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风也是文化的一部分。正好《史记•货殖列传》写到了这种不同点,我们就做一下参考好了。
事先声明,本人对地域攻击不感兴趣,只是转述太史公对当时这些地区总体民风的评价。
1.河东(今天的临汾、运城)、河内(济源等黄河北岸河南地界)、河外(河南的黄河南岸一线)的韩魏之地:
土地小狭,民人众,都国诸侯所聚会,故其俗纤俭习事。
就是说环境比较内卷,人比较小气世故。
2.赵国代地,也就是今天晋北的大同、代县:
种、代,石北也,地边胡,数被寇。人民矜懻忮,好气,任侠为奸,不事农商。然迫近北夷,师旅亟往,中国委输时有奇羡。其民羯羠不均,自全晋之时固已患其僄悍,而武灵王益厉之,其谣俗犹有赵之风也。
也就是武德比较充沛,而且直率,讲哥们义气到不顾法律的程度。
3.赵国中部原中山国周边,也就是今天的石家庄市:
中山地薄人众,犹有沙丘纣淫地余民,民俗懁急,仰机利而食。丈夫相聚游戏,悲歌慷慨,起则相随椎剽,休则掘冢作巧奸冶,多美物,为倡优。女子则鼓鸣瑟,跕屣,游媚贵富,入后宫,遍诸侯。
同样是人口危机,和韩魏的“节流”比起来,这里的人民更注重“开源”。搞各种在当时看来是投机取巧的东西。
——司马迁:那么车匪路霸、偷坟掘墓什么的有在搞吗?
——某中山国人:这个可以有!(赞赏)
在井陉口正对的太行山下,中山公国正面临着灭国的大危机。面对国家的危机,以灵寿女子庠序儒家学徒姬西真为中心的九位女生站了出来。为了保护我们最喜欢的国家,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成为偶像!(大嘘)
4.然后是郑国、卫国,相当于今天的新郑、淇县、沁阳等地。
郑、卫俗与赵相类,然近梁、鲁,微重而矜节。濮上之邑徙野王,野王好气任侠,卫之风也。
一样也是讲义气,但更有礼貌。我们知道,商鞅、荆轲就都是卫国人。
5.燕国的情况和赵国比较类似:
夫燕亦勃、碣之间一都会也。南通齐、赵,东北边胡。上谷至辽东,地踔远,人民希,数被寇,大与赵、代俗相类,而民雕捍少虑,有鱼盐枣栗之饶。
司马迁笔下,燕国人做事雷厉风行,想得比较少。
6.然后是齐国。注意山东西南部并不属于齐国。
其俗宽缓阔达,而足智,好议论,地重,难动摇,怯于众斗,勇于持刺,故多劫人者,大国之风也。
我很不理解这怎么叫“大国之风”。倒是感觉有点类似京油子的说法,还带着点老炮儿匪气。
7.山东西南部是鲁、邹两国,它们分别是孔子和孟子的故乡:
而邹、鲁滨洙、泗,犹有周公遗风,俗好儒,备于礼,故其民龊龊。颇有桑麻之业,无林泽之饶。地小人众,俭啬,畏罪远邪。及其衰,好贾趋利,甚于周人。
可见管仲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还是有点道理的。因为人口密度的缘故,这里和韩魏一样节俭,在早年间还是非常尊重礼法的顺民。而意识到自己的穷困以后,性格也就开始更“商业化”了。
8.魏国东部、宋国,也就是山东河南交界的商丘、菏泽地区:
其俗犹有先王遗风,重厚多君子,好稼穑。
农民朴实踏实,士大夫中正直的君子也不少。
9.江淮流域的楚国、越国。
司马迁把这一地区分为西楚、东楚、南楚。我们先说西楚。
(1)西楚就是楚国传统的势力范围,长江以北的湖北、河南南部、徐州和安徽北部。
其俗剽轻,易发怒。
这个不用说了,轻浮易怒,项羽就是很好的代表。
(2)东楚。徐州以东的江苏,也包括今天的蚌埠、滁州。这里是吴王夫差北上时的吴国土地,后来楚灭越国才收入。长江下游在当时居住人口还不多,司马迁主要描述了苏北鲁南、淮河流域的情况。
其俗类徐、僮。朐、缯以北,俗则齐。
连云港、临沂受邻近的齐国南都莒县影响,风俗相近很正常。徐指的是徐国故地,就是今天泗州、邳州地区。这里的情况是:
则清刻,矜己诺。
对自己要求很严格,非常重视自己的诺言。
典型代表:季布。
(3)南楚:南楚大致是长江以南的湖南、江西。这里的居民基本是北方移民和本地越人,当然双方也有融合。所以司马迁一方面说这里“俗类西楚”,另一方面又说:
与闽中、干越杂俗,故南楚好辞,巧说少信。
和东楚正好相反,是不是?
10.关中
这么一圈看下来,关中还是不错的。
关中自汧、雍以东至河、华,膏壤沃野千里,自虞夏之贡以为上田,而公刘适邠,太王、王季在岐,文王作丰,武王治镐,故其民犹有先王之遗风,好稼穑,殖五谷,地重,重为邪。
勤恳踏实,遵纪守法。
荀子对秦国社会风气的评价是:
其固塞险,形势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胜也。入境,观其风俗,其百姓朴,其声乐不流污,其服不挑,甚畏有司而顺,古之民也。及都邑官府,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入其国,观其士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私事也。不朋党,不比周,倜然莫不通阴而公也,古之士大夫也。观其朝廷,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古之朝也。治之至矣,秦类之矣。
百姓厚重纯朴,官吏认真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