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事妈”,“八婆”一样,属于性别角色污名化词汇,本身就是为了对线而被发明出来的,认真分析你就输了。
很小的时候我家住过一段时间平房,有一次我冬天生病发烧,特许不用出门上厕所,直接在尿桶里解决。
然后我妈倒尿桶倒呲了嘛,下水道地漏周围一圈尿渍。
我爸看到了,大发雷霆,指责我撒泡尿都要捣蛋,吹胡子瞪眼把我一顿臭骂,直到我妈闻讯赶来,这才真相大白。
受了委屈的我可算听到反击的号角了,连珠炮似的开始了反问——凭什么你说冤枉我就冤枉我?凭什么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凭什么?
我爸一时语塞,过了几秒——或许时间更长,他的眼神突然坚定了一下——就凭我是你爹!
爹味就是这么一种味。
我从不否认我爸是爱我的,从小好吃好喝都给我,坐大巴翻车了第一反应也是护着我。
但是从来尊卑有别,永远不会平等,遇事没得商量。
或许不是完全没得商量,只是我们意见一致时,他听我的,我们意见相反时,我听他的——这就是所谓的「民主集中制」吧~
这个问题下有很多人认为「爹味」是对父亲的丑化,认为别人家庭不幸,只有别人的父亲才这样。
好吧,如果你从来没听过「因为我是你爹」,如果你从来不知道有种无奈叫「我是为你好」,那么你真的很幸福,从小到大都很幸福。
那就请你理解下别人吧,理解下别人也想追求这种幸福的心理,理解下别人「一个爹就够了」的心态吧,理解一下别人摆脱控制——至少是不被莫名其妙的外人控制的需求吧。
永远有一批人想当别人的爹,攫取居高临下的,基于身份的不平等。
那么也会永远有一批人追求平等,追求自由,不懈反抗。
尤其是反抗那群连爹都不是就想一身爹味的妄人。
我觉得你无论喜不喜欢这个词,都必须承认这个形容真的很形象。
不过这个词本质是会囊括进去一种“高高在上”的说教感,我有点担心这个词语的扩大化。假设“我”是个科学家,但是一个民科在无理取闹,我对他的批评,就有可能被人说是“爹味盎然”。因为这种情况下,“我”很容易陷入一种由于我知识渊博而产生的居高临下。
同理,其实某种意义上无论什么立场,这种爹味键政圈的人多少沾点。其实圈内撕逼什么帽子大家见怪不怪了。我担心的是当你真的因为了解过更高深更学术的知识时,去纠正某些知识缺失的人的言论,今后对方很可能直接一个“爹味”直接拒绝沟通。
正因为这个次形容的太生动,太容易让人理解,才有可能反过来构建一个新的交流壁垒。
一个人当弱者当久了,身上就会自然产出爹味。他踩入过许多个陷阱,于是认为世上多数路都是岔路。他上过许多次当,于是以为人大多不可信任。他触目所及,皆是南墙,手脚所涉,皆是冰火,于是他积攒下的经验,便仅是关于生存的判断。
他所在的疆域,事情只分对错利弊,食物只分有益有害,人只分友人敌人。他无暇理解人的复杂,也不曾反思,生活究竟是一个咬合紧密的系统,还是一系列单一的独立事件。他认定,世上将永远存在流氓和蛀牙,那么女儿不穿裙子,儿子不吃糖,就是理所当然。
细闻爹味,其实就是孙子味,是一个大人被现实吓成孩子,站在路边,惊恐拉住每一个路人的衣袖,不停地警示、宣告、恐吓:不要往北走、不要吃这个、不可以这样想、不要这样选。爹味是由现实生活这片更盛大的阴影制造出来的,它不是一种性格,而是一种命运。或者,更精确地说,爹味是人经历失控的命运之后,一种特殊的反应。
谢谢。
爹味意味着一种权责相等。
比如如果你出生在我国,那么你现实中的爹,虽然他总想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但他是真的会给你买房子、付彩礼。往大了说就是,虽然这个国家机器处处限制你的自由,但它是真的能把病给你治好。
与爹味相对的还有一种“非味”。如果你拥有一个非味爹,那么虽然他不会对你的人生有任何帮助,甚至在他得知你的存在那天就出门买烟了,进而从未在你的人生中出现过,但他也是真的不会对你的生活进行干涉。往大了说就是,虽然你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群体免疫,但你自己乐意搞死亡趴体,也真的没人会来捉拿你归案。
这两种味我觉得没有对错之分,可以说各有利弊。当然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懂味,那就是不仅要逼逼赖赖每天说你不好,还要跟你要这要那,说你占了他多大便宜。遇见这种味,我建议直接上十四字箴言。
苏联巨婴一代的近代史轮回。
阿富汗战争前,从没有任何地方的绝大多数民众(非极少数),会为本国的战败喝彩。
但阿富汗苏军最大的敌人,不是普什图人,而是崩溃的俄罗斯民众。
当治安战血淋淋的消息传回俄罗斯时,“反省家”将斯大林格勒等历史的痛苦折射在了阿富汗人身上,于是,民众间军队成为了不誉和耻辱的代名词。
“厌邻家”坚信输的越惨,勃列日涅夫脸上难看。他们从未考虑过格局更高的东西,这些市民只想看到远方的鞑子狠狠地揍自己的邻居,想看到勃列日涅夫下不来台,直到两鬓霜白之际,又怀念起勃式时代那个强大的苏联。
“分配家”想当然认为俄罗斯人沦为了苏联的奶牛,打赢了不过多一根管子,似乎扔掉中亚那些贫瘠的土地,钱包里的卢布就能多上几分。
治安战是士气的绞肉机,当一支队伍不知为何而战时,绝对而必然的会与敌人共存,出卖掉地下派对风花雪月中痛骂他们的同胞。在市民们毫无自知之明的狂欢中,主教合上经文,掏出了匕首和草绳。
阿富汗战争的惨败,成就了市民的狂欢,看到他们的“父亲”非常难看非常下不来台,他们欢呼雀跃、载歌载舞、花枝招展的样子,宛如叛逆期的孩子终于离开了父母,在夜店里通宵畅饮。
直到修女们的镰刀落下,卢布一文不值,他们的毕生积蓄被血洗。在平均寿命降低10年的数字背后,是每个5口之家就有1人死而无名。饥荒、匮乏、战乱和死亡无处不在的深渊中,他们又哭着喊着要回到那个充满着面包、奶油、廉价的愤怒和崇高的,强大的时代。
历史的车轮一往无前,父亲们永远能原谅孩子的过失,但远方的鞑子不会。俄罗斯是苏联身后长长的车辙,风花雪月的小市民们曾经盼望车轮停下,他们就能挤上车顶眺望远方的风景。但当历史真的打了个滚的时候,覆辙的乘客被重重的摔了下来,不得不俯身寻觅车辙的方向,走着走着,很多人倒下了,再也没能起来。
怀古是廉价的恶德。乌洛波洛斯的环永远在用母性的温柔让孩子们永葆摇篮中的天使,但历史却不会咬住自己的尾巴,任由巨婴挥霍时光。
当不再需要人扮演天使,阿努比斯拔下了小市民临时插上的羽毛,度量他们心脏的重量。没有灵魂的心,轻如鸿毛,不值一个卢布。巨婴们曾一边咒骂着父亲的恶毒,哭着喊着要奶吃,却全然不知道,正是他们平庸的冰冷,熄灭了普罗米修斯的初火,打碎了雅典娜的盾牌,亲自迎来了没有温度的深渊时代,直到这时,才会发现,自己原来是一身的脓血。信主的兽,却装作是传火的人。
父亲的鞭打和怀抱是严厉的温柔,而历史永远残忍、朴素而真实,并不在意被覆辙甩下的人是否真的无辜如天使。
“爹味”,并不是什么新东西。本土年轻人自视颇高,而老年人则好为人师。两下不合,年轻人就给了同行大叔一个“倚老卖老”帽子。其实在西方,也有这样的人,同行里头,年龄大的觉得某个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才,就指导一下:“你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就可以少走弯路”。如果年轻人虚心接受,就建立了一种称之为 Mentorship 的关系。
我有个助手,后来去国外读MBA了。临别时,我以我留学的经验,告诫她:在外头好好读书,少参加 Party。我知道,这句话就“爹味实足”。还好她给我面子,很虚心地答应了。如果是一般年轻人:“大叔你谁啊?你以为你是我爹啊?搞清楚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老板了。”后来她在国外,碰到就业问题,来问我,我建议她要“忍”。她消了气以后,还是听了我的。要是前面翻脸,就没有后来了。
简单来说“爹味”是一种对人和组织关系的极端认知,即认为人只有管和被管两个状态,个人意愿、人格平等、双向选择这些概念在“爹味”的语境下统统都是不存在的。
“爹味”最荒唐的地方在于,它不仅体现在爹这个身份上,还深入了儿子们的骨髓,儿子们以己度人地认为:一个人,不论身处哪个国家,从事什么行业,隶属于哪个组织,他的第一刚需就是认爹。
威权主义者说话天生带着爹味。
“你不懂,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那你能说说为什么这些对我好嘛?”
“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这样做是为你好就行了。”
“可是明明就很坏呀,你看我举几个例子:比如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好……”
“这些都是海量专家经过精心计算设计出来的,之所以这样,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你能说说有什么道理吗?”
“说了你也不懂,当然我也不懂,但是我唯一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高层牛逼的专家设计出来的,人家很牛逼……你只管信就行了……”
“你明明也不懂,你怎么就能肯定这一切很合理呢?”
“不辩经,不辩经,辩经你就输了。”(经典托腮笑脸)
“那不就是耍流氓吗?你上次就这样污蔑全体中国法律人,结果还被小管家折叠了……”
“……对,下一个鲨的就是你!”
“那我不玩儿了还不行嘛?我不需要你为我好、也不需要什么专家替我考虑、或者下次替我做决定的时候,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好嘛?哪怕让我保留意见也行?”
“不行。”
“那不还是耍流氓吗?”
“……对,下一个鲨的就是你!”
岂止是爹味儿,我觉得你简直可以直接当我爹了。味儿太冲了。
生活中,有些人的言行或许令人非常不适,你因为讨厌某个人把他评价为“爹味”这属于个人恩怨。
但是“爹味你国”的说法和“恶臭你支”一样令人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