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好未来、学而思义务教育学科培训服务将于 12 月 31 日截止？公司将如何转型？ 第1页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先来回溯一下中国补习教育的发展情况。

补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然是1978年恢复高考，用分数决定年轻人的前途以来，「希望能考得更好」的需求就出现了，满足这种需求的供给也随之产生。

首先出现的，是全日制补习班。全日制补习班和普通的全日制教育一样，都是由体制内学校主办，面向的是当年未考上理想学校，想回校再读一年，争取来年考一个好学校的学生。

这类学生补习，占用的是财政安排的教育经费，因此对已经不够充分的教育资源产生了较大影响。1982年，《安徽教育》上刊登了两封读者来信，控诉了补习班对于当前教育工作的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道出了升学补习班在当时的流行程度。

从来信中可以看到，补习班在高中和初中都已经大量出现。

首先是高考没考上的，回到高中再读一年，而且有额外的代课费用，吸引了在职教师去教复读班，甚至普通班级都没有老师代课。

接下来是中考没有考上的，回到初中再读一年。这里更有意思，大家当时都想考中专，考上了高中，宁愿回初中复读，来年再考中专。

各地区都想解决这种现象。甘肃省中等教育结构改革调查组在《甘肃教育》上适时发表了文章《应该停办全日制高考补习班》

高考补习班冲击了正常升学学生的教育资源，但是这些学生又想升学，怎么办呢？文章是这么说的：

单纯追求升学率是完全错误的……那种认为只有大抓了补习班就可以提高升学率的观点，正是教育工作中“近视症”的反映。事实上不大抓初中和高中在校班级的教育质量，从发展的眼光看，升学率也只会下降，绝不会提高。有些学校现在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后果。
现在，我们应该冷静地分析一下当前中小学教育的形势，吸取近几年的深刻教训，建议从今年秋季招生开始，停止举办全日制高考补习班。
学生高中毕业，已经完成了中学教育的任务，进一步提高已成社会教育的范畴。在城市主要应由负责待业青年的劳动部门和学生家长各自单位去管；在农村应纳入农村知识青年业余教育的轨道。当然无论在城市或农村的业余教育，教育部门和学校责无旁贷，应尽力给以协助和支持。确有条件的中学，在不影响正常教学的前提下，抽出一些可以抽出的教师，利用星期日、假期和晚上，办一拽业余文化补习班和职业训练班当然也是很好的。

大概意思就是，追求升学率是错误的，办补习班是近视症，考不上大学的人，赶紧踏上社会，不要再占用教育资源了。

这话当然也没说错，教育经费，按理说是给正常升学的学生准备的，一个已经接受完教育的学生，为了考一所更好的大学，去占用普通学生的经费，这说得通吗？说不通。

于是，不到两三年内，各省纷纷发布了通知，严格控制中学举办升学补习班。以下二图分别是安徽省和江西省的通知：

但这样的禁令并没有什么用。比如已经多次重申不许办高考补习班的江西省，在1987年的《江西教育》上有这么一篇文章：

虽然三令五申不能办，但是学生想要升学，74%的学生都是冲着考大学复读的，需求仍然十分旺盛，于是大家顶风继续办。

但神奇的是，这样的如火如荼的高考补习班，在进入90年代后，虽然仍然存在，竟然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取而代之在体制外的私人补习教师——家教。

家教，在八十年代仍然是一个全新的行当，人们对他的感情也非常复杂。

一方面，在报刊上，人们往往能看到对苏联家庭教师的种种批判：

1984年，《外国教育资料》第4期刊登了这样一篇文章——《莫斯科取缔不法家庭教师》：

另一方面，许多大学生又主动加入了家庭教师行列。比如1985年，《江苏教育》第11期刊登了这样一篇文章——《南京师范大学四百四十多名学生担任家庭教师》：

一开始的家庭教师，主要是以师范学生，甚至是高中生，中专生为主，收费很低，效果有限，体制内的教师，一开始是看不上这一行的。

但没过多久，事情就出现了变化，民营经济在90年代初的迅速发展，使得体制内和体制外的收入出现了逆转，原本在体制内的老师，在收入上成了弱者。在民营经济最发达的温州，1996年就出现了这样的新闻：

潘先生是温州市某私营大酒店的董事长，小学毕业。潘先生说，他整夭忙于经营，根本无精力也无能力顾及小潘的学习，因此想聘请专职家庭教师执教。此事被当地媒介披露后，引起强烈反响，有人称好，有人摇头。
潘先生的儿子今年14岁，初中一年级学生，他多少也听到外界的一些议论，他认为这钱花得合算。小潘说，现在跟过去不一样，没有知识不行，虽然当一个科学家是他最美好的愿望，但知道这一愿望比较难买现，因此想考上大学后，学些知识，再做生意。

在温州老板15万请家教的这段时间，教师的工资如何呢？1995年的《探索与争鸣》上有一篇文章《教师待遇不能再偏低了》这样写道：

浙江，杭州，1995年，调查了400名教师，大部分月收入在300-400元之间，没有一个人能超过600元。

而同在浙江的温州老板却用1200元以上的月工资招聘全职家教，基本工资已经超过了杭州的体制内同僚最高值的一倍以上，考上大学的奖励更是达到15万元。

这样的落差，使得优秀教师在校内带高考补习班不再成为最佳选择，用自己的知识，给有钱人家提供教育，成了当时教师蜂拥而上的选择。比如在「15万元请家教」的温州，竟然还出现了60%的教师干起「全天候家教」的现象。

然后教育部又开始下发规定了，十年前规定的是不允许办高考补习班，那么现在自然规定教师不允许有偿补习。比如武汉：

但正如当初无法禁止升学补习班一样，教师从事有偿家教，也极难管理。2001年，《福建日报》的一篇《课外补习热为何难降温》就提到，虽然三令五申体制内教师不能从事有偿教育，但家教仍然愈演愈烈。

然后，就到了学而思的年代。

学而思成立于2003年，正是教育部禁止在职教师提供有偿教学，在职教师教学转入地下后不久。

创立者曹允东和张邦鑫都在2002年进入北京大学生物科学系就读研究生。刚入学，他们就开始做家教，小试牛刀成功后便开始创业办学而思培训班，一开始只有一门课，100多名学生，只上奥数，两位老师轮流上课。

当时的教培市场仍处于蛮荒年代，大部分供给者都是个体户，整个市场良莠不齐，每一个教师、每一个机构都说自己的教学质量好。学而思就是在这样的混战中最终胜出，一统天下。

为什么胜利者是学而思？

我们从无数学而思创业者和亲历者的描述中可以看到很多原因，比如小班制，比如培优导向，比如招聘教师的高标准，比如严格的教研制度，这些方法，可能有用，可能没用，我们也无意去分析一个教培巨头的成长经验。但从结果看，学而思确实从2003年开始，几乎在没有做过广告的情况下，仅靠家长的口碑相传，就成长为巨头，并在2009年获得老虎基金的4000万美元投资，正式进入公众话题圈，然后就再也没有从这个话题圈中走出来过。

与学而思等教培巨头相比，曾经风靡一时的体制内教师私自办班就显得毫无竞争力了。这主要有几个原因：

1，体制内教师办的补习级，都在地下，普通人没有渠道很难接触到，根本不知道有谁在教。教培机构可以正大光明地打广告。

2，正因为没法公开，因此体制内教师办的班级，教得到底好不好，大部分情况下只有圈内人知道，而家长希望有一个更加透明的教学成果。教培机构直接通过续班率决定教师去留，而续班率又是以往家长观察到的教学效果决定的，因此家长反而对教培机构的老师更有信心。

3，体制内教师需要兼顾本职教学工作，没有更多精力为有培优需求的学生提供差异化教学。而教培机构有专职教研体系，将学生分层，有的培优，有的补差，有的冲顶，教研教学各司其职，加上各种方便教学的系统，体制内老师同样无法提供这类服务。

4，教培机构的规模化教学、网络直播课教学，使得最优秀的教师可以为成千上万名学生同时上课，甚至能获得超体制内百倍的收入，因此一些优秀教师跳槽至教培机构，成为当地教培机构王牌教师的例子，也不少见。

2017年，浙江大学的一名专业学位硕士生通过应聘成为学而思教师的机会，撰写了一篇文章《学而思真的疯狂吗？》，文章调查了杭州当地的138名学而思学员家长，发现学而思学员家长的平均学历非常高，95.7%的家长学历在本科以上——作为对比，这批家长所在年龄的平均本科以上比例，仅有10%左右。

职业分布更是惊人，13.6%的家长在国家机关工作，还有13.8%的家长是全职妈妈。

无论是学历，还是职业，都能看到学而思的家长是一群具有教育程度较好，有较高购买力，在职业上也层级更高的群体。

因此，过去四十年来的教育培训，其实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980年代开始，到1990年初，是体制内的教师在体制内办补习班，主要是复读班。

第二阶段，从1990年初开始，到2000年初，是体制内教师在体制外公开地办补习班。

第三阶段，从2000年初开始，到2010年初，由于教育部禁止在职教师有偿补课，体制内教师开始在体制外隐秘地办补习班，同时各种教培机构慢慢成长。

第四阶段，从2010年初到现在，是一些教培机构成长为巨头，并且一统江湖，垄断绝大部分市场，中小机构和体制内教师的教育培训资源被极大压缩。

现在，双减政策下来，教培市场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

我们再读一篇文章：

8月4日，记者路过一所国家级重点中学宿舍区，赫然发现小区大门边放着一块小黑板黑板上写着：某物理特级教师招收5到6名暑期补课学生。记者知道，虽然暑假期间在职教师有偿家教十分普遍，但因为教育管理部门严令禁止在职教师为学生有偿补课，所以像这样以“广告”形式招收补课学生的现象还是第一次碰到。
记者就此现象讨教于教育界一位资深人士，他笑笑说，这说明这位老师还没有进入有偿补课的圈子。“事实上现在一些教师、尤其是一些名牌学校的教师已经形成‘地下补课圈子’，这个圈子非常兴旺，已形成‘地下家教市场’，很多名牌教师在这一‘市场’中非常吃香。当然他们的收入也相当可观，一个暑假赚上万把几万元钱不成问题。”他还建议记者到补课现场实地看一下。
记者找到了一位正在某老师家暑期补课的学生家长。在得到不披露具体补课地点和补课老师的保证后，他让记者装成亲戚把孩子送到补课老师处。补课老师是一位家住南京市白下区的某名校教师，补课地点就在他家里。记者送孩子到达这位老师家时，他家的客厅里已有七八个学生正等着上课。经向学生家长了解，这位老师补课水平很高，在“圈子”里名声很大，想上他的补课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每天教三批学生，每批10人左右。收费自然也不低，每个学生补两小时课要xx元钱。记者算了一笔账：这位老师教一批学生的收入可达yyy元左右，一天教三批学生收入就达zzzz元。以此推算，教一个月的收入就相当可观了。难怪有那么多教师热衷于给学生补课，高额收入、且不需要纳税成为重要动因。
记者反过来问这位家长，为什么非要花这么多钱给孩子补课呢？这位家长说出了前因后果：他的孩子从小成绩一直很好，并如愿以偿地考进一所重点中学。开始时孩子在班上成绩一直不错，但到今年上半年，孩子的成绩在班上只有中等了，一打听才了解到，原来班上大部分学生除了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都找了有名的教师补课。“这样一来我的孩子还能不补课吗？”他还向记者介绍了“家教市场”的一些情况：由于教育管理部门查得比较紧，补课越来越隐蔽，很多教师就在家里给学生补课；还有人借用高校甚至军事院校的教室补课。“收费都差不多，现在的行情是两小时xx元，特别好的教师收费更贵一些。有些老师明码标价，有些老师似乎友情‘出演’，不谈价钱，说一下行情让你看着给。自然看着给的报酬也不会比明码标价的低。”他说“当然本校的教师一般不给本校的学生补课，一般是教师之间互相介绍补课学生。这个圈子是很严密的，我们送孩子补课都像地下工作者似的。”
一位专家指出，有偿家教之所以有禁不止、长盛不衰源于有强劲的“需求”这种需求来自应试教育。为了孩子能考出好成绩，许多家长心甘情愿地花钱为孩子补课，这为一些圈内知名度较高的家教老师带来了几倍、十几倍于学校正常收入的高额利益，一些教师用补课赚来的钱买起轿车。在高额利益的驱动下，他们对份内的教育教学不热心、不投入，却热心于赶各种家教场子。这种做法不仅加剧了学生学业的恶性竞争，对不愿参加家教补课的绝大多数学生来说，显然是一种不公和侵害。这位专家指出，我们的确应该找出一种有效杜绝教师搞有偿补课的方法了──这种现象存在一天，实施素质教育只能是纸上谈兵。

猜猜看，这篇文章是什么时候写的？

这篇文章写于2002年，发表于新华日报，标题为《从教师做“广告”招收补课学生引出的话题——“地下家教市场”何以长盛不衰》，文章中的xx、yyy、zzzz分别为60元、600元、1800元。

别看这篇文章写于2002年，但要改成只要把他的价格改一改，比如从两小时60元改成两小时800元，然后假装是明年2022年的文章，估计也完全没有问题——虽然相隔了20年，但问题的根源一直在那里——不同学历的收入迥异，学生永远有需要升至更好的学校。导致的现象也一直在那里——为了升学，学生和家长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提分。

这些最本质的东西，只要考试选拔制度不变，就业市场选拔标准不变，就不会有变化。

打一个比方，目前的教培市场，就像是白垩纪时代。

而双减政策，就是希克苏鲁伯陨石。

一颗陨石砸下来，改变了整个地球的气候环境和食物链，导致需要大量食物的恐龙全部灭绝，就像巨头们的消亡一样。

但地球上的生命会消失吗？

当然不会。

现在的阶段，学而思、新东方的教师们正在各寻出路，原本在这些机构的家长，也在各想办法。

他们之中，有的老师转行了，有的家长因为没有教培资源而选择了躺平。

而有的家长和老师，正在私下接触，打算充分利用巨头们余下的资源，比如课件，比如教学材料，比如生源，组成新的班级，继续教培事业，没有了巨头，人们只是回到了20年前的样子。

恐龙灭绝了，哺乳动物钻出地面，他们只有土拨鼠那么大。

科技日报北京8月19日电 （实习记者张佳欣）据18日发表在《系统古生物学杂志》的论文，美国科学家新发现了三种远古哺乳动物，这些史前哺乳动物于古新世早期就在北美留下了足迹，距离白垩纪—古近纪恐龙大灭绝事件只有几十万年的时间。这一发现表明，在恐龙大灭绝之后，哺乳动物的进化比之前认为的要快得多。
新发现的生物名字分别为Miniconus jeanninae、Conacodon hettingeri和Beornus honi。它们的体型各不相同，每种生物的牙齿特征都各有不同。其中Beornus honi是为了向《霍比特人》电影角色比翁致敬而命名的，因为这一物种跟比翁一样有肿胀的磨牙。
这三个新物种属于古有蹄类动物，是今天有蹄类哺乳动物（如马、大象、牛、河马）的原始祖先。但它们的牙齿与其它古有蹄类动物不同，它们有肿胀的前磨牙和独特的垂直牙颈釉质嵴。研究人员认为，它们可能是杂食动物，因为它们进化出的牙齿让它们既能磨碎植物，也能嚼肉。

但2000万年后，称霸地球的尤因他兽，体长4米。

只要地球还是这个地球，生命就会寻找出路，他们分尸恐龙的血肉，占据恐龙灭绝后空出的生态位，等待成为下一个霸主。

元宇宙是个方向。

口号就是“在睡梦中把学习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