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比较“玄学”的心理因素
第二太平洋舰队在半路上得知旅顺陷落后,全舰队士气一落千丈——不仅是因为第一太平洋舰队彻底完蛋,更因为
符拉迪沃斯托克实际上是无法支持这么一支大舰队的……
实际上符拉迪沃斯托克能为第二太平洋舰队提供的只有一个锚地和一些(不一定足够的)补给物资,舰船维护和清理水下部分之类的事都做不到……
(部署在当地的三艘装甲巡洋舰在战前需要租借长崎的船坞进行年度维护,在蔚山海战后幸存的两舰由于受损严重又无处彻底修理基本上被剥夺了出海可能)
然后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内当时已经有三个伤号了(俄罗斯、格罗姆鲍伊、勇士),都是大舰还伤得不轻,第二太平洋舰队但凡再带来几个伤号……港内维修人员和材料估计都不一定够(
这样一个形势下,从罗杰斯特文斯基司令官到基层小兵都有这样一种心态——一方面坚持认为和联合舰队主力硬碰硬约等于必死,不想早日决战;另一方面又想尽快见到日本人,“给我一个了结,不论是胜利还是毁灭,圣彼得在上,给我们一个了结”(某水兵语)——不管打赢打输,反正对自己来说这场该死的战争结束了。普里波伊在《对马》里对这种心态有着生动的描写。
此外,罗杰斯特文斯基本人的性格和责任感也让他不愿意真的一炮不发跑进符拉迪沃斯托克——这对战争胜利于事无补,对不起皇帝和国家(他真的这么表示过
而在金兰湾补给期间,舰队内部分舰艇的续航能力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使是在燃煤超载状态下,涅博加托夫的老铁甲舰和岸防舰们以及驱逐舰队能够开到符拉迪沃斯托克也是非常不容易的——除非是没有干扰、可以随时补给的理想情况。这也就意味着,罗杰斯特文斯基必须要带着包括近十艘补给船的辅助舰队在西太平洋多跑数百海里,途中还要进行至少一次舰队航行中给煤作业。指望这样一支庞大而迟缓的舰队不被日本人或者其他国家的船只发现简直是痴人说梦。而需要分兵保护并且拖慢舰队航速的辅助舰队更是作战中巨大的软肋。在最糟糕的可能性中,如果舰队在给煤时遭遇IJN主力,将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屠杀——虽然现实中的决战也好不到哪儿去。退一步讲,即使东乡带队在津轻海峡守株待兔,第二太平洋舰队就一定能确保战而胜之吗?很明显,舰队上下都对此完全没有信心。
舰队司令官的责任感、舰艇的续航力和弥漫在全舰队人员中的情绪共同将第二太平洋舰队引向了1905年5月27日的对马海峡。
在辉煌的太阳之下,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美丽地闪耀着的大海——这是一条壮丽的路,我们正循着它步向死亡。
不知道提问者如何看出的太平洋舰队走津轻海峡或者宫古海峡风险会更小,恐怕走津轻海峡和宫古海峡并不会风险更小。
这是地图。
可以看到不幸的海参崴被整个日本列岛和朝鲜半岛紧紧包围,能进入海参崴的所有道路从南到北包括
选项一:对马海峡(朝鲜海峡)
这条就是太平洋第二第三舰队走的路。这条水道宽度最大而且长度最小,西水道最窄处约49.5千米(26.7海里),东水道最窄处约132千米(71.2海里),当时联合舰队在釜山的镇海湾有要塞防卫区,同时有对马岛鸡知、壹岐岛要塞防御区,各装备了一个要塞炮大队。并且在对马岛中部的浅茅湾(前海湾)增修了多个炮台进行防御加强,但是三个要塞的射程无法覆盖水道,因此舰队可以比较安全的通过。
选项二:津轻海峡
津轻海峡,位于北海道和本州岛之间,水道又长又窄,整条水道长约130千米,南北最窄处才19.5千米(10.5海里)。北海道和本州岛都有日本的要塞重炮控制(北海道是函馆要塞区入驻了函馆重炮兵大队,本州岛是下关要塞区,进驻的是下关重炮兵大队),且在1904年7月20日和30日海参崴的太平洋舰队两次突破这条水道往返之后,日本就已经对水道进行了布雷作业,如果太平洋舰队敢来冲这条水道那不死都得掉层皮。
选项三:宗谷海峡
宗谷海峡的问题就是距离太远,等于太平洋舰队需要通过整个日本列岛并穿过千岛群岛之后再从宗谷海峡进入日本海。航线暴露的可能性极大,且太平洋舰队的燃料是不足以完成全程的,需要进行海上加煤作业。日本事实上判断太平洋舰队走这条路线的可能性不大,只在宗谷海峡设置了一个海岸瞭望哨。
所以情况已经很清楚了,说是三条路,其实在太平洋舰队看来三条路都是死路。
如果要走宗谷海峡的话显然就得在日本本州岛附近进行海上加煤作业,也就是说离开金兰湾之后一直到日本本州岛这段距离舰队都得跟加煤船混编行驶,其航速必然就得下降到10节不到的低速。联合舰队即使30日再离开对马,那也是绝对堵得上的。这条路基本上必死无疑。
如果联合舰队走津轻海峡则只需要在离开台湾后在宫古海峡附近进行加煤作业,接着全速开过去的话,联合舰队如果反应慢就有微小的可能堵不上。而联合舰队在23日已经掌握了19日太平洋舰队的位置,可以肯定他们在23日之前都还没过台湾一线。因此联合舰队可以充分相信26日中午前启航也完全能赶得上在津轻海峡堵住联合舰队。而一旦在津轻海峡抓住联合舰队那就真的是瓮中捉鳖了。
所以只26日之前联合舰队其实都不用赌,他只需要押在对马这个点,随时准备机动去津轻海峡就行。只有26日下午之后到27日上午这个时间点是最纠结的——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对马和太平洋两边的谍报船都没有发现太平洋舰队,那联合舰队就得赌了。比较安全的做法是先出海到对马海峡以北的地区等待,如果28日对马都没有消息就全速奔渡岛大岛去。如果对马的巡逻线发现了太平洋舰队那回航也能来的及。
所以从分析可以看到,作为联合舰队在本次战争中具备情报优势和内线机动优势,不需要分兵都可以在对马和津轻两个预选战场上进行快速机动,而太平洋舰队因为在远东只剩下了海参崴一个港口,且在远东没有足够的加煤点只能借用法国的军港补给,导致其既很难隐藏自己的航向,也无法掩盖自己的意图,被堵住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而在对马被堵住,似乎比在津轻堵住要好那么一丢丢。
而事实上发生的情况如何呢?
日军出动了73艘民船改装的伪装船在整片海域进行哨界,并设置了六横三纵的警戒网。太平洋舰队很难在这片海域通过而不被发现。
而俄太平洋舰队在5月14日离开金兰湾后,在5月19日捕获了英国商船船All多哈米亚号,并且遭遇了挪威籍商船奥斯卡号,进行临检后释放了。太平洋舰队在这里使用了一招迷魂计——将All多哈米亚号和两艘伪装巡洋舰作为伪装舰队向宗谷海峡进发,希望能够误导联合舰队,但是这支伪装舰队未被日军发现,且也没到达海参崴。
22日左右,太平洋舰队通过宫古海峡进入东海,这个行动被日本宫古岛的渔船发现,并在5月23日由宫古岛的渔民涉水到石垣岛报告给了当地邮政局,在经石垣岛的邮政局电报发给那霸邮政局转到了大本营。但该信息到达大本营已经是5月27日,日本大本营已经完全掌握了该信息。
23日太平洋舰队进行了海上加煤作业,其后6艘加煤船和两艘伪装巡洋舰离开舰队驶往上海。
23日奥斯卡号到达日本,联合舰队从奥斯卡号获取了太平洋舰队已经出海的消息,但不掌握其19日之后的行动,24日东乡向大本营发电报说,如果5月26日正午之前一直没有发现敌舰队的话,就会转移到北海道的渡岛大岛。但大本营回电要求东乡沉住气继续等。
26日凌晨12点日方得到情报太平洋舰队中分离出来的6艘运输船于25日傍晚进入上海。从位置反推,太平洋舰队25日傍晚还在九州以南。东乡决定在在太平洋一侧发现波罗的舰队之前继续在对马海峡等下去。也就是说如果上海的煤船晚了一天入港的话,东乡有可能已经将联合舰队向北海道移动了。
5月27日凌晨2点45分,在九州西方海域,联合舰队特务舰队伪装巡洋舰“信浓丸”发现了太平洋舰队的医院船“奥利奥尔”的灯光。信浓丸4点40分接近到该船300米距离并确认是医院船后准备登船临检,但在4点45分距离1500米以内能看到多艘航行中的舰影和煤烟,信浓丸立即开始跑路并在4点50分“203地点发现敌舰”。
在附近的第4警戒线(从中通岛到巨文岛的警戒线)担任巡哨任务的第3战队和“和泉”、“秋津洲”接到信浓丸的电报后迅速来援。最近的“和泉”在6点45分发现了太平洋舰队并保持了接触。7点多,“和泉”也发现了太平洋舰队,并在右侧与其保持水平航行,持续7小时无线通报敌人的位置和方向。
至此联合舰队彻底掌握了太平洋舰队的动向,直到27日下午对馬海战爆发,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