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
迟迟没有来回答,是因为之前写了一个答案被知乎封了号(不过答案倒是没被删,还得了几千个赞,神奇),刚刚放出来。
新执业律师如何生存,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众所周知,人要生存只需要做三件事情:吃饭、喝水、睡眠。在现代社会,做这三件事并不难,所以只要你每天坚持做这三件事情,肯定是能够生存下来的,没必要太过担心。
但是,我想问题的真实内涵,不在于如何“生存”,而是在于如何“作为新执业律师在行业中站稳脚跟,获得稳定的收入来源”。
如果继续抽丝剥茧,就会进一步发现问题的核心是两个字:案源。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太赞同一些前辈的几种观点:
①酒香不怕巷子深,不用专门去开拓,业务水平高了,自然有案源。
这应该已经不用专门反驳了。我们这个行业,选择的权利永远在客户的手中,所以,把“自己”这个选项送到客户的选项卡上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如果你不在大多数客户的选项卡上,那么你就永远不会被这些客户选择。
②应该给团队、合伙人打工,换取报酬。
请注意,如果去认真透视这种主张,你会发现它实质上就是要求年轻律师彻底放弃自己寻找案源的打算,转而成为团队、合伙人的专职办案者。
专职办案者不是不好,事实上,这种分工模式正是亚当斯密在《国富论》开篇中所极力提倡的那种分工方式——借由精细的分工实现大规模的分工合作,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会使生产效率成倍地增长。这也就是现代工业化大生产的雏形。
但是要注意:如果你是一个自私的人,那么这种分工方式并不符合你的利益。这种分工方式是在“国”富论中提出的,它的主要目的是使“国”这个“工作集体”富裕起来,并不是在考虑劳动者的利益。事实上,它不会使劳动者富起来,而恰恰使劳动者遭受了更进一步的剥削。原先在作坊里的工匠劳动者可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不需要打卡;但分工之后,劳动者必然需要严格按照作息时间上下班,时不时还需要996加班,而其劳动成果却只有一小部分归自己所有。当然,部分有良心的雇主也会给劳动者体面的报酬,并且关照劳动者让其负荷不至于过大,只是有多少雇主属于此类,又有多少能够长期保持,值得好奇。
同时要注意:团队的客户不是授薪律师的客户。授薪律师没有客户。所谓的“授薪律师的客户”,是指“授薪律师服务的客户”,而不是“向授薪律师付费的客户”,这两者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一个是劳动力的支出,一个是经济的收益,却经常被有意无意地混为一谈;讨论案源问题时,语境下的真正的“客户”应当是后一种,而非前一种。
判断一个授薪律师有没有客户,要考虑的是,当某位授薪律师离开所在的团队时,客户是否愿意追随这位律师离开?如果不愿意,那么这个客户就不是授薪律师的客户,只是合伙人的客户、团队的客户。有的律师会问:为什么要把个人和团队分得这么清楚?——因为我们在讨论“生存”问题的时候,一定要讨论这位律师离开他的团队还能不能“生存”。如果离开团队就不能生存,那么授薪律师就是已经被团队所绑定了,无法离开团队。“不离开团队就能生存”是一句正确的废话,每个律师不离开团队都能生存,但是“离开团队会怎么样”才能看出真正的生存能力问题。
综上,一方面,采取这种模式对团队和合伙人有益,能提高办案效率,最大化其收益,但对年轻律师则未必;如果年轻律师想在这种模式下获得体面和满意的收入,则势必不得不依赖于团队于合伙人的良心,而我们都知道成年人的良心是天底下最容易变质的东西。另一方面,当年轻律师因为缺乏生存能力无法离开团队,事实上他也就丧失了挑选工作的能力,他不得不接受超出自己工作时间和精力的任务以避免被团队淘汰。结果是,这种团队、合伙人拉案,年轻律师办案的分工方式的必然导致作为“工作集体”的律师事务所、团队、合伙人富了起来,而作为劳动者的人疲惫不堪。
③合伙人和其他律师就是年轻独立执业律师的客户。
这个可以作为度过艰难时期的一时之选,但不是长久之计,千万不可依赖,理由同上。
④没有3年(5年)以上的积累,不要想着单飞。
我曾经认为,这个行业里的每个人迟早都要单飞。
如果认同,那么迟不如早。毕竟越早就越年轻,有越多的容错空间,而越迟,现实的锁链就和你的骨骼结合得越深刻。
⑤广发名片,广做广告,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推销,电梯里的陌生人也得问问他近期有没有法律需求。
我个人认为这是走入了另一个极端。低效营销可能会占用你大量的时间,收获却少得不成比例,最终带来的是大量的低端业务(有些同行认为“没有低端业务,只有低端律师”,我不同意,这里不展开了)。甚至可能给你个人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十年前,五年前,你都可以单手打出一片天。
今天,先想一下有没有卖保险的勇气,做业务的勇气。
老律师,包括我自己,我们的成功经验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时代真的变了。
新执业律师要生存,无非是打工和自己揽案。
打工打到自己做老板的有没有,当然有。但数量的确不多,而且老板们也不傻。要摧毁一个打工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他很多低质量的业务。
自己做老板去大城市可能还好,比如上海,人家有专门的揽案团队了。其它城市,抱歉啊,真的太难了,有这个力气做什么不好?
特别热爱,不在这个讨论范围内啊,所谓有情饮水饱。比如老衲实际上早先没想过做律师,想学兽医被调剂到法律的,就是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