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的统治特色不是“宽仁”而是“简要”
这份简要还是和宋朝比较出来的。赵宋上承五代,本质上就是个大号军镇,本着先军政治和中央集权的目的对治下进行精细化管理,把全部民众管理得死死的。特别是南宋死前为了搏命,已经把手伸到世家大族内部,一面统计大族附庸人口派税派役,一面加大财产税征收力度。你要是大族这时候肯定觉得朝廷施政太“繁密”,有点“刻薄”你了。
换成大元,朝廷粗放管理,只管要钱,你附庸人口也好,荼毒乡里也罢,朝廷一概不问。那你作为世家大族,自然可以“交足朝廷的,留足亲戚的,剩下都是自己的”,轻易钻法律的空子,把控制住的佃农、仆役、奴婢压榨出最后一滴血,吃得脑满肠肥啦。这么快乐的生活,谁不喜欢;这么好伺候的朝廷,谁不夸他。
不过和神罗自由市带来的商业繁荣一样,元朝粗放的税制也让商贸都市里不依赖农业生产的人群迎来了大繁荣。城市包税、运输包税等行为,客观使得发达地区的包税人,为了扩大收益采取鼓励工商业的行为。所以元代中期,江南大都市中的普通百姓,还真能过得不错。
但这也是一种幸存者偏差而已啦。
【奉狗盘丝】
宽和宽仁不是一个意思。
朱元璋说,元以宽而失,结合后来他的政策看,这个宽显然指的是:社会治理太不精细。
元朝和其他中国大一统王朝甚至许多偏安王朝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满足于统治的宽度,而对统治精度的兴趣着实不大。
这一点不仅与其他汉人建立的中原王朝不同,与其他少数民族建立的王朝,包括之前的十六国、北朝、辽、金以及后来的清都完全不同。至少秦汉以后,几乎所有中原王朝都会努力加强自己的统治精度,力求皇权可以下达到尽可能的基层,做不到或者做不好,往往是囿于生产力限制和统治者自身能力问题。而元朝,是真没太大兴趣,或者说元朝短暂的稍微努力一下受点挫折就放弃了。
所以这一点来说,元朝确实是个很另类的存在,从管理粗放度来说,他是真的宽,特别宽。
至于这种管理模式怎样呢?当然是落后的。
对于古代王朝来说,皇帝固然是大地主代言人,但并不是皇帝就完全代表了大地主利益。对于帝王来说,自耕农越多,直接受朝廷管辖的百姓越多,王朝才可能越稳固;反过来说,如果老百姓能保证大比例自耕农身份,能直接受朝廷管辖,那也是减少了很多中间商差价,生活也会相对更好点。所以历代都追求管理上的精细,虽然出发点是为了皇权,但客观上这么做对百姓也是好事。相反,每个王朝没落崩溃的过程,往往也是管理上无法精细,中央越来越丧失对地方的管控,丧失对地主阶层的管控,土地兼并严重的过程。
而元朝,从王朝一开始,就快进跳入对地方管理无比粗放的模式,只能导致底层农民的生活愈发艰难。
当然,这种模式对地方豪强、大地主们来说,那确实是“仁”。
“宽仁”这个评价是没有官方来源的,是属于对朱元璋原话的误解。
朱元璋对元朝的评价为“胡元以宽而失”见成化年间戴用、张僖刊刻的《诚意伯刘先生文集集》“赐刘基书”:
皇帝手书付诚意伯刘基:近西蜀悉平,称名者尽俘于京师。我之疆宇,比之中国前王所统之地不少也。奈何胡元以宽而失,朕收平中国,非猛不可。
这个“宽”能否解释为“宽仁”呢?结合前面的“胡元”可知朱元璋不会说其为“仁”,再结合后面的“非猛不可”,可知如果前面理解为“宽仁”,那么后面的“猛”就只能理解为“猛苛”了,朱元璋不会如此自黑的。
这里的“宽”应该是批判性的,类似于的“无能”或者“姑息”。这一点在洪武刻本的《皇明祖训·序》表现得很明显,朱元璋对元朝的评价为:
革元朝姑息之政,治旧俗汙染之徒。
可见,“宽”就是“姑息之政”,并非什么“宽仁”,这个评价也是恰当的,元朝之政治宽则宽矣,仁则未必。
屁都不管,别作事造反就行。这就是所谓的“宽仁”。
然后就是行政乱七八糟。地主大儒随便剥削平民百姓。
反正你就交点儿税就行了,至于你怎么交的,我不管。
所谓的“宽仁”也是对士大夫地主大儒说的。尽管元朝时期儒生地位很低。但这些人可以随意祸害剥削同族百姓。元朝不管不问不限制。严格意义上,只有“宽”没有“仁”,因为“仁”是大儒给封的。
所以朱元璋说“元以宽失天下”这句话是正确的。
为啥这几年网上骂清朝不骂元朝呢?还不是屁股歪到精神士大夫大儒地主们上去了么?清朝对待这群大儒是真的狠,拿刀子杀了一圈之后又把一群人迁过去(比如曹雪芹他们家),然后再砍再抄家。
元朝不管这个。你士大夫地主大儒交税就行了。实际上元朝时期因战乱辖区内人口比宋金夏加一起少了几千万人,百姓更惨。
但他喵的网上不会有人提平民百姓怎么怎么地的。就像网上哪些喷清朝的就没人从百姓角度上去黑去喷,非得把自己设想成个士大夫地主啥的才行。黑都黑不到点子上,你说他他就开你汉籍。合着就士大夫大儒地主算人,平民百姓不算人呗?有些人屁股就是歪的,阶级问题就是大问题。因为元朝时你士大夫随便剥削压迫同族百姓。而且精神士大夫大儒地主还从不认为自己是人民的一员。
仁个锤子。
朱元璋的原话可能是“奈何胡元以宽而失,朕收平中国,非猛不可”,并没有仁,该话见于成化年间的《太师诚意伯刘文公文集·卷一·皇帝手书》。
朱元璋还说过“人之情伪,亦颇知之,以所见所行,与群臣定为国法,革元朝姑息之政,治旧俗汙染之徒”,该话见于《皇明祖训·序》;
不过朱元璋又说过“马翼对曰:‘元有天下,以宽得之,亦以宽失之。’上曰:‘以宽得之,则闻之矣;以宽失之,则未之闻也......元季君臣,耽于逸乐,循至沦亡,其失在于纵弛,实非宽也'”,该话见于《明太祖实录·卷三十八》。
就史料的可信程度而言,我认为《明实录》>《皇明祖训》>《刘基文集》,何况这些史料里都没有仁。
那蒙元到底宽不宽,我想以蒙元的“诸色户计”为例:
所谓诸色户计,就是把人按照职业、宗教和民族等划分成不同户口,承担不同税役,由不同的衙门分管,并且有着不同的社会地位,世代袭承、难以更替。
诸色户计成形于元太宗窝阔台的“乙未括户”,此前的蒙元学的是金人的猛安谋克制,把蒙古人分到各十、百、千、万户去,蒙古人之外要么被“驱口”为奴,要么按一样的方法管(例如所谓的汉军世侯就是汉人百、千、万户)。
窝阔台首先是通过登记流民和“分检驱口”进行“括户”,然后把人口分成民、军、站(驿站)、匠、屯田、打捕、淘金、灶(制盐)、矿、炉冶、运粮船、儒、医、僧、道、阴阳人、礼乐、也里可温(基督教教士)、答失蛮(伊斯兰教教士)等数十种户籍,此外又有蒙古、回回、契丹、女真、汉儿等民族划分。
《元典章·户部·卷三》:
照得甲午年钦奉合罕皇帝圣旨:不论回回、女真、汉儿人等,如是军前掳到人口,在家住坐做驱口,因而在外住坐,于随处附籍,便系皇帝民户,应当随处差发。主人见更不得识认。如是主人识认者,断按打奚罪戾。
《元史·卷一百零三·刑法志·户婚》:
诸蒙古、回回、契丹、女真、汉人军前所俘人口,留家者为奴婢,居外附籍者即为良民,已居外复认为奴婢者,没入家财。
然后窝阔台进行了“投下”,即把部分人口(例如“丙申投下”这一次封了约76万户,占乙未括户约110万的70%左右)赐给贵族们作为食邑,此后蒙哥、忽必烈也进行了很多次括户和投下:
《元史·本纪二·太宗》:
诏以真定民户奉太后汤沐,中原诸州民户分赐诸王、贵戚、斡鲁朵:
拔都,平阳府;茶合带,太原府;古与,大名府;孛鲁带,邢州;果鲁干,河间府;孛鲁古带,广宁府;野苦,益都、济南二府户内拨赐;按赤带,滨、棣州;斡陈那颜,平、滦州;皇子阔端、驸马赤苦、公主阿剌海、公主果真、国王查剌温、茶合带、锻真、蒙古寒札、按赤那颜、圻那颜、火斜、术思,并于东平府户内拨赐有差。
此外元朝还有户类,分为元管户(窝阔台括户时已经登记且没有变动)、交参户(已经登记但迁居异地)、协济户(未成年)、漏籍户(未登记)四类;又有户等制,分为三等九甲;此外还有按纳税方法分为丝银全科户、减半科户、止纳丝户、止纳钞户等:
《元史·志四十二·食货一》:
然其户大抵不一,有元管户、交参户、漏籍户、协济户。于诸户之中,又有丝银全科户、减半科户、止纳丝户、止纳钞户;外又有摊丝户、储也速儿所管纳丝户、复业户,并渐成丁户。户既不等,数亦不同......
反正我觉得蒙元并不宽,它严的很。
PS:
对地主 官员的宽仁,剩下的随便你剥削。
至于小民,朱元璋父母双亡,兄弟姐妹六人就剩他一个。三个侄子也死得就剩一个。
奴隶出身的石勒都没这么惨,至少有个妈。朱元璋这家应该算欲做奴隶而不得。
元朝真要是“宽仁”的话,
也就不会有肉刑与酷刑的制度化了。
自汉文帝废除肉刑之后,黥(刺面)、劓(割鼻)、刖(斩足)、宫(割势)等肉刑已基本上不用,宋代承五代之旧,保留刺面之刑,但劓、刖、宫一直不敢恢复。
元朝则将肉刑入律,如“盗牛马者劓”。凌迟等惨烈的酷刑,在宋代只是法外刑,极少应用,在元朝则正式编入法典,代替绞刑成为元代死刑的两种执行方式之一,凌迟开始泛滥化,致使中国法制出现野蛮化的趋势。
既然某些人提到凌迟,那我就说一说,
“‘凌迟’又称‘陵迟’,俗名‘剐’,是古代最残酷的一种死刑。凌迟一刑起源于中国之外的蛮夷,不仅是其有违汉唐法律精神,而且“《唐律》无凌迟之刑,虽反逆大恶罪止于斩决不待时而已”。
自辽代起,凌迟开始入律,定为正式的刑名。《辽史·刑法志》载:“死刑有绞、斩、凌迟之属”。
而与辽对立的同时代的宋代则认为蛮夷人的法律极为残酷,只有非汉人王朝才能设计出如此非人道的处决办法。因此宋朝并未将凌迟列入法定刑,仅仅将其列为法外刑!
在元代时期凌迟成为惩治严重危及统治秩序犯罪的常刑。在元代司法实践中,惯用凌迟也是历史事实!
由于受到蒙元的凌迟等酷刑的影响,不可避免的也将凌迟用于常刑!
清代不仅沿续明律中关于凌迟的规定,而且变本加厉,在适用凌迟的罪名上又进行了扩充。其陆续增加了“劫囚、发冢、谋杀人、杀一家三人、威逼人致死、殴伤业师、殴祖父母和父母、狱囚脱监以及谋杀本夫等九条十三罪”。
因此对于明朝来说,凌迟源自蒙元并无不妥!
蒙元之宽仁,刘璋之善良,印度之超脱,可谓古今天下三大美政,虽尧舜再世犹不及之。
多亏后继者的陪衬,让明都成为华夏的代名词了,如果不是反清复明的口号喊了两百多年,谁会在意明朝啊?
多亏后继者的陪衬,让明都成为华夏的代名词了,如果不是反清复明的口号喊了两百多年,谁会在意明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