舅说过她,小时候家里是地主,但是外婆的爸爸败家子(似乎是因为吸鸦片)导致家道中落,妈妈早年自杀了,她是大女儿,拉扯弟弟妹妹们长大。她性格要强,年轻的时候也努力过,但很多事依然不顺遂,早年她有机会去北京,但因为我妈那时小,她放不下,最终还是留在农村,但精神上肯定是非常苦闷的。我外公跟她感情不好,她也只能把精神寄托在求神拜佛上,也带着我妈和两个舅舅求神拜佛。
说回我妈,她也就是个农村考学到城里的普通人,实话说我有时候觉得她脑子还没我外婆清楚,无非职业恰好是护士罢了。我外婆强势,我妈就是个没主意的人,基本上做什么事的逻辑都是“别人都这么做了”……在我舅这件事上,我百分之九十确定这个主张是我外婆提出我妈执行的……还有百分之十可能是她那几个损友给她瞎出主意“我们那谁谁癌症喝鹅血”。
说个题外话,可能跟我妈这种墙头草个性有关,我也是个非常强势的人,从小他们但凡在我眼前做这类事或者要我做就会被我怼,这也是我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打电话的原因。但长大后明白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各退一步,他们迷信他们的,我不干涉,但也别叫我做。我舅这事我生气的点在于他们太不把命当回事了,事后我妈伤心得不行,我就在旁边冷淡地说我不伤心,我妈说我冷血,我内心冷笑,把生命当儿戏的不是我,我要劝他们也不听,那我能怎么办?他们神也求过了佛也拜过了偏方也试过了,还是没能阻止自己把自己作死,还要我同情我真的做不到……亲舅也不行。
我父亲是医生,这样的例子在他的病例中可谓是数不胜数,就列几个家里的亲戚:
我自己的伯父,老兵,公安鉴证专家,一切都好,就是好酒。幸运的肝癌较早期发现,顺利手术,我父亲要求他再也不能喝酒,但是改不了,终于大出血住院,在病床上对我父亲忏悔,这次好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可惜,第二天,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远房亲戚,病毒性心肌炎,严令卧床至少2个月,但是住院退烧,感冒症状消除,房室传导阻滞的不适感消除,就偷偷溜出了病房,不仅如此,还骑车带人走了20公里回家,结果,第二天,薨——好吧,不是薨,是卒 : )。
堂弟,打工在外,饮食不规律,胃出血,已经止血,年轻气盛,回家后村里小学的篮球场上来了一把,当晚,大出血,没来及到医院人就没了。
说两个反例,我自己同学,17岁胃出血,常年注意饮食,现在胃痛都没有了。我家里一个老辈,50岁就开始心梗,遵守医嘱,现在快80了,虽然心脏一直不好,但是连搭桥、支架都没有做过,只是不能进行稍微大运动量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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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集中说明下,这些病例发生在90年代~2005年前,我来自一个山城,虽然是个地级市,可能也是全中国最小的地级市之一,十里八乡都是亲戚,上面的亲戚,除了我伯父,其实血缘关系的远近,我都说不清了,但是只要病了,我父亲在当地最好的医院,一定是要找我父亲的,我们也都认为是亲戚。
而很多问题,是贫穷和无知导致的,大多数农村亲戚,都是小学以下文化,最好的就是初中了,加上家里非常穷,所以遵医嘱对他们来说很难。就像《我不是药神》中的经典台词——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说到那个时候的穷,穷到你们难以想象的程度,我一个堂婶,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为什么,太穷了,没有柴草取暖,眼看着明天就要断粮,实在难以承受。说道贫穷,各位看官可能没有概念,我自己虽然没有受过穷,但是我亲眼看过贫穷是什么样子,我受过穷的母亲,也曾经清洗长了黄曲霉的食物做给我们吃,我父亲就是医生,她不知道黄曲霉素致癌吗?她知道,但是她无法容忍将食物丢弃,因此在清洗后存了侥幸之心。
下面有个知乎的回答,让大家理解下,里面有些回答从一个方面说为什么农村人更难遵守医嘱:
为什么是2005年前,2005年,我父亲扑救山火去世了,再也没法帮助各种各样的穷亲戚。
2015年我回了趟老家,从建筑、交通来看,穷亲戚们的经济条件好了很多,温饱应该不再是问题了,也有农合医保,有个做代课老师的堂哥退休了之后还拿到小5000的退休工资,希望随着国家 的发展,因为贫穷导致不配合医生治疗的情况越来越少!
不是医生
不过经常和医生合作的警察,可是医生们都不咋喜欢我,因为我一去就是处理医闹(手动围笑)。
案例一
我们接报警说一10岁小男孩去世,家属情绪激动,医生要求出警。我们去了,据调查发现,死者平时喜欢吃辣条之类零食,且暴饮暴食。星期五放学后一直说肚子疼,不吃饭,吃点就吐,家长认为是吃撑了,睡一觉拉个屎就好了.....于是第二天情况严重了,去儿科,儿科医生马上开始检验,检验结果出来前要求去家长立即去内科就诊,并建议会诊。家长觉得啥啊坑爹呢这是,肚子疼搞这么复杂,又内科又会诊的,于是回家了。小孩子回家后不停出汗,嗜饮水,不吃饭吃了就吐,于是家长买了点健胃消食片……到星期天中午,小孩子已经不行了,医院回天乏术。据后来医生和我聊这事说:全特么让傻逼家长耽误了,这孩子十有八九肠梗阻,一旦救治不及时,腹内破溃感染基本没救。
顺便一提,小孩子死前一小时,家长还没事人一样打麻将。
案例二
(又是我这个全局祥瑞兼任医院祥瑞值班)三岁小孩死了,家长情绪激动,医院要求出警。好吧,别的不赘述,小孩子感冒咳嗽,家长就买了点小儿化痰止咳颗粒........连医院大门都没进,自己治疗了。结果是间质性肺炎合并间质性心肌炎导致多器官衰竭死亡……
我们这边的规定,责任民警兼任医院党委成员或者小学副校长,负责安全保卫案件普法等方面
有一位退休大爷,声音嘶哑来门诊就诊,我一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他声带肯定有问题,然后做喉镜检查,发现是声带白斑,范围还不小。
声带白斑这个东西,属于癌前病变,发现早就得尽快切除,一旦恶变就麻烦了。
然后我就和病人沟通了一下,他说我就说话的声音变了,没有其他问题,我不想做手术,你们就是要坑我钱。
一句话就让我血压有点高了。
我还是很耐心的和他解释了什么是声带白斑,以及可能导致的危害。
他还是不信,我想,这不能耽误了病人,就建议他去其他的医院再看一下,听别的医生怎么说。
不到三个月,我在门诊又碰到了他,声音嘶哑一点没有好转。做喉镜一看,好家伙,白斑面积更大了,声带表面由于他用声过度,充血还长了小的肉芽肿。
我和主任都极力劝他手术,拒绝,还是说我们想赚钱。
过了大半年,他又来了,这次他已经几乎说不出话了。这次我们建议他拍一个喉部CT,他同意了。结果就很不妙了,结合电子喉镜看到的情况,我们都判断癌变了,而且已经伴有淋巴结转移。这个时候,保全喉咙都很难了。
我们建议他住院,他摇摇头,说我没事,你们这些人,就是吓唬我,我才不上当。
我忘不了他走出诊室时候,还对那天看诊的主治竖了一个中指。。。。真的是可怜可气又可笑。
不过后来,我确实没有再见到他了。
去年的事情。
双胞胎姐妹,新生儿。妈妈出院当天妹妹黄疸高,建议留院治疗。据说是公公婆婆不同意,说两个宝宝肯定要一起回家,不能一个回去一个还在医院,何况黄疸不是啥大问题…
第二天,妹妹送回医院急救,不治,夭折。
死亡证明上写,多脏器衰竭。
我给妹妹换的新衣服,火化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