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雄学院》漫画有这样一个场景。
大家在打雪仗,捏个雪球扔来扔去,本来气氛很愉快,然后爆豪沉着脸把雪球用水湿成冰球,瞄准了毫无防备的开心玩着的绿谷的太阳穴,把绿谷打出了血。
绿谷被打懵了。
我也看懵了。
堀越耕平这到底是要表达什么?
漫画进行到这里,两个人不论战力和地位都已经足够对等了,绿谷就算常年被霸凌有阴影不敢回怼,爆豪也不至于会队友抱着杀死也没关系的态度,还这么没轻重吧。
尤其是在爆豪也经历了很多事,漫画里确实表明其有所成长的情况下。
人物形象扁平化也就算了,但人物的行为逻辑,是不是问题也太大了一点。
为了恰女粉丝的烂钱,爆豪和绿谷这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被塑造出来的自我了。
忘了在哪里听到的了:《我的英雄学院》里不存在一个名为「爆豪胜己」的自由意志。
现在应该再加上一句,日本漫画界不存在一个名叫「堀越耕平」的自由意志。
只有一个被金钱和流量操控的可怜漫画家,和他笔下同样可怜的被金钱和流量操控的男一号男二号。
还记得堀越耕平借欧尔麦特说出的那句话吗?
绿谷:嗯( •̀∀•́ )
我想很多观众就是从这里,真正对堀越耕平和他笔下的爆豪,彻底不抱有希望了的吧。
赤井秀一 一名平平无奇的FBI探员
谁能记得,一开始的赤井秀一是长这个样子的呢↓
可是现在呢?
↓
偶尔还玩换装小游戏↓
曾经他的恋人
是这样的↓
和这样的↓
以及这样的↓
现在他的恋人
是这样的↓
平常两人这么相处↓
还有另一个情人↓
他的爱情观↓
所以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
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孤家寡人
但其实人家的家族成员牛逼的很:
爸爸 关系到核心剧情发展的神秘失踪人士↓
妈妈 MI6成员↓
弟弟 将棋七连冠↓
弟媳 交通部警员↓
妹妹 女高中生侦探↓
小姨 A药发明者↓
小姨夫 A药发明者↓
表妹 组织成员↓
表妹 A药发明者、改良者↓
他的对手:
贝尔摩得 女影星↓
朗姆 组织二把手↓
以及
乌丸莲耶 ↓
不好意思
放错图了
是这个↓
地位也从大儿子
稳成大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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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评论区好几个人在讲我没看过漫画,我一直以来追的就是漫画,我知道漫画里的秀一长什么样子谢谢。
这篇文章就是在单纯的开个玩笑吐个槽而已,秀一和柯南、秀一和安室透、秀一和琴酒也不是真的恋人啊,这么写就是为了给喜欢的粉丝看纯粹搞笑而已,这都能杠?
提名《火影忍者》
火影的后期被称为神仙大战,因为它不光有了神仙一样的忍者,还真的有了神仙
在曾经的大战中还能有所表现的寻常忍者在第四次忍界大战战场上就成了这样——喊666的路人
其实这还算好的,
全火影塑造B格最高的角色——宇智波斑
一位把忍界强者全挑翻的绝世猛男
他的下场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
这位耗费花了一百多话直接塑造出的优质大BOSS退出舞台之后
下一个号称最强的大筒木辉夜在十话左右就草草退场,还被打出了世界名画的场面
有一种“黔驴技穷”的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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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码宝贝》是很多人的童年
在第一部里有一个bug般的存在
他的名字叫巴达兽
他第一次进化就ko了第一个大boss恶魔兽
第二次超进化就ko了
倒数第二个大boss小丑皇
然后第一部完结了
代表着希望的巴达兽
没有究极进化
当时觉得十分遗憾
然后到了第四部里
究极天使兽作为统领数码宝贝世界的三天使
先是被兽型天使给ko
逼的神圣天女给他擦屁股
然后被一个十斗士银镜兽给复制了
最后被火系斗士(第四部主角)给ko了
可能官方看不下去了
在二十年后的重制版里
让他和凤凰兽还有一个谁来着
三打一欺负人家机械邪龙兽
(就是第一部战斗暴龙兽一个人
干死的黑暗四天王之一)
恭喜零胜率打破输的记录
同时我也决定加入反派机械邪龙兽的粉丝团
❤️守护全数码宝贝世界最好的邪邪❤️
#心疼 黑暗四天王#
同时感谢官方
二十年后再次毁掉了我的童年
━┳━ ━┳━
《我们无法一起学习》里的桐须真冬老师
作为一个搞笑后宫漫,《学不来》的作者本来也没啥长远计划,文科女、理科女与腹黑男的搞笑补习故事,噱头不错,然而主线太弱,刚起了个头就不知道该怎么讲故事了,只能使用搞笑漫推进不下去的惯例处理手段,就地加角色。
于是就出现了下图中间的黑皮妹子。
这个妹子从出现,设定就很不讨喜,和旁边的长发温柔文艺睡美人、小个子高冷吃货理科学霸一对比,战斗力弱的不行。
但是作者喜欢。
作者喜欢一个大家不喜欢的角色,然后拼命加戏,希望读者喜欢,结果就会很惨烈。
这个角色出现的每一期,销量都很惨淡。
没办法,继续加角色。
于是本来作为配角的桐须真冬老师入局了。
结果,在不久之后的人气调查中,老师以绝对优势获得了第一名。
为了漫画不被腰斩,作者只能向人气妥协,开始疯狂给老师加戏。
这样:
这样:
这样:
甚至这样:
事情失控了。
“只要胆子大,老师放产假”的声音传遍了中日。
作者很不开心。
作者:不啊,我要黑皮啊,我家黑皮很棒的,你们看看他好不好?
作者拼命给黑妹加戏。
销量崩。
编辑:不行!快出个老师回挽救一下。
出版社也很不开心。
妈个鸡,师生恋这种题材会被查的啊!
给我在同龄人里做女主啊!
你家文科妹子很可爱的好不好!
老师是天,文乃天下第一,用天下第一垫一垫吧老大!
作者释放技能:文乃五连。
然而并没有卵用,在最新的人气调查中。
老师拿到了14598票,人气的零头都高过第二名。
作者:为什么呢?为什么啊?我家黑皮多好啊,看看我家黑皮吧读者老爷。
出版社:本来只是用来发福利的配角,竟然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是为了销量妥协,还是坚持不触犯审查线,我太难了啊!
作者:本来只是想做个校园恋爱轻喜剧,为什么会变成欺师灭祖伦理剧,还被人气控制不得不放弃我心爱的黑皮。我也太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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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评论区已经有人丢出了讲解这个数据如何恐怖的视频。
这个视频是B站泛式大爷的作品,麻烦泛式真爱粉就不要来出警了。
简单的概括,14598票,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呢?
少年JUMP的人气投票,和国内随手点点就可以刷数据的微博可不一样,需要三个步骤才算一票:
1.买过杂志
2.手写
3.寄回编辑部
也就是基本不存在刷票可能,只有真爱粉才会费这个事去投票。
而在不久前结束的海贼王第六次人气投票中,冠军路飞的最终得票数为:
11737票。
我就问你怕不怕!!!
一部普通的校园搞笑漫配角的投票数干掉了路飞!
但是,又何止是路飞。
《火影》B王宇智波佐助13674票
《灌篮高手》人气帅哥流川枫13063
能压她一头的几个人分别是:
鸣人差一点点就要被千年杀
作者:妈妈,我只是想画个配角挽救一下人气,为什么会创造出jump史上最强女配角……
虽然这个票数不能跨作品横向对比,但还是创造了纪录。
以《少年jump》的性格,这种成绩的女配角上位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也就是作者还在闹别扭,疯狂给自己的亲女儿进行最后的加戏。
真,无法控制,反而控制作者的角色。
我就问你怕不怕!!!!
有部超长连载叫做《彼岸岛》。
讲述的是男主角被漂亮姑娘骗到荒岛上xx的故事。
对不起,别误会。
xx的意思是:
“主角来到彼岸岛,发现岛上遍布了被病毒感染的村民,这些人类由于感染病毒变化成为力大无穷以吸人血为生的吸血鬼,身为普通人的主角为了活下去而拼命逃亡。”
听起来充满恐怖绝望的气息对吗?
这部漫画开始的定位确实是恐怖暴力兼少许18禁。
情节画风是这样的
原本的设定下,手无寸铁的人类在力大无穷的吸血鬼面前是没什么反抗力的。
但是随着漫画越来越长,剧情的发展慢慢的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首先吸血鬼的身形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变种(漫画中称为邪鬼)。
对手从正常人类慢慢变成各种各样的巨塔肉山。。。
但是别忘了,我们的主角是个跑不过刘翔跳不过乔丹的正常人类。
然而。。。。主角在这样的身体条件下,从一开始的看到吸血鬼就跑,到后面不光击杀了一村一村的吸血鬼,各种肉山邪鬼也是当面硬钢。
到这时候就变成热血动作漫画了。
但这只能算是漫画转型,也无可厚非,谈不上无法控制。
漫画花几年的时间构建了一个看起来完整的孤岛世界观,同时也通过各种角度描绘了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吸血鬼boss。
为了塑造紧迫感,在逼近boss的一百话中,漫画使用了《最后的47天》这样的副标题。
面对最终吸血鬼boss的时候,漫画已经把所有的气氛烘托到最高:主角刚刚经历苦战,陷入困境,Boss的力量异常强大,队友也通通体力不支。
此时怎么看都应该是故事最终的高潮。
然而作者疯了。
最终boss被主角拼尽全力打了一针夺命连环散之后,从高处跌落,陷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按照故事设定,唯有此时可以杀死boss(之前boss头被砍了然后复活了你敢信?)。
高潮终于到了!
主角身负重伤抬不起手,围观群众手持利刃冷眼旁观,热烈的呼喊主角,让主角给boss致命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主角和围观群众持续的“加油啊”“不能放弃”声中,
几分钟过去了,
然后…
Boss药效过了…
Boss又重新站起来了…
Boss又变成了一个无敌杀不死而且世间还没有夺命连环散能治他的boss…
然后...
BOSS砍下主角一只手...
就走了...
走了...
有人问然后呢?
然后作者又接着画《彼岸岛之48天后》…
第2部和第3部相继问世,准备画到宇宙尽头。
聪明人靠统计数字和洞察来得出结论。
平庸的人仅依靠统计数字来获取信息。
笨蛋成天看个案小作文来悲鸣或自嗨。
元宇宙就是大型网游,那些什么元宇宙里的资产就像网游里的装备。
问题是现在还没确定以后谁的元宇宙是统一标准,现在投资根本就不知道你投的这个元宇宙能不能成为标准。
这就好像你现在你想给趁一个游戏火之前先充满氪金以后卖账号,但是你怎么知道哪个游戏会火哪个不会火。
一样的道理,我完全赞同以后元宇宙里的资产会很值钱,现在投资会很赚钱,但是你投哪里啊?你投了Facebook的元宇宙,过两年facebook倒闭了,苹果发布VR眼镜成为元宇宙主导怎么办?
我曾在一个美丽的夏季从亚美尼亚出发,前往拜访此次冲突的发生地纳戈尔诺-卡拉巴赫。2016年4月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也在纳卡地区发生了冲突,而我在三个月后进入了这片土地,甚至来到曾经的战场边缘。
在纳卡的旅行、与当地人的接触,让我对这片地区的认识更多的同时,也迷惑更多。我记录下自己的见闻,希望能促进自己再深思,也对大家了解这一地区长期冲突不断的背景有所帮助。
手机早已没了信号,只有GPS还在勤恳工作,地图上的小蓝点显示我们已经跨过边境,然而四周群山荒芜、道路崎岖蜿蜒,连只飞鸟都不得见,又哪有什么边检、海关。
四野无人,只我们一辆车在无穷无尽的大山之中跋涉。那个瞬间,我望着茫茫的崇山峻岭与仿佛没有尽头的破损山路,有些恍惚:此刻我到底在哪里?是在地图上的阿塞拜疆、事实上的亚美尼亚,还是那个从没有得到过任何国家承认的国家?
高加索群山一片寂静,而寂静也许是对这个问题唯一正确的回答。
直到海拔渐低,地图上锯齿状的盘山路走到了尽头,路边才出现边检站。几个军人站在一栋矮小的砖房外,手里牵着一条狼犬。我们靠边停车,被一个军人引进屋子里查验护照。
“你们有签证吗?”屋子里的人用生硬的英语询问。我们摇摇头,对方也并不诧异,只是嘱咐道:“记得到了首都之后立刻去办。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2016年4月,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再次开战。3个月后,我们进入了这片富于争议的土地。
很少有人听说过“纳戈尔诺-卡拉巴赫”的存在,在主流的地图上也根本找不到这个名字。这是欧洲尽头的一片山地,面积约4400平方公里,地处阿塞拜疆西部,亚美尼亚以东、伊朗以北。
无论是联合国,还是世界上任一国家,目前都承认它是阿塞拜疆的领土。然而,这片土地上的人却自称属于阿尔扎赫共和国——原名“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共和国”,简称纳卡。
黑海与里海之间的高加索地区,正是亚欧大陆的十字路口,几个大帝国在此来回冲突,千百年来争战不断、烽烟四起。纳卡在古代属于亚美尼亚,后来又先后被东罗马、波斯、土库曼突厥人统治。直到19世纪,沙俄吞并了这一地区。
那时,这里混居着信仰伊斯兰教的阿塞拜疆人与信仰基督教的亚美尼亚人,在波斯、奥斯曼土耳其、沙俄的夹缝中,随着三个帝国的博弈,不断因为民族与宗教爆发冲突,被鲜血与泪水浸透。
就连“纳戈尔诺-卡拉巴赫”(Nagorno-Karabakh)这个名字也是由三个帝国的语言构成的:俄语(纳戈尔诺nagorno,“多山的”或“高地”)、土耳其语(卡拉kara,“黑色的”)和波斯语(巴赫bakh,“花园”)。连起来就是“多山的黑色花园”,恰到好处地描摹出我们眼前那连绵不绝的褶皱山脉与一望无际、衰草连天的旷野。
俄国十月革命之后,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宣布独立,而纳卡成为了这两个新独立的国家的争夺焦点。1918年,亚美尼亚人占多数的纳卡地区宣布自治,阿塞拜疆却在土耳其的帮助下占领了纳卡。这激起了亚美尼亚人的极大愤恨,阿塞拜疆人被视作土耳其进行亚美尼亚大屠杀的帮凶。
随后,整个外高加索都成为了苏联的疆土。为了与土耳其关系正常化,苏联将作为自治省的纳卡划给了阿塞拜疆。但冲突并未因此平息。尽管政府着意将大量阿塞拜疆人迁入纳卡,亚美尼亚人还是占了绝对的人口多数。
苏联的帷幕下暗流涌动:纳卡的亚美尼亚人要求并入亚美尼亚,对阿塞拜疆人进行攻击,而阿塞拜疆则爆发了针对亚美尼亚人的骚乱,双方伤亡不断。
苏联解体后,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再次独立。夹在中间的纳卡也宣布从阿塞拜疆独立,这遭到了阿塞拜疆的强烈反对,纳卡战争全面爆发,血与泪再次洒遍这片饱受折磨的土地。1994年,在俄罗斯的调解下,阿塞拜疆、纳卡和亚美尼亚签署了停火协定,但延续了几个世纪的争端始终无解。
至今,阿尔扎赫共和国依然未被联合国安理会、以及包括亚美尼亚在内的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承认。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浸泡在鲜血与泪水中的“多山的黑色花园”之国,并不存在。
尽管是国际承认的阿塞拜疆领土,但旅行者根本不能从阿塞拜疆去到纳卡。唯一的方法是从亚美尼亚出发,沿山路进入这个讲亚美尼亚语、使用亚美尼亚货币、经济军事都极度依赖亚美尼亚的“国家”。
北部入境的山路距离虽短却难走一些,我们在山岭中盘旋了一整个下午,夜晚才抵达“首都”斯捷潘纳克特。微弱的路灯照亮这座规模太小的城市,狭窄的街道旁停着一些亚美尼亚车牌的老旧车辆,灯柱上挂着纳卡的“国旗”——在亚美尼亚国旗的基础上,增加了数条白色条纹,似将国旗一割为二。
直到第二天我才看清这座城市的长相。方方正正的广场、肃穆的砖砌建筑、火柴盒般的居民楼、带着超大码帽子的军人和警察,都带有明显的苏联印迹。路上行人稀疏,与亚美尼亚首都埃里温充满大都市活力的氛围相比,斯捷潘纳克特似乎还停留在那个已然消逝的时代。
手机自动连上了阿塞拜疆的网络,外交部也发来了关于阿塞拜疆的提醒短信,而我们正要去纳卡的“外交部”办理签证。办事的官员态度极好,英语也讲得标准,指导我们填好简单的申请表,还很贴心地询问我们是否不要把签证贴在护照上——一旦贴上纳卡的签证,就会被阿塞拜疆拒绝入境。签证以亚美尼亚货币付费,合人民币不过40块钱。
走出“外交部”时,街道上行驶来一个车队。头车的天窗里站着位摄影师,正对着后面的花车认真地拍摄,司机摆摆手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后车天窗里被拍的男士也兴高采烈地冲我们大幅度地挥舞手臂,大概是少见亚洲来的旅行者。
纳卡的经济形势不好,人民收入低、失业率高,旅游业也不甚兴旺。虽然这片土地的命运牵动着整个世界的利益,长期的战乱与危机四伏的国际环境却让群山怀抱中的纳卡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寂静冷清。街边小店的物价极低,两个人在看起来高级昂贵的花园餐厅里吃一顿好饭也才60多人民币,碗盘里的鱼汤与饺子更是像极了俄罗斯的饮食。
从“外交部”往北3公里便出了城,一座绿意葱茏的小山丘上坐落着纳卡最著名的地标——“我们是我们的山”(We areour mountains)。这是一座造型璞拙可爱的雕塑,以红色火山岩雕凿出纳卡的一对老年农民夫妇,大爷留着一部大胡子,大妈则按当地传统用头巾遮住了嘴巴。他们并肩而立,深深植根于自己的土地,微笑着注视着远方。
绿草之上颜色绚丽的红色雕塑显眼夺目,这座雕塑也是纳卡签证的背景图案,仿佛昭示出这片土地的顽强与倔强,以及当地人的不屈不挠、决不妥协。
我们穿过毛茸茸的草坪走到高处,和雕塑一起看着几个孩子在草地上没心没肺地游戏。当周遭的大国博弈让纳卡始终不得安宁,在民族矛盾的激荡之中,确实唯有自己才能是自己的靠山。
从雕塑往东北方向而去尽是黄色荒草占据的原野,远山起伏,道路也随之忽高忽低。纳卡的东北曾是最激烈的战场,如今依然不甚安全,只有部分地区开放。有时道路边会出现一座宏伟的城堡遗迹,但军队的标识却意味着这里不得靠近。
土黄色的Tigranakert城堡矗立在山峦之下、原野之上,是一处修复良好的景点,还建有一座鲜有人拜访的考古博物馆。这座伟大的城堡已有2000多年历史,是亚美尼亚王国的提格兰二世修建的四座城池之一。
公元前1世纪,在提格兰二世的领导之下,亚美尼亚进行了一次惊人的扩张,建立了亚美尼亚历史上唯一的大帝国,疆域从里海一直绵延到地中海。然而好景不长,罗马帝国击败了提格兰二世,昙花一现的亚美尼亚帝国被迅速瓦解。
Tigranakert城堡留存的时间却比亚美尼亚帝国长得多,直到14世纪才被废弃,荒草地中还留有1世纪的城墙遗址与5世纪的教堂遗迹。当我们从野草上踏过,沿着修复的城墙漫步,在考古学家挖掘出的废墟旁,还能勉力想象出一丝帝国曾经的辉煌,觉察出纳卡地区和亚美尼亚之间斩不断的历史与文化联系。
纳卡西北方的甘扎萨尔修道院(Gandzasar Monastery)建于13世纪初,规模颇大,堪称这片地区最精美、最重要的修道院。“甘扎萨尔”在亚美尼亚语中的意为“宝藏之山”,传说这里保存有施洗者圣约翰(就是为耶稣洗礼的那位圣徒)的圣髑。
即便没有这些历史与传说,石头垒砌与雕刻而成的甘扎萨尔修道院也是一件艺术的珍品。墙面、门楣、地面都有大量粗综复杂的浮雕,尤以精细的亚美尼亚十字架花纹居多,还有许多朴素逗趣的天使、飞鸟,乃至龇牙咧嘴的小狗形象。
教堂内只有几扇狭窄的小窗透进来些许微弱的光线,虔诚的信徒正点燃一支支纤细的蜡烛,一片宁静之中只有烛火噼啪燃烧的声响。石砖铺成的地面被络绎不绝的来访者踩得光滑平整,如漆黑的河水般反映着烛光点点,氛围昏暗幽微,仿佛另一个世界。
修道院外有个乐呵呵牵着马的男子,来访的游客有时会把孩子放在马背上拍几张纪念照,男子就赚到一点小钱。我们在一旁拍照时,男子牵着马走过来,语言无法交流,干脆直接把纳卡与亚美尼亚的小国旗塞到我俩手里,又弯腰又挥手地让我们与他和他的马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一分钱不要便又乐呵呵地走了。
纳卡的亚美尼亚人大多是亚美尼亚使徒教会的信徒,而甘扎萨尔修道院则是该教会任命的阿尔扎赫大主教的驻地。后来我看着照片里两面如此相似的国旗与笑容满面的纳卡男子,不禁感到某种悲哀:无论历史、文化、宗教、民族各方面与亚美尼亚的联系多么千丝万缕,现在的纳卡既无法并入亚美尼亚,也不能成为亚美尼亚承认的国家。
那天夜里回来,我们在斯捷潘纳克特的街道瞎逛。水果店的几个年轻男子守着绿皮红瓤的西瓜和老旧的电视机正在看欧洲杯,扭头望见我们,便大声喊道:“嘿,你们从哪儿来?”
“中国。”
“噢,中国足球糟透了!”语气里一半鄙夷、一半遗憾。
我们一笑,竟是无法反驳。国际政治多么波谲云诡,还能轻松看球取笑也是好的。
在常用的酒店预订网站上都找不到纳卡的住宿,但随着一些猎奇的外国旅行者的到来,当地人开始使用Airbnb做民宿生意。盛夏正是高加索风光最灿烂的时节,鲜花开遍的民宿里住着各国而来的背包客,但少有人长待,总是匆匆来、又匆匆离去,像是不堪承受这片土地的沉重。
我们也只住两晚便走,临行前民宿的老板娘询问能否顺路带她去埃里温看望女儿,她就不收我们房费了。我们抱歉地打开车门,指着堆满后座的行李解释说实在坐不下。老板娘忙说不要紧,依旧笑嘻嘻地送我们离开,挥手欢迎我们以后再来。
以后还会再来吗?我也不知道。在我去过的所有目的地之中,纳卡的风光与古迹都算不上格外出众,但这样一片饱受战争摧残的土地,未来会变成怎样,我也许会想亲眼看一看。
这个念头在车驶入进舒沙(Shushi)时变得强烈起来。舒沙位于一个河谷上方,较高的地势将四面八方的景色尽收眼底。19世纪时,舒沙是外高加索最大的城市之一,作为纳卡的文化和艺术中心,不同族群的多元文化在此兼容并蓄,教堂与清真寺的穹顶一起组成了城市的天际线。
然而,战争毁灭了一切。20世纪90年代,舒沙成为了纳卡战争的前线,繁荣在枪炮声中化为乌有,只留下满目疮痍。
建于18世纪的舒沙城堡是一处人烟稀少的遗迹,阿塞拜疆曾从这里炮轰往北不远处的斯捷潘纳克特。沿着仅存的石砌城墙漫步,青草与野花在无人的空地上肆意生长,我们站在大树的浓荫下向城内眺望:
市区面积极小,夏日里花草茂密更衬得人口稀少,市民中不乏从阿塞拜疆逃过来避难的亚美尼亚人,孤零零的晾衣绳与空荡荡的残垣断壁,显出几分落寞与萧索。一座清真寺只余半座宣礼塔站在废墟里,花砖拼成的纹路依然充满数学之美,而塔顶已长出蓬勃的野草。
小城中最显眼的建筑当属纯白的Ghazanchetsots大教堂。这座教堂始建于1868年,经战后修复重建的,钟塔直插青空,在阳光下泛出微微的白色光彩,优雅又纯净。
苏联时期,教堂曾被当做杂物仓库;纳卡战争期间,阿塞拜疆又将其作为军需品储藏室。而当我们推开雕刻着圣像的木门、走到教堂的穹顶之下,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新生婴孩的洗礼。
圣歌唱响,家人与挚友围绕在孩子周围,聆听神父用唱诗般的语调念出神圣的句子。稚子无知,在母亲怀里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我们看了一会,悄悄地退了出去,一抬头看见钟楼角落吹号的天使。
我们告别废墟里的舒沙,继续往西南方前行,驶入山谷。这是离开纳卡的道路,与来时的路相比修缮得更好一些,就连河边的边检站都显得正式一些。
几个人站在一栋两层的飞碟状小楼外,对面竖着亚美尼亚与纳卡的国旗,在强烈的阳光下若不细看竟是难以分清。没有人或者标识示意我们停车,我们一不小心开过去了,又自觉地退了回来。小楼里的人随随便便地看了我们一眼,也懒得检查签证,便挥手让我们离开。
车辆过河,我们将这个不存在的国家抛在了身后。
还是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只四周的山林似乎更浓绿了一些,也许是海拔下降、水汽稍微丰沛的缘故。我在手机上放大地图,试图记录下我们在纳卡的行踪。
我突然注意到亚美尼亚的地图上发现了好几个小圆圈圈出来的飞地,它们大多散落在靠近边境处,面积极小,圆圈内写着阿塞拜疆、圆圈外写着亚美尼亚。
那天傍晚我们在埃里温以南70公里处路过了一个小圆圈。其实这块飞地不过是盘山路包围着的一个小山包,来往的货车呼呼地从中驶过丝毫未减速,只有好奇的我们在路边停车四处张望,想找见一点阿塞拜疆的影子。
然而什么也没有,目力所及处甚至连房子都未见一栋,不知怎么这块小山包就被算作阿塞拜疆的领土了。也许山里住有阿塞拜疆人吧,我们只得胡乱猜测,而阿塞拜疆地图上那些小圆圈里的飞地,也许是住着几个亚美尼亚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存在?
暮色渐沉、山岭荒芜,日落悄然降临。关于那片“多山的黑色花园”的记忆在金色的夕阳光辉中越发明晰,关于国家的疑问却越发模糊不清。
纳卡的邮票、邮戳与护照里没有贴的签证纸,组成了我的所有纳卡纪念品。之后再见纳卡总是在新闻里,局势总是剑拔弩张,与印象里那片寂静的山地形成对比。
民宿老板娘说“欢迎再来”时,我其实心里暗想如果未来和平了,我会再来的。可是过了这几年,越发看不见再去的希望了。
以上旅行故事我曾在知乎发过,但它消失了。公众号里的还在,所以图片有个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