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世界温柔其实也是对自己温柔,如果你一直被愤恨痛苦填埋于内心,你肯定活不长,如果心态好,淡泊名利,看淡世事,看淡感情,反而能健康长寿。
夫唯不争,故天下不能与之争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越成长,就会越来越发现,这世上的人们,活得都不容易。每个人都面临着自身的困境,只是很多时候不足为外人道矣。而越来越明了这一点的你,会对他人有更多的同理心,会更理解别人和你的不同,也会更包容他人的许多不得已。结果就是,你变的对世界更温柔了。这种温柔,不是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对所有的请求来者不拒,而是在你越来越理智成熟的判断之下,升起的一份悲悯和宽容。
而你现在之所以觉得自己在变得冷漠,也许是因为到了成人的节点,开始懂得社会的真相和前途的压力,这让你无法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得对很多事情发生兴趣。但你还会继续成长。
罗曼罗兰说,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祝好。
前几天晚上和家里人去做足疗,足疗小哥捏得很用心,我觉得我这身肉从物理学上让他额外做了许多功,就开了句玩笑:『你们这里的技师身材都很好啊,没有我这种胖子吗?』
小哥笑着说:『干我们这行胖不起来啊。』
他们足疗店还提供免费饮食,所以我开玩笑问了一句:『可你们顿顿伙食应该都不错吧?怎么胖不起来啊?』
小哥又笑了笑:『是啊,但我们没时间吃啊,我们从早晨干到现一天还没吃一口饭呢。』
我有些惊讶,问:『那你们一天怎么撑下来的啊?』
他说:『我们柜子里都放着一些热量高的零食,香蕉巧克力什么的,工作间歇就赶紧吃一些,然后就要去给下一波客人做。』
他顺手抹了把汗水,我说可以停下来去吃点东西,他笑着拒绝了。
我们继续聊,他说他早就结婚了,现在老家还有一个孩子,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对面这个娃娃脸的年轻人已经是是一个为了养家糊口,孤身来到大城市做足疗师,一天忙得吃不上一顿饭的父亲。
回到问题,也许对这个世界温柔的前提在于我们愿意敞开心扉,和这个世界多一点沟通。如果我们不去和足疗小哥沟通,那么他们按照规定也不会主动和我们说话,我们自然也不会了解到他们工作一天都没有吃过饭的辛苦,自然更不会知晓他们作为足疗师之外丈夫和父亲的身份。对于拒绝沟通的客人来说,足疗小哥的酸甜苦辣无法走入他们的内心,于是对他们来说,足疗小哥和足疗机器就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一扇关闭的心扉诚然可以保护我们不受攻击性情绪的影响,但同样也让我们无法去切身感受这个世界丰满的血肉,并用这些血肉来丰满自己的精神世界。我们拒绝和足疗小哥的对话,也许也就错过了对生活的一点感慨,而这一点感慨恰恰构成了我们精神世界中对生活,对工作,对丈夫,对父亲,对奋斗等等概念的理解。长期如此,我们自然会对外表现出肤浅和幼稚——因为我们对这些概念的理解和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并无本质区别。但孩子肤浅和幼稚的原因是他们太年轻,还未有机会经历生活,可我们肤浅和幼稚的原因却是因为我们拒绝了从生活中提炼出感慨。
于是最终,成长的人不断和世界沟通,同时也不断丰富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而他们的沟通本身也成就了他们对于世界的温柔。幼稚的人则不断拒绝和世界沟通,同时也不断狭隘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而他们的拒绝本身也成就了他们对于世界的冷漠。
昨天我们清理辖区时,发现一个姑娘堵着车站口卖草莓。
我过去看了看,那姑娘面前摆着辆独轮车,车上摆着一堆草莓,草莓中间还鬼斧神工地立着一杆灯。晚高峰的地铁站人流涌动,那一支草莓灯格外显眼。
姑娘叫牡丹,一张又黑又瘦的小脸,头发蓬乱穿衣邋遢,听同事说经常过来。我过去跟牡丹说你把你的摊子挪外面点儿,堵着站口不像话。结果牡丹很油,阳奉阴违不说,还嬉皮笑脸,跟我打哈哈。我一看好好说不行,跟她说你别卖了,跟我去趟警务室,我得跟你谈谈。
这下可踩着她尾巴了,她在摊位前跟慌脚鸡似的转圈,一会儿说要给朋友打电话,一会儿又说等朋友过来,就是不跟我去警务室。周围出站的乘客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我也不好过于强硬,只能任她蹦跶,心里反复给自己压火,发誓到了警务室一定臭骂她一顿。
在警务室里牡丹也老实了,喋喋不休地央求我放过她。我才发现她不仅肤黑嘬腮,看上去也很显老,脸上坑坑洼洼,眼眶深陷,法令纹又深又长;除此之外她还有点儿鼻歪眼斜,右半边脸总是比左边鼓,好像刚被人揍了一重拳。
然后我管她要了她的身份证查看。
我当时震惊了一下。因为身份证上的她美极了。怎么说呢,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至少是二三线女明星的级别。五官清秀,肤白如雪,莞尔一笑,气质典雅。我当时有点儿恍惚,看看这张照片,又看了看被白炽灯照得更加凄惨的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仔细分辨,身份证上的女人确实和她有几分相像,但状态肯定是天上地下了。
牡丹还在用早就劈了的大粗嗓门反复念叨着自己多辛苦,多累,希望我能高抬贵手。我不再威严怒目,心里思考着一个问题:她经历了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原来有多美吗?
牡丹见我良久不语,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傻傻看着我,一双空洞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孩童一样的好奇。我才发现我一点儿都不气了。我自己都奇怪,是为什么呢?是同情?是惋惜?是可怜?不不不,都不是。我觉得我可能有了一种类似佩服的心态,因为我在潜意识里,开始觉得她牛逼。
一个能为了生活,置自己美貌于不顾的女人,不牛逼吗?那可是女人本应最珍惜的东西啊。曾经的大美女牡丹,一定在经历了很多人生苦楚大起大落之后,变成了草莓小贩牡丹。如果不是我见到了牡丹曾经有多美,我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冲击。我可能会认为喏喏喏,你看看她那个鬼样子,除了当无照摊贩还能去干嘛?
殊不知,颜值巅峰期时的牡丹,有少人为之倾倒?而今的她繁华落尽,在寒风中吆喝、揽客,为了块八毛和顾客争得面红耳赤。但任凭命运怎么风云搅动,牡丹一直都在。
人这一生,花开花谢,潮起潮落。
不被这些打垮的人,都有着值得尊敬的厉害灵魂。
我才发现我之前过于情绪化了,这样不好。我对牡丹笑了。
所以说,为什么越长大越会对世界温柔,是因为命运已经揭开了童话的面纱,残酷的生存法则不会放过每一个人。我们必须意识到世间万物都有他的艰辛和立足之本。如果不能抱着一颗敬畏、温柔的心,我们本身也会变得消极甚至暴戾。
这可能就是岁月给我们最大而又最平等的财富吧。
强答一个。
老爸当过兵,上过老山前线。当年部队从山东上火车出发往云南走,在山东上火车的时候,站台上放着《十五的月亮》,部队的亲属们都在火车站送行,虽然有些悲壮,但是几乎没人哭。火车到了云南境内,靠站歇停,这下可倒好,不知从哪来了一群又一群的云南当地的老百姓,老太太老大爷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小朋友,根本没人组织,也没人安排,就是挤到铁道边拉着车上素不相识的解放军的手往他们手里塞酒碗,塞鸡蛋,塞吃的,操着一口完全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什么。一车的小伙子哭的泪人一样。
这个故事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正确的。
这个问题下面,每个人都在讨论对错,互相甩锅。
然而这个社会上,没有任何一个角色的人,可以帮到这个家庭。
没有人可以帮助孩子,也没有人可以帮助父母。
人们反对语言暴力,反对肢体暴力,反对禁闭管教,
人们几乎反对所有“极端方案”,却没有人任何人给出正确的解决方案。
这个案例里,父母的行为,已经做到了一个正常父母,甚至高素质父母能做到的一切。这个故事在一次“长记性”的暴力殴打之后得到了控制。
然而如果这样都控制不住呢?
比如打过之后,依然没用,女儿开始逃学,抽烟,夜不归宿;家里人没有办法,把她锁在家里关禁闭,她用床单当绳索从3楼爬出去,离家出走几天不回家。家长该怎么办?
这其实不是一个假设,
这是豫章书院事件中,那个“只是有点早恋”的当事人,在接受我的采访时口诉的故事。
实际上不管是送去杨永信还是送去豫章的孩子,他们的故事和这个新闻都类似,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在从爱的感动,到灵魂交流,再到科学教育法,最后到心理咨询师;
当“正确”的方法都无效之后,还有谁能帮助这些人?
这些人是少数,可能只有千分之一;
同时也不是少数,千万人口的城市,儿童近百万,千分之一就意味着数千家庭需要面对这种极端情况。
在豫章书院之后,我也在试图寻找这件事的答案。
我对话了豫章书院当事人sona的心理咨询师,她告诉我sona不该送去那样的地方,但同时也认为有些人需要在那里管教。
我找了浙大的儿童心理学教授,他告诉我心理辅导和更好的教育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但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我们的讨论中,出现“驯服人类的方法”这样极限的闭门话题。
一位在工读学校工作了14年的高级教师,他给出的答案更令我惊悚。靠”管“能解决的问题不会送来工读学校。工读学校的作用是把这帮人关到18岁,等他们出去了就能判刑了。
这段时间我看了大量教育学的书籍。但我发现,整个社会对正常儿童的教育信息非常丰富;对于异常儿童和家庭的帮助方案近乎于玄学;而对极端状况的研究,几乎是一片空白。
回到主题,
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这件事的背后,是整个社会对叛逆少年研究和帮助的空白。我们有海量的关于对错的讨论,有海量政治正确的讨论,却没有任何一个方案禁得起“如果这样做无效呢?”的反问。
父母无处求助,孩子无处管教。声称能给出帮助方案的机构,全部诉诸暴力而被网友围剿。
如果学术上不解决这个问题,社会角色不能良好的补位,这样的悲剧永远不会是最后一次。
而这个问题下,现在所有的争论其实都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