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自由、安全、不用看公务员的脸色办事。
前几天在公司楼下亲眼看见一个骑单车送外卖的小哥撞倒了一位大姐,路人纷纷跑过去看大姐的情况,报警。小哥见势不妙,骑车就跑,三个男路人一路狂奔把小哥追上扣下等警察来。其中有个人看到他车后筐里的外卖倒了,还帮他整理了一下。
坐巴士零钱不够的时候,有人帮你付。
前段时间尖沙咀地铁发生爆炸而不发生踩踏事故,并不是偶然。
加班到半夜回家并不觉得害怕。
女生用没有拉链的包也不怕丢钱包。
去超市不用存包,即使你拎着刚从其他超市买好的东西。
当然,我觉得最最最精彩的就是,当你坐地铁或者巴士的时候遇到残疾人上下车,工作人员的那种训练有素之一气呵成,让我深深的觉得这个世界真好。
这些例子太多了,我现在躺在7平米的卧室里,还是觉得香港很好。
上周一个人去散心,只是从旅行者的视角去看香港。
前两天在油尖旺地区,逛逛吃吃买东西。商铺林立游人如织,吃得很开心,大概就是大多数人来香港旅游会感受到的那样。第三天开始降温下雨,于是临时取消了去海湾和渔岛的计划,转而想去深水埗看看。
对深水埗的概念还是从一些媒体零碎的报道中得到的。香港光鲜亮丽的另一面,贫民窟、脏且乱。这张触目惊心的新闻图一定有人印象深刻:
在距离繁华都市几公里外,人们蜗居在经过改造的「笼屋」、「棺材房」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电影《一念无明》里,阿东的家就是这样:
坐地铁到深水埗,和拥挤的人潮一起走到地面上。
这里距离尖沙咀也就几公里,但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遍地的东南亚人,耳边都是软而嘈杂的东南亚口音。路边的小摊贩不住地吆喝,如果不是道路两侧密度极高的大楼带来明显的「香港特色」,真的会有穿越的错觉。
深水埗的旧楼非常多,一层是密密麻麻小的门店,几个门店之间夹着一个小小的入口,不仔细看几乎就会略过。墙面斑驳陈旧,隐约可以看清大楼的名字。这些没有电梯的大楼组成了深水埗最多的建筑。远处也能看到一些新修的小高层,在香港,旧的楼叫做唐楼,新的楼叫做洋楼,这些楼根据有没有电梯来区分。
我试着从一个门洞里钻进去。一层左右两侧是没有住户的,楼道狭窄逼仄,如果迎面有人下来,两个人就都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进来之后感觉气温也比外面下降了一点点,空间带来的压抑感让我有点不舒服,我加快步伐向上走。
到了第二层……所料未及的是直接就到了楼凤们的小店。香港的色情行业是合法的,在佐敦附近住,道路两侧总能看见夜总会足疗店,但是并没有凑得那么近去看过。深水埗唐楼的楼道里,没有窗,只有暧昧的粉红色或者橘黄色灯光打在墙面上,照着内容露骨的广告。楼道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门,而门里面是走廊,走廊两侧继续是小门。店门口都有监控,监视器的画面也正对着门外。大概因为是白天,没有碰到什么人。
二三四层都是一样的粉红色的店。到了五层,开始变成了住户:格局还是一样的,只是楼道的灯光变得正常了,门两侧摆着供奉的已经脏得看不出样子的财神(也许是其他的神祇),走廊里放着鞋架。楼道的拐角处堆满了杂物,几乎无处下脚。有意思的是,在某个拐角处看到了一台很小的冰箱,上面着一张纸,写着「没有坏,还能用」。猜测是闲置下来就扔在楼道里,也许谁家需要就可以搬走,当做来自陌生友邻的暖意。
继续向上,终于走到楼顶的天台。本以为天台会视野开阔一些,可以让楼道里的压迫感缓解掉一些。谁知除了空气的浑浊稍有改善,我的眼前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
更多的杂物、破碎斑驳的矮墙。晾晒的衣服还有洗衣粉的味道,而占据更多视线的是,更高一些的破旧的楼。抬头是杂乱无章的天线,将楼与楼之间本就狭窄的天空割裂得支离破碎。这些楼的外墙被粉刷成许多鲜亮的颜色,远处的新楼也粉刷着柔和的色彩,隔着层层叠叠的天线网,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有一只猫从墙上越过,我拿着镜头追她,一回头,竟然意外地看见了远山。薄雾和青色的山,从楼与楼之间狭小的夹缝中出现,令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又爬了一栋楼,还是大同小异。但是没有进到房间里面去,也就没有见到「笼屋」和「棺材房」。既然来了就想想办法吧,我走进路边的一家挂着地产牌子的小店,拿着手机上的图去问。
一个国语讲得非常不错的老阿姨接待了我。进店的时候,狭小的店面里有一个深色皮肤的年轻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租房广告。老阿姨赶他走,他嬉皮笑脸的不愿意离开,老阿姨转头跟我用国语讲,「这种人真是没办法。」她又问我,想要看什么样的房子。我装作即将来香港读书的内地学生,只说要最便宜的。「最便宜的,那就是劏房了,」老阿姨皱着眉头,「你这样的姑娘是不会住的。」但是耐不住我死磨硬泡,老阿姨叹了口气,说走走走,让你看看房子你才死了心。
「劏房」两个字就让人心里犯怵。特别是国内媒体都把劏房描述得特别耸人听闻,但是真的去看了房子,才发现「劏房」并没有那么可怕。实际上劏房就是隔断,把原本的两居室改装成七八间房分租出去,只要在北上广租过房子的年轻人,应该心里都有概念。只是香港本身房子就更小,一间两居室可能也就30-40平米,再割成隔断间,大概每间只有4平米左右了。一个4平米的空间,包括一张单人床,床的上方用木架打着吊柜用于收纳,好一些的劏房会带着一个不足一平米的卫生间,差一些的就只能几户人共用一个。而那些「棺材房」和「笼屋」,则是隔断里再上下分层,不过这种在深水埗已经非常少见。
我们去看了两间劏房。其中一间带卫生间,打扫得非常干净,还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价格是3000港币/月。另一间就差很多,进门就是床,墙上贴着破墙纸。没有窗,有个脏兮兮的卫生间。价格是2300港币/月。
老阿姨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都不会住这里的。只有刚才店里你看见的那个「假难民」才会住劏房。那个人不知道是从叙利亚还是哪里逃到香港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啊,每天也不工作。每个月政府会补贴1500块给他们租房,他们就四处闲逛打打黑工,过得可自在了。
「假难民」指的就是从东南亚等地区偷渡来港的人们。他们到了香港,也没有合法身份,只能向政府申请临时证件,虽然不能正式工作,但可以开始领政府的租房补助。他们向政府申请「酷刑声请」以寻求不被遣返,虽然「酷刑声请」很难得到通过,但是酷刑声请申请人在留港期间可获香港特区政府透过非政府机构提供每月1,500港元住宿津贴、1,200元食物津贴、300元日用品津贴及200至400元交通津贴,以上是2015年金额,适用于成年人,总计每人每月可领取超过3,000港元津贴。(此处经维基百科查证)
我们在去看房子的路上,路过了一个很小的花园,一群群的巴基斯坦人聚在那儿,嘻嘻哈哈打牌聊天。老阿姨讲起来很是无奈:这些人自己国家混不下去就要来香港,哪里是真的难民。但是香港政府又要讲人权,不能赶他们走。这些人要是自力更生也好,但他们领了津贴,有的黑工都懒得打。
我问,那不想想解决办法吗?
老阿姨继续叹气,那怎么能不想呢。梁振英政府的时候就开始整治了。总得花时间,慢慢解决吧。
老阿姨自己的故事应该也是个传奇。她还是年轻的时候从大陆来到香港,我并不知道她是不是当年逃港大潮中的一份子,而她在提到自己的时候总是讳莫如深。
从深水埗离开,去中环吃饭然后准备坐天星小轮。经过IFC附近的时候,天也黑了下来。刚刚从破旧嘈杂的深水埗出来,再看到中环高楼林立,在夜色中一片耀眼繁华,感觉恍若隔世。
然而在中环天桥走过,又遇到了坐在纸盒子围成小空间里欢声笑语的东南亚女性。正好是周日,是菲佣们休假的日子,所以大批大批的东南亚女性都聚集在天桥上,用硬纸壳围成一块块的小空间坐着聚餐,更高兴的人会载歌载舞。(刚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是难民集会或者是罢工活动,后来仔细查证才知道是菲佣休假的日常活动)
她们很统一的只占据天桥的二分之一,另一侧留给正常通行的人们。衣着光鲜时尚的港人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互相都一点都不影响。天桥的后面就是全球最棒的金融中心之一,是全香港最漂亮、最繁华的地方,映衬着坐在纸盒子里旁若无人她们,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香港很好吗?
香港真的有很多人。走在闹市区,人流比肩接踵,密集程度高到令人害怕。
但不仅仅是数量上,香港有住在深水埗隐秘的小房间的楼凤们,有在街心花园虚度光阴的「假难民」们,有周末才能聚在一起的菲佣们。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有更多的人,在这座城市里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我没有觉得香港特别「好」,但这座城市包容着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晚上在酒店看电视,新闻主持人神情严肃地报道着各种问题,哪里的工程欠款员工大罢工、哪里抓住了偷渡的蛇头、哪里又有市民上访。但是香港有轮候的公屋,有给低收入人群的各种津贴,劏房非法所以想了很多改善居住环境的政策和办法。
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许多无奈,但是也觉得,大概这是一种来自城市的风度和包容。
你要是问我神舟坑毕业生的行径对不对,那肯定是不对。但你要问我为什么这种公司还能活下来,不涉及道德评判的说,就pc这种夕阳产业,越是黑心,越是不把员工当人的公司,才越有可能活下来不是吗。现在战神系列算是站稳了脚跟,神舟也算是个1.5线游戏本厂商了,再顺带压榨员工开源节流,有什么理由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