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为自己非比寻常时,我还穿着开裆裤。
亲戚们总是哄我把那玩意露出来让他们瞧。
我挺着胸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照办。
可他们实在贪心得很,光看还不够,还要伸手去拨弄,得逞后他们笑得合不拢嘴。
我没想到这尿尿的玩意,居然使得大伙这么开心。
于是我埋头自己拨弄着玩,想独自寻个开心,亲戚们却惊恐的喊来了我爹妈。
我爹朝着我的手狠拍了几下给予警告,却不给我说个所以然来。
我十分不解。这长我身上的玩意,为何别人碰得,我却碰不得。
一德高望重的长辈教导着我说:这可是火种,传宗接代算全靠它,要好好保护起来,盘坏了以后就绝种了。
我感到任重而道远,不自觉的光荣起来。
我在托儿所里排队上厕所时,发现一件令人可怖的事。
火种这等珍贵的东西,居然站的尿的同学人人都有。
我愤愤不平的想,肯定只有我是天生就有的。
他们一定是在哪儿买的便宜货,自己硬装上的。
我努力想观察出我们的不同。
可乍一看,全一个屌样。
细看来每屌又不全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我尿尿有时能分叉,但是他们不能。
我更加认定了自己拥有的是高级货。
没多久,我妈也发现了我这个问题,及时带我去了医院。
医生说,这是包皮过长,得做手术。
那时,我才知道,我并非天降大任之人。
之所以备受亲戚瞩目,只因为我是这一辈里唯一的男孩。
四五岁时,我的市井与聪慧再一次收到了关注。
我那时已经能帮家里看店了,并且从来没算错过账。
有时两三毛钱懒得找,我便抱起一罐劣质泡泡糖从柜台上推过去,说:没零钱了,你抓几个糖算了。
顾客一阵目瞪口呆,笑骂到:你这是要成精呐,这罐子上可写着是赠品。
有个神棍一般的街坊和我妈说。
“你家这孩子啊,实在是聪明,以后不是凡人。不是那人尖儿,就得是那最坏的人渣。”
这话令我妈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一门心思的想把我这根鸡毛往凤凰屁股上面插。
我在纸上画画,我妈便买了彩笔和图册,觉得我能成为一名画家。
我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手指,我妈便花了两百买来了个简易的电子琴,觉得当音乐家也不错。
我和邻居的小孩吵架,我妈都会一脸期待的和我说:别老骂街,和人讲道理拼逻辑,以后对你当律师有帮助。
没多久,我妈发现我除了骂街以外,没有任何天赋。
我妈按着我的肩膀,焦急的问:告诉妈妈,你喜欢什么,妈妈都带你去学。
我被她的模样吓得不敢出声,眼睛却不自觉往门口的行人望去。
我妈扭过头,发现我在看穿低胸的理发店的大姐姐,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我脖子上。
“你个狗东西,老子好生的培养你,你居然就想当个嫖客。”
心灰意冷的我妈不在逼迫我学任何东西,自作主张的筛选出了我唯一出路–念书。
那时,我才知道,我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出色。
念高中时,我常常会和老噶站在走廊上,漫无目的的眺望着远方。
我俩对未来充满了惶恐。
在一次物理测试以后,考了8分的我问他:你以后想干嘛。
考了2分的老噶毫不犹豫的说:我要当一名电竞选手,你见过我打魔兽争霸么,APM(每分钟操作的次数,又称"手速")特别高。
我不甘落后的说:那我以后要当一名文字工作者。
说完后,我俩同情的望着对方,都不忍戳破彼此遥不可及的梦。
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些能被称为理想的东西,不过是无能的自己稍微拿得出手的特长。
老噶打魔兽的APM大多都是无效操作,而我只不过是作文拿了几次高分。
可依旧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我们次去网吧的频率更高了。
老噶在一旁打魔兽,而我在一旁写着博客。
小有成就时。
老噶能连赢几个下午。
而我在一个文学交流网上写的小说,被精推了好几次。
好容易有所期待。玩魔兽的变得越来越少。那个文学网站也因经营不善,变成了电子书下载网。
我们又一次陷入迷茫。
我们这等一无所长之人,已经够不上资格当个普通人了。
后来,我和老噶去了不同的大学。
痛改前非的想让自己学门能糊口的专业。
我坚持着写着博客,依旧每篇七八个评论,总共千把个关注。
快大学毕业的那学期,我认识了路子。
路子和我说:你和我以前的男朋友不一样,他们喜欢喝完了酒找街边流氓打架,你就喜欢躲网吧里,还不是打游戏,是写东西,你真高级。
我也很开心。有人支持自己,真是个开心的事儿。
只是后来,路子跑网吧里和我大吵了一架。
路子说:别人都在找工作,你在这干什么。
我说:我得更新博客。
路子关了我的屏幕,说:学校里的招聘会你也不去么。
我扒开她的手,按亮了屏幕,说:今天来的公司我都不喜欢,你要去就自己去吧。
我的不求上进激怒了路子,她扭头就走了,没两天就找到了份工作,搬出了学校。
一个月后,我去了外地,工作得也很顺利。
我闲下来时,依旧会写上两笔,入神之处漏了几个电话。
路子特别不开心的说:本来就是异地恋,你还不接电话,同学都在拼命的赚钱,下了班也在想着怎么赚钱,你呢,你在干什么啊。
我说:写点儿东西,还能干什么。
路子冷哼了声,说:你干点什么不好,这是你正年轻的时候,你得努力拼搏。
我把手机搁在一边,手里继续写着东西,偶尔应上几句。
路子轻蔑的笑道:你还真以为你能成为大作家啊,你靠这个能赚到一分钱么。
我说:就是个爱好而已啊。
路子咆哮起来:你就是爱做些没意义的事情,做你的梦去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在那篇博客的结尾写到:
假如做的每件事都要有意义,那这种日子也太没意思了。
写完翻出手机,才发现她已经单方面和我分了手。
我为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写东西而开心无比。特地得买了半箱啤酒一个人喝起来。
喝完了,再也没更新过博客。
几年前,老噶业余时去学了吉他。
没学多久也能磕磕碰碰的弹点曲子。
老噶招呼我一块过来学,我看着他刚撕破了茧的手指,立马拒绝了。
我笑他:你这手指擦屁股容易抠穿纸。
他也笑:唉,人嘛,总要有点爱好的嘛。
我突然心里涌上来一股遗憾。
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又道不明。
后来,我下载了知乎,翻了几天,还是没忍住,写点趣事。
很幸运的上了好几次日报,个别回答也被微博和公用号转载。
有一名善良的编辑找到我,说:我要出本大合集,你的回答很有意思,想合作么。
我拿着刚出版的大合集,拿到我妈面前,特地把有自己的篇幅全折了页。
我逗她说:你当年不是一直想让我当科学家画家啥的么。虽可能这辈子就能出这么一本,这会我能不能算个作家了。
我妈难得的温柔,笑着和我说:这会只希望你身体健康。硬说要当什么家,我希望你早点回家。
稿费发下来那天,我请朋友们吃饭。
老噶特意带来了吉他solo了一段后,让大家看他得了脚气似的蜕皮手指。
我们夸他进步神速,怪不得都能带徒弟了。
老噶嘚瑟的说:知道我为啥进步那么快么,主要是我当年打魔兽的手速还在。
我忽然想起,好久前,路子在微信上找我说过话。我当时手头忙,忘了回。这会儿连她当时说了什么都给忘了。
我掏出手机翻到了。
路子问我,你过得还好么。
我猛然生出了一种报复感,回复到。
“挺好的,吃的好睡的好。就连你一直看不上的东西,也让我赚了几千块。你要是想看我的笑话,怕是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了,我心里一阵痛快了,继续和朋友喝起来。
等我再拿起手机时,路子已经回复了好几句。
“我在你印象里,就是这种人么。”
“我其实一直有关注你啊。你博客后来没更了。再后来连博客都没找到了。”
“我在微博上看到了你,我认识你的头像。我下载了知乎,就点了关注。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哪个是我。”
“看你朋友圈发了书在嘚瑟,给你留言你也没回我。”
“本来想夸夸你,现在想想,你也不需要我夸吧。”
“你还是那么善良啊,有人评论说不开心,你还去哄。”
我一时语塞,打了不少字,又全删掉了。
写了句,“对不起,我今天喝多了。”
却不知道该不该发。
那边,路子又发了条消息。
“你逗那么多人笑。可怎么总是让我哭呢。”
人类的大脑实在太神奇了。
我出生以来,它24小时不间断工作,但却偏偏在考试的时候,大脑会猛的开始循环播放各类沙雕歌曲。
不会的题越多,想起的歌词越多。
题目越难,想起的歌词越沙雕。
总之,槽边往事的读者总能相处得特别轻松。
最新消息:陈小武的学生们已经被排成一排,挨个查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