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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并非我所起,是编辑为了博人眼球起的。
我在埃塞俄比亚工作,被劫持遇险,零距离接触这个国家
2017-07-23
作者:月生
“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村上春树
埃塞是一个美丽而又贫穷的国度。
2014年12月,刚刚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我就被派到了一片从未曾想过的地方,一片不毛之地。说它是不毛之地或许有些夸张,但也基本接近事实。那时中国向肯尼亚、吉布提、乌干达和埃塞俄比亚援建的一条铁路即将动工,而碰巧进入了地质勘查行业的我就被派了过去从事野外勘察。
少不经事的我怀着一腔热血踏上了非洲的土地。我在国内时并没有仔细搜索埃塞俄比亚的详细资料。只是查了一下当地的气候,带上了些衣物就草草上了飞机。并不是不想多带东西,其实随身带着更多是各种仪器,个人物品真心没多少空间了。初到埃塞,我在亚的斯亚贝巴向当地向导提起了肯尼亚、吉布提,他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developed country。我顿时心头一凉,连这些个东非穷苦兄弟都可以叫做发达国家了,埃塞是有多差劲啊!果不其然,我之后用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彻底体验了什么叫做水深火热。
其实刚到埃塞时,并没有对它的苦难有太深的了解。我因为英语口语还不错,被领导留在首都负责清关。一呆就是20多天。我用这些闲暇时光走过了亚的斯亚贝巴许许多多的大街小巷,我想一般人即使是参加了某些所谓的某某国家深度游也未必比能比我接触得更深了。
埃塞首都机场候车区。
即使是全世界最贫困国家之一,当地也一样有有钱人开着卡宴住着别墅。
亚的斯有很多购物中心,说是购物中心,其实也就是便利店大小。不少中国老板在当地扎根,于是乎这些标语也就漂洋过海来到了这里。离家万里看见这些标语,饶有趣味。
仔细观察,会发现压路机上“徐工集团”的字样。中国制造已经逐渐走向全世界了。
这已经是首都比较繁华的地段了,基建水平落后可见一斑。右侧是中铁为埃塞建造的首都轻轨系统,却因为经济问题迟迟无法完工。回国两年以后的16年才在新闻上听闻亚的斯的轨道交通投入使用。很多时候我们向非洲兄弟提供帮助,可他们却不太领情。
富人区紧邻使馆区,不乏朱门大院。但是即使是首都最安全的地带,铁丝网与电围栏依旧是必不可少的。其治安条件之差由此可见。
位于使馆区附近的大户人家。因为使馆区常年有警卫持枪站岗,因此治安要好上不少。很多有钱人选择在附近购买土地建房。埃塞允许私人拥有土地。
这里几乎家家都有屋顶储水罐,大户人家或是宾馆饭店更是常备发电机。原因很简单,这里时不时就会停水停电。而这些自来水的卫生情况也令人堪忧,我们基本只能将其作为清洁用水。至于饮用水,我在埃塞的四个月里一直靠瓶装矿泉水度日。
离开了亚的斯,我们赶往施工前线。这是埃塞俄比亚第二大城市莫可莱的机场航站楼,规模甚至赶不上东部地区一些县城的汽车站。据说波音空客对于购买自己飞机的国家给予机场援建,本机场即来源于此。
几天以后,我们来到施工前线,途径的普通村庄就是这幅模样。在国内种种贫困村贫困县宣传的图片中,视频里,也找不到这样的贫穷。这不是贫穷,而是赤贫。途中的村庄已经属于沿途比较富裕的村子了,因为有大路经过。
而我所言的大路,就是这两个黑人兄弟背后的土路。裹头巾的这位似乎进过城里,见过点市面,能说出“What is your name”之类的英语。他知道我有手机,因此希望我给他拍一张照片。
全身长着尖刺的小花与动物的尸骨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我们这片土地的野性。
埃塞地处东非高原,平均海拔2500米以上,高山草甸,一望空阔,作为一个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的人,对此感到震撼。
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往往会有一些毯子被子什么的,这家甚至还有一辆驴车,足以说得上是不错了。
我们的驻地位于埃塞北部一个叫Alamata的城市,其实也就是国内村镇大小。图中的四层酒店就是这个小镇最高大、最豪华的建筑了。
和我们住在一起的还有联合国粮农署的官员,以及因为“南南合作”由国内派过来的几名中国农作物学家。几位专家已经三年未曾回国,看见我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当时忙着搬行李,却没能拍下来。
在野外,没有路的地方处处充满着危险。由于雨季还没有到来,我们可以沿着河道行走。野外遇见了一只野生的单峰骆驼,驼峰处几近两米多高,这时才明白什么会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说法了。
这一张或许对它的高大表现得更加清楚。
图中高个子的小女孩跟随我走了将近5公里的路程,帮我扛了不少器材。看到她瘦小单薄的身材我起初拒绝了她的好意,但她执意跟我走了很远。身无分文(刚刚到地方,还没找到银行)的我将可乐瓶子送给了她。可乐瓶子在这里也是不错的容器。生活在偏远地区的他们甚至缺少这种密封性不错的塑料瓶子。我将车上的几个瓶子给了他们,甚至引起了孩子们的哄抢……
图中为典型的埃塞俄比亚高原乔木。虽然埃塞号称“东非水塔”年降雨量丰厚,但该地区接近赤道,没有四季之分,只有旱季和雨季。持续近半年一滴雨都没有的旱季和天天下暴雨的雨季可谓泾渭分明。至于当地土壤情况则类似于我国黄土高原,土壤中粉粒含量较多,雨水很难长时间保存。当地的植物为了对抗强烈的蒸腾作用,大多进化成了针状叶。无论灌木乔木,我个人直观统计大概80%以上的植物都带有长长的刺。这对于从事野外勘察的我们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路边随手一拍,地上哪怕是绿叶植物,叶子顶端也都是长长的刺。貌似这种不便只对于我们这些外来者有效。当地的牛羊可以完全无视这些针刺,大口咀嚼。猴子狒狒在高大的仙人掌丛中跳来跳去全无障碍。
如果没有黑人兄弟的一路帮助,我很难想象自己如何一人熬过这片地狱一样的地方。
熬过这片仙人掌丛林,就是一望空阔的平原与远山。我的黑人司机Seya带着我爬上山顶。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感同身受,如是。
酒店后山的天主教教堂。在当地,45%左右的人信仰基督教,45%的人信仰伊斯兰教,剩下的10%左右信仰当地原始宗教。埃塞虽然属于非洲,但在传统意义上依旧属于中东地区。不过这里的宗教之间相处还算和谐,也或许只是我未曾看见其中龃龉罢了。
西面太阳还未下山,东方皓月已然升起。这种日月交替,季候轮回的感受从未在城市生活中如此深刻地体会。
我在这片土地上从旱季待到了雨季。一开始我们沿着干枯的河道穿行,到后期雨量丰沛后就对河道唯恐避之不及了。这里的雨季是每天都要下雨的,而且是大暴雨。降雨则会形成各种季节性河流和湿地。上文提过,这里的土壤粉粒含量较高,抗剪强度差,一旦暴雨就很可能会发生泥石流和山体滑坡。这对于野外考察实在是莫大的不幸了。
埃塞高原平均海拔超过2500m,因此这里的云就让人感觉伸手可触。晴朗的夜空中抬头就可以见到一整条灿烂光辉的银河,浩大而深邃,震撼人心。我从小囿于城市的环境之中,工厂的烟尘与夜晚照明灯光的污染使我不知何为敬畏。直到在这里的夜晚第一次抬头,被震撼到久久不能言语时才顿觉开朗。城市化与工业化出现以后,人们对于自然的敬畏之心越发式微。我想,如果城里的人时不时能亲眼看到这璀璨的星河,可能就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了。城市的柏油路与高楼大厦往往使我们忘记自己的卑微。虽然依旧是无神论者,但在此以后我也能略微理解那些信教者的一些心态了。将这种造物的神奇和宏大一一现诸于我们眼前时, 或许我们也会祈求一些什么东西以抵消自身对于自我渺小的恐惧吧。很可惜的是,由于没有带广角镜头和三脚架,我未能将这震撼的场景展现在读者的眼前。
即使没有星河,雨季里随时来临的暴风雨也会使我们意识到大自然的力量。以前很多未能理解的词句也都一一明晰。“黑云压城城欲摧”只要亲见一次,就知道这首诗写的有多好了。
随着雨季来临,河水越发充足,鱼儿开始生长,水鸟也不会放过进食的好时机。
甚至埃塞北部这唯一的一条柏油主干道也只是双向单车道,而且路旁也没有交通隔离栏等等安全措施。据当地人说,这条主干道是我们中国人援建的。而因为贫穷,使用的车辆多为发达国家淘汰的二手甚至三四五手车辆,轮胎、制动系统的严重老化,导致车祸事故频发。仅仅在我们负责的近130长公里的线路上,每隔几天就能看见一次事故。而当地的政府力量薄弱,对事故处理十分迟钝。很多时候当地人都是自己处理了事。图中的事故车辆倒在柏油路不远处,过了半个月,依旧在那里躺着。
天空中时不时会有老鹰飞过。在野外工作的老勘察队员告诉我,如果看见老鹰总在一个地方徘徊,最好绕开来走,因为附近地面上很可能有毒蛇出没。当然,老鹰也抓野兔,但这个险还是不要冒的好。
迎面而来的一只骆驼队伍。骆驼与驴是当地人的主要交通工具。经常看见几岁大的孩子骑在高高的骆驼身上一路跟着我们前行。毕竟我们这些黄皮肤的人在他们看来也是稀奇吧。驴因为负载能力强,更是受到法律的保护。想要尝尝驴肉的我们一直没能得偿所愿。至于骆驼倒是可以吃,但这种驼肉据说味道不好,连当地人也不吃。
很多人家的小屋后面都会有累的整齐的草包。我一开始以为这和中国农村的谷堆类似,后来发现不是谷堆,而就是各种干草。存储的干草不仅用来在旱季喂羊,也用于生火。要知道旱季的高原一片荒凉,这些干草堆兴许就是畜群度旱的最大依靠了吧。
这一张的主角是一个生活在城镇的孩子。相比于山村而言,这个孩子的家庭条件已经很好了,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裤子。要知道山村里哪怕是成年男子都未必能有一条裤子的,他们大多用一块长布裹在下身遮羞,类似于长裙。背景中除了我带的GPS仪器,后面还有一些黄色的斑点。那是人们打水用的储水桶。在旱季,这里的河道枯竭,只有少数小湖泊或者大一些的河流才有少量的水。因此人们需要走很远才能打到水。中国人来了以后,援助他们修建了不少手动抽水泵。而有些可笑的是,当我们在半路需要用这些水泵抽些水洗手时(当然不可能喝这些水,为了安全还是尽可能喝瓶装饮用水。),他们却向我们收钱……
一户人家门口的猫警惕地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上图中的黄色小斑点就是图中这种水桶,基本家家都有,因为在旱季几乎每家的水都要依靠它从远处搬运而来。
测量队员正在穿过一片草地。在我往日的印象中,草地是温厚而舒适的,在公园角落,在小区路边,大人小孩可以坐在草地上野餐,嬉戏,玩耍。所以我一直不明白红军长征总是要提及什么“爬雪山,过草地”,爬雪山有多困难我自然可以理解,为什么过草地可以和其并列呢?不就是走路的事情吗?直到我到了这里,才明白这种行进的艰险困难之处。这里的草地完全生长在沼泽上,你的脚下或许是结实的泥土,但仅仅往旁边一步就是可以将人完全陷入其中的淤泥。又或许这片草地介于二者状态之中,你刚刚站着没问题,你稍微站久一点泥土就开始下陷,又或许后面跟随的队友会一脚陷进泥潭中······又由于上层有着茂盛的杂草覆盖,我们无法用肉眼找出不同区域哪怕是一点点的区别。我们只能用随身携带的测量杆缓慢前行。即使是这样,回到营地时下半身也已经基本全是泥浆了。
进入埃塞北部阿尔法区以后,笔者被武装分子劫持。四个阿尔法区是政府权力的真空地带,当地没有所谓的警察和军队,只有地方部族武装。这些分散的小部落的持枪分子端起枪就是劫匪,放下枪就是平民。即使是前苏联和美国这两个巨头也先后在阿富汗、伊拉克陷入了部族武装分子的无尽泥潭。当地的政府更是对这种藏兵于民的部族武装无可奈何,因此只能放任自流。由于任务需要,有一小段线路经过阿尔法区,我奉命进入以后没多久就被劫持了。说是被劫持,其实也还好,他们毕竟只是要钱罢了。因为没有随身带财物,我被扣押了几个小时。直到带着钱的同事前来此地将我赎出来。我有些冒险地趁他不注意偷偷拍了一张照片。他的打扮就是典型的山区还算富有的男子打扮,下身着一条长裙。至于他肩膀上的毯子,则是每日定时朝拜的必需品。
与上图形成对比的是,在公路旁的小镇子里,即使是普通的黑人青年也穿得起裤子。这片紧挨着公路的小镇虽然依旧贫穷,但公路旁的商店依旧彻底将其和普通农村区别开了。还是那句老话:“要想富先修路。”
由于驴在这里受到法律保护,他们往往大摇大摆地从公路上慢悠悠地走过,甚至站在路中心一动不动,对高速过往的车辆熟视无睹,造成很严重的交通隐患。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的车有无数次险些撞上它们。落后的农业文明遗留下来的法律已经明显不在适用于工业化社会。而守旧的宗教力量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很是不光彩。我的司机在车上贴满了圣母基督的贴纸,以求出行平安,我感觉倒不如把这些驴赶下公路来的实在些。这些驴子甚至有着圣兽的地位,并类似不能吃猪肉一样的戒律一起被他们严格遵循着。其实在我国古代也有着类似的刑罚,对于农耕起到重要作用的耕牛就被严格保护了起来,如果杀牛吃肉,将会受到严重的刑罚。这些事情在朱元璋颁布的《大诰》上写得清清楚楚。但中国人的实用主义原则,与完整的历史传承,导致这些条令并没有盲目变成一种类似于宗教条例一样的原则。而对于其他国家的一些宗教而言,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因为猪肉中含有多种寄生虫,如果烹饪不熟,很容易生病。而由于缺乏燃料,古代游牧民族又时常无法吃到全熟的肉类。于是他们干脆禁绝了猪肉。再比如:由于要保障运输,不允许杀死驴子,这个条例被长久遵循,结果驴慢慢有了今天圣兽一般的地位。很多学者都注意到了我国实用主义在其中的作用导致的最终结果的差别,我认为还有第二点因素:历史传承在其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拥有完整历史记录的中国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当时是为什么做出了这种决定。而那些仅仅依靠一些历史学家私人记录攥写,更有甚者只能依靠口口相传形成历史的各种文明,最终忘记了祖先的本意,形成了各种荒谬的习俗。
一个黑人小男孩驱赶着驴车飞快地从我身边驰过,并好奇地向我张望。
这就是上面几张图里村子的全貌了。由于需要架设信号基站,我爬上了村后一座小丘,以求能将信号传得更远,因而有幸能让读者一窥村子全貌。白色的屋顶是金属制造的,而墙壁是竖起来的木头支撑的,木头间甚至没有填充物,漏风漏雨。由于埃塞气温环境不错,当地人很少有御寒保暖的需求,这种简易的棚屋随处可见。
将重物置于头顶,貌似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惯。
一顿丰盛的晚餐。面饼卷叫做“英吉拉”,是当地特有的农作物,也是他们的主要粮食来源。其实就是吃起来很酸的面饼卷,但当地人习以为常。旁边的酱料发音为“系柔”,当地人吃饭必备。图中的菜自然是我们这些“有钱的”中国人才吃得起的,绝大部分埃塞百姓的晚餐只有那块面饼加些酱料。
上文中提到的房子,近看就是这样的,竖立的细木棍就是它的墙壁。这些房子是由政府统一建造的,因此看起来比上文的村子中的棚屋更整齐些。大家可以看看车子里方向盘上的圣母贴纸。这贴纸和山区武装分子肩膀上的地毯,对比着实鲜明。
当地由于经济落后,很多村镇没有常设的商店,交易的主要形式就通过集会完成。其实我国大部分地区依旧可以见到这种古老的经济模式,或者叫做庙会,或者叫做赶集,大同小异。他们用几块木头搭起一座架子就成了临时摊位。图中近处的缝纫机我猜就是我们国产的。
仙人掌其实是有果实的!在国内的时候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这些果实上面遍布了细小的针刺,一旦拿起来就让人疼得要命。我的黑人雇工不让我碰它,自己却拿了起来并完全没有表现出疼痛感。莫非这如同那些多刺的植物,只对我们这些外来者有用?他剥好了一颗果子给我,入嘴满是香甜。
剥好的果子,尝起来很香很甜。
当地的牛和国内的品种很是不一样,都长有长长的角。我第一次将照片发给爸妈看的时候,他们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一只羊哈哈哈……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不一定是唐僧,有可能是一黑叔。
雨季的到来使得天空更加多彩。站在酒店顶楼眺望远山与朝霞,心旷神怡。
之后不久,前期勘察就告一段落了。我们踏上了回国的路程。我们从Alamata小镇一路驶向埃塞第二大城市莫可莱(Mekelle),并从这里转机到亚的斯。图为埃塞排名前几的高校莫可莱大学(Mekelle University),其规模大小和国内大一些的中学差不多。
飞机上的一家三口。小男孩可爱极了,并不哭闹,而是和母亲做游戏。
回到亚的斯,在公路上偶然看见一辆垃圾车。从背后的“资源有限,创意无限”的繁体字标语来看,应该是香港或台湾过来的二手车,索性连标签都没有扣下来。如我上文所言,这里的车辆很少有新的。
在亚的斯一家韩国人开的韩国料理店吃饭。老板夫妻俩虽然是正八经的韩国人,但国学造诣不浅。其实很多韩国百姓都是能读懂汉语报纸的。在老一代人中,更是不乏汉文精深者。但在李明博上台实施去汉化政策以后,能读懂汉语的年轻人可能所剩无几了。“尘埋绿绮无心理,物物撩怀鼻自酸。”这两句诗都是原创,总之我在网上从未搜索到。绿绮、焦尾具为我国古代名琴,前者据传为司马相如所有,后者为蔡文姬之父蔡邕所制。同行的国人没有一人能辨认这些典故了,只能赞叹“这字不错啊”。
尾声
在埃塞一共短短三四个月,却彻底颠覆了我之前对很多事情的看法。我以为的贫穷,就是电视上对于国内贫困山村的报道。而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什么叫做赤贫。赤贫,就是什么都没有。是的,这不是夸张,这是陈述句。在我上文图片中有很多东西没能拍得到,因为进入最贫困的阿尔法区,我就不敢再拿出手机了,没能让读者见识些更贫困的人们了。向导一再警告我们,在阿尔法区尽量不要带除了仪器设备以外的任何财物。当地人往往全部的财产就是身上用于遮羞的一套衣服,或者说一块破布。我时常看见他们在河边脱光身子洗衣服:因为他们的衣服只有身上正在穿的那一件。他们的家,也就是几块木头上面围着几块破布用来遮风挡雨的小棚子,里面有几个类似于锅一类的器皿和稻草铺就的床,再加上小棚子前的一堆篝火,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了。在我的认知里,这大概应该和原始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吧······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乍读字面意思,确实感受到艰辛,但也仅此而已了。但如果你曾在沙地上连续行进二十里,如果你曾钻入树林深处的莽丛,如果你曾在崎岖的山路上失足跌落并大难不死,你就会彻底明白这其中的艰辛,并且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焕然一新。
是的,我经历过我所说的所有事情。
所以,在这以后,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