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犯颜直谏,其实明清两朝都有,清朝雍正时有孙嘉淦,乾隆时有王杰,尹壮图(不过他有点倒霉)嘉庆时有洪亮吉,有以林则徐龚自珍等为首的宣南诗社,咸丰时还有和皇帝当庭对骂的曾国藩。且明朝时敢于直接批评皇帝的也不多,就总数而言远远少于忠犬。
要论刚猛,其实明清两朝的大臣和前朝比都是费拉不堪,宋有寇准架着皇帝上前线,唐有魏征怼天怼地,三国有陈矫不许皇帝检查工作,汉……霍光表示你们都是辣鸡
其实对于把大臣训的服服帖帖的印象,主要来自于乾隆,哪怕康熙早期尚有议政王大臣会议,各部大臣和王爷如果达成一致康熙通常是不会硬刚的,不过康熙在用人上或许会有所考虑让他们无法达成一致,最后自己拿主意。
等到乾隆时大臣确实不太敢说话,刚正如阿桂、王杰等也不太敢直接批评皇帝。因为乾隆的脾气实在是太暴,而且喜欢杀人诛心,尤其是晚年提拔了和珅后更甚。他和明朝皇帝对言官的态度不同,明朝皇帝一般是看了奏疏很生气,下令把大臣拖出去打屁股,乾隆直接说大臣造谣,交刑部议处,动辄斩立决。什么?你说你有证据,那拿出来啊,拿不出来(和珅有的是办法让你拿不出来)就乖乖去坐牢吧。尹壮图案后大臣莫不悚然,自然没人敢说话了。
当然,总的来看,有清一朝,如果不算咸丰及以后,仅就顺治-道光时期来看,大臣犯颜直谏者确实少于明朝。私以为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
首先是制度上的原因,明朝给大臣上书胡喷留了一道口子,因为朱元璋为了制衡六部之权设立给事中,并特许风闻奏事,既然上书不用负什么责任,那就随便说呗。
清朝觉得这个风闻奏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实上给废了。“造谣”是要负责任的,那就没那么多人敢胡说八道了。
且如前所述,明朝皇帝对大臣犯上动辄私刑,廷杖是一种法外刑,属于皇帝家法,按说不能对大臣用,虽说明朝基本每个皇帝都用过,但这玩意合法性始终说不通,没有形成制度上的权威。纵使总有大臣被打死,但一般而言皇帝也不希望大臣真被打死,私刑杀直谏的大臣毕竟难听,遂演化出了打 着实打 用心打,一般来讲都是着实打,打不死,滥施刑罚其实损害了皇帝的权威。
就比如两次大规模杖毙大臣事件(大议礼事件和阻正德南巡),皇帝杖毙大臣其实没有给出任何合理理由,在外人看来,就是皇帝不爽了,打大臣出气。
杖毙十余人之后正德皇帝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取消南巡之议,而且后来正德南巡时脾气大体来讲相当的好,大臣估计也是吃准了正德得克制几年,所以胆子就比较大。当然嘉靖就心狠,打死十几个就当给枫叶一丈红,之后又先后提拔对自己绝对听话的严嵩和甘草阁老徐阶,他这一发狠就给大臣压制了四十年。
而清朝就不一样了,就以乾隆为例,乾隆从来不会因为大臣直言犯上而处决大臣。
他说你造谣,妄议,曲解上意,乱上所指……
直谏没错,但你所言不实那就有错了吧。
要么是大不敬诽谤皇帝,要么是构陷同僚,诬告者反坐其罪,反正两种罪名哪样都能要人命。
之后乾隆大多数时候是不杀上书的大臣的,他先批你一顿,逼你做检讨,认罪悔罪,再来个死刑恫吓,然后赦免之把你一撸到底,把你名声亏个底掉,对大臣来说这其实比直接廷杖杖毙吓人多了,心态好点的比如尹壮图把乾隆熬死还能有重新启用的这一天,要是心态不好的可能直接就气死了。
然后清朝在内阁和议政王大臣会议外又先后设立南书房,军机处,设密奏制度,让大臣互相分裂,秘密行政下大臣也无法得知政事全貌,让皇帝无形中对很多事情有最终解释权。乾隆总有底气说大臣造谣应该和这有关系。
但这套制度对皇帝个人精力要求极大,乾隆后的皇帝精力和判断力越发不济,诸多制度自然陷入空转。当然,私以为明朝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皇帝足够勤快就可以压制大臣。因为清朝内阁与议政大臣等多为满洲贵族,所以清朝才需要在本来就是秘书机构的内阁之外另设多个秘书机构压制大臣。明朝不存在这个问题,可是明朝嘉靖之后皇帝越来越懒。
其次是性格上的差异,明清两朝的政治特点决定了政治风气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皇帝,抛开皇帝的性格去谈这个问题显然是忽视了关键要素:
明朝和大臣冲突比较多且为人熟知的主要是朱厚照和朱翊钧,以及大议礼时的嘉靖皇帝朱厚熜。
朱元璋朱棣性格极其强势,这两位在的时候大臣敢直言犯上的少。
朱瞻基和大臣处的很好,他斗蛐蛐有点过头(可以参考聊斋《促织》),招点批评也正常。
英宗大帝看着和风细雨实际上很擅长放狗咬人,而且心胸狭隘,敢批评他的不多,不然容易被厂卫整死。他弟弟和大臣关系不错,立储的事和大臣有冲突这正常,在哪朝都是个问题。
朱见深和大臣关系好,至少前期很好,后期任用汪直,这人太狠,大臣也不敢说话。
朱佑樘大多数时候和大臣关系很好,除了不爱娶媳妇,大臣没啥喷点。
朱厚照性格阴晴不定(注意不是难以捉摸),他暴脾气上来可以一次打死十几个人,脾气好的时候怼他也没事。总的来看朱厚照似乎是比较恨大臣要挟他,而不是怼他——非常像小孩,你可以哄他可以批评他,但不能激他,否则小孩会砸东西,正德会打人。因为他这心性比较孩子气,所以很多大臣不太怕他,只要摸准了脉那自然没啥事。很多人喜欢拿大臣劝阻他南巡跟康熙乾隆比,其实没啥可比性,康熙乾隆一来威望高手腕硬,二来这俩政治动物南巡其实玩乐成分不大,大都事先经过了精心筹划安排,和各地通好了气。正德那个总喜欢自己跑出去玩的风格,换谁都得劝阻,事实上他也正是因为学渔夫打渔才掉水里。
朱厚熜心机深重,借大议礼事件狠狠清洗了一波不听话的大臣,嘉靖一朝也没谁敢说话,除了海瑞这个特例。大议礼事件本身不是大臣直言犯上,是朱厚熜非要给他爹上帝号,往小了说叫胡闹,往大了说会给民间宗法制度带来很坏的示范,这事放哪朝都要炸锅,嘉靖很大程度上就是故意弄一个炸锅的议题,把不听话的统统干掉。
他儿子隆庆皇帝性格软弱,甩手掌柜
然后到他孙子朱翊钧
朱翊钧并不是个心性坚定的人,甚至可以说比较软弱。和嘉靖暗操独治不一样,朱翊钧是真的躲起来自闭。不做事也不挨骂,万历朝直言犯上的其实不多,争国本那是放在哪朝都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改易储君是闹着玩的?而且朱常洛没啥错,朱常洵并未表现出过人才能。
朱由校半个甩手掌柜,大家的仇恨值都被转移给了魏忠贤。
朱由检大帝是个暴脾气,所以崇祯一朝没人敢怼他,敢怼他的基本都死的很安详,还有几位很不安详。
总的来看,明朝因为皇帝大多比较有个性,君臣关系不一而足,大体几类:
皇帝特别强势威望极高让大臣俯首帖耳不敢说话的:朱元璋、朱棣
皇帝施行恐怖统治或特务政治,或是脾气特别不好让大臣不敢说话的:朱祁镇,后期朱见深,朱厚熜(除了另数海瑞),朱由检
皇帝和大臣关系好没什么喷点的:朱瞻基(和他爹),朱祁钰,前期朱见深,朱佑樘
不干活也不挨骂,大臣可以上书直谏畅所欲言反正他也不会看(但被狗咬死后果自负)的:朱载坖,朱翊钧(和他儿子),朱由校
做事太出格和大臣爆发激烈冲突的:朱厚照,大议礼时的朱厚熜,争国本时的朱翊钧
嗯,然后到了清朝。
清朝最强势的三位皇帝是康熙雍正乾隆,其中康熙身段柔软,和大臣正面冲突不多,到后期对大臣甚至非常放纵,但一旦下定决心基本没人能劝动(特别是收台湾后自信和威望爆棚)。
雍正坚毅酷烈,敢和大臣硬刚,而且喜欢秘密行政,大臣各管一摊,很难对政事发表出什么见解。
乾隆同时遗传了康熙和雍正的特征,城府极深最为狠辣,恩威并施,擅长诛心,管你是满是汉,是皇族还是普通文武,或动辄找茬下诏申斥,或罗织罪名将一些他眼中有潜在威胁的大臣夺职罢官甚至下狱赐死。
而且这仨皇帝精力极其充沛,洞察力也强。大事小情随时过问,一旦怀疑官员敢欺瞒他们后果非常严重,这种氛围下大臣自然莫不噤若寒蝉。
假设同一件事:
明朝言官进谏:陛下您这样不行啊因为巴拉巴拉巴拉……
皇帝:烦死了,不听,拖出去着实打二十棍。
第二天好几个言官继续进谏:陛下您不能不听忠言啊巴拉巴拉……
皇帝:好了好了,知道了,那就缓缓吧
(此情景不适用于朱元璋、朱棣、朱厚熜、朱由检。朱厚照有一定概率发飙,然后把那几个言官全打死)
清朝言官进谏:皇上您这样不行啊因为巴拉巴拉……
康熙:交各部再会同确议,画一具奏,(若干日后)议不出来是吧?那就按朕的意思办
雍正:你这是想让自己出名!发泄一己不平!妖言惑众,砍了。
乾隆:大胆,朕这样的大棋,你竟敢妄自揣度,有不实之处一二三四(是否列举看心情),摘去顶戴花翎,交刑部严加议处
大臣就这样被压制的死死的。皇帝不纳忠言,那叫昏庸,皇帝说你能力差,说你道德污点,非说你吃了两碗粉,你咋反驳?
举个栗子,栗子1:清缅战争最能表现乾隆这类皇帝的强势性格。时云贵总督刘藻虚报战功,被乾隆发觉,将其降为湖北巡抚,刘藻惊惧自杀。
接任的总督杨应琚,核查战报不利,涉嫌虚报战功,逮捕处死。
接任总督明瑞率军出击,陷入重围,最后阵亡,额尔登阿救援不利,压赴京师凌迟处死。
后来的总督鄂宁又上书历陈征缅五难,乾隆又暴怒,斥其乖谬无耻,降为福建巡抚,后来干脆一撸到底为蓝翎侍卫——估计不久之后就郁闷死了。
连踏踏实实做事稍有瑕疵都有可能被申斥罢职(如鄂宁),耍心思或被怀疑耍心思就会被问罪(如杨应琚),这种氛围下乾隆朝的大臣哪敢和皇帝对着干。
栗子2:尹壮图案,乾隆如何对付直谏大臣的经典案例
尹壮图上书批评乾隆的议罪银制度,表示议罪银这东西败坏官场风气,让地方官层层盘剥,造成巨额亏空。
乾隆表示那你去查吧,拿出详细报告来给我。
然后在和珅的操作下自然是啥都没查出来,各地仓廪充实,国泰民安。
尹壮图知道自己药丸,上书请罪,是自己胡言乱语了。乾隆下令交刑部处置,斩立决。后来表示吓你玩,朕宽大为怀,给贬为内阁侍读。尹壮图没多久辞官回乡。
大家再傻都明白乾隆的意思了,从此以后没人再敢上书直言了。
到嘉庆的时候,嘉庆有感于乾隆朝的氛围太窒息,下诏广开言路,也确实有了一批知名的谏臣。但乾隆朝强大的惯性下,仍是万马齐喑。而且嘉庆本人就是个中规中矩的乖孩子,大臣就算想喷他,其实也没啥太多的喷点。洪亮吉喷他喜欢看戏,虽然吃了处分但最后也没啥事。而且嘉庆这个人资质平庸,任人不察,后来广兴贪腐舞弊大案,嘉庆发现言官竟无一人上奏。
然后嘉庆道光时的氛围确实相对自由一些,文字狱基本也没有了,这爷俩的性格特征是做事婆婆妈妈,左右横跳,心比较软,不似康雍乾那般严苛和雷厉风行,于是林则徐龚自珍等人的宣南诗社也能抨击朝政了。
再例如嘉庆即位后曾流露出想去南巡的一点意向(没明说),吴熊光上书直言说太上皇在的时候表示下江南劳民伤财以后的皇帝不许再去,南方没啥好看的您甭去了,嘉庆遂打消了这个想法。
咸丰继位后又下令广开言路,因为咸丰就是个二杆子,这回大臣有喷点了,上演了和曾国藩当庭对骂的大戏。后来曾国藩组建湘军后又就军事调度问题和咸丰多次爆发激烈冲突,最后咸丰气疯了,下令让曾国藩停职反省。不过后来我们也知道的,曾国藩没啥事。
咸丰之后的那几位就都是小屁孩了,啥也不懂,更谈不上把大臣治的服服帖帖,虽然有慈禧和恭亲王镇场子,但也是一边打击大臣一边妥协,要不到最后也弄不出东南互保这种事来。
因此清朝的君臣关系其实是这几类:
皇帝作风极其强势威望极高:康雍乾,他们的祖宗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但他俩必须尊重王公贵族的意见)。此外雍正还有特务政治和手段酷烈两重buff,乾隆有虾仁猪心buff。
和大臣关系好没什么喷点的:嘉庆,道光,顺治(或许),康熙中后期某种意义上也算
做事太二杆子和大臣有激烈冲突的:咸丰,后期顺治
时代变了:同治,光绪,溥仪
综上,只要皇帝性格弱势或是比较心软,无论明清,大臣都是敢说话的。如果皇帝作风太出格(封建伦理下),无论明清,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会导致和大臣爆发激烈冲突。如果皇帝作风强势或是手段暴虐,那么大臣是不敢说话的,出名和没命哪个重要言官们分得清。
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封建王朝都是分阶段的,土木堡之前老朱家照样把士大夫训的服服贴贴。而鸦片战争以后你看老奴家不跟几个南方士大夫掏心窝子人家跟你干活嘛?
清承明制,明朝的教训他们吸取了也一定程度避免了,可地主头子还是地主头子,集权技巧再精妙,该死的还是要死的。
清只是卷,读书的多了职位不够用了,你要说杀人有用,那我河臣第一个不服
尽管清政府制定了一整套的规章制度,努力使河工经费得用其所,但河工修防工程的复杂性、准确审核的困难性、漫决发生的随机性等因素仍给河臣的侵贪留下了很大的活动空间。
康熙曾向总河赵世显提过这样一个问题:“河工乃极险之处,看守亦难,今具呈愿往河工效力之人甚多,伊等若无所利,何故踊跃前往?”其实,这是康熙在明知故问,河工这一美差之“肥”的玄机,他心中非常清楚,只是不愿当面揭破罢了。乾隆帝亦曾大发感慨:“今之外省官员公然贪黩者实少,惟尚有工程一途耳。”“外省工程无不浮冒,而河工为尤甚”。
康熙、雍正时,虽已出现河臣侵贪的现象,但没有发生大贪、巨贪的事件。至乾隆初年,河臣的侵贪就很严重了。乾隆十八年(1753)发生南河河员亏帑误工一案。是年九月,黄河在江南铜山县冲决,黄水掣动大溜,南入洪泽湖,致使高邮二闸被冲。乾隆认为南河官员在修防过程中“显有情弊”,于是派策楞、刘统勋前往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外河同知陈克浚挪用河银2.5万两、海防同知王德宣挪用1.8万多两。而核减未完、办料未交之银共计十余万两。不久,平日侵贪河银、贻误河工的铜沛厅同知李惇、河营守备张宾等人得悉朝廷派人清查的消息,自知获罪必重,遂于水涨之时消极怠工,任由决口增至140余丈。对此,乾隆甚为震怒,下严旨一道:李惇、张宾即刻正法于工地,同时将主持南河事务的高斌、张师载缚赴该地,令其目睹行刑后再行释放。按理,经过此番整顿,河工风气应当大为好转。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乾隆二十一年(1756),又有河臣孙廷钺、舒超等人合伙侵贪河银一案的发生。到了乾隆中期尤其是和珅擅权后,“河防日见疏懈,其任河帅者,皆出其私门,先以钜帑纳其帑库,然后许之任视事,故皆利水患充斥,借以侵蚀国帑。而朝中诸贵要,无不视河帅为外府,至竭天下府库之力,尚不足充其用”。
嘉庆年间,河臣的贪欲日益膨胀,掩饰罪过的手段更形卑劣。南河总督徐端坚持“国家有用赀财,不应滥为糜费”的原则,一些河臣害怕他在觐见朝廷时,将他们侵贪的事实和盘托出,因而多方阻挠,竟使其终生未能入京,最终抑郁而死。嘉庆十五年(1810),嘉庆怀疑南河河臣侵贪河银,于是派托津、初彭龄前往调查。二人将历年的账簿逐一核对后发现,“所发银两与各工所领数目,均属相符”。也就是说,从河臣的账簿中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种情形下,锐意求切不能的嘉庆只好退却一步,婉转劝谕:“河员承办一工,果于工料估计大数不致悬殊,而又能办理坚固,或其中稍有沾润,伊等在工日用所需,岂能一无资藉?此尚情事所有,朕亦断不苛求。”嘉庆所持的这种浪费事小、工程事大的自欺欺人心理被河员利用,并据此创行一种“浮冒罪小,节省失大”,甚至“糜费罪小,节省罪大”的歪说。
清代河臣对河工经费的侵贪究竟达到何种程度?从包世臣对治水名臣郭大昌的记载中可得到一个大致概念。乾隆三十九年(1774),河决老坝口,全黄入运,运河附近的高邮、宝应等地被淹。惊恐无措的南河总督吴嗣爵请郭大昌以“钱粮五十万”加以堵塞,不想大昌只接受10万两。嘉庆初年的丰工工程,河臣预算120万两,河督减至60万两,商之于大昌,大昌请再减一半。河督面有难色,大昌解释道:“以十五万办工,十五万与众工员共之,尚以为少乎?”从大昌的这一番话中可以推知,嘉庆年间,河臣预算的经费中真正用于修防的仅在十分之一左右。包世臣也认为,即便“真明钱粮”的河臣也只能将经费的七成用于河工修防,另外三成用来“明津厅员”。
屡屡惩处、谆谆警戒,但河臣依然我行我素。随着黄淮的不断冲决,国库钱粮滚滚而出,流向河臣的腰包。随着腰包的鼓胀,河臣的生活日趋奢华,《水窗春呓》的作者曾对乾隆末至嘉庆年间河臣的奢侈生活作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描绘。据传当时河员的起居饮食堪与广东洋商、两淮盐商相媲美,而落榜之士及各省所罢官员也都以河工为“金穴”,纷纷钻营求进。魏源曾经说过,鸦片烟乃“民财之大漏卮”,而河工是“国帑之大漏卮”。
有这样几个方面的因素。
一是清朝借着军事统一的机会,将明朝时期六年一次、而且还徒有其名的京察改成了三年一次,从而对官员的考核力度明显加强。
二是清朝依靠庞大的八旗集团,相对于明朝皇室来说更加有效地监督了各地官员。
三是在这两方面因素的支持下,清朝在各地坚决贯彻了他们的统治意志。比如说大兴文字狱,沿海迁界,想杀谁就杀谁。
关键点就在于清朝是带着自己的基本盘过来的。而且这个基本盘由于曾经被明朝逼到墙角里去而变得分外一致,所以特别有行动力。同时,作为以反明和奴役明人起家的王国,他们又特别藐视明人,因此动起手来毫不手软。
明朝
海瑞:陛下你昏庸无道,嘉靖嘉靖,家家干净;陛下你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你皇帝自己不务正业,才导致朝廷上乌烟瘴气的。
嘉靖(捂胸):哼,把自己比作忠臣比干,我可不是商纣王
雒于仁:陛下你是色鬼,酒鬼,财迷还脾气差!
万历(暴跳如雷):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得我肝疼肾疼,一定要整治他
内阁:不,你不能
万历:不行我好气
内阁:那我把他外放,不在你眼前晃
万历:不行我还是气
内阁:那我让他下岗...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
万历:哼...好吧
某言官(忘了是谁):陛下,你要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儿子
弘治:知道了,我的家事,你别管
杨廷和:你不能管你爹叫爹,只能叫本生父,你得管你叔父叫爹
嘉靖:我不我不,你不让我叫爹,皇帝我不当了
杨慎(杨廷和之子,状元):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正在今日!不许你管你爹叫爹,只许你管你爹叫叔父!
同年进士王元正等200多人:+1,不许你管你爹叫爹,只许你管你爹叫叔父!
嘉靖:......疯了疯了,不理你们
杨慎:5555555,哭哭,不许你管你爹叫爹,只许你管你爹叫叔父!
同年进士王元正等200多人:55555555
嘉靖:......打屁股,杨慎打两份的
张居正:当皇帝的要勤俭节约
万历(懵懂):噢...
张老师的轿子要32个人抬 狗头
清朝
一自蕉符纷海上,更无日月照山东(作者死)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作者死)
世宗微服游于市,就一书肆翻阅书籍,时微风拂拂,吹书页上下不已。一书生见状,即高吟曰:“清风不识字,何必来翻书?“世宗以为讥讽也,旋下诏杀之。
翰林戴名世做《南山集》,尊重史实,多有讽贬多尔衮之语,康熙震怒,杀之
乾隆时期文字狱共发生一百三十余案。其中四十七案的案犯被处以死刑,满门抄斩者不在少数
这死,大部分可都是官儿
不犯事,清朝都要杀你,更别说当着皇帝说坏话了
你当着康熙说“康熙康熙,天天吃稀”
当着乾隆说:“乾隆乾隆,家家受穷”试试嘛
另外雍正也不咋干净
或曰:查所出题为“维民所止”。忌者谓“维止”二字,意在去雍正之首也。上闻,世宗以其怨望毁谤,谓为大不敬
雍正:好家伙想砍我头,有司严办
这文字狱都有人抬杠,来你去和百度百科和教科书抬杠嘛,百科和教科书改了我就改,真有意思
而且比例举的夸张的大案子多了去了,给你大清留点面子,非要来抬杠,不行你必须举大的,大清文字狱牛3,嗯,角度刁钻,挺厉害的
所以呢,为啥清朝的臣子服服帖帖,我不知道,你说呢
大家讨论的很激烈,我就补充说明一下
1,这个答案是我随手写的,想到什么案例就写了,确实有的举例来源可能不够严谨,向各位道歉
2,本身没有什么偏见,就是戏说一下,可能主观有拉明踩清的表达,嗯我就这观点反正
3,希望大家讨论归讨论,不要动不动骂娘,或者比烂
4,最后,还是希望知识积累不太够的选手,交流的时候点赞或者点踩就好了,省的和教科书抬杠,挺感人的
5,祝大家天天开心,顺遂,且平安
别说明朝了,宋朝能有多大区别。
彦博又言:祖宗法制具在,不须更张,以失人心。
上曰:更张法制,于士大夫诚多不悦,然于百姓,何所不便?
彦博曰: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虽然后文不知道怎样,但是似乎宋神宗并没有什么屁放。
这又涉及到老生常谈的文官集团,勋贵(士族)集团,和皇家的关系了。
自从秦汉中国建立大一统王朝开始,皇权就开始了削弱勋贵的进程,但是这个过程是很慢的,而且充满反复,因为皇帝除了勋贵就没别人可以依仗来治理庞大的国家。勋贵的问题在于他们可以完全控制领地内的钱粮和人力,并且地位和皇帝无关,不需要皇帝来背书,皇帝反而需要他们的背书。所以最开始皇帝相对于勋贵并没有绝对权威,皇帝最多算是贵族之首。当强势的勋贵遇到弱势的皇室,那么权臣作乱就会出现。比如西汉的霍光,东汉的梁冀,都是鼎鼎有名的权臣,也都是勋贵出身。
于是皇帝就开始寻找能够替代勋贵的人选。他们找到了,就是儒学家。
汉朝儒学家的杰出代表董仲舒为汉武帝提供了一整套儒学理论体系和价值观,来为皇室的绝对权威提供基础,天人合一,天人感应,这都是强化天子本人的权威,是皇帝从贵族的身份中脱离,皇帝就是皇帝。然后是大一统,这为抑制分封制复辟提供理论依据,也就是要开始剥夺勋贵们在领地内的绝对权力。最后是独尊儒术,这个其实就是儒学家和皇帝共同谋划寻求勋贵退场之后治理国家的替代了,让儒学家代替勋贵来帮助皇帝治理国家,而儒学并没有什么绝对继承权。平民也能当儒学家,也可以治理国家,勋贵学业生疏,也要靠边站。
当然,这一进程在汉朝只取得了初步胜利。勋贵权力受到抑制,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初步确定,儒学和国家绑定,做官的人要符合儒家价值观,这些给汉朝续了很多年命,看看汉朝的权臣,霍光梁冀董卓曹操,随意行废立之事,可在篡位问题上却非常谨慎。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汉朝后期的所谓贵族基本上都是士族,家族有地盘,皇帝要给面子,家族成员要有官做。比如汝南袁氏并没有爵位,理论上不符合经典定义的贵族,但这并不妨碍袁家四世三公,从皇帝到大臣都要给面子。
然后汉朝完了,战乱时代开始,贵族制大举复辟,代表就是九品中正制出场。这一时期,皇帝轮流换,勋贵垄断权力,儒家被摒弃,消极的黄老思想大行其道。黄老思想就是要顺其自然,皇帝应该对勋贵“顺其自然”,不要干涉他们,更不要想着削弱他们。
隋朝开始,中国重归大一统,总结前朝经验教训,发现勋贵还是要压制,不仅要剥夺勋贵裂土封疆的权力,还要剥夺勋贵垄断官职的权力。于是科举制逐渐成熟。既然是科举,那么所有官员的合法性都最终来自皇帝,理论上没有其他人能垄断做官的权力。同时,通过科举上来的流官(一般异地任职)也消除了裂土封疆的可能。这是相对于汉朝极大的进步,勋贵集团在隋唐时代遭遇重大打击。虽然唐朝中期还有牛李党争之类勋贵集团和文官集团之间的争斗,但勋贵集团整体的颓势已经不可阻挡。
唐朝后期,因为国家秩序的腐坏,勋贵集团出现了再次复辟,也就是藩镇。安禄山的四镇节度使,史思明的平庐节度使,后期的河朔三镇,要么叛乱了,要么没叛乱但是不听指挥。剩下的藩镇虽然还在中央大体掌控下,但是节度使本人也是大权独揽。除了不是世袭,和贵族没啥区别。之后就是五代十国,秩序彻底崩坏,勋贵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
到宋朝建立,再次总结前朝经验,勋贵被基本排除出政治权力中。皇帝以下的所有政治权力基本都归儒学文官所有。这是皇权的伟大胜利。
。。。吗?
文官集团在和勋贵集团的千年斗争中,权力不断膨胀。到了宋朝,文官集团已经一统朝堂,失去了勋贵这个共同敌人,文官集团继续扩大权力的目标就只能放在皇权上了。双方开始相互挤压。
虽然理论上皇帝拥有最高权力,但是这只是理论。在政治斗争中谁都是现实主义者。而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皇帝只有一个人,并且他从小就进行了长期的儒学教育。而文官集团,人多势众。只要皇帝不是天生人精,毫无疑问他将被文官集团彻底洗脑,全身心地为儒学文官扩大权力开方便之门。
所以文彦博对宋神宗说出那句名言时,宋神宗能说啥?作为一个被儒家洗脑天天想做圣人的皇帝,他大概会发自内心地认为文大学士说的在理。
除却短命且过于特殊的元朝。时间推到明朝。
自宋朝以后,中国的精气神都在走下坡路,文官集团和皇帝的矛盾日益紧张。洪武和永乐这样的雄主可以依靠绝对的武功来压制文官,嘉靖这样的人精可以通过诱导分化来压制文官,然而剩下的明朝皇帝都没有这样的能力,一个个都是儒家乖宝宝,从记事起就被日夜洗脑要做圣人,尤其是孟子崇拜大兴之后更是要讲究“民贵君轻”。君是轻了,民贵了吗?没有,至少真正的劳动人民没有,乡贤大地主之类的“民“倒是贵了不少。后者又是文官集团的来源,“耕读诗礼世家”是也。于是,在典型的儒家乖宝宝宣德,成化,弘治,隆庆,天启,以及不那么乖的,但是依旧是个宝宝的正德,万历,崇祯治下,文官的权力极度膨胀,直到几乎垄断了绝对的权力,皇帝无非就是文官意见的传声筒而已。
然后明朝没了,时间推到清朝。
清朝太特殊了,因为它是少数民族政权,并且为了达到长久统治,吸取了前朝大量的经验。
为了统治中国,就必须和文官集团合作;为了压制文官集团,防止皇帝被洗脑成儒家乖宝宝,就保留了满洲传统的贵族制,为了防止贵族势大不听指挥甚至造反,又削弱了贵族制,搞成了没有封地的工资贵族制。
所以为什么清朝可以把大臣训的服服帖帖,就是因为清朝的朝堂内除了皇帝和文官集团,还有满人勋贵。皇帝并不完全依赖文官集团治理国家,所以文官集团难以挤压皇权,反而被皇帝和勋贵挤压,所以不得不服服帖帖。
然而,看起来很美,实际上这套系统玩到乾隆朝就已经出问题了。文化弱势的满人处于汉人强势文化的汪洋大海里,哪怕皇帝本人不被洗脑,满洲勋贵们也会被洗脑。镶蓝旗人,甘肃巡抚鄂昌写诗把蒙古人说成是“胡儿”,被乾隆赐死;镶黄旗人,军机大臣傅恒准备给自己儿子起名傅灵安、傅隆安、傅康安、傅长安。明显是要把“傅”当姓氏用了,然后乾隆强迫他把“傅”字改成了“福”字才算拉倒。哪怕是乾隆,自己也沉浸在汉文化中无法自拔。他要求满人恪守祖先传统,自己倒是随心所欲。
然后之后的皇帝就没有这种雄心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儒家乖宝宝。满人勋贵?都是身份证满人。虽然理论上地位比汉人文官高,但是一个个都彻底汉化了。有名的比如肃顺,自己还是宗室,却反过来看不起满人。到了那个时候,也就只能靠宛如嘉靖再世一般的老佛爷,靠着天生的人精,拉拉打打,诱导分化,才能勉强维持着皇室的权威,然而即使是她也无法阻止汉人官僚逐渐在地方上扩张权力。老佛爷死后,后辈志大才疏,清朝于是被汉人一波推倒了。
怎么这么多答案都集中在所谓“清朝皇帝欺骗”、“奴才制度”上呢?
答案很简单啊,就两条:密折专奏和不妄杀、不牵连。
将监察权下放,不管是总督、巡抚还是布政使、道台,都可以举发他人,所以官员都得小心翼翼。要么不犯事儿,要么就集体作案,像乾隆朝王亶望。
即使是官员出了事儿,皇帝也不乱杀人,除了雍正破了这个例,康熙、乾隆都很好地执行了。除非罪证确凿,绝不制造乱七八糟的官员冤案。
整个康熙朝,除了苏克萨哈,康熙朝重臣没有一个非正常死亡的。不仅是重臣,连叛臣、罪臣,康熙也是能不杀就不杀。
王辅臣反复反叛,康熙不杀;刘国轩为明郑大将,投降后康熙优待;施琅也是降而复判再降,康熙委以重任;郑经的儿子郑克爽,投降后又活了25年;连鳌拜康熙都没杀,这你敢信?
至于耿精忠、尚之信,是个皇帝都得杀,但是康熙并没有牵连他们的族人。后来俘获了噶尔丹的女儿,都妥为安置,没有罚没为奴。
以上种种,比武帝(十三个丞相杀了七个)、明祖(不用我说了吧)、成祖(甘否?平宝儿尚在?诛十族;没入教坊司。。。)的表现要好得太多,甚至要好于仁德之名远播的李二,他毕竟睡了弟妹、杀了十个侄子,还杀了侯君集和张亮。
在我国的伟大君主中,能够对下属做到这个份儿上的我只想到了始皇帝,是的,就是以残暴出名的秦始皇,但是除了那个司马迁给他认的爹,他真的没有枉杀过一个重臣。
有这样的领导,你能不服帖吗?
即使没有这样的领导,但是时时被同事、上下级监视,也就不敢太放肆。当然,也用不担心被冤枉,因为皇帝不乱杀人。这样,当然就跟着皇帝好好干呗。
但是以上这些都有一个大前提,皇帝必须勤政,不管你皇帝是聪明是笨,是精明还是糊涂,你必须每天玩命干活儿。不然那茫茫多的密折谁看、谁审核、谁批复呢?像明朝一样,给太监看吗?
而有清一代一直到同治,没有一个懒皇帝,这是非常、非常难得的。
很多人嘲讽乾隆写了八万首诗,其实人家只是以打油诗的形式把事情记录下来,虽然大部分狗屁不通,可是人家至少有写日记的好习惯啊。
你要知道,那个年代没有电脑,是不能像“XX聊志愿填报”一样各种复制的,能写8万首也说明人家笔耕不辍啊。
但是不妄杀并不是说就是宽纵下属,有清一代直到李鸿章开始把持军权,军法极其严厉,除了极少数情况,失地必斩。这也是为什么一鸦、太平天国期间海量的巡抚、道台、总兵、军队总督自杀、战死,就是这个原因。
手机码字,就这些啦。
因为清吸取了明的教训。
清朝最成功的是继承人制度。明朝诸王就番是个很差的制度,这实际上使得继承人这个位置要么过早确定,要么长期空悬。下一代的教育也没形成固定的体制。
幸好大多数时候明代的皇子不是特别多,要不然更糟糕。
清代吸取明的教训,诸皇子不就番。虽然使得前期夺嫡斗争激烈,但至少解决了一个立长还是立贤的问题。
对皇子的教育也抓得紧,逐渐形成固定体制。
秘密建储制度确立以后,更是确立了一种竞争和团结的相对平衡。
皇帝可以相对从容的培养和观察继承人。皇子们也不至于像崇祯同学一样当皇帝之前就是一个政治素人。
所以清代中前期的帝王至少都比较有责任感,性格就算有缺陷总体也还比较正常。也一直知道国家是怎么运转的。
到后期人丁寥落,又陷入临时抓差加长于深宫这种模式,就又不行了。
明朝皇帝愿意和大臣们摆出一副“共治天下”的样子罢了。
明朝没有一个成年皇帝是无实权的,顶多是把权力交给幕僚(内阁)和秘书(司礼监)去代行。但是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收回。这在此前的朝代是不存在的,此前的朝代皇权没有那么强势和集中。
宰相最重要的是啥?是政府首脑的身份。明朝内阁权力再大,也不过是摄政,政府首脑是皇帝本人,这是朱元璋废相的本质。
治理国家的很累的,皇帝也想摸鱼(很多人批评世宗和神宗几十年不上早朝,但宣宗时大臣们就开始大规模不上早朝了),愿意把部分权力交给内阁、司礼监甚至六部九卿等(明朝的廷议制度)去代行。
指望人家帮你干活,你不得顺着点人家?所以明朝皇帝要容忍大臣们的批评,摆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就掏出板子打一顿屁股。
当明朝皇帝不摆样子了,例如成祖、世宗这样的,大臣们也是服服帖帖的。
清朝皇帝与明朝皇帝的不同之处在于:满清的统治带有很强的部族色彩。
明朝的勋贵也有部分参与政治,但很难进入权力中枢,顶多是走锦衣卫途径干到指挥使,宗室更是被圈养到地方;而清朝的宗室和部族勋贵(八旗贵胄)却是大量参与政治,且一直在权力中枢占据优势,例如赫舍里·索额图、爱新觉罗·胤祥、富察·傅恒、爱新觉罗·奕訢等。
清朝皇帝的权力虽然比明朝皇帝要更加强势和集中,但也是要分权给大臣的,只是他们分权的对象一般是宗室和部族勋贵,不需要顺着科举文官。
虚心纳谏那一套是科举文官的讲究,宗室和部族勋贵一般不讲究这个,清朝皇帝自然也就不怎么摆虚心纳谏的样子了。
你还不如扯摊丁入亩和火耗归公呢......
官绅一体当差纳粮只在世宗朝短暂实行过,而且局限于田文镜治下的河南,在世宗死后就人亡政息了,高宗一登基就叫停了。
何况无论是清人自己的《抚豫宣化录》等记载,还是后世学者的《清代赋税政策研究》、《清代经济简史》等研究,都不认为这一政策是善政,例如说增加的收入大多被县乡胥吏贪没,莫非胥吏不算官僚的吗?
我不但记得议罪银,我还记得养廉银,世宗的养廉银没有人亡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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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清引入了竞争机制,大臣们彻底躺平了。
大凡一个企业的创始人创业成功后,都会考虑一个“去家族化”问题。
如果全面启用家族子弟参与经营管理,有朝一日,某个旁支庶出子弟业绩骄人,兵强马壮,很可能直接威胁到自己嫡系子孙的继承权,公司容易陷入内讧分裂。
可要是把家族子弟全面封杀,排斥出公司权力之外,万一嫡系子孙不争气,公司的经营管理大权就会旁落,落到高管职员这些外姓人手里,那就完蛋了,谋朝篡位,改朝换代,自家彻底凉凉。
所以历代王朝从企业角度讲,都算是个“半家族式企业”,对家族子弟的任用总是处在一种矛盾状态,既亲又疏,又用又防,一手拉又随时准备一手打,边用你干活边琢磨砍你人头,中间这个度巨难把握,特别考验每一任董事长的城府、心计和手腕。
到大明这个企业创立,朱元璋搞得还是家族企业老一套,“分镇诸国,以建藩屏”,把儿子干儿子都撵外地去,建立分公司来控制整体市场。
二代小建文就很不高兴,各地叔伯听宣不听调,各自为营都不鸟他,你们分公司吃的满嘴流油,但影响集团总部业绩啊,理论上肉都在锅里,但架不住吃的人多,你多吃一块我就少吃一块。
咋整?
削藩呗,逐步回收分公司的经营权和管理权,逐步裁撤人员,不许各自为政,建敬老院把他们养起来!
这一削把自己削没了,四叔起兵造反,大军南下“清君侧”,占了集团总部,自封为王,还把总部挪北边去了。
心里有鬼的人一般都怕鬼。
朱棣就这样,立了个坏榜样,也怕其他亲戚跟着有样学样,一寻思,干脆走个极端吧,把削藩进行到底,一劳永逸解决这个千古难题,家族子弟全面封杀,回收所有权利,把各地分公司彻底变成集团养老院,后世子孙不管旁支分支,只要不是嫡系,只要还姓朱,你们就给我通通养老当猪去。
普通人是老了才养老,朱家子孙是一出生就养老,被迫躺平,一躺一辈子,子子孙孙彻底躺平,两三代就废了,废了好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公司的具体经营权和管理权彻底交给外姓员工和高管,CEO把个方向盖个章就行,这让管理层的势力空前强大,越来越强大,随时能蹦起来怼皇帝一脸,一个“乱命”就能把圣旨打回去。
皇帝就显得势单力薄了,这让他们很不爽,“权力想突围”,可一看身边,没人使唤。
明明皇族子孙几十万,其中必有精英,能成为他在朝堂的一大助力,但一来祖宗不让用,二来他也不敢用,危险系数太高。
亲戚要都是猪还好,无非多花钱养着,集团利润被摊薄了,年底业绩保表不好看而已,最多只能算是个麻烦。万一某个亲戚真有经天纬地之才,能直接威胁他的继承人地位,CEO就该睡不着了,吃饭不香,泡妞不爽。
崇祯年间,京师被围,崇祯吓的尿裤子,赶紧诏令天下勤王救驾,一个姓朱的小王爷热血沸腾,也拉了一票人马北上勤王,结果京师解围之后,崇祯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这亲戚砍了脑袋。
文武大臣会反对吗?
不,恰恰相反,解围之后,就是他们联合上奏,要皇帝先砍人再说别的。
因为事涉皇权,不能开这口子,宗族子弟连兵权碰都不能碰,这是高压线,一碰就死。
你说你冤枉,一片赤胆忠心,啊西,太监都懒得理你,大哥你少废话,赶紧俯首就戮乖乖去死吧,我着急回家吃饭呢!
明明有一票亲戚,不敢用也不能用,没办法,皇帝只好启用身边太监做助力,来和文臣打擂台,太监也不敢肆无忌惮随便用,点到即止,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杀鸡儆猴,威慑恐吓管理层,你们要让我爽了,我就不用小人,不然的话,让这些没卵子的家伙恶心死你们。
说到底,是决策层和管理层在玩博弈,SM小游戏。
大清就不一样了,它有一个跟历朝历代都不同的显著特点——以小吃大蛇吞象。
“大清帝国”不是创始人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发展壮大起来的正经上市集团,而是大明这个集团巨头经营不善,濒临破产,被农民军这个内讧派,这些底层屌丝员工起来闹革命,折腾的五劳七伤,摇摇欲坠,就差最后一口气,病入膏肓眼看要死了。
然后才被女真这个东北乡镇明星企业趁虚而入,摘了果子,算是小企业“兼并”大集团,借壳上市的特殊个例,是蛇吞象的结果,就像吉利收购沃尔沃,戴尔收购EMC,就像大明星遭人追杀,我半路救美,她不愿以身相许,我趁她虚弱,半推半就强上了,还拍了视频要挟。
这不是常态,自然不能用常理论之。
我们知道,小企业兼并大集团,首先面临的难题就是管理人才极度匮乏,就算把入关的20万满人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男女老少全提拔当官,也没法治理一万万人口的大集团,所以大清CEO唯一能做的就是“收编和改编,同时引入满蒙汉三方竞争机制”。
“收编”原大明集团的庞大官僚群体,用“剃发留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方式来进行忠诚甄别,以达到“改编”的目的。
拉一派,杀一派。
同时引入“满蒙官员”,稀释分摊“汉官”权力的同时,给与他们一定刺激和压力,被迫参与竞争。
这竞争不止是针对汉官,对蒙官和满官一样适用,大家竞争上岗呗,最多满蒙有点民族优势,算铁杆体己人,略微倾斜照顾一下!
同一个官同一个职位同一份工作,CEO能给满人做,也能给蒙人做,当然还能给汉人做。
问你,谁敢轻易尥蹶子?
再说,权力阵地,你不去占领就会被别人占领。
你是愿意让满蒙官员骑脑袋上瞎指挥,还是愿意挺身加入这套竞争机制,而且选拔方式还是汉人最熟悉的四书五经、科场考试?
所以,大明集团如果是个家族成员被集体圈养起来,已经去掉“家族化”的“现代企业”(不是很成功,家族包袱还在),大清集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家族企业”,皇族成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顶上去当壮劳力使唤,九龙夺嫡这事就不稀罕了。
甚至它还是个更进一步的“同乡及联盟企业”,一个混编的杂牌集团。
创始人不光把他们家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全塞进来了,还把全村的人,阿猫阿狗张老三王二麻子也塞进来了,甚至他们家整个乡那一片,八杆子打不着的同乡都塞进来了,你说尿性不尿性。
汉人官员很懵逼啊,我操,我饱读诗书,跟一个满人小瘪三职场竞争就算了,捏着鼻子也能忍,你特么又让我跟个草原上的放羊老汉竞争上岗算咋回事?
小企业兼并大集团嘛,就跟我这个臭屌丝机缘巧合(趁虚而入)娶了范冰冰一样,自然有强烈的“迫害妄想症”,天天疑神疑鬼,有浓重的“被绿心理”和不安全感,不管她跟哪个男人接触都怀疑可能给我戴绿帽,天天盯梢跟踪,没事就老试探,分析纠结,敏感难受.......
大清CEO就这揍性,连看个书,欣赏个诗词都不安生,动不动就要抠字眼,怀疑这怀疑那,“总有刁民想害朕”,“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不用说,这是奸夫讽刺我,绿我的前奏,“维止”是割雍正的头,尼玛,不止想绿我,还想取而代之啊!
咋整,美女老婆搂着睡觉太香了,出门也倍儿有面子,舍不得啊,那就只好“以言论罪”,开文字狱杀呗,无差别扫射,把所有疑似奸夫全杀光就安全了。
你看看,文武官员们一不敢尥蹶子,二连大气都不敢喘,皇帝面前乖的一逼,彻底躺平了。
你是集团CEO,你让咋干就咋干,气节那玩意顾不上了,干饭要紧。
最后,汉唐宋明都是汉人建立的国家,强烈的认同感让汉人天生有一种匹夫有责的“主人翁精神”,愿意“以厂为家,以集团为家”,不管朋党之争还是党同伐异,说到底,既为个人利益,更多的也是为国之利益和汉族利益,必须要锱铢必较,据理力争,哪怕慷慨赴死也不后悔。
“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举国而与之不为改视,重死持义而不挠,是君子之勇”,虽千万人吾往矣,为民族大义,敢牺牲也舍得牺牲!
对蒙元和大清这种通过“蛇吞象”方式窃取中原权柄的异族之君,主人翁精神就差老鼻子了,“天下兴亡,匹夫无关”,干好干坏一个逑样,反正汉人不当家,最后都便宜了外人,牺牲奉献啥呀,还是得过且过吧!
你去看那些小企业兼并大集团,基本都这个路数,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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