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生活下去——具体点说,是在一个村庄的一间房子里。如果这间房子结实,我就不挪窝地住一辈子。一辈子进一扇门,睡一张床,在一个屋顶下御寒和纳凉。如果房子坏了,在我四十岁或五十岁的时候,房梁朽了,墙壁出现了裂缝,我会很高兴地把房子拆掉,在老地方盖一幢新房子。 ”
“我庆幸自己竟然活得比一幢房子更长久。只要在一个地方久住下去,你迟早会有这种感觉。你会发现周围的许多东西没有你耐活。树上的麻雀有一天突然掉下一只来,你不知道它是老死的还是病死的;树有一天被砍掉一棵,做了家具或当了烧柴;陪伴你多年的一头牛,在一个秋天终于老得走不动。算一算,它远没有你的年龄大,只跟你的小儿子岁数差不多,你只好动手宰掉或卖掉它。 ”
这两个小段,出自刘亮程先生的《住多久才算家》。
曾以为《天堂》是整座草原,看过整段采访后才知道,《天堂》只是他小时候的家乡,是那么一眼就可以望到的地方。而今听过后才知道,《天堂》原来也是我的家乡。
我不是蒙族,家不在内蒙古,也没去看过广袤的大草原,但《天堂》却让我想起了我的家。那里有破败的房舍与昏暗的天空;那里有掺了黑色的大雪;那里有用口号振兴的基地;但那里也有大兴安岭有黑土地;有个富态的名字叫北大仓;还有一群豪放热情的人和我的母亲,所以那里有我远行后的回望。
吉杰哭的那一刻,我与很多人一样,理解到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天堂”本身就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词儿,而历经穷山恶水,尝尽千古苍凉后,腾格尔老师“带着一种忧伤”,让《天堂》变成了每一个人心中“家”的符号。在弹幕里看到过一句话:“这是得多爱自己的家乡才能唱成这样。”
恰好,腾格尔老师演唱的那一天已是新年,我坐在家里热泪盈眶,只有近看才会看到远望时看不到的伤疤,那是一种伤感,一种忧伤,在震撼里被催眠至大哭。
不知道住多少年才能把一个新地方认成家。认定一个地方时或许人已经老了,或许到老也无法把一个新地方真正认成家。一个人心中的家,并不仅仅是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而是你长年累月在这间房子里度过的生活。尽管这房子低矮陈旧,清贫如洗,但堆满房子角角落落的那些黄金般珍贵的生活情节,只有你和你的家人共拥共享,别人是无法看到的。走进这间房子,你就会马上意识到:到家了。即使离乡多年,再次转世回来,你也不会忘记回这个家的路。(刘亮程《住多久才算家》)
弹幕里有人说要捐步数、建森林,我想这就是老艺术家从情怀到技艺给人最深刻的影响,而他只是在舞台上,唱了一首歌。
“早年我修房后面那条路的时候,曾想这是件千秋功业,我的子子孙孙都会走在这条路上。路比什么都永恒,它平躺在大地上,折不断、刮不走,再重的东西它都能经住。 ”(刘亮程《住多久才算家》)
我渐渐地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和事、物或情曾出现过久远岁月里更让人震撼。《天堂》算不得遗珠,但显然它并没有得到控制流量风向的这一代人应有的敬意,也许更准确的说法是“认识”。而今它大抵会对我说:“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