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关注了那么就顺手来答掉。。。
窃以为读日本史乃至评价人物的时候,有三个关键词不可少: 出身/师承,同期生/同僚,后辈/弟子 (如果有的话)。。。就算无法做到360度无遗漏翻家谱后能chuachua画出个人物相性图,都至少得了解这人的思想传承非如此不足以迈入“客观”二字的结界。
简单来说,日本本土的二战研究者会把石原视为“北进论”的核心人物之一 --- 即二战中认为日本的扩张方向及战略目标应该是朝韩/苏联的一派。与“南进论”持对立意见 (就是扩张方向以中国及东南亚为主)。
那么就按照前两者再结合生涯与著作来说下石原莞尔。
师承:
石原对满蒙的设想是与田中义一与南次郎(观点包括驱逐奉系军阀+扶植蒋氏+建立满洲国+出兵苏联)分不开的,可以说石原只不过是满蒙概念的支持者以及推广者而已,虽在九一八时期作为参谋及计划制定人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但并非始作俑者。
河井继之助:这个人实际上只是一个小人物,是明治维新时北越战争的一方长冈藩的一个家臣,但石原却着重研究了这个人物并把他的战略作为自己在陆军大学的毕业论文对象。而北越大概可概括为一场“有现代化武器装备的藩军以少胜多以奇袭战方式夺回长冈城”的战役(ORZ好绕口) --- 由此大概可推断出石原心目中理想战争的形势和作战理念。
同僚:
板垣征四郎: 九一八的另外责任者,侵华战争主要战犯之一,这个没什么争议的就不说了
里见岸雄:学者,日莲宗教徒,国体学的创始人之一,石原自40年代以来的思想受他的影响极深。简单而言,国体学就是研究日本天皇谱系+神道学,并认为日本的国家体制应该是在承认”国体传承天皇一系“的前提下的君主制国家。在战后国体学因为站到了民主的对立面而长期受到严厉批判。
客观点来说,石原可以逃过战犯审判固然是因为身体(病情)原因,然而也因为他在侵华立场上并不激进,跟太平洋战争更无关系(尽管他是九一八主谋),如果与东条英机相比,甚至还可称为亲华派,而事实上他正是因为与东条的对立而最终失去政治影响。
从简单粗暴的角度来评价石原,大概总会流于特立独行四字(自认不属于统制派也非皇道派而是满洲派),而实际上他是一个警醒的战略思想家,并时时根据形势调整自己的学说(此处并不指他见风转舵),他的思想流派无法以几句话作结,各个时期的转变如下:
九一八时期: 极力推销“满蒙生命线”的概念,提出战略资源及后方/大本营对于日本的重要意义,甚至让关东军全体放弃日本国籍成为满洲国人 (事实上确实有很大一批日本人加入了满洲籍ORZ)
建立满洲政权之后: 逐渐从“占领中国”变成“日中同盟对抗美国”,认为对满洲的控制应该渐次弱化并扶植独立政府建立紧密的同盟关系
一九三六年之后:极力游说军部人士减缓或停止扩大中国战线,并认为日本当其时的最大敌人应该是苏联,要求关东军把控制力压制在东北最多不超过华北一带。并重申独立满洲国的重要性 ---- 和东条英机的对立日益渐甚。
一九四一年之后,因为和东条的对立导致失势,退役并进入学界,开始进行系统性的国防研究和讲学,几个月后在军部压力下辞去大学教职回家默默搞理论研究。
战败前一九四四年左右:因为认识到战争的严峻情势认为说“东条英机总有一天会把国家毁了”,决定听从友人建议暗杀东条,事败被捕。
败战后:在军事法庭上作为证人指证东条英机,然而否认指证日本发动战争的不正当性。
病逝前他留有遗著[新日本之进路],提出了“统制主义”这一概念,观点转变为“建设和平新日本”。太长了就不复制粘贴了orz,稍稍概括如下:
-不加限制的民主是无意义的
-统制并非专制,而是令社会资源最佳效率化的唯一途径
-日本GCD实际上是苏式集权主义,孙氏的三民主义才是东亚唯一出路
-应尽力建设无宗族色彩的以小团体为主的工农一体新农村
-以国营集体制为核心的无酬劳动及高度福利化社会
-国家应退出高新科技领域并促进私企研究和建设
-由行业协会/工会来共管社会各行业发展
遗嘱观点好坏见仁见智,确实充满理想主义色彩,此人本质可窥一斑。
值得提出的是石原虽然是北进论,也反对太平洋战争,世界观却始终停留在”东亚“与”美国“的对立二元化观点,并认为二者之间并有一战。(也不是没道理ORZ)。
而[世界最终战论]这本书也并没有什么神秘性。。。实际上你的读后感会有点”说着说着就不好好说了“的感觉。。。因为前边还一本正经的在考证各国战争历史,然后脑洞越开越大,开始幻想无人飞机满天飞的”最终世界大战“(很明显他一点也不是海军粉),到最后一章索性大谈佛教日莲宗教义真是醉了= = 当然事实上石原本人后来也承认这是黑历史求忘掉。。。(又罗罗嗦嗦写了这么长也是醉了。。。。= =)
最后说句他和重度嘴炮上瘾者石原慎太郎真是没有半毛钱关系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