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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电影《午夜凶铃:凶铃再现》?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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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午夜凶铃全系列解读回答 Part.2篇。包含影片:《午夜凶铃:凶铃再现》(らせん,1998),原著小说:《环界:铃》、《环界:螺旋》、《环界:新生》。(全部更新完成)

午夜凶铃全系列解读回答 Part.1篇。包含影片:《午夜凶铃》(リング1998),原著小说:《环界:铃》。(全部更新完成)

午夜凶铃全系列解读回答 Part.3篇。包含影片:《午夜凶铃:贞子缠身》(リング2,1999),原著小说:《环界:螺旋》、《环界:环》。(全部更新完成)

午夜凶铃全系列解读回答 Part.4篇。包含影片:《午夜凶铃:贞相大白》(リング0:バースデイ2000),原著小说:《环界:铃》、《环界:新生》。(全部更新完成)

午夜凶铃全系列解读影评全部更新完成,本系列至此终结。




本文已进行版权确权,并已授权委托维权骑士进行版权监控并维权,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创作不易,请勿抄袭、洗稿,违者必究。



本文虽然涉及经典恐怖片系列,但文中没有任何恐怖图片,请放心阅读。

超长文警告,大量图片预警。图片上的字幕若看不清楚,可点击载入图片放大观看。本文将占用您约一小时时间,若耽误了您的时间还望见谅。

特别说明:本文旨在全面解读午夜凶铃系列电影和系列原著小说的相关故事,详尽剖析故事中的伏笔信息,电影改编信息,电影故事细节补全信息,电影与小说版本的关联信息,以及诸多留白信息。若是该系列故事的影迷或读者朋友,那么欢迎品阅;倘若只是一般的恐怖惊悚题材故事爱好者,本文或许对你而言会稍显冗长繁复、过于细节。

此外,如若未看影片,请不要阅读本文,否则将严重影响日后品味影片神髓的观影体验,也无法体会本文精髓。



关于本系列解读影评诞生的来龙去脉在Part.1篇中已经进行过详细的介绍,因此本文中将不再赘述。

这里简单提醒一下新的读者朋友,由于本文是系列影评的第二篇,也是整个系列故事结构中承前启后的重要一章,因此如果没有阅读前文的朋友,若想了解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请先阅读本文开篇转链接的Part.1篇,以便从整个故事的开端来渐入佳境地了解剧情的全貌,也才能更好地理解这个系列故事的与众不同和精妙之处。



一如Part.1篇的前文所述,本文只讨论日本原版午夜凶铃系列四部曲。之后由该系列催生出的多部美版午夜凶铃影片,以及质量低劣且与原版四部曲故事毫无关联的三部贞子系列影片,即《贞子3D》(貞子3D,2012),《贞子3D 2》(貞子3D2,2013),《贞子》(貞子,2019),均不在本文的讨论之列。

经典日版共计4部影片,按公映发布的年代顺序分别是:午夜凶铃(リング,1998),午夜凶铃:凶铃再现(らせん,1998),午夜凶铃:贞子缠身(リング2,1999),午夜凶铃:贞相大白(リング0:バースデイ2000)。

同时为了补全午夜凶铃系列故事中的诸多留白,通过相互参照的方式来对影片剧情中的一些背景信息和伏笔情节进行交代,以达到从更全面的角度对故事解读进行充分的信息补充,另一方面,亦是为了对影片故事改编导致整个原版小说故事风格走向的改变来进行两个版本故事间的全面梳理、剖析和比较,因此本系列影评中还将引入铃木光司先生的4部原著小说:《环界:铃》(リング,1991),《环界:螺旋》(らせん,1995),《环界:环》(ループ,1998),《环界:新生》(バースデイ,1999)来进行同步解读。

至于铃木光司先生于十余年后创作的环界系列新作《环裂》(エス,2012)和《环溯》(タイド,2013),由于Part.1篇提到的原因:这两本新作小说与四部电影系列的剧情并无关联,且由于不少基础设定和角色人设的改变,导致新故事无法与原版小说四部曲的经典故事充分自洽,因此本系列影评中将不再引入后续小说《环裂》、《环溯》的对比解读。



需要重点说明的是,首部影片《午夜凶铃》和原著小说《环界:铃》在故事大体情节和走向上基本处于同步状态,只是由于改编而改变或弱化了部分细节元素,因此影片与原著小说之间更多只是在科幻向转入恐怖向后,故事的风格方向发生了改变,部分背景和支线情节为了迎合故事恐怖风格的改变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或删减,但两个版本故事的总体内容和展开方向还是保持了较高的一致性。

然而与第一部电影及其原著不同的是,第二部影片《午夜凶铃:凶铃再现》虽然保持了与原著小说《环界:螺旋》在故事理念和故事大框架上的一致性,但影片的恐怖向改编对原著故事中的诸多重要核心情节进行了较大幅度调整和改变,同时还对原著小说中一些关乎故事完整性和内核性的内容进行了删减,因而造成了电影版的故事相对于原著复杂且多层次的故事呈现出较为简化肤浅的观感,较大程度地丧失了原版故事中由首部作品的悬疑恐怖风转向第二作的推理科幻风后本应拥有的深度、复杂性和内涵层次感,或许这也是影片《午夜凶铃:凶铃再现》公映至今口碑和人气一直较为低迷的原因。

在这种背景下,本文除了对电影故事进行解读外,重心将会一定程度向原著小说的故事进行偏移,将原著故事作为另一个同等重要的剖析方向,以此来弥补电影版故事中诸多核心情节和深度内容的缺失,同时也用以尽量还原展现这个故事本应绽放的精华所在。故而在Part.2篇中,电影版与小说版的故事将进行同等比重的关联解读,二者相互辅助剖析与信息互补。

在两个版本故事中相同情节的段落,将采取融合对比解读的方式;而在二者情节因改编出现很大差异的段落中,则采用先完整解读电影版故事,再在后文单独对原著小说的故事进行剖析。以求得尽量全面地展现这个故事原有的精彩面貌。




下面,让我们继续进入午夜凶铃更深一层的生物病毒侵袭人间的惊悚故事之中。




第二部分:午夜凶铃2(2021年8月21日 更新)

包含作品:

电影:《午夜凶铃:凶铃再现》(らせん,1998)

原著小说:《环界:铃》(リング,1991)、《环界:螺旋》(らせん,1995)、《环界:新生》(バースデイ,1999)

在经历了电影《午夜凶铃》和原著《环界:铃》的故事之后,由山村贞子的“强大异能+诅咒意志+天花病毒”综合形成的新型病毒以录像带的方式惊现世间后,最终由于主人公浅川救儿心切,故而带着这盘死亡录像带前往了其父亲浅川浩一位于足利的家中,打算让孩子复制出一盘新的录像带给父亲观看,以此帮助病毒繁殖,从而让孩子逃脱出不断紧逼的七日死亡噩梦。

浅川此后的经历究竟如何,我们暂不知晓,但已经死于七天死亡时限的高山龙司却仍作为整个故事系列中最重要的核心人物,在冥冥中引导着他的大学同学,亦是行政监察法医的安藤满男,为我们拉开了故事新篇章的序幕。



1997年9月21日(高山龙司死亡当天):

早上8点06分,认为危机已经彻底解除的高山龙司在家中撰写论文时,带着万分恐惧的表情离奇死亡。

上午,高山龙司的尸体被其学生高野舞发现。不久后,得知高山龙司死讯的浅川玲子立刻赶到龙司的住处,拿走了此前她为龙司拷贝的那盘录像带。

中午,回到家中的浅川玲子找到了破解录像带诅咒的方法:必须复制一盘新的录像带给他人看过之后,自己才能在七天后幸存下来。

晚上,高山龙司的大学同学、行政监察法医安藤满男在丧子的痛苦中企图自杀。

浅川玲子和高山龙司找到山村贞子的尸骸后,龙司依然死于七日死亡期限之中,由此浅川发现了破解录像带的方法是通过复制录像带给别人观看,以此来帮助病毒繁殖。

然而,在浅川深陷于死亡录像带的恐怖阴影中时,另一个人也在同一时间同样地深深沉溺在痛苦和绝望的海洋之中。

他的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医学类的书籍,揭示了他医生的身份;而桌子上摆放着多瓶抗抑郁和安眠类药物,则暗示了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阴郁低落和悲伤绝望之中无法入睡。

这个伤心欲绝,生无可恋的男人,正是高山龙司从前在医学院的大学同学安藤满男。

幽暗的房间中,安藤一如既往的没有开灯。在他心中光明早已远离了他,只有黑暗才配得上他这个理应遭到惩罚的罪人。

一片昏暗之中,安藤悲伤地打开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他可爱的儿子安藤孝则的一张照片,以及儿子一簇黑色的头发。这是安藤每天都要查看和抚摸一遍的至爱之物,只有在看到儿子的物品时,他才能短暂地摆脱痛苦,重新回到属于过去的幸福和安乐之中。可是他也知道,无论他怎么注视着这些东西,最终都仍然会在黑暗中回到无情的现实,再一次被永远失去儿子的悲痛事实击打得心肝俱裂。

即使没有失眠,安藤也不愿过早入睡,因为每一晚他都会在那个窒息深幽的海底噩梦中惊醒。噩梦中,他夜复一夜地不断体验着又一次失去儿子的绝望。

在铃木光司先生的原著小说《环界:螺旋》中,安藤每夜都深陷于丧子噩梦的心碎之中:

安藤觉得自己仿佛被推入海底深渊一般。他回想起刚才梦到的情景:不小心被海浪卷走,一时间失去方向感,掉入海底深处,任由波浪翻弄。如同往常一样,他感觉一只小手在胫骨附近抚摸。每次安藤梦到海洋,一定会感觉一只小手在脚底抚触,然后那长得像海葵的五根手指便消失在了海底。他总是焦急地伸手捞寻,却只捞到几根柔细的头发,而那具小小的身体一直往海底深处沉落……

两年前,安藤和妻子带着儿子孝则在一片尚未开放的海域游玩。安藤忽视了妻子的告诫,乘坐竹筏带着儿子飘向了大海的深处,结果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袭来,将竹筏掀翻,安藤和儿子同时落入海中。意外的慌乱中,安藤在茫茫的大海中不断潜入水下寻找落水的孩子,其中一次他已经感觉到孩子的一只手轻拂过了他的脚边,可是任凭如何伸手捞寻,却始终没有碰到儿子的身体,就只有一瞬间他的指尖触摸到了儿子的一缕头发,也就是在这时,儿子几根细柔的头发卡在了安藤戒指和手指的缝隙之中。最终,他的儿子安藤孝则被大海所吞噬,连尸体都没有找到,那一簇头发成为了儿子唯一的遗物。

原著小说《环界:螺旋》中,对安藤失去儿子的这场心伤悲剧有着更让人神伤的描写:

那年六月,安藤和儿子在还没对外开放的海边,一起趴在竹筏上嬉戏,用脚拍打着水面,往海上划去,背后远远传来妻子的声音:“阿孝,可以回来了。”
但母亲的呼唤声传不到儿子那边。
“老公,该回来了吧!”妻子开始有些歇斯底里。
眼看着海浪越来越高,安藤心里突然闪过一个预感:该回去了。他正想改变竹筏的方向时,眼前却出现一波高高的白色海浪,瞬间将竹筏打翻。安藤和儿子一起被冲到海中。海水淹过头顶,安藤不禁满心恐惧。他浮出水面时,已经看不到儿子的踪影。他用立姿游了一圈,看到妻子从岸边冲过来。这时,他感觉一只手撩过脚边,便马上伸出左手探寻,但指尖只碰到了儿子的头发。
妻子已经濒临崩溃,她一边猛力划水,一边狂叫着,惨叫声响遍寂寥的海边。安藤明明感到儿子就在附近,但就是无法抓住他的手。他再次潜入海中,努力地寻找,最后还是徒劳无功。儿子就这样永远消失了,不知道漂到什么地方,连尸体也没有浮上来,只在安藤左手无名指的结婚戒指上留下几根头发……

这场意外事故不仅让安藤夫妇从此深陷于无法自拔的悲伤和痛苦之中,也彻底改变了安藤的人生轨迹。

儿子意外死去后,身为富家女的妻子在悲伤欲绝中患上了轻微的躁郁类精神疾病,她难以原谅是安藤的疏忽导致了爱子的亡故,因此坚持要与安藤离婚。原本安藤在法医学研究室只是锻炼资历,为以后继承妻子家族的医院打下基础。可是儿子死后,因为妻子无尽的责怪和不断提出离婚的纠缠,本就已经痛心疾首的安藤愈发心烦意乱。他从家中搬了出来,最终接受了妻子的离婚要求,也就宣告了过去生活的结束,瞬间失去了曾经开名车住豪宅有着美好人生前景的高光人生。

当初他进入法医学研究室只是暂时的,他打算先将基础打好,再进入临床领域,然后继承妻子家里的医院,没想到却因为一个意外改变了人生轨迹。

同意了离婚的安藤带着害死儿子的愧疚和伤痛,在重新开始的独自生活中日复一日地备受着心灵和精神的煎熬。他变得越来越抑郁,曾不止一次想要了断自己的生命以此谢罪,就此结束无法挣脱的痛苦未来。

就在高山龙司死去的这天夜里,悲伤至极的安藤再次举起了手术刀,又一次地想要割开自己的手腕,最终却带着最后一分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对死亡的恐惧,而无法下手。终结自己生命的尝试再次以失败告终。

自杀未遂后,心如刀割的安藤再次捧起儿子的头发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再一次将自己麻痹在曾经与儿子在一起的快乐回忆之中,努力寻找昔日那所剩无几的平静。

尽管天气如此舒适,安藤的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悲伤,他不停地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拿起卫生纸擤了擤鼻子,再次倒回床上,不料先前强忍住的泪水竟夺眶而出。他一开始无声地掉眼泪,后来变成哽咽,又变成啜泣,然后一把抱住枕头,不断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这种悲伤并不是每天都有,纯粹是突如其来,有感而发。最近这两周,他都没有为死去的儿子流过眼泪。但突如起来的悲伤却一点也没有减少,这种情形或许会持续好几年吧。
安藤心中顿时萌生出一股绝望的念头,他从夹在书本中间的信封里拿出儿子溺水后留下的几根头发。那天在海中寻找儿子时,他戴在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不小心拽下了几根儿子的头发,儿子的遗体没有浮上来,因此不能火葬,对安藤来说,这些毛发就等于儿子的尸骨。他将毛发贴在脸颊上,回忆着与儿子肌肤接触的感觉,一闭上眼睛,儿子的脸庞便浮现在脑海中。

安藤这段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以及赋予他此后人生的心境状态,将会在之后故事中的多个方面对他的抉择产生重要影响。



1997年9月22日(高山龙司死后第二天)

上午,浅川玲子带着录像机和那盘死亡录像带前往父亲浅川浩一远在足利的家中。她打算让儿子浅川阳一复制一盘新的录像带并给自己的父亲观看,以此来拯救儿子的生命。

同一时间,安藤满男对高山龙司的尸体进行了解剖检验。之后,为了了解高山龙司生前的身体状况和其他死亡细节,在警方的协助下,他与尸体的发现者高野舞结识。

就在浅川玲子带着录像机和录像带驱车前往足利的父亲家中的同一时间,刚从昨夜悲伤情绪中恢复过来的安藤满男接到了好友宮下从医学院打来的电话。

宮下、安藤、高山龙司都是同一医学院的大学同学,因此宮下也与高山龙司相识。在电话中,宮下告诉了安藤一个意外的消息,他们的同学高山龙司前一天不明原因地突然去世了。原本认为宮下只是在开无聊玩笑的安藤很快便从宮下严肃认真的口吻中意识到,昔日那个与众不同的高山龙司竟然真的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英年早逝了,这实在让他大感意外。

可是,更让他感到惊讶的还在后面。

由于高山龙司的死亡事故现场没有任何明显的犯罪因素和证据,尸体上也没有发现明显外伤,但另一方面,无论是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病史的健康男人突然猝死,还是尸体面部呈现出无比惊恐的诡异表情,又确实都让警方认为死亡事件中存在着蹊跷,因此警方始终以凶杀案的态度来对待这起案件。

缺乏证据的警方无法申请司法尸检,因此希望通过行政尸检来确定高山龙司的确切死因,倘若龙司的死因最终证实存在疑点,他们就能据此将案件升级成刑事司法案件。

然而让安藤满男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行政尸检不但由他们监察医务院法医学研究室负责,竟然还选择他担任这个案件的监察法医验尸官操刀进行尸检。

安藤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有朝一日会要亲手解剖自己同学高山龙司的尸体。这个安排上的意外巧合让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照片中,尸体的双手和双脚呈大字型张开,安藤对死者非常熟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亲手解剖大学同学的遗体,况且对方在十二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
高山龙司和安藤一起度过六年的医学院时光,当时毕业生几乎都将目标放在临床医学上,安藤却选择法医学,因此被同学称为“怪物”。然而,高山龙司作风更奇怪,完全脱离了医学课程。龙司以十分优异的成绩毕业,又去念文学院的哲学系。他死亡时的头衔是文学院哲学系的讲师,专攻逻辑学。

当安藤回想起昔日的高山龙司时,首先想起的,就是大学时期医学院的同学们发现在DNA的碱基处理技术里存在着暗号解读破译的要素,因此在高山龙司的号召下,同学们开始纷纷参与到破解暗号的游戏之中,当时在同学中兴起了一股解读暗号游戏的风潮。

而在参与破解暗号游戏的同学中,高山龙司无论解题能力,还是出题能力都是其中最强的。他几乎可以破解任何同学出的暗号题,而他出题的暗号则几乎没有同学能够成功破译。只有一次,在破解龙司的暗号题时,安藤偶然由广告牌上的电话号码中获得了破译灵感,成为了唯一一个破解出龙司暗号的人。

当年高山龙司也是医学院的优秀学生之一,他不但会说英语、德语、法语,还可以从刚发表的论文中提出很多艰深的问题,有时连老师都畏惧他。但是,高山龙司愈往医学的深处钻研,反而愈将重心转移到纯粹的数学领域上。那时他们班上很流行暗号游戏,每个人依照号码出题,谁最早解出答案谁就赢,通常是高山龙司获胜。
安藤总是故意出一些困难的暗号题目,但很快就被龙司解开了。每次安藤都觉得像被人家知道自己的心事一般,不禁有些胆寒。但其他学生都无法解答高山龙司的题目,安藤也只有一次成功,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并不是逻辑思考的结果。当时,他苦思不得其解,偶然看到窗外的看板,从上面的电话号码得到灵感,联想到了关键词。当时,安藤对高山龙司近乎嫉妒,他经常感到自己受到了龙司的支配,备感压迫,几次暗号竞赛让他丧失了自信心。

尽管安藤对龙司的聪明才智和高超的暗号天赋感到嫉妒和压力,但他并不知道,就是他那唯一一次破解出龙司的暗号,就让高山龙司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被人窥探了一般,因此也让龙司对安藤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那时,大家知道DNA的处理技术中有解读暗号的要素,顿时兴起一股玩暗号游戏的风气。
当时,有不少人对分子生物学感兴趣,在龙司的引导下,参加暗号游戏的人增加到十个左右。游戏的规则很简单,由其中一人出题,其他人要在期限内解读出暗号,题目内容包括数学及逻辑学方面的知识。很快,医学院学生都开始热衷暗号游戏。根据出题者的能力,题目的难度也不尽相同。龙司几乎可以解读出每一道题目,但他出的题目只有安藤满男解得出来。龙司也对高野舞说出了自己出的题目被安藤解读出来的感受:“当时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被人读取了一般,不寒而栗……”

在正式开始验尸前,安藤回忆起了那唯一一次他破解出龙司暗号时的场景。当时他利用DNA的分子生物学知识,最终破译出了暗号的内容是“RIPPER”。“RIPPER”在英文中含有“开膛手”之意,但他对于这个单词的含义到底指代的是什么却不明所以。

当他询问出题人的龙司时,龙司却抬起头来用似乎看穿了时间和一切的通透眼神对安藤说,这个单词指的就是安藤自己,代表的就是属于安藤的未来。

不知何故,“RIPPER”的开膛手之意,与如今安藤监察法医验尸官的身份竟然惊人的对应上了。安藤在学生时代就早已听闻高山龙司的身上拥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力,可以感知到超自然事物的存在,甚至不时能够预见到未来的场景,安藤自己也曾在龙司身上见证过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因此此时的安藤对龙司拥有异能的说法更加无法辩驳。

这里需要重点一提的是,由于在上一作影片《午夜凶铃》的改编中为高山龙司加入了拥有灵能的人物设定,因此在续作《午夜凶铃:凶铃再现》里也继续沿用了这个设定,并且对这个设定进行了进一步的增强,使得高山龙司在第二部影片中除了能够运用灵能感受到超自然事物的存在,还能达到一定程度预知未来的效果。因而,这也致使高山龙司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本部电影中成为了一定程度推动故事发展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然而在原著故事里,高山龙司除了拥有聪明的头脑、异于常人的跳跃性思维和敏锐的观察力,其他方面与普通人无异,也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异能。

要对昔日的大学同学进行解剖,令安藤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可这毕竟是他无法回避的职责。行政解剖随后便在安藤的主刀下正式开始了。

在解剖过程中,安藤发现高山龙司的心脏已有多个部分坏死。之后在对心脏进行充分的剖析后,他发现导致龙司的直接死因是因为他的左侧冠状动脉发生了阻塞,导致血液无法继续流通至心脏,因而心脏随之停止跳动,而这是明显心肌梗塞致死的症状。

左侧脂肪膜上的动脉由于血栓等原因,导致血液无法流到前面,心脏遂停止跳动,这是典型的心肌梗塞症状。从坏死的情况判断,安藤推测死因是血管阻塞,尤其是在左冠状动脉分支的正前方引起阻塞,致死率非常高。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血管阻塞,必须等明天检查工作告一段落才能确定。
安藤非常有自信地向助手说明死因——“左冠状动脉阻塞引起心肌梗塞”。

之后,在解剖即将完成时,安藤又在龙司的咽喉部位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异样,他发现龙司的喉咙里存在着轻微的溃疡,虽然安藤认为这个症状与龙司的死因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本着法医严谨的态度,他还是对这个部位进行了组织切片,以便后续更加详细的检验判断。

正当他要切开头盖骨的时候,助手突然叫道:“老师,等一下,你看看喉咙的地方……”并用手指指着龙司被切开的喉咙。
安藤发现龙司咽喉部位的黏膜已经溃疡,但范围不是很大,如果助手没有提醒,他也不会注意到。这应该和死因无关吧?先做个切片检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就在尸检完成之际,安藤忽然看到了极其诡异恐怖的一幕。那个躺在冰冷解剖台上,早已开膛破肚,被取出五脏六腑的高山龙司竟然睁开了双眼。

他盯着安藤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审视起自己已经被掏空的胸腔,紧接着甚至开始舒展着因解剖而折叠压缩的背部骨骼,之后慢慢坐了起来。他用嘲讽的口吻挖苦着惊愕得无法动弹的安藤,说他连自己的手腕都无法割开,倒是很擅长切开别人的身体嘛。

被眼前难以置信的惊悚场景惊骇得毛骨悚然的安藤在慌乱中打翻了解剖台上的解剖器具,巨大的声音在空旷又静穆的验尸房内回荡,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惊愕,转而看向安藤的方向。回避着众人的目光,当安藤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龙司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解剖台上,似乎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刚才龙司复活的离奇一幕,心有余悸的安藤不禁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看到了幻觉。

在铃木光司先生的原著小说《环界:螺旋》中,尽管安藤并未直接看到高山龙司遭到解剖的尸体苏醒的恐怖场景,但在解剖进入尾声之后,安藤始终感觉到自己被莫名的恶寒所萦绕,时刻感受到龙司似乎并未完全死去的诡异之相,这同样让他陷入了紧张心畏的强烈疑惑之中,无法分辨自己是否产生了匪夷所思的幻觉:

突然间,他感到有股恶寒从背脊蹿升上来,身体莫名地震动了一下。他诧异地想拿下橡皮手套,举起手腕之际,手背却碰到解剖台上龙司的胳膊肘,瞬间感到汗毛直竖。他顺手拿来一张脚蹬垫在脚下,好奇地注视着龙司的脸。龙司闭着双眼,睫毛好像要张开一般眨动。旁边的水龙头滚滚流下的水声非常吵,解剖室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碌,只有安藤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这家伙真的死了吗?安藤一边质疑,一边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

为什么其他助手和警官都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安藤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解剖结束后,安藤的助手告诉他,又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他在龙司的胃里发现了一张古怪的纸条,这张纸条上写着两组不明含义的数字。

遭遇了刚才诡异一幕的安藤心情尚未平复,此时又看着那张怪异纸条和上面的数字,便立刻联想到了大学时代龙司和他都着迷其中的暗号游戏,不由得让安藤产生了一种这是龙司死后还想和他再进行一场暗号破译游戏的错觉。受到这种错觉的影响,这张纸条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相比于电影版中安藤直接在高山龙司的胃中发现数字纸条的过程,原著小说中安藤发现数字纸条的经历则更加离奇和匪夷所思,整个过程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一切是否在看不见的冥冥中有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力量引导着安藤不知不觉一步步走向了前方尚不明朗的巨大阴谋网之中。

《环界:螺旋》中,龙司的尸体被解剖完毕后,安藤按照修复遗体的惯例使用了很多旧报纸揉成团,填充到龙司被取出所有内脏而空荡荡的胸腔和腹腔之中,以使得躯体再次具有充实感,完成之后再对躯体进行了缝合。

可是在龙司的尸体即将放入棺木入殓的时候,安藤却突然仿佛听到了龙司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腹部毫无原因地出现了无法止住的瘙痒。刚刚才经历了整个验尸过程中诸多诡异现象的安藤立刻把这个不同寻常的状况再次与龙司联系了起来。于是他来到棺木旁,抚摸龙司腹部与自己身体瘙痒处相同的部位,果然在附近的位置触摸到了一个从遗体缝合的接缝处突出来的报纸角。这是安藤从事法医多年来从未见过的状况,因此在他将报纸角重新塞回躯体内的过程中,注意到并记住了报纸角上显露出来的一组数字:

安藤准备将遗体入殓,旁边两位助手帮忙抬起尸体,这时他忽然感到心中好像传出龙司的声音,而且肚脐那儿传来奇妙的瘙痒,用手抓也无法止住。于是安藤走到棺木旁边,伸手去抚摸龙司的胸部和腹部,结果在他的腹部附近摸到一个小而坚硬的突起物。他轻轻地掀开浴衣,仔细地查看一下,发现在龙司肚脐上方皮肤的接缝中,居然有一点报纸角露在外面。
安藤在缝合尸体的时候非常谨慎,报纸角会露出来,是由于搬动遗体时,报纸伸展开来了。报纸沾染上薄薄的血迹和脂肪,安藤将那层白色脂肪薄膜擦去,只见上面出现几个小小的印刷数字。他凑过去,仔细看着报纸上分成两行的六个数字。
178
136

.........

安藤一时间想不出数字中的关联,只能暂时将它们记在脑子里。他用戴着橡皮手套的指尖将露出来的报纸塞回龙司肚子里,砰砰地打了几下,确认肚皮表面没有鼓起来,再将浴衣拉拢。

然而在事后,这组数字仿佛具备了某种魔力般,开始不断地浮现在安藤的脑海里,让他怎么也无法忘怀。

从龙司肚子里跑出来的六个数字浮现在脑中,他怎么甩都甩不开,始终在眼前一闪一闪地浮现。

尽管解剖的结果明确显示高山龙司是死于心肌梗塞,可是他蹊跷的死亡场景,发现尸体的过程,以及他的前妻立刻赶到事发现场的举动,都依然让警方怀疑他并非是死于自然原因。

警部补前川告诉安藤,令警方感到十分不同寻常是,经过调查发现,高山龙司在离婚之后多年来都与前妻浅川玲子素无来往,可是却在死前一周突然开始与浅川频繁见面;而龙司刚刚死去不久,他的学生,亦是他情人的高野舞就自称恰巧路过他的公寓,偶然间发现了他的尸体。除此之外,最令警方感到在意的是,龙司的尸体刚被运走,浅川玲子就立刻赶到了他的公寓,并且被救护人员目击到她从龙司的房间里拿走了一盘录像带,随后就带着她的儿子浅川阳一一起失踪了。

这一系列有着诸多明显疑点的状况,让警方在找到浅川玲子核实情况前,无法释然地将龙司的死亡归咎于他身体健康原因导致的自然死亡。然而浅川玲子当前一直处于失踪状态,因此让警方更加坚持认定龙司的死一定另有隐情。可是与之相悖的是,刚刚结束的尸体解剖所得出的死因结论,又确实令他们哑口无言。

在这种情况下,前川带着最后一线希望向安藤提出了一个要求,他希望由安藤这位监察法医向发现龙司尸体的情人高野舞询问一些关于龙司生前的情况,看能不能就此让警方得到一些此前尚未掌握的新线索,从而找到突破口。

这种情况下,安藤满男与高野舞命运般地交会了。

尽管高野舞和高山龙司相处的状态和亲密的关系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但警方确实误解了高野舞和龙司的关系。

事实上,高野舞作为高山龙司的学生,的确对龙司这个老师心存好感,也十分信赖,她认为龙司是与绝大多数男人不同的特别存在。单独和她在一起时,龙司会像小孩子一样真诚而毫无保留,而保护她时,又给她一种睿智成熟男人绅士般的安全感。同时,龙司拥有的卓越渊博的学识和聪明非凡的头脑也让她感到由衷钦佩与相互共鸣。她将龙司视为那个真正意义上能够理解她,尊重她的人。因此,高野舞才会对高山龙司另眼相待,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探讨各种问题,也才会与他的师生关系显得过于亲密。但他们之间的情谊从未超越师生与好友间的界限。

高野舞想看到男人将耻辱化为力量,勇敢站起来的姿态。那种永远无法成长、像小孩子一般幼稚的男人,无法与她建立深厚的友谊。
唯一与高野舞亲近的男性是高山龙司,在她的眼中,男人看起来都很幼稚,唯独高山龙司是特别的。他们给予彼此的有形与无形的东西无法估量。

其实,不仅仅是警方,在原著故事中,包括浅川和行、安藤满男在内的多人都曾误会过她和高山龙司之间的暧昧关系。

在原著小说《环界:铃》中,对于浅川和行对她和龙司关系的误会,高野舞曾直接进行过澄清,同时这也是她还给当时已经亡故的高山龙司的一份清白:

“浅川先生,您是不是对我和老师有误解?”
“误解?”
“在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上……”
“不,没什么。”
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搞在一起呢。阿舞能够分辨他人视线中的这种意味。她看到浅川的视线中也含有这层意味,对此一直很介意。

.........

“老师在我面前,行为一直像个小孩子。他什么话都对我说,不会隐瞒任何事情。他度过了怎样的青春时代,拥有怎样的烦恼,我应该完全了解。”
“是吗?”除此之外,浅川无言以对。
“老师在我面前像个十岁的纯真男孩,如果有第三人在场,他就会变成一个绅士。而在浅川先生的面前,他大概又扮演‘损友’的角色吧。如果不这样的话……”说着,高野舞突然把手伸进白色的皮包,拿出手帕擦眼泪,“如果不这样扮演不同的角色,老师就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吧?”

在警方的安排之下,安藤与高野舞相识了。

初次见面,高野舞青春靓丽的面容,高挑的身材,充满温柔与女人味的独特气质,就给安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实际上,美丽的高野舞散发出的十足魅力不仅让安藤一人在初次见到她时产生了心动,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开始对她感到着迷,比如首部原著中的主角浅川和行。

《环界:铃》中曾这样描写浅川和行初次见到高野舞时被她的美丽深深震撼的情景:

“初次见面……”高野舞微微颔首,脸上浮现一抹迷人的笑容,赏心悦目。浅川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细嫩的肌肤、明亮的双眸、匀称的身材,从内而外散发的智慧、典雅和温柔……从她身上简直找不到缺点。
浅川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喂,说说话嘛。”龙司捅了捅他的腰,浅川这才如梦初醒地回应道“你好”,可是目光依旧呆滞。

高野舞给浅川和行留下的深刻印象以至于在此后调查的过程中,每当相关情境出现时,他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高野舞充满魅力的身影。

“喂,你在听吗?”龙司的声音让浅川清醒过来,“录像带里出现过男婴的画面吧?”
“啊。”浅川暂时挥开阿舞的身影,试图回想那个泡在羊水里的新生儿影像,可是脑海里浮现的竟是阿舞湿漉漉的裸体。

.........

虽然传真机传送过来的照片有些模糊,但山村贞子美丽端庄的面容、迷人的魅力还是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真是个大美女啊。”龙司说。浅川则突然想起高野舞。但就脸孔来说,山村贞子要比高野舞美得多。但是,高野舞散发着女人特有的柔媚气息,山村贞子显现的却是一种“令人厌恶”的感觉。

与浅川和行感受相似的是,安藤满男第一次见到高野舞时,也折服于她近乎完美的外表。在原著小说《环界:螺旋》中,安藤首次见到高野舞时便产生了这样的感受:

高野舞今天穿着一件朴素的深橘色连衣裙,拿着一条白手帕,衬托出白皙的皮肤。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性特质非常引人注目,标志的鹅蛋脸、纤细的四肢、完美的五官、身体的曲线,每一部分都无懈可击。安藤仿佛看到她皮下器官的色泽和完整的骨骼,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想伸手触摸的欲望。

仅仅见过高野舞两次之后,两年来始终沉浸在丧子悲伤中的安藤就对高野舞产生了追求的欲望和私密的幻想,甚至觉得高野舞成为了照亮他生命的一道光。

儿子死后,安藤一直和妻子分居,没再对其他女性产生幻想,甚至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渐渐变得薄弱。但一想到高野舞,他便感觉眼前出现光亮。他对高野舞有性幻想,她似乎具有把他从悲伤中拯救出来的神奇力量。

可是警方却不在乎高野舞的外表是否美丽,他们在乎的只有高野舞是目前唯一可能找到浅川玲子的线索人物。她是第一个发现高山龙司尸体的人,也是目前仅有的在高山龙司死后与浅川玲子产生过交集的人,前川执拗地认为高野舞一定知道着什么尚未吐露的内情。

在安藤向高野舞询问情况依然无果后,前川气急败坏地怒吼着逼迫她把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然而高野舞在发现龙司的尸体时,看到他脸上凝固着极其诡异的恐惧表情,让她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加之龙司的突然离世令她感到十分悲伤,她整夜都沉浸在不安和难过之中几乎没有合过眼,因此身体感到十分虚弱。不料此时又笼罩在前川施加的强大高压下,高野舞被逼迫得喘不过气来,精神随之涣散,瞬间昏了过去。

一旁看到出现了意外状况的安藤和宮下立刻上前制止了前川过分的逼供行为,紧接着把晕倒的高野舞送往了医学院的医疗室中。

从昏迷中苏醒来之后,高野舞告诉安藤,其实高山龙司生前曾和浅川玲子一起调查一盘录像带的事情,按照都市传说的说法,看过这盘录像带的人不久便会死去,然而这件事似乎并不是传说,在相关事件中真的已经有四名看过录像带的学生因此而死了。

可是安藤作为一名讲究科学精神的法医,对高野舞所言的这些超自然传说之类的说辞只是付之一笑,他并不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但是尽管感到荒谬,“录像带”这个在安藤看来与高山龙司的死亡毫无关联的东西在话题中出现,还是让安藤在心底记住了这个物品。

然而,与电影版故事有所不同的是,小说中的高野舞并不了解有关录像带的事件。

原著故事中,浅川和行在高山龙司突然猝死之后,焦急万分地登门向高野舞询问了有关录像带的事情,浅川提出的这个奇怪问题和他紧张焦虑的神情都在高野舞的心中留下了清晰而深刻的印象,因此让她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当她向安藤提起此事后,这件古怪的事情也在安藤的心中留下了充满怪异的疑惑之感,也就此让“录像带”这件物品在安藤脑海中留下了烙印。

“我溜出守灵的位子,到老师的房间整理一些还没发表的论文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稍微犹豫一下才拿起话筒,对方自称是‘浅川先生’,说是老师高中时代的朋友。”
“你认识他吗?”
“只见过一次面,在老师去世前四五天,偶然在老师的公寓里碰见的。”

.........

“他好像还不知道老师去世的消息,所以我简短地告诉他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他显得非常吃惊,马上说要赶来这里。”
“赶来‘这里’?什么地方?”
“高山老师的公寓。”
“后来那个人真的过去了吗?”
“是的。而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他一踏进房间,就不停地扫视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还三番四次地询问我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又反复询问老师死后,屋里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改变了……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之后说的话。”高野舞停下来喝了一口水。
“那个人说了什么话?”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说,‘龙司真的没有和你说什么吗,譬如录像带之类的?’”
“录像带?”安藤不解地反问道。
“对,您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你从龙司那里听过录像带的事情吗?”
“没有。”
“录像带……”安藤念着,缓缓靠向椅背。

原著小说中的高野舞并不知晓死亡录像带的相关事件,而电影版中高野舞对高山龙司牵扯进死亡录像带的事件而死的真相有所了解。

电影版对原著小说在这个问题上进行的改编,成为了两个版本后续故事核心情节往不同方向发展的关键分歧点,由此两个版本的故事开始走向截然不同的展开。此后我将分别讲述两个版本故事不同阶段的情节进展,以方便读者朋友们进行对比解读。

回到电影的故事之中。

随后,高野舞向安藤讲述了高山龙司因为拥有灵能而异于常人的不同之处,但其实安藤在大学时代就对龙司时常能够猜中未来之事,以及他能不时看穿别人心思的惊异天赋早已有过相关体验。

高野舞告诉安藤,其实在龙司去世的前一个月,他曾向她提起过安藤的过往事迹。因此高野舞相信,龙司一定早已预见到了未来的此刻她与安藤邂逅的场景。

晚上,回到家中,安藤开始对从龙司胃里获取的纸条上的数字进行破译。

安藤对照数字和英文字母表,将数字和英文进行简单替换后,第一组数字“4141”就被破译了出来,得到的结果是“DNA”,即遗传因子。这个暗号是否暗示了高山龙司的死因与遗传因子之间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然而,安藤并不相信这是龙司传递给他的信息,暗号会与龙司的死因恰好相关这样的巧合只让安藤感到了绝无可能的无聊。

相比较于电影版中的暗号答案与故事的关联性相对薄弱且指向性模糊,原著小说中安藤解读出的暗号信息则直接指向了整个故事的核心线索,同时也与此后故事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在《环界:螺旋》中,那组从龙司遗体腹部凸起的报纸角上所写的数字此后无时无刻地浮现在安藤的脑海中,让他怎么也无法忘掉,再加上解剖时经历的种种诡异场景,都让安藤开始怀疑这是否是龙司冥冥中用暗号在向自己传递的某种信息。随后,安藤同样用英文字母替换数字的方式对这组数字进行了破译,最后破译出的结果是一个英文单词:“RING”,它既有“铃”的意思,又有代表戒指的“环”状之意。

假设以A为0、B为1、C为2、D为3、E为4、F为5……Z为25来对应,用26个英文字母与0到25的数字互相替换,这是换字式暗号的基础,是最简单的暗号。安藤先试着将“1、7、8、1、3、6”这六个数字分解,分别以英文字母去替换,可变换出:
“B H I B D G”
连续念的话,则是“BHIBDG”。即使不查字典,安藤也知道这个单词不存在。
接下来的方法是将一位数和二位数的数字分开来思考。

......

“17、8、13、6
R、I、N、G”
这些组合里面,具有意义的单词只有一个,那就是“RING”。安藤在口中喃喃念着这个词。“RING”除了有“铃”的名词意义之外,还包含鸣、响、通知等动词意义在内。从龙司腹中露出一截报纸,将其中的数字列替换成英文字母后,形成“RING”这个单词,这是偶然吗?

面对破解出的单词“RING”,此时的安藤对其代表的含义自然不明所以,可是不久之后,当他慢慢深入整个事件之中,他就会逐渐明白,这个单词与死亡录像带,以及死亡录像带所代表的可怕病毒息息相关。与此同时,“RING”这个单词,也是第一本原著小说《环界:铃》副标题的由来。

同一时刻,高野舞再次来到了高山龙司的公寓。

和高山龙司一样,高野舞也拥有着一定的灵能,她也能够略微察觉到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并且能够通过触摸感受到他人心中的情感。

在龙司的公寓里,高野舞通过自己的灵能看到了龙司死亡当天早晨发生的场景,尽管她的灵能有限,无法看清事情的全貌,但她在前一天发现龙司尸体时曾握住了他的手,因而感受到了他在死前心中的极度恐惧。龙司究竟是在害怕着什么呢?

此处需要说明的是,和高山龙司在首部电影的改编中增加了拥有灵能的设定一样,高野舞在第二部电影的改编中同样增加了拥有灵能的人物设定。而在原著的故事中,高野舞其实也和高山龙司一样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异能,她只是一名美丽、成熟、独立且个性略微敏感的普通大学女生而已。



1997年9月23日:

傍晚,安藤满男通过对高山龙司的器官组织化验,发现真正导致龙司出现心肌梗塞的原因是他的左冠状动脉血管中长出了一枚肉瘤。

同时,宮下在龙司喉咙的溃疡部位发现了高度疑似天花病毒的症状。

晚上,警方发现浅川玲子及其儿子浅川阳一发生了严重车祸,两人不幸离世。然而蹊跷的是,坐在后排的浅川阳一似乎在车祸发生前就已死去。紧接着,浅川的同事吉野贤三出现在了车祸现场,在他的提醒下,安藤发现浅川驾驶的事故车辆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台损毁严重的录像机和一盘已经成为碎片的录像带。

一天后,高山龙司的器官检验详细报告已经出来,安藤惊奇地发现导致龙司心肌梗塞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心脏的左侧冠状动脉血管中长出了一枚肉瘤堵塞了血管,因此造成血管闭塞,血液无法到达心脏,最终导致了龙司的死亡。

血管内长出肉瘤导致心机梗塞这样的离奇症状是医学史上闻所未闻的孤例事件,不由得令安藤和宮下感到十分震惊。

“一般的心肌梗塞是动脉硬化,在内膜上沉积脂肪,使动脉变得狭窄,形成瘤状物,造成血块堆积。龙司确实有血管闭塞的情形,但那并不是动脉硬化引起的,有明显的不同。”
“那是什么?”
“肉瘤。”安藤很简洁地回答道。
“肉瘤?”

.........

“是癌细胞之类的东西吗?”
“也有可能,不过,在血管内部产生肉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更令两人感到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

在龙司喉咙里发现的溃疡,宮下询问了多位知名医学专家的意见,其中一位著名专家关教授在看到溃疡部位的组织切片后,认为这种溃疡和感染了天花之后所产生的溃疡症状十分相似,因此关教授认为高山龙司或许未必是死于心肌梗塞,因为天花病毒本身就会造成严重的血管闭塞,并且致死率接近百分之百,所以龙司的死因也有可能与天花病毒有关,甚至那颗在血管内离奇出现的肉瘤也可能是重现人间的天花病毒造成的结果,但具体的结果还需要等待更详细的检验报告才能确定。

安藤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见解竟然出自著名的关教授之口。他十分清楚,一九七九年之后由于天花疫苗的普及,天花病毒早已在地球上绝迹,世界上仅有的两颗天花病毒也被严密保存在俄罗斯和美国最高级别的病毒研究所中。既然如此,高山龙司身上倘若真的发现了天花病毒,那么时隔近二十年之后再次重现人间的天花病毒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死因似乎不是冠状动脉闭塞,关教授提出另一种见解……龙司的咽喉部位长着溃疡,你还记得吗?”
“当然。”安藤记得他在解剖过程中,差点就漏掉这个部分,经过助手的提醒,才在解剖后将它切除下来。
“我只用肉眼瞄了一下,但是关教授一看到那个溃疡的部分,你猜他说了什么?”
“不要再拐弯抹角了,赶快说吧!”
“他说那个东西很像天花患者的溃疡。”
“天花?”安藤忍不住大叫一声。
天花经过疫苗的扑灭后,已经从地球上灭绝了。一九七九年在索马里发现最后一位患者,至今世界上再没有出现有关天花的感染报告。在一九七九年,世界卫生组织发表“天花已经从全世界绝迹”的宣言。只有人类才会感染天花,没有患者,就代表天花病毒已经不存在。现存的天花病毒冷冻在液氮中,放在俄罗斯莫斯科和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的研究室里。因此,如果现在世界上某个地方出现天花病例,便只能假设其中一个研究室的病毒外泄,但似乎绝不可能。

.........

“嘿,我实在不想说这些愚蠢的话。你知道天花病毒会造成严重的血管闭塞,致死率接近百分之百吗?”
安藤轻轻地摇着头回答:“不知道。”
“这一点我很确定。”
“难道你认为龙司的冠状动脉闭塞正是这个原因引起的?”
“我很不愿意事情演变成这样。可是,在冠状动脉内部出现的那个肉瘤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是也在显微镜下看到了……为什么会长出那种东西来?”
“这……”

正在宮下与安藤进行激烈的讨论时,实验室的助手过来告诉两人,警方刚刚打来电话,通知两人,他们刚刚终于找到了浅川玲子和浅川阳一,但是这对母子却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得知消息的安藤和宮下立刻赶往了事故现场。

此处需要特别提醒的是,从这里开始,电影版与原著小说的故事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展开方向。之后对于两个版本故事的不同走向,我将先对电影版的故事进行解读,再对原著版故事进行剖析,至于两个版本的故事孰优孰劣则交由读者朋友们自行判断。

抵达车祸现场后,安藤远远地看到两辆事故车辆撞击得十分惨烈,车辆损坏得非常严重。警部补前川也告诉他,浅川玲子和她的儿子阳一已经均在车祸中身亡了。根据警方的调查,浅川是从父亲家中返回东京的途中发生的车祸。然而最让警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根据现场法医的判断,孩子可能在发生车祸前就已经死了。前川的话让安藤同样感到难以置信。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事故现场,正拿着照相机给损毁的事故车辆拍照。

他的举动马上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前川立刻上前制止他的行为,然而这个男人却介绍自己是浅川玲子的同事。安藤眼前这个出现在事故现场的男人,正是此前一直协助浅川玲子和高山龙司调查死亡录像带事件,并在浅川和龙司前往伊豆大岛期间,替他们调查出了山村志津子的事迹,之后又前往飞翔剧团成功了解到山村贞子过往的吉野贤三。

吉野并未在意前川阻止他的拍照,反而向吉野提到在车辆副驾驶座上被撞成残骸的物品似乎是一台录像机。吉野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安藤的警觉。此前前川曾向他提起过,浅川在龙司死后立刻前往他的公寓拿走了一盘录像带,随后便带着儿子一起失踪了;之后,高野舞又告诉他,高山龙司的死是因为调查一盘死亡录像带所致;现在在浅川的事故车辆上又发现了一台撞毁的录像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串成了一条线,共同指向了录像带,这无法不令安藤感到诧异。

他慢慢走近损毁严重的车辆,随着离车辆越来越近,果然通过撞碎的车窗看到了副驾驶座上有着一部已经撞成碎片的录像机,而在碎片之中,他还看到了一盘同样已经完全损毁的录像带残骸。

安藤逐渐开始越来越觉得这个事件或许真的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电影版的故事发展至此,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更深的层次。然而正如此前所说,原著故事的进展却在安藤得知高山龙司的死因是由肉瘤导致的心肌梗塞引发,以及龙司的喉部溃疡可能涉及天花病毒后,就发生了与电影版故事截然不同的展开。下面我们来看看小说原著中关于第一阶段故事后半段的描写。

在铃木光司先生的原著小说《环界:螺旋》中,安藤满男确定了龙司的心肌梗塞是由血管内长出的肉瘤所引发,而宮下通过著名的医学教授关教授发现了龙司喉咙的溃疡很可能与天花病毒有关。

因此宮下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高山龙司的死因如此蹊跷,并且可能是由未知的病毒所引发,那么是否可以调查一下近期还有没有其他相同症状致死的病例呢?于是两人开始分别查找近一段时间日本国内因相似症状致死的病例。

“先撇开天花不说,如果是由于某种病毒长出肉瘤,应该还有人因为相同症状而死……”宮下在电话的另一端想象各种可能性。
“这不无可能。”
“如果你有时间,可不可以到其他大学问问?运用你的人际关系,应该能轻易查到相关资料。”
“知道了,如果天花真的变成症候群再次出现,可是大事一桩。”

不久后,宮下通过询问多家其他法医学研究室的途径,最终发现了六具与高山龙司死亡症状相同的死亡病例报告,他们均没有心脏方面的基础疾病,但最终都因心肌梗塞而离奇猝死。

宮下摇着头说:“我询问了其他学校的法医研究室,是否有和龙司症状相同的死亡病例,并且经过了行政解剖或司法解剖手续,目前已经整理出结果了。”
“有死因相同的尸体吗?”
“是的,经过确认,死因相同的共有六具尸体。”
“六具尸体?”
“对方也吓了一跳,只有我们对这种死因奇怪的尸体做这样的调查。”

这六个死亡病例中,包括了此前引起浅川和行关注,并让他走上了调查死亡录像带之路的四名学生:大石智子、岩田秀一、辻遥子、能美武彦。此外还有一对母女,三十岁的母亲浅川静和一岁半的女儿浅川阳子,她们和高山龙司的症状相同,除了都因心肌梗塞而死,也同样在喉咙里发现了不明原因的溃疡。而这对母女正是第一部故事的主角浅川和行的妻女。

在《环界:铃》的故事中,浅川静趁着浅川和行不在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抱着女儿浅川阳子一同观看了死亡录像带。故事的结尾,已经得知死亡录像带的真面目实为新型病毒的浅川和行,知晓了看过录像带后避免死亡的方法就是帮助病毒繁殖,由看过录像带的人复制一盘新的录像带给没有看过的其他人观看,就能逃脱七日的死亡期限。因此他才带着录像机和录像带前往了妻子的娘家,打算让妻女各复制一盘录像带,再分别给岳父岳母观看,以此来拯救妻女的性命。

“你看到车子里的那对恋人了吗?”宮下出声问道。
“是的,这两个人在相同场所、相同时间发生心肌梗塞,再将T大学解剖的岩田秀一包含在内,他们几乎都在相同时刻发生冠状动脉阻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还有一对母女……你看到了吗?”
“还没。”
“你仔细看看,他们和龙司的症状相同,咽喉部位产生溃疡。”
安藤急忙翻阅下一份档案。S大学解剖的是一对母女的遗体。母亲叫浅川静,三十岁,女儿名叫阳子,一岁六个月大。安藤一看到母亲的名字,心底总觉得有些熟悉,他停止手上的动作,思考了许久。

当安藤看到浅川静和浅川阳子的名字时,“浅川”这个姓氏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其实是因为两天前,在高野舞向他诉说关于浅川和行在高山龙司死后立刻登门询问有关录像带的事件时,安藤特意在记事本上记下了高野舞说出的这个姓名。然而当时高野舞只是口述了浅川和行的名字,在浅川和行名字的读音“ASAKAWA”和“KAZUYUKI”有多种汉字组合写法的情况下,安藤竟然仅凭读音就在无意识中成功写出了“浅川和行”的正确姓名。

这件事似乎暗示了在整个事件无法看清的背后隐藏着某种神秘意志,正悄无声息地引导着安藤一步步走入这个此时还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庞大阴谋之中,而安藤也在这股未知力量的牵引下,开始与素不相识的浅川和行逐渐建立起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浅川和行向高野舞提出有关录像带的奇怪问题之外,姓名拼写事件又让安藤再次对他的名字留下了新的印象。因此之后当安藤看到浅川静与浅川阳子的姓名后,才会在心底觉得这个姓氏十分熟悉,因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了,你知道那位浅川先生的联络地址吗?”
“没有……”说到一半,高野舞捂住了嘴巴,“对了,M报社的浅川和行……老师当时是这么介绍他的。”
“M报社的浅川和行?”
安藤把这个名字记在记事本上。只要询问M报社,就能和这位自称浅川先生的男人联络上。说不定需要和这人见个面,当面谈一下。
高野舞突然摸着下巴,发出“嘿”的一声。
“怎么了?”安藤抬起头来问道。
“‘和行’的汉字是那么写的吗?”
安藤低头仔细看着自己刚才在笔记本上写下的“浅川和行”,终于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ASAKAWA”对应的汉字有浅川、朝川、麻川等写法,而“KAZUYUKI”也有一幸、和幸、和之等写法,为什么我会如此熟悉而自信地用汉字将这四个字写出来呢?
“为什么你会知道是哪个汉字呢?”高野舞睁大眼睛询问道。安藤无法回答,他搞不清楚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神秘力量,但是预感到一切事情将和这个男人有极深的关系。

根据警方的调查报告显示,浅川静和女儿阳子当时是坐在丈夫驾驶的汽车上,在返回东京的途中发生了交通意外,结果车祸中母女丧生,而丈夫则身受重伤住进了医院。

今年十月二十一日正午,浅川静带着阳子乘坐丈夫开的车子,在首都高速公路湾岸线的大井匝道出口附近发生交通事故。他们是从浦安往大井方向行驶,在东京港隧道的入口附近遇上交通堵塞,和一辆轻型卡车相撞。不仅车子严重损毁,连坐在后座的母亲和女儿也丧生了,开车的丈夫则身受重伤。

可是,在事后的初步尸检中发现,浅川静母女实际上在车祸发生前就已经死亡了。因此警方和检察官最初都判断丈夫或许是在用车辆运输妻女尸体的途中发生了交通意外。

然而在对母女进行了司法解剖之后,却发现母女都是因为心机梗塞而导致的自然死亡,丈夫因此被排除了谋杀妻女的嫌疑。

因此警方分析,很可能是在驾驶途中,丈夫发现坐在后座的妻女已经死去,在极度震惊和悲伤中分心查看后座的妻女,导致忽视了正在行驶的车辆前方的道路状况,因而引发了车祸。

如果想判定遗体上的伤痕,可以从生活反应的有无来判断那是生前所受的伤,还是死后才受的伤。这对母女身上的伤痕没有生活反应,因此结论只有一个:在意外事故发生的时候,这对母女已经死亡了。
“这么说来,开车的丈夫可能是在搬运妻子和女儿的尸体?”
宮下将两手一滩。“大概是吧。”
果真如此,检察官当然会采取司法解剖的手续。检察官揣测这桩案子是丈夫要全家一起自杀,他先动手勒死了妻子和女儿,然后在寻找死亡场所的途中碰上了交通事故。然而,解剖结果却使丈夫的嫌疑澄清了。这对母女的症状也和其他病例相同,是冠状动脉阻塞,没有他杀的嫌疑。
当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妻子和女儿由于心肌梗塞死亡,之后马上发生交通事故。很容易想象为什么丈夫会超速行驶。丈夫原以为坐在后座的妻女睡着了,想叫醒她们,于是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去摇醒妻子,但妻子并没有醒来。他再次确认前面的路况,把手伸向妻子的膝盖,才察觉到妻子的身体产生异状。这令他既惊愕又恐慌,将视线转移到妻子身上,因此没有注意到已经逼近前方的车辆。

鉴于这对母女死亡时的特殊状况,最清楚现场具体情况的人应该就是浅川静的丈夫了,于是安藤想通过丈夫来了解当时的详细情形,可是当他看到丈夫的名字时,顿时大吃一惊。原来浅川静的丈夫正是两天前高野舞刚跟他提起过的浅川和行。这时安藤才明白,难怪看到浅川静的名字时会感觉如此熟悉,原来她竟是浅川和行的妻子。

可是当安藤询问宮下关于浅川和行在车祸后的具体状况时,宮下却告诉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车祸之后身受重伤的浅川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真可怜。”这个男人对妻子的爱一定非常深。
安藤从宮下的手中拿走传真资料,用手指沾了点唾液,继续翻阅薄薄的纸张,他想查一个这个男人住在哪一家医院。
他对这个男人的症状很感兴趣。如果是熟识的医院,或许可以从那里问出详细的情形。他不停地翻阅,霎时有个名字映入眼帘:浅川和行。
“什么?”安藤惊讶地发出叫声。“浅川和行”就是他两天前写在记事本上的名字。

之后,安藤带着高山龙司的解剖报告来到了负责浅川静母女尸检的S大学医学院,与负责解剖的法医学研究室讲师仓桥一芳取得了联系。两人交换了各自负责的死者案例相关的解剖分析意见后,仓桥拿出了浅川静母女的事故档案资料,安藤在资料中看到了十多张车祸事故现场的照片。

随后,安藤竟然从事故车辆的照片中发现了一台放在副驾驶座上已经严重损毁的录像机。对于这个发现,安藤立刻与此前浅川和行向高野舞提出的有关录像带的古怪问题联系了起来。按照照片中的信息,安藤判断,在浅川向高野舞询问录像带后的次日,他就带着录像机驱车前往了某处,接着在返回途中遭遇了车祸。

安藤看的入神,他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感觉这张照片的确在指示某些事情,不禁把脸凑近,仔细地看,终于发现了一条线索: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下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物体放在脚下,还有个黑色扁平物被座椅靠枕压住。安藤用一种怪异的声调呼唤仓桥:“这,这是什么东西?”
他把照片拿到仓桥面前,指着某一处。仓桥拿下眼镜,把脸凑过去看,歪着头思考。他并不是猜不透那个东西是什么,而是疑惑安藤为何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

“嗯,好像是录像机。”说完,仓桥把照片推回给安藤。放在座位下的黑色长方形物体,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右侧有黑色圆形按钮,可能是录像机或收音机之类。被座椅靠枕压住的东西,则像手提电脑或文字处理机。以浅川的职业,他携带文字处理机外出并不奇怪,可是随身携带录像机又不一样了。
浅川在龙司死去的次日来到龙司的住处,不断地询问高野舞有关录像带的事情。隔天,浅川将录像机放在副驾驶座上,好像要去什么地方,却在回品川住宅的途中遇到交通事故。他到底载着录像机去什么地方?

经过安藤的仔细分析,以浅川的职业和正常人的生活习惯判断,如果一个人要带着录像机外出,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为了把录像机带到别人家,再通过别人家的录像机来对录拷贝录像带。

如此一来,浅川和行在发生车祸前向高野舞询问的录像带,最终果然再次成为了事件重重迷雾中的关键点。这盘录像带中到底有着什么呢?从这一刻起,安藤也迸发了对这盘录像带的好奇心。

根据交通事故处理的惯例,安藤推断事故车辆上的物品很可能还被保管在事故发生辖区警局的交通科。

安藤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试问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会刻意载运录像机。顿时,他的大脑中出现一个理由——复制!如果远方朋友打电话来,提到拿到了一盘非常好的录像带,偏偏手边只有一部录像机,浅川只能把家里的录像机搬过去才可以对录。
要是能拿到那盘录像带,安藤也很想看看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湾岸线的大井匝道出口是属于那个警署管辖?肇事的车子如果由交通科保管,车中的物品应该一起移交给他们。妻女死亡,浅川本人也意识不清,没有其他人接手的话,录像带应该还在交通科。安藤担任监察法医,认识很多警官,那部录像机可以轻易到手。

在进行了这一系列的分析后,安藤还是决定先去见见那个与整个事件关系最深的关键人物:浅川和行。尽管车祸后他身受重伤住进医院并陷入了昏迷,但安藤还是很想从他身上了解到关于这一系列死亡事件的第一手信息。

第二天,安藤就来到了品川济生医院,见到了重伤入院的浅川和行。

可是,此时的浅川已经变成了一个似乎丧失了自己灵魂的植物人,他对外界的交流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日复一日的像个活死人一般躺在病床上,两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安藤偷看一眼横躺在床上的浅川,突然想起刚才见到的急诊患者,他们两人的眼睛都露出空洞的眼神。浅川的手腕上注射着两种点滴,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不管他以前的容貌如何,现在脸颊看起来十分瘦削,一多半的胡须都变白了。

.........

“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吗?”安藤离开浅川的病床,向和田医师问道。
“是的,一直都是如此。”和田医师面无表情地回答。上个月二十一日,浅川因交通事故被送来医院,至今已过了十五天,他一直不说、不哭、不生气、不进食,也没有排便。

安藤判断浅川之所以成为这样,或许是因为同时失去了妻女,突然受到了巨大打击,因而导致精神彻底崩溃。可是,另一方面,他的直觉又告诉他事情似乎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浅川和行如今的状况,或许依然与那盘他曾提到过的录像带脱离不了关系。

安藤已经不可能从现在这副模样的浅川口中获取到任何情报了,他在无奈中带着对浅川的怜悯和一无所获的失望离开了医院。

浅川同时失去妻子和女儿,才精神崩溃。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安藤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他看过事故现场照片,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浅川发生交通事故时的情景。而且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着副驾驶座。浅川究竟为了什么要运送那部录像机,他要运到什么地方呢?

......

安藤与和田医师相继走出病房。浅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死人一般呆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下面将再次回到电影版第二阶段的故事之中。



1997年9月27日:

通过对浅川玲子和浅川阳一进行解剖,最终发现浅川玲子确为车祸丧生,但是浅川阳一却在车祸发生前就已经死于心肌梗塞。

1997年10月1日:

中午,安藤满男将浅川玲子和浅川阳一死亡的信息告知了来访的高野舞。

下午,吉野贤三拜访了安藤满男,他让安藤阅读了一本浅川生前所写的事件记录,里面详尽记载了她与高山龙司对整个死亡录像带事件调查的前因后果和完整始末,与此同时,吉野还向安藤介绍了关于死亡录像带和山村贞子之间的关系。随后,吉野送给了安藤一盘他在浅川家发现的录像带的拷贝带,希望安藤观看后能从科学的角度向他解释这一切。在与吉野交谈的过程中,安藤发现吉野时常出现咳嗽的症状。

晚上22:10,安藤满男观看了死亡录像带,随后他知道自己也陷入了七天的死亡倒计时之中。

1997年10月2日:

生无可恋的安藤满男决定在死前摧毁所有录像带,以此来根绝山村贞子的诅咒,不让任何世人再成为死亡录像带的牺牲品,因此他找到吉野贤三向其索要原版录像带,随之与吉野发生冲突,被吉野的同事打晕。

1997年10月3日:

高野舞收到高山龙司生前寄出的一幅画。

1997年10月4日:

下午,吉野贤三联系了安藤满男,他告诉安藤,自己梦见了山村贞子,随后便将原版录像带与浅川玲子的事件记录交给了安藤,声称不愿再与这一切扯上任何关系。紧接着,就因不明原因的病症发作,死于家中。

晚上,安藤销毁了世间最后一盘死亡录像带。

深夜,安藤与高野舞发生了一夜情。

1997年10月5日:

上午,宮下在高山龙司和其他四具尸体内发现了形似戒指的环状病毒,同时他发现吉野贤三的死因却高山龙司等人不同。

中午,宮下翻阅了安藤给他的浅川玲子事件记录,看完之后他无法相信录像带会让人感染病毒的荒谬之言。

晚上,高野舞感到身体不适,之后在镜子中看到了诡异的人影。

1997年10月6日:

高野舞不明原因失踪。

1997年10月8日:

晚上,安藤始终联系不上高野舞,于是破门进入高野舞的家中,他在公寓浴室的浴缸里发现了一抹诡异的血迹。

1997年10月9日:

安藤跨越七天死亡期限幸存,经过检验,在他的体内并未发现病毒。

同时,宮下从吉野贤三体内检测出环状病毒的变种:蝌蚪状的线状病毒。与宮下的对话过程中,安藤发现宮下也开始了不明原因的咳嗽。

重新回到电影的故事之中。

浅川玲子及儿子阳一发生车祸丧生的三天之后,根据详细的解剖和器官组织检验报告,确认了浅川玲子的确是因车祸事故造成的严重创伤而死,但他的儿子阳一却证实在车祸发生前就因心机梗塞已经死亡。

因此警方判断,驾车途中,浅川玲子发现后排的儿子死去,惊愕和慌乱中,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后座的儿子身上,因而忽视了前方的道路状况最终导致了车祸事故。

几天后,安藤将浅川母子二人亡故的详细情况告知了来访的高野舞,可是高野舞却告诉安藤,浅川阳一或许也是因为看过了录像带才导致的死亡。

对于高野舞对录像带如此执着的谬论,安藤显得无奈又气愤。他反驳高野舞,孩子已经通过尸检证实了是因心机梗塞而死,录像带和心机梗塞之间又怎么可能扯得上关系呢?

送别高野舞后,回到法医学研究室的安藤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这个人正是数日前和安藤在浅川玲子车祸现场见过面的吉野贤三。

吉野开门见山地向安藤表明了来意。他在浅川玲子家中找到一本浅川留下的事件记录,原本浅川计划将整个事件详细记录下来,之后再作为新闻稿发表出来,可是还没等到她进行发表,就因车祸而去世。现在这本详尽记录了浅川和高山龙司对整个死亡录像带事件调查过程的记事本最终落入了吉野的手中。

继高野舞之后,吉野成为了第二个在安藤面前声称高山龙司与浅川玲子的死是和录像带相关的人。

除此之外,安藤注意到吉野在与他交谈的过程中似乎身体抱恙,总是在忍不住地咳嗽。

随后,吉野把浅川的记事本交给安藤翻阅,自己则在一旁作为信息补充地为安藤介绍起了记事本里记叙的一切,以及录像带的诞生和山村贞子之间的关系。

之后,吉野告诉安藤,浅川的调查在龙司死后彻底结束,她相信只要复制录像带后再拿给别人观看,此前观看过录像带的人就能逃脱七天的死亡期限,因此浅川才带着录像带和录像机前往了她的父亲浅川浩一家中,希望通过这个方法来拯救自己孩子的性命。

然而,浅川阳一在已经复制录像带给祖父观看之后,却依然死于心肌梗塞,证明这个方法并非有效。与此同时,浅川玲子的父亲浅川浩一也在观看录像带后不久自杀身亡,并留下了遗书,声称自己已将复制的录像带进行了销毁。

至此,浅川玲子祖孙三代均在这起事件中死亡。

就在安藤对浅川记录的这个颇为离奇的故事表示怀疑时,吉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盘录像带递给了安藤。

他告诉安藤,原本存在两盘录像带,浅川玲子在伊豆太平洋乐园中发现了第一盘,之后她拷贝了第二盘给高山龙司进行研究调查。龙司死后,浅川赶到龙司的公寓,拿回了那盘拷贝带,两盘录像带都回到了浅川的手中。龙司死后的第二天,浅川带着其中一盘录像带前往了足利的父亲家中,而另一盘录像带则留在了自己家中。浅川带往父亲家的那盘录像带由儿子浅川阳一再次复制出了第三盘录像带交给祖父浅川浩一观看。之后,浅川浩一在自杀前销毁掉了第三盘复制带。而浅川带着儿子从父亲家返回东京的途中发生了车祸,她之前带往父亲家的那盘录像带也在车祸中损毁。因此世上只剩下了留在浅川家中的那最后一盘录像带。

浅川发生车祸后,吉野在她家调查时,发现了那盘仅存的录像带,随后用暗录的方式又复制出了一盘新的录像带,他递给安藤的就是这盘复制带,而在浅川家找到的那盘原版录像带则保留在他自己的手中。

在吉野将录像带递给安藤的一瞬间,安藤的耳边仿佛传来了高山龙司的声音,当他把视线从录像带上收回,竟然发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拿着录像带的吉野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面露浅笑的龙司。

可是当他再定睛一看,龙司已然消失,站在他面前的依然是微笑着的吉野。解剖室里遇到种种古怪现象后,安藤再次看到了亦真亦假的幻觉,事情发展至此,安藤隐隐感觉到事态似乎在往越来越不对劲地方向发展。

安藤犹豫着接过了吉野手中的录像带。然而吉野却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看过这盘录像带,虽然他也并不相信浅川的离奇故事,但那些关于死亡录像带流传甚广的惊悚传说还是让谨慎的他不敢为此冒险,进而放弃了观看的念头。可是安藤却不一样,安藤是配合警方参与了这起事件的监察法医,是一名秉承现代医学理念的科学工作者,安藤理应不会相信这些荒诞故事。因此他希望能够听到安藤对这一系列离奇事件以及死亡录像带的传说给出一个合理的科学解释,他也就能在不深入接触录像带的前提下,写出一篇关于此事的精彩报道。

可是就在吉野对安藤侃侃而谈的同时,他的咳嗽似乎也变得愈发剧烈了。

事实上,吉野贤三是整个原著系列中最为谨慎老练的人之一,他是协助浅川和龙司调查死亡录像带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山村志津子的事迹,以及山村贞子的历史,都是他在浅川和龙司受困于伊豆大岛期间独立调查了解到的信息。和电影版的改编最终让他死于病毒感染不同,原著中的吉野贤三通过他的老辣干练和谨慎小心,以及不错的运气,始终和录像带所代表的事件本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妙距离,因而成为了原著系列中唯一深度参与整个事件却最终得以幸存的人。

在原著小说《环界:铃》中,曾这样描写吉野贤三谨慎、干练与极具风险意识观的个性:

浅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吉野,和他聊到很晚。结果他信了,还直嚷嚷:“我决不看这盘录像带!”“千万别给我看!”不过他也答应尽力帮助浅川……吉野相信此事还情有可原,因为非正常死亡的辻遥子和能美武彦在芦名县公路旁的车中被发现时,他很快赶到现场,接触了现场的诡异气氛。大家都知道除了鬼怪,没有什么会导致这种事情,可是没有一位搜查人员敢说出来,整个现场的气氛让人窒息。

在《环界:螺旋》中,又再次凸显了吉野理智、小心的性格:

安藤猛然想起吉野是在调查事件之后才和他联络的。他终于说出在心里盘旋已久的疑问:“吉野先生,你看过那盘录像带吗?”
“我要是看过,只有躺在这边等您解剖了,我没有那种勇气。”吉野微笑着回答道。

晚上,经历了近日的种种不同寻常后,安藤再次开始破解此前让他感到无聊又可笑的暗号纸条,他不相信还有什么事能够惊讶到他。

这张从龙司胃里取出的纸条,上面的第一组密码此前已经成功破译,暗号的结果是“DNA”。

而第二组密码则是一组更长的数字排列。安藤认为既然第一组暗号的结果是“DNA”,那么第二组暗号或许就与DNA相关。于是他翻看了生物医学类专业书籍中DNA的氨基酸列表,然后按照列表中氨基酸名称的排列顺序给不同种类的氨基酸编上数字序号,之后采用以暗号数字组中的数字替换对应序号氨基酸英文名称首字母的方法,最终破译出了第二组暗号。

暗号的答案是“PRESENT”,意思即“礼物”。看着这个意义不明的单词,安藤联想到下午曾看见高山龙司将录像带交给自己的幻觉,他因此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难道这代表了冥冥中是龙司将录像带作为礼物送给了他吗?

他看着那盘带回家后放在桌子上的录像带,陷入了沉思。

犹豫再三后,安藤还是无法相信浅川记载的离奇故事,作为一名本着科学精神的法医,他无法认同录像带竟会致人死亡这么荒谬的事情,于是下定了决心,将录像带推入录像机中,他要看看这盘录像带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恐怖画面。

随着荧幕上雪花点的出现,画面渐渐变成了黑色,之后安藤也看到了浅川玲子曾看到过的诅咒影像。

在看完录像带的一刹那,安藤迷失在尚未清醒的恍惚间,竟然与已死去二十余年的山村贞子产生了通感,贞子当年被父亲伊熊平八郎推入古井并困死其中的记忆清晰地出现在了安藤的眼前,他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当年贞子的绝望与痛苦。

随着记忆结束,安藤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可是此时一名全身散发着异怪气息、宛若鬼魅的赤裸女子正趴在他的身上,缠绕着他不停地亲吻。安藤一眼便认出了她是刚才记忆中的山村贞子,那个已经死去二十多年的女人。尽管贞子不断地对安藤发起挑逗,可是安藤除了感到毛骨悚然,没有感受到丝毫撩人的欲望。不断扑面而来的戾气逐渐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浑浊,黑暗仿佛渐渐笼罩在他的身旁,安藤觉得喘不过气来,一把推开了身上的贞子,从束缚中挣脱了出来。

当他再次看向贞子的方向,却发现昏暗的房间内由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刚刚的惊悚经历似乎只是又一场幻觉,可是安藤却在刚才的幻觉中清楚地感受到了贞子对世界的怨念、对人类的仇恨。安藤亲身体验到了死亡录像带的力量,彻底坠入了它所带来的恐惧之中,这一刻他完全相信了这盘录像带的确拥有杀人于无形的黑暗力量和邪恶意志。

安藤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和眩晕,而让他五脏六腑剧烈翻腾的源头就是这盘录像带。绝不能再让这种邪恶的东西留在世间残害他人了,孩子离世后一直宛若行尸走肉苟活于世的安藤仿佛再次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他带着对这份邪恶恐惧的反感和愤怒,将录像带砸成了碎片。

看完录像带后安藤深知自己仅剩七天性命,本就生无可恋的他并不害怕死亡,他决定利用这七天时间,销毁世间所有的录像带,以此根除贞子的怨念,彻底还世间清净。

第二天,安藤抱着与贞子诅咒同归于尽的决绝态度,来到电视台,找到了吉野贤三。

安藤向吉野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告诉他原来浅川记载的事迹都是真实的,而那盘录像带中也的确充满了山村贞子怨恨世间的意念,他告诫吉野不能报道此事,否则会诅咒可能会因此而蔓延,并且他希望吉野能把手中的最后一盘录像带交给自己销毁。

然而听到安藤的结论,吉野大失所望,他之所以将拷贝录像带交给安藤,是期望从他那里获得这起事件合理科学的解释,帮助他完成这个事件的报道。可是安藤说出的话比浅川的记载更加离奇荒诞,毫无价值可言。而最后那盘录像带是吉野完成这篇报道的王牌线索,也是与事件直接相关的重要证物,又怎么可能交给一个想要毁掉它的人呢。

两人为此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安藤一路追逼着吉野索要录像带,并在激动情绪的催化下与吉野撕扯在一起,两人抱成一团倒在地上,随后被立刻赶来的保安和电视台员工将两人拉扯开来。然而安藤依旧情绪失控,一再企图扑倒吉野,众人别无他法之下,保安击中了安藤的额头,他随之昏了过去。

随后,接到电视台通知赶到的宮下接走了苏醒过来的安藤,他对安藤无故大闹电视台的匪夷所思之举无法理解,但作为安藤多年的好友,他相信安藤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因此便没有追问。

在车上,宮下告诉安藤,他已经查到另外四名和高山龙司一样因相同症状而死亡的学生:大石智子、岩田秀一、辻遥子、能美武彦。这四人同样因为心肌梗塞致死,并且都在冠状动脉中发现了不可思议的肉瘤。龙司以外,竟还有如此多的其他人也死于相同的症状,宮下认为这些人或许真的死于一种尚未被人类发现的新型病毒。

然而宮下依然疑惑于一个问题:如果这一切真的与新型病毒有关的话,那么高山龙司和浅川阳一都因这种病毒而死,可是为何唯独作为曾和两人都有过密切接触的浅川玲子却没有死于这种病毒引发的心肌梗塞呢?

听着宮下的推论,安藤却不以为然,作为已经亲身体验过录像带恐怖经历的他,认为根本不存在什么新型病毒,一切都是因山村贞子的诅咒造成的,而那盘录像带就是元凶。

可是对于安藤脱离于科学常识的荒谬言论,宮下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高野舞在信箱里收到了一封高山龙司死前不久寄出的邮件。

打开邮件之后,里面装着一份龙司撰写的论文。而在论文的最后一页,高野舞发现了一张意义不明的素描画。

画作里,一个男人牵着一名孩子的手,站在沙滩上,眺望着广阔无边的大海。

尽管高野舞不明白这张素描画作所表达的意义,但她知道拥有着灵能和预知能力的龙司会在死前寄出这张画,一定有着它的隐喻和用意。

不久后,高野舞带着龙司寄出的那封邮件再次拜了访安藤满男。当安藤看到龙司的那张素描画时,他顷刻间似乎明白了龙司的用意。

安藤一眼便看出那张画作中站在海边的那个男人画的正是他自己,而旁边牵着他手的孩子则是他已逝去的儿子孝则。龙司在看不见的地方一步步引导着安藤走进死亡录像带的事件,或许就是因为他在死前已经预见到了录像带将会造成灾难的未来,为此他选中了安藤,把录像带作为礼物送给了他,并引导着他成为了毁灭录像带、阻止贞子计划的那个人。为此龙司将满足安藤的愿望,让他在完成任务后能够带着安详死去,并在死后的世界里,站在美丽的海岸边与死去的儿子再次重逢。在安藤眼中,这是对失去儿子后早已对人生感到绝望的自己最好的救赎。

然而,高野舞却并不认同安藤的看法。她不认为这会是龙司的用意,她认识的高山龙司是个想法与众不同的人,拥有和常人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安藤的揣测完全不像是龙司会做出的安排。

可是安藤却对此深信不疑,经历了一次次的幻象,神秘的暗号密码,冥冥中的录像带礼物,龙司才引导着他一步步走入了贞子阴谋的大网之中。如果龙司不是为了让他毁掉录像带,阻止贞子的计划,又还能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两天前曾与安藤在电视台爆发过激烈冲突的吉野贤三突然打来电话,主动要求和安藤见面。为了吉野手中的最后一盘录像带,安藤和高野舞一起立刻动身前往了吉野的家中。

抵达吉野家外,安藤让高野舞在车里等待,独自一人走入了吉野的家中。

一进吉野的家门,安藤就看到吉野带着一脸虚弱的病容,以十分不安地表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没等安藤开口,吉野就急迫地向安藤提出了一个问题:贞子坠入的古井,井口是否有一个缺口?

听到吉野的提问,安藤十分诧异,因为除非已经看过录像带,否则吉野不可能知道这样的细节。可是吉野却坚决地否认了自己看过录像带。他告诉安藤,不知什么原因,山村贞子毫无缘由地出现在了他的梦中,并把属于她的那些记忆传递给了自己,他正是在贞子的记忆中清晰地看到了那口古井。

随后,吉野边剧烈地咳嗽,边把浅川玲子的事件记录本和世上最后一盘死亡录像带交到了安藤的手中,要他把这些诡异的东西赶紧拿走。吉野诉说着自己近一段时间遭受的煎熬,他拿到这些东西后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每晚都在梦中被贞子纠缠,他不愿再和这起事件扯上任何关系,只想快点忘掉这件事。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吉野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的话刚说完,就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感受到了痛苦的窒息,随后一头栽倒在地。安藤立刻跑到吉野身边,发现吉野已经睁着惶恐的双眼,两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领,断了气。此时安藤才注意到,吉野的脖子上出现了大片暗色的红斑。根据安藤的经验,这显然是某种疾病的症状。

安藤看着吉野交到自己手中的录像带和浅川的记事本,他本能地想要尽快摧毁手里拿着的这个万恶之源,否则未来还将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离开吉野家后,安藤驾车载着高野舞抵达了一个偏远无人的公园。下车后,他立刻在公园的广场上把吉野交给他的录像带砸了个粉碎,就此销毁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盘死亡录像带。

录像带毁掉后,安藤如释重负地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认为自己在死前替这个世界做了一件好事,挽救了不少本会因为录像带而陷入深渊的生命,贞子的诅咒也彻底根绝在了他的手中。

他是死亡录像带的最后一个受害者,而如今,他也可以含笑而死了。

完成了生命最后的夙愿后,安藤彻底失去了让他活下去的目标,短暂狂喜之后的他像失了魂一般,心力交瘁地瘫坐在了地上。

看着安藤从斗志昂扬到完成目标后的一瞬间便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高野舞走到了安藤的身边,捧起了他的双手。

高野舞的灵能通过触碰,感受到了安藤失去爱子后所经历的撕心痛苦,也感受到安藤曾多次想要自杀的踌躇彷徨,她知道安藤并不后悔观看那盘录像带,对本就生无可恋的安藤而言,能在根除邪恶后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他就已经死而无憾了。

高野舞说出了安藤的心声。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有人真正意义上理解了安藤心中的苦痛和委屈,一如高野舞的心中曾经也只有高山龙司能够理解她的感触和哀乐。深深被高野舞感动的安藤终于对她说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肺腑之言,哪怕每天都被淹没在自己的痛苦和悔恨之中,但他依然对这个世界心存留恋,他还想再次抓住希望和光明,而这也是安藤多次企图自杀最终都无法下手的原因。即使迷失在痛楚和忧郁的海洋中,他也仍然想要活下去。

安藤心中无处倾诉的矛盾、愁郁和挣扎都通过高野舞的灵能触摸传递到了她的心中,安藤坚强外表伪装下的脆弱与敏感,也引起了向来因为拥有灵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备感孤独的高野舞深深的共鸣,瞬间激发了她内心中对安藤的同情和怜爱。

在这静谧的夜幕下,两个长久孤独而无人言说的人产生了情感上的共振,他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在心灵的碰撞下,发生了一夜情。

第二天,安藤来到大学的病理学研究室,宮下告诉他有了新的发现。他在高山龙司、浅川阳子,以及其他四名学生的血液中都发现了一种形似戒指的环状病毒,这种环状病毒与天花病毒的结构虽然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

安藤自从看过录像带后,就始终认为所有人的死因都是因为贞子在录像带中施加的诅咒,可是当宮下在所有死者体内真的发现新型病毒后,安藤也感到不可思议。莫非这些人并非因为录像带而死,而是死于这种新型病毒?还是录像带与这种病毒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

随后,宮下告诉了安藤更加难以理解的事情,在对吉野贤三的尸体进行尸检后,发现吉野死于窒息,并非因为心肌梗塞。安藤不禁感到迷惑,吉野知晓贞子坠入的古井井口存在着一个缺口,这是不看录像带绝不可能知晓的细节;然而倘若吉野看过录像带,他的死因却又为何会与其他死者截然不同?吉野身上这种矛盾的状况该如何解释呢?

宮下打算下一步对吉野的器官组织进行更加详细的化验,以确定他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但他认为根据吉野不同的死亡症状,很有可能在他体内会发现另一种不同的病毒。

在销毁所有录像带之后,安藤原以为这起系列诡异事件已经彻底结束,没想到此时却陷入到了更深的谜团之中。

所有受害者都是观看录像带之后猝死,而现在又在这些受害者的体内均发现了病毒,安藤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病毒与录像带存在某种关联,甚至可能这些病毒就是因为看过录像带后才在观看者体内生成。

从科学的角度看,这样的理论自然荒谬可笑,可是作为亲身观看过录像带的人,并在之后与山村贞子产生了通感,还身临其境般地看到了她的记忆,有过这样的经历之后对此事的看法自然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全新视角。在安藤看来,尽管录像带和病毒之间看似的确是两个毫无关联的事物,可是倘若在贞子的意念下,两种无关的物体就有可能因此而发生联系。

可是只有自己一人的想法显然判断力远远不够,安藤很想知道宮下如果知道这些情况后会如何看待此事,因此他把浅川的事件记录本交给了宮下阅读,让他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然而看过浅川的记录之后,宮下并不意外地无法相信这么不可思议的故事,他甚至用讽刺的语调进行调侃,难道是病毒的DNA信息被编码在了录像带的影像之中,通过观看被人类的视网膜接收,之后再在人体内重新合成为病毒吗?

宮下的嘲讽无意间为安藤提供了灵感,他突然领悟到了录像带和病毒之间的关系。或许正如宮下所言,就像电脑通过光纤下载网络上的数据文件一样的原理,观看录像带后,视网膜接收了录像带中的病毒DNA信息,病毒的DNA再在人体内重组成病毒,从而让观看者受到感染。

可是看到安藤如同着魔般地一定要把病毒和录像带扯在一起,宮下顿时觉得他难以理喻,这种天方夜谭般的超自然理论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信服。他反问安藤,倘若这个理论是正确的,那为何看过录像带的浅川玲子的体内却没有发现病毒呢?面对这个问题,安藤也无法解释。

见安藤哑口无言,宮下劝说他不要再胡思乱想。现有的证据全都指向死者们死于一种未知的新型病毒,并非山村贞子的所谓诅咒录像带。

不得已之下,安藤最终说出了他已经看过录像带的事实,并且亲身经历了那些录像带赋予的超自然体验。他告诉宮下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七天,在他的体内一定能检测到环状病毒,到时就能证明病毒与录像带之间的关系。

安藤为了说服宮下,坚持要宮下检测自己的血液,宮下看到他如同魔怔般地对录像带执着到如此地步,认定安藤已经深陷在自己因误解而编织出的故事中无法自拔。他觉得自己此时已经无法再与安藤沟通,随即扭头离去。

岂料安藤不愿放弃地追了上来,用愠怒而焦急的语气向宮下解释,在看完录像带后他与贞子发生了通感,看到了贞子的记忆,在记忆中出现了一所三十年前伊豆地区森林中的医院,贞子正是在这所医院旁被人投入了井中。

安藤和宮下都很了解日本医院的历史,安藤试探性地问宮下,如果提到三十年前伊豆地区的医院,你会联想到什么?宮下迅速搜索着记忆,回答道自然是肺结核。宮下的回答没有错,安藤在贞子记忆中看到的正是以治疗肺结核而著称的伊豆南箱根疗养院。可是这家医院出名的并不仅仅只有肺结核,它还有另一个有名的地方,这家医院中出现过日本医学史上的最后一个天花患者:长尾城太郎,因此这里也与天花有关。

如此一来,似乎所有的线索都连上了:山村贞子死于伊豆南箱根疗养院旁的古井中;巧合的是在贞子坠井的同一年伊豆南箱根疗养院里出现了日本最后一名感染天花病毒的患者;如今在数名死者体内发现了高度形似天花病毒的环状病毒;而这些死者又恰好全都看过录像带;根据浅川和龙司的调查,录像带则是出自贞子的怨念。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都把环状病毒与录像带和山村贞子联系到了一起,

尽管安藤的分析让宮下无言以对,可是他依然无法相信安藤的说法,用这种超越科学常识的超自然理论来解释这些死者的死因,让身为医生的宮下实在难以接受。

当晚,睡梦中的高野舞突然被身体内出现的剧烈不适感所惊醒,她感到体内的器官宛如猛然间翻江倒海般地绞在了一起,难受至极。她立刻起身跑到浴室的洗漱台前呕吐了起来。

经过一阵呕吐之后,终于感到稍微好受了一点的高野舞抬起头来时,赫然在浴室镜子的反射中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正注视着虚弱的自己。当她回过神来立刻返头查看时,那个女人却似乎神秘地消失了......

第二天开始,高野舞毫无征兆地失踪了。无论安藤怎么拨打她的电话都无人接听,安藤想尽了一切办法,却依然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时间一天天流逝,高野舞仿佛就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再无踪迹。

转眼就到了安藤七天死亡期限的最后一天夜晚,他带着死前一定要再见一次高野舞的心情,又一次来到了她公寓的门外。可是和此前一样,无论安藤怎么用力敲门都没有人回应。安藤绝望地坐在了门前的地上,此时距离他的死亡期限仅剩十分钟时间,今生恐怕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就在这时,高野舞公寓的门下竟然缓缓地渗出了流水。看到这个情形,安藤意识到高野舞可能出事了。

他爬到高野舞家的阳台上,用花盆砸碎了阳台上反锁的玻璃门,终于进入了高野舞的家中。

可是经过一番寻找,安藤带着既欣慰又失望的矛盾心情发现房间内并没有高野舞的身影。欣慰的是,至少高野舞没有在家中出什么意外;失望的是,他在死前终究还是无法再见她一面。

最后,安藤带着临死前的遗憾,顺着流出的水迹来到了浴室之中。他拉开浴室中的浴帘,发现原来只是浴缸的水塞没有拔掉,同时水管没有关紧,缓缓地流着水滴,因此在水装满浴缸后便溢了出来,顺着地面流向了屋外。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但是安藤还是注意到了一些异样,当他再次定睛看向浴缸时,发现在浴缸的水底似乎有着一抹不明来历的淡淡血迹。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安藤无法解释,但他的心中再次出现了不详的预感。然而此时他已自顾不暇,时间已经来到了死亡倒计时的最后关头。

一夜过去,时间来到了翌日。

安藤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前一夜的22:10之后,他并没有因为心肌梗塞而死在高野舞的家中。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到了宮下所在的病理学研究室,说服宮下对自己进行了紧急抽血检验。检验结果表明,安藤的体内并没有发现任何病毒。宮下认为这也就直接证明了病毒的出现与安藤此前笃信的录像带并没有任何关系。

尽管不知什么原因让自己脱离了险境,但安藤依然感到如释重负。

安藤还没从劫后重生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宮下就告诉了他另一个消息。经过详细检测,宮下果然在吉野贤三的喉咙里检验到了病毒,这是两种不同病毒的混合体,一种是此前在高山龙司和四名学生体内同样检测到的环状病毒,而另一种则是形似蝌蚪状的线状病毒,两种不同形态的病毒相互交织在了一起。宮下判断,线状病毒是环状病毒经过突变后产生的变种,由于吉野体内的病毒和其他人不同,因此他的死亡症状也和其他死者完全不一样。至于线状病毒是在什么条件下才得以变异,以及它的毒性特征如何,还需继续研究它的构造和运行规律才会得到初步结论。

安藤平安无事,此外又发现了另一种医学界尚不知晓的新变种病毒,这两个好消息让宮下不由得高兴地笑了起来。

可是安藤却在此时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他发现宮下面露笑容的同时发出了似曾相识的咳嗽声。宮下的咳嗽声引起了安藤莫名的不安。

至此电影版的故事即将进入第三阶段。

在电影版第二阶段的剧情中,尽管故事推进的大方向与原著小说保持了基本一致,但是在具体的情节发展和细节展开上,却与小说原著呈现出了比第一阶段后期故事更大的差异化。电影版的改编丢失和改变了原著故事中诸多非常重要且十分精彩的情节,并且由于这些原版情节的缺失与变化,致使原故事的内核和深度也在电影版中呈现出了明显不同的状态,故事的完整性和观赏性也因此而出现了不小幅度的缩水。

接下来,我们就一起看看原著小说中第二阶段的故事是如何推进的。

安藤满男在拜访品川济生医院见到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浅川和行后,发现他在车祸之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宛如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的植物人。无论怎么与其交流都无法得到他的任何回应,安藤最终只能失望而归。

就在安藤忙于调查浅川一家的车祸信息,及前往医院拜访浅川和行的同一时间,高野舞为了完成高山龙司的论文遗作,帮助龙司的这部作品顺利得以出版,一直在对原稿进行最后的校对及誊写,可是却在即将完成之际,发现整部论文的最后缺失了结论总结的一页,导致论文的结论不太完整,因而使得论文的理论不够通顺。

和电影版的改编不同。原著故事中,由于龙司死后,警方迅速封锁了龙司的公寓进行调查,浅川和行并没有从他家中取走此前复制给他进行调查研究的那盘拷贝录像带。这盘录像带留在录像机中和龙司的其他遗物一起,在警方的调查结束后,都被寄送回了龙司位于相模大野的母亲家中。

为了找到龙司论文缺失的最后一页,高野舞在联系了龙司的母亲后,便前往了相模大野的龙司老家,随后开始在他的遗物中苦苦寻找丢失的那页原稿。

就在高野舞一个个查找被寄回老家的遗物纸箱时,她明显感受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异样力量,并在这股无形意志让人难以察觉的暗中引导下,她发现了龙司的那部录像机。

原著小时《环界:螺旋》中对高野舞被神秘力量一步步诱导着最终发现录像机的过程进行了详细的描绘:

突然间,她听到胸腔内传出激烈的跳动声,立即停下,像猫一样拱起背来,等待心悸的感觉过去。她从没有过这种体验,不禁用手摸着左胸,思考为什么出现这种症状。难道是因为弄丢恩师的原稿而感到罪过吗?不,不是……这个房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那和刚才窗外的视线截然不同。
高野舞感觉一股冰凉的触感抚摸着自己的后脑与颈部,一抹凌厉的视线朝她斜射过来。她迅速转头往后看,只见一件粉红色毛线衣挂在箱子上,那是她脱下来挂上去的,毛线之间的细小缝隙反射着房间的光线,宛若目光在闪烁。
高野舞拿下毛线衣,里面赫然出现一部录像机。

而在《环界:新生》中,则对这股牵引着高野舞走向录像带的无形力量做出更加清晰且明确的刻画:

不管是得到录像带也好、看了片子也好,全是自然地发生的。她似乎是偶然看到那盘录像带,但并不知道背后到底有没有人为的力量在操纵。她过于畏惧肉眼看不到的力量,缺乏知道真相的勇气,于是说服自己,将它看作偶然事件。

就在录像机出现在高野舞眼前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立刻回忆起了龙司刚死不久,浅川和行就急切地登门并询问录像带的事情,因此这台录像机才在一瞬间就引起了她的特别关注。

《环界:螺旋》中,高野舞在自己的直觉明确发出警告致使她感到犹豫不决的情况下,最终仍然取出了那盘代表了死亡的录像带:

高野舞注视了录像机大约一分钟之久,将原稿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
“龙司真的没有和你说什么吗?譬如录像带之类的……”龙司死亡次日,浅川和行说的话仍留在她的脑海中。

.........

高野舞伸出右手食指,在录像机前面反复游移了好几次,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警告声,叫她不要摸。但她不顾一切地按下退出键,黑色录像机像是一边眯眼睛,一边吐出黑色舌头般,退出一盘录像带。

然而事实上,正是那股超自然的力量为高野舞取得这盘录像带提供了条件。

原本没有插上电源的录像机此时仍然在神秘意志的影响下发出了信号灯本不该亮起的红光,正是这道微弱的红色信号光线指引着高野舞走向了通往死亡录像带梦魇的荆棘之路。

在《环界:新生》中,高野舞事后再次回想此事时,才意识到当时自己其实早已走入了为她精心设下的陷阱之中。

如同当时感受到的强烈视线一般,她觉得有一股锐利的视线刺入脊背,透过皮肤挖她的肉,深入骨骼。
高野舞不得不回头看去,背后有一个被她的粉红毛开衫盖住的黑色东西。她将毛衣拿开一看,原来是一台黑色外壳的录像机,虽然没有插上电源,但仍有微弱的红色信号在闪烁。

......

现在回想起来,高野舞着实像中了圈套一样,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从相模大野回到东京,高野舞并没有找到龙司论文遗失的那一页原稿,却带回了一盘奇怪的录像带。高野舞最终在不改变龙司论文原意的基础上,适度删减和修改了小部分内容,完成了龙司的遗作,提交给了出版社。可是在完成龙司的论文之后,在他老家找到的那盘录像带仿佛释放着魔力般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犹豫再三后,高野舞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诱惑,观看了那盘录像带,她的人生也就此走向了一条和过往生涯截然不同的危险之路。

高野舞席地而坐,将录像带放入录像机内,选好频道,按下播放键。录像机随即发出转动声,她慌忙按下暂停键,心里有一丝犹豫:如果这盘录像带的内容是不能随便看的,该怎么办?但依然无法战胜好奇心的驱使,解除了暂停键。荧幕上陡然出现一连串跳动的画面和杂音,不久,影像仿佛墨水流下一般跃入她的眼帘……
无法回头了!高野舞直直地盯着电视画面,影像和录像带背面的标题完全不同,是意义不明的连续画面。看完后,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急忙跑进浴室。她很后悔自己没在中途关掉开关。然而这盘录像带好像有一股令人无法抵抗的魔力,让她无法按下停止键。
高野舞全身冒出冷汗,身体微微地颤抖,她感觉胃部有东西,一直从喉咙往上蹿升。她很想将那些东西吐出来,于是把手指伸进喉咙里催吐,但只吐出一点食物,胃液也跟着呕出来,眼泪流个不停。
她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高野舞看过录像带之后不久便宛如人间蒸发般地失踪了。

然而,此前与高野舞相约再次见面的安藤满男却在涉谷约好的时间里苦苦等待着她的到来。安藤将高野舞视为自己的曙光,满怀希望能够最终和她走在一起,这是他在儿子溺亡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渴望能和一个女人走到一起。

不过,在高野舞的心中,安藤只是高山龙司曾经向她提起过的唯一能够解开他暗号的大学同学。高野舞和他相识后,也只是因为对龙司的死因存在疑惑,才会与作为法医的安藤单独见过两次面。在她眼中,安藤不过是一个能让她了解更多关于龙司过往的朋友,并不是往男女之情方向发展的人选。

于是“安藤满男”这个名字,就这样深植在高野舞的心中。当她在监察医务院,在刑警的介绍下认识安藤时,不禁吓了一跳。但她觉得这个唯一能解出龙司暗号题目的人应该靠得住,只要这个人亲自解剖,一定可以将龙司的遗体修复得和以前一样,还能判断他的死因。
如果不曾从龙司的口中听到安藤的名字,她又没有对龙司的死因质疑,就不会打电话到安藤任职的监察医务院,也不会答应和他在大学里见面,当然更不会有相约吃饭的事情。龙司无意间透漏出的一句话,竟让高野舞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了。

.........

对她而言,安藤是龙司的朋友,如果能从他那里问出龙司学生时代的一些事情,或许可以了解龙司令人难解的思想,进而得到一些启示。不过,安藤如果抱着与她交往的想法,那以后可能有麻烦。

最终,单独赴约的安藤无论用怎样的理由说服自己继续等待,无论等待了多久,最终都没有等到高野舞的出现。

这个礼拜,安藤无时无刻不在期待今天这次约会,他绝不轻言放弃。
最后,他在涉谷的人群中站了一个小时又三十三分,依然没有看到高野舞的身影。

直到最后都并未等来高野舞的安藤,为了释放心中的失望与不快,转而参加了好友宮下组织的聚会。

在聚会上,宮下告诉了安藤病理学研究室的最新发现。根据此前著名医学专家关教授从高山龙司喉咙溃疡上初步得出的与天花症状相似的判断,他们又对此前死于车内的学生辻遥子和能美武彦所保留的器官组织样本进行了检测,结果在他们的组织中也检测出了和龙司体内同一类型的病毒。初步来看,这种病毒与天花病毒十分相似。

由此,安藤和宮下就此确认了包括高山龙司、浅川静、浅川阳子在内,近期猝死于心机梗塞的七人体内全部含有同一类型的病毒。

“今天下午,横滨的Y大学打电话来……你还记得Y大学解剖过一对年轻男女的尸体吗?”
“啊,就是在车上同时发生心肌梗塞的那对年轻男女。”
“是的,从那两人的病变部位发现了同一类型的病毒。”
“到底是什么病毒?”
宮下的嘴角下垂,叹了一口气说:“天花病毒。”
安藤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不愧是关教授,他真是太厉害了,只看见咽喉部位的溃疡,就可以判断出是天花病毒。”
“真是难以置信……”安藤不禁自言自语。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龙司的组织标本上也发现了相同的病毒。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形,我根本不愿相信。”宮下喝了些酒,此时脸颊有些泛红,露出兴奋的模样。

与宮下分别之后,安藤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不仅仅是因为在多名死者体内最新发现的病毒,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对高野舞的失约依旧耿耿于怀。

那天之后,他每天都打几次电话到高野舞的公寓,可是一直无人接听。几天后,他找到了高野舞的大学导师了解她的近况,可是却发现她已经一周都没有来学校上课了。这种情况下,安藤愈发感到事情奇怪起来。他向高野舞的导师说明了原委,之后从导师那里询问到了高野舞居住于静冈县盘田郡丰田町母亲的电话。

随后,安藤和高野舞的母亲进行了电话通话,他以高野舞大学医学院讲师的身份询问其母亲关于高野舞的近况,岂料得知她和母亲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之后,在征得了高野舞母亲的同意后,他与高野舞所住公寓的大楼管理员取得了联系。由于高野舞的母亲已经提前给管理员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因此安藤顺利地在管理员的陪同下,用备用钥匙进入了高野舞的房间。

他在高野舞的房间里进行简单查看后却依然一无所获。不仅高野舞不在家中,他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她去向的线索。然而就在安藤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直觉突然察觉到公寓内并不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活动的氛围,他总感觉房间内还留有人的气息。于是,他决定独自返回查看。

连管理员也没有看到她。高野舞在学校从不缺席,但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上课,好几次打电话去她家也没有人接。而且,一个星期的报纸塞满信箱,任谁看到这个情况,都很清楚她上星期四之后就不在房间里了。但是,那并不是主人一个星期不在家的感觉,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余温,并不是指室内的温度,而是在不久前还有谁待在那个房间里,留下了温度。
“我想再回那个房间看看。”安藤对管理员说。管理员一听,先是露出极为吃惊的表情,接着一脸困惑,然后转成害怕的神色。
“你要走的时候,把钥匙拿到管理室来给我就可以了。”管理员将钥匙串交给安藤,摆明不想再奉陪了。

再次回到高野舞房间的安藤开始了仔细的观察,随后电视机下的录像机亮起的红色电源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按下录像机的退出键,在录像机中发现了那盘高野舞从高山龙司遗物中找到的死亡录像带。

拿到录像带的一瞬间,高野舞讲述的浅川和行在龙司死亡次日登门询问录像带的事浮现在安藤的脑海中,浅川和行车祸现场照片副驾驶座上撞碎的录像机画面也再一次地浮现在安藤的眼前,此刻又在失踪的高野舞房间内发现了一盘录像带,这一切让安藤不禁开始怀疑所有发生的事件是否真的都与录像带相关。于是他再次把录像带推入录像机中,打开电视,开始观看录像带,希望能从中找到关于这一系列事件和高野舞失踪的相关线索。

然而录像带开始播放后,除了开头短暂地出现宛如墨汁粘黏在电视屏幕上的黑色画面,随后播放的影像直接突兀地跳到了电视台节目的广告画面,之后无论安藤怎么快进,录像带里都只有一个接一个的电视广告和天气预报的影像。明显可以感受到这盘录像带是被人用来反复录制电视画面而清洗掉了最初的原始影像。

安藤拿出录像带一看,已经倒完带,他仔细端详一番,又推到录像机里面。这一连串的事件会不会都和这盘录像带有关联?安藤曾经从高野舞那里听到浅川和行的小插曲。浅川发生交通事故的时候,副驾驶座上也放着一部录像机。
安藤按下放映的按钮,过了两三秒的空白,荧屏上出现黑色的影像,有如将墨汁倒在黏度很高的液体上搅拌后的样子。不久,黑色画面上开始出现光点,一明一灭地左右飞舞,慢慢地膨胀起来。一瞬间,他感觉全身很不舒服。
光点慢慢地变成某个形状,接着影像转换成最近常常看到的一个广告。

.........

此后,无论安藤再怎么快进也看不到音乐节目,他不禁猜想:这带子该不会被人一录再录了吧。

随后,安藤在查看浴室时遭遇了惊魂一幕。

他在狭窄的浴室内不慎滑倒,倒在地上的一刹那,竟然听见了细微且不明来源的轻笑声。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碰着他的脚踝,从他的腿上穿行而过。

刚刚才经过仔细检查后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此时竟然有看不见的不知名生物在自己身旁移动而过,还发出了渗人的笑声。发生的一切让安藤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全身仿佛被寒气所环绕,他从没想过会在自己心仪女人的房间里遭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

不料一个重心不稳,身体歪向一边,脸颊碰上了马桶。
这时,背后竟响起一阵细微的笑声。安藤忍住心中的恐惧不敢叫出来,一脸不知所措。那阵笑声并非幻觉。他感觉背后发出“呼呼呼”的声音,仿佛从地面冒出一株开花植物,发出一阵笑声似的。
安藤全身紧绷地待在原地不动,屏住气息。顷刻间,又有一声“哧……”的笑声传来。他很想回过头去,偏偏又动弹不得,不由得高声大喊:“管理员,是你在那里吗?”
慢慢把脚踏出浴室之际,安藤可以感觉到外面空气的流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触摸着他裤脚与袜子之间的皮肤。他吓得发出一声悲鸣,感觉背后有一个不知名的物体。同时,他听到浴缸里面发出水打着旋儿流下的咻咻声,以及头发和水一起流进排水管的声音。他终于忍受不了,开始发狂地喊叫,骂出一大堆毫无意义的字句。

汗毛直竖、不敢动弹的安藤猛然间鼓起勇气,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头也不回地逃向了电梯。

那个房间里面一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想再回到那儿去了。可是,屋里并没有什么空间可以躲藏。棉被与衣柜里都没有躲藏的地方,如果不是很小的生物,一定没有办法……

从高野舞公寓逃出来的安藤立刻找到了宮下,他需要在好友的陪伴下来平复惊慌失措的情绪。不料见到宮下后,宮下却告诉了他更惊人的消息。

经过DNA自动解析仪器对多名心肌梗塞死者体内的病毒进行分析后,竟然发现之前怀疑是天花的病毒,结果只有七成结构成分与天花病毒相同,而组成这种病毒另外三成的结构成分竟然是来自人类的遗传因子。也就是说这种新型病毒是天花病毒与人类遗传因子结合而成的产物,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医学新发现。

“应该不会和天花完全相同吧?”安藤求证道。
“哦,大概有七成相同。”
“其余的三成呢?”
“你听了可不要吓一跳,其余的和指导酶合成的遗传因子的碱基排列顺序一致。”
“酶?哪一种生物?”
“人类。”
“不要开玩笑了!”
“你不相信也无所谓,但这是事实,它具有人类的蛋白质遗传因子,也就是说,目前发现的新病毒由天花的遗传因子和人类的遗传因子构成。”

可是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宮下继续告诉安藤,他们在高山龙司的血液中虽然也检测出了相似的病毒,可是龙司体内的病毒却与其他死者体内的病毒有着细微的不同。

龙司体内的病毒尽管也是由七成天花病毒的结构成分与三成人类的遗传因子组成,但是他携带的病毒中的那三成人类遗传因子里,却多出来一段由四十二个碱基组成的碱基排列在遗传物质中不断地重复出现。这是其他死者体内的病毒中没有发现的情况。

对于为何只有龙司体内的病毒出现了这种细微的差异,宮下表示还需要进行下一步的仪器分析才能得出更确切的结论。

“大致相同,但可以看到一部分碱基排列重复出现。就好像金太郎的糖果,随便拿出任何一部分,就有大约四十个碱基排列重复出现。”
安藤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在横滨Y大学解剖的那两具尸体中并没有那些东西。”
“换句话说,从横滨那两具尸体上发现的病毒,和从龙司血液里发现的病毒有细微的不同?”
“应该是。两者十分相似,只有细微的不同。在其他大学传来的资料尚未齐全之前,不能肯定地下结论。”

就在安藤感到越来越惊异的时候,他接到了来自浅川和行的同事吉野贤三的电话。吉野贤三直接了当地说明了自己联系安藤的来意,他想就近一段时间高山龙司等七人皆因心肌梗塞而猝死的事件询问安藤的看法。

吉野说出了本应只有安藤和宮下才知晓的死者信息,并且安藤从他的言语中判断,吉野或许掌握了更多他们尚不了解的资料。为了获得吉野手里的信息,安藤因此答应了吉野进行见面的要求。

宮下在一旁好奇的问道:“是谁打来的?”
安藤用手按住话筒,低声对他说:“是M报社的记者。”接着他把手放开,反问道:“您有何贵干?”
“关于这一连串的事件……我想请教一下教授的看法。”
安藤听他说“一连串事件”,不禁有些吃惊。难道媒体也注意到这件事情了?未免太快了吧!“‘这一连串的事件’是指……”他想用话来套吉野,看对方了解的程度有多深。
“从高山龙司开始,大石智子、辻遥子、岩田秀一、能美武彦,还有浅川的妻子和女儿等一连串猝死事件……教授,不知您意下如何,有没有时间和我见一面呢?”

第二天,安藤与吉野贤三进行了会面。

作为前期协助浅川和行和高山龙司的事件调查者,吉野贤三向安藤介绍了关于大石智子等四名学生入住伊豆太平洋乐园B4号度假木屋后一起观看了录像带并于七天后同时死亡,以及浅川和龙司之后调查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同时吉野告诉安藤,那盘死亡录像带是由超自然的异能所创造而生。而经历了种种怪异事件的安藤,此时已经能够勉强接受吉野诉说的这个离奇故事了。

吉野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那盘录像带恐怕是用特异功能拍摄出来的东西。”
假如是从前的安藤,一定会觉得使用特异功能拍摄影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解剖完龙司的遗体后,亲眼目睹龙司的肚子露出一截报纸,上面还排列着数字,后来又在高野舞的房间里体验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氛。如果将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不也是一则荒唐无稽的故事吗?至少吉野与这一连串事件有直接关系,他的说法也有一些根据。他在浅川和龙司调查这件事时,还曾经成为他们的后援者,比较有说服力。

可是哪怕是吉野,也不明白为何唯独只有浅川作为同样看过录像带的人却至今仍然还活着。

如今浅川已经成为植物人,无法再从他的口中得到任何信息,但是吉野告诉安藤,浅川当初就是为了让这个事件成为他的独家报道才开始调查此事,按照浅川一如既往的习惯,在调查完毕后,他一定会制作调查报告并存在磁盘里。然而,浅川发生车祸后,吉野已经想办法进入了浅川的家中,仔细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却依然没有见到浅川的文字处理机和磁盘的踪影。

无奈之下,吉野才联系了安藤,希望能从对事件受害者龙司进行了尸检的法医身上了解到一些新信息,却没想到自己反而给安藤提供了不少新的情报。安藤在浅川车祸现场的照片里见到过类似文字处理机的机器,他觉得通过自己的渠道或许能够拿到机器中的磁盘,但他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吉野。

“他本是为了让这件事成为独家报道,才开始追查真相,浅川找高山龙司一起到伊豆半岛和热海调查,他们应该会找到什么证据,而且调查完毕后,也会把调查内容制作成资料存在磁盘里。”
“原来如此。”
吉野露出遗憾的表情。“不知那些资料放在哪里,房间里也找不到。”他眺望着远处,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

吉野的表情有些沮丧,嘴里一直喃喃念着:“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我连文字处理机和磁盘都找过了。”
吉野发觉自己的脚一直在抖动,急忙将手放在膝盖上,苦笑了一下。这时,安藤脑海中浮现出几张照片,那是浅川发生事故的现场照片,其中有一张拍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或文字处理机,脚边有一个像是录像机的黑色物体。安藤佯装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潮,却拼命思考着:说不定我可以找到关于这一连串猝死事件的文书资料。吉野不知道,发生事故的车子里很可能就放着那些东西。
安藤觉得拿到磁盘的可能性相当大,但是他不想道出。即使真的拿到磁盘,也要看内容为何物,再决定要不要交给新闻媒体。

几天后,安藤通过相熟的交通警察了解到,浅川发生车祸的地点属于位于新富町的首都高速公路交通警察署管辖,但由于浅川驾驶的是租赁来的车辆,加之他的妻女都在车祸中身亡,他自己也重伤昏迷送入医院,这种情况下,车内物品会暂时交由交通警察署的交通科进行保管,随后交通科一定会和浅川的家属联系,让家属出面领回属于浅川的物品。安藤随后联系了浅川远在座间市栗原的父亲,从浅川父亲处得知,浅川放在车上的物品已由住在离首都高速公路交通警察署最近的长子,即浅川和行的大哥浅川顺一郎领走。

安藤立刻着手调查浅川老家的地址,发现浅川的双亲还健在,目前住在座间市栗原。安藤打电话过去,询问他们浅川车上遗物的放置地点,浅川的父亲沙哑地说出住在神田的长子的名字。浅川和行是三兄弟中的老幺,上面有在综合出版社S属地文艺书籍部工作的长兄,以及担任中学语文老师的二哥。浅川的父亲提到警察也联络过,希望他们去领取浅川的遗物。首都高速公路交通警察署所在地离神田较近,因此就由长子去领取遗物。接下来,安藤必须和浅川的哥哥——浅川顺一郎取得联系,对方和妻子住在神田的一栋公寓里。

可是在安藤与浅川顺一郎联系后,得知由于领回的录像机已经损毁严重,浅川顺一郎已经把录像机的残骸当作垃圾扔掉了,他根本不知道录像机里可能还有一盘录像带。但同时他也表示即使有录像带,应该也早已随着录像机的损毁而毁坏得无法使用了。

“我还没有检查。我把它装进纸箱带回家后,就没有动过,也没有看过里面的物品。”
“里面是不是还有一台录像机?”
“有,但是我把它扔掉了,这么做不对吧?”
“你把它扔掉了?”安藤不禁屏住气息。
“我知道他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向把文字处理机带在身边,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把录像机放在车上。”
“你说……你把它扔掉了?”
“是的,因为那台录像机完全坏了,我前几天把它扔掉了……又不是修一修就会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和行应该不会怪我。”

但是好在浅川和行那台同样已经损坏的文字处理机还是被他的大哥浅川顺一郎完好地保留了下来。之后,安藤顺利地在文字处理机中找到了一张存有资料的磁盘。

经过,浅川顺一郎的同意,安藤借走了这张磁盘。但是安藤寻找这张磁盘孜孜不倦的认真态度引发了浅川顺一郎对磁盘内容的好奇心,作为出版社编辑的他也开始想要知道身为记者的弟弟究竟在磁盘内储存了什么有趣的资料。而这也为后续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那么这张磁盘可以借给我两三天吗?”
“哦……可以。”
“我用完就马上还给你。”
“这里面是不是写着什么东西?”浅川顺一郎被安藤的兴奋感染,心中的好奇因子蠢蠢欲动。
“我也不太清楚。”
“那请你尽早还给我。”浅川顺一郎的好奇心越来越浓厚,他想快点看到磁盘里的文章。

..........

然而打开旅行包,里面只有衣服和尿片,并没有安藤想要的录像带。或许真如浅川顺一郎所言,录像带插在录像机里面,一起扔掉了。但至少安藤已经拿到磁盘,可以应付这桩摸不着头绪的猝死事件了。

第二天,来得病理研究室的安藤从宮下及他的助手根本那里得知了一个新信息。

通过对高山龙司体内的病毒进行详细的DNA解析,最终确定了他的病毒DNA中有一段长达四十二个碱基的排列“ATGGAAGAAGAATATCGTTATATTCCTCCTCCTCAACAACAA”,一直在DNA中无意义的不断重复出现。

“这是从高山龙司血液里发现的病毒,我们将其中一部分DNA分解出来。”
“龙司的?这是……”
“在高山龙司体内发现的病毒,似乎混杂着奇异的碱基排列。”
“你是指画线做了记号的部分吗?”
“是的。”
安藤再次仔细地看着画线的字幕排列——ATGGAAGAAGAATATCGTTATATTCCTCCTCCTCAACAACAA。
在535碱基-576碱基、815碱基-856碱基的范围,可以看到其中的42个碱基“ATGGAAGAAGAATATCGTTATATTCCTCCTCCTCAACAACAA”一直重复。

然而,这种现象在其他死者体内相同的病毒中并没有出现。

对于这种情况,就宛如高山龙司与其他死者手里都拿着同一本内容完全一样的书,但只有高山龙司手里的这本书中,文字与文字之间插入了一组毫无意义的由四十二个字母组成的字母组,并且这组字母组在书中不同的段落里总是不断随机地重复出现。

这组不明意义的字母重复出现的状况,再次让安藤联想到大学时代他曾与龙司热衷的暗号解谜游戏,以及不久前他刚从龙司尸体腹部突出的报纸角上解读出的那组数字暗号——“RING”,这些都让安藤怀疑这组四十二个碱基所组成的无意义排列或许又是另一组超越常识的暗号密码。

安藤随即向宮下表示,自己将尝试破解这组密码。

“安藤,我觉得有点奇怪……”宮下插嘴道,“这种无意义的重复情形,只有在高山龙司的血液中发现的病毒才有,其他两具尸体上的病毒中却看不到。”
安藤努力思索着,却不知道如何形容才恰当。目前的情况有如三个人同时拿着莎士比亚的剧本——《李尔王》,但只有龙司拿着的《李尔王》,在文字与文字之间夹杂着无意义的字母。有四十二个碱基重复,以三个一组的氨基酸来计算,转换成文字,也不过十四个字母。这重复的十四个文字,在每一页中任意地插入。如果事先知道这出戏剧是《李尔王》,就可以马上找出后面插入的不明部分来。

可是,此时在安藤心中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尽快查看从浅川顺一郎家里找到的属于浅川和行的资料磁盘。

他在医学院的生化研究室找到了一台匹配型号的文字处理机,插入磁盘,磁盘中的资料随即显示出来。

出现在安藤眼前的是九个编号为“RING 1”到“RING 9”的文档文件。看到文件的标题,安藤赫然间意识到,这些文件的名称竟然与此前在龙司腹部发现的报纸角上的数字暗号解读出的答案完全一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巧合?还是龙司真的在冥冥中对自己的指引?安藤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吉野贤三向他讲述的关于录像带的故事。

按照这份资料的标题“RING”的读音,安藤将这份报告称之为《铃》。

……
RING 2 199X·10·4
RING 1 199X·10·2
“RING、RING、RING……”安藤喃喃自语。
RING!这到底是什么?该不会是从龙司肚子里透露出来的暗号吧?
“怎么了?”根本看着安藤茫然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道。
安藤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或许只是偶然,浅川追查一连串的猝死事件,而且把过程记录下来,取名为“RING”,分成九个章节保存下来,然后龙司的肚子又露出那一截报纸……绝不可能有这种事!安藤坚决否定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推论。他的脑海中出现龙司被解剖前后的表情:龙司那张大大的国字脸上,下巴附近的肉不停地摇晃着,脸上充满嘲讽的笑容。他不由得开始相信吉野说的荒唐故事也有真实的一面,说不定那正是实情:世上真有看过神秘录像带,在一星期之后猝死的事。

晚上,安藤回到家中通宵打印出了浅川和行在磁盘中储存的事件记录,这份事件记录共有上百张B5打印纸的容量,里面事无巨细、极尽详细的记录了浅川参与调查死亡录像带事件的全过程。在这份记录中,安藤第一次得以窥见死亡录像带中影像的面貌,浅川用无比写实、生动详尽的文字描绘出了录像带影像中的每一幕画面。根据浅川全面精确的文字记录,安藤的脑海中如同荧幕上放映出的画面般浮现出了录像带的影像状况。

一口气读完浅川的这份文字记录后,安藤终于相信了此前吉野贤三对他讲述的故事,他意识到那盘传说中的死亡录像带或许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并且知道了录像带是天花病毒借由山村贞子的超能力得以继续存活于世的新形态,而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繁殖!

这时候,安藤终于相信上个星期五吉野说的事情是真的,浅川的报告和吉野在咖啡店里的叙述几乎一致。唯一的不同是,报告上详细地记下时间和场所,非常吸引读者的兴趣,很像杂志记者的文笔,没有多余的修饰。

.........

在浅川的记录中,大半的篇幅都在描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像。浅川借由文字,直接将那些惊悚的影像植入读者的脑海。现在,安藤完全接收了那些画面,大脑中顿时形成一个旋涡,将所有人和风景的影像纠缠在一起,开始感受到浅川在小木屋看完录像带时的恐慌。但他渴望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发展如何,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慢慢地膨胀起来。他一只手握住茶杯,另一只手拿着一叠资料,快速地阅读。

看完浅川的记录报告后,安藤才终于明白,他在高野舞家中发现的录像带内容一定是被她看完后又反复录制其他内容洗掉了。其实高野舞这么做的理由也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这是她为了保护其他人不再被这盘录像带拖入黑暗深渊而采取的销毁方式。从浅川的记录来看,安藤意识到高野舞拿到的那盘录像带是一盘拷贝的复制带,而高野舞的失踪恐怕也和那盘录像带脱离不了关系。

现在,安藤终于理解:想必高野舞看完之后,为了某个原因才将录像带的内容全部抹掉,进而录制成了其他内容。可是开头的部分很难消除,因此最初数秒的黑屏影像仍遗留了下来。
浅川在小木屋里发现的这盘录像带,为什么传来传去竟传到高野舞的手中呢?安藤稍稍整理一下思绪。不,不一样!浅川在小木屋里面发现的带子和高野舞房间里的不同。浅川的报告上说,他在小木屋里发现的带子没有贴上标题,然而高野舞房里的带子却用签字笔写着标题,也就是说……那是复制的!“复制”这种扩散途径和病毒的很类似,复制品的性质也和介于生命与非生命之间的病毒非常相像。

之后,安藤把浅川的这份事件记录《铃》拿给宮下阅读,期望听取他给出的意见。

“喂,你过来看一下这个。”
宮下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等你看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宮下拿过那一大沓资料。“很厚呢。”
“是很厚,不过保证能引起你的兴趣,赶快看吧。”

.........

宮下更有兴趣了,他顺手翻开资料,快速地看起来。
“拜托你了,看完之后,一定要让我听听你的意见。”

而此前已经听闻安藤解开过一组诡异数字暗号的宮下,作为一个思想开放、并不排斥超自然学说的人,他希望安藤也能尝试解开高山龙司体内病毒里的那组毫无意义又不断重复出现的碱基排列所代表的含义。

“为什么只有龙司的血液包含这重复的四十二个碱基?”
宮下不理会安藤投过来的视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当然。”
圆珠笔的敲打声赫然停止。“这是不是暗号?”
安藤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在解剖完龙司的遗体后,龙司的肚子里露出一截报纸,从上面的数字可以解读出“RING”这个单词。他对宮下提过这件事。

.........

“没关系,你再解读一下这个看看。”宮下想将四十二个碱基排列转换成某个字。

宮下看完安藤提供的浅川记录报告后,提出了一个安藤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根据《铃》最后的记载,录像带的本质是病毒,而病毒存在的意义就是进行繁殖,因此破解死亡录像带的唯一方法就是复制一盘录像带给别人观看。而最后他也正是带着录像机和录像带前往了妻子父母远在足利的家中,希望由妻女各复制一盘录像带给岳父岳母看,以此来拯救妻子和孩子的性命。

之后,浅川带着妻女在返回东京的途中发生了车祸,说明他们已经成功实施计划后才返程,可是浅川静和浅川阳子依然还是在发生车祸前就已经因为心肌梗塞而死去。

按照浅川的方法,如果方法有效,为何他的妻女已经复制录像带给他的岳父岳母观看后,却最终依然因为心肌梗塞而去世?如果浅川的方法无效,为何浅川在观看录像带七天后又依然存活?

这一对相互矛盾的疑问,让安藤和宮下无从解释。

安藤发现,在龙司死前,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与浅川记录的内容相吻合。但在龙司死后,似乎事件的进展发生了某种变化。

“如果浅川能成功复制两盘录像带,也给别人看过了,为何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死了?”
“但浅川为什么至今仍活着?”
“我不知道,如果和天花病毒有关,那么借由咒文来复制和繁殖,也合乎道理。”
“事实上,一直到龙司死亡为止,所有事情都和浅川的报告很吻合。如今,浅川的妻女也死了,事情开始变得不同寻常。”
“让它复制再复制……不是录像带的愿望吗?”
“我不知道。”

之后,宮下根据现有的病毒检验报告,对这种新型病毒致人感染和导致死亡的机制进行了总结:

看过录像带中影像画面的人,体内的DNA会产生突变,进而生成一种新型病毒。这种新型病毒的结构成分七成与天花病毒一致,另外三成则由人类的遗传因子构成。这种病毒在人体内生成后,逐渐开始集中攻击心脏周围区域,让心脏的冠状动脉内部催生出肉瘤,再在一周时间内长到最大,最终堵塞血管,造成血液无法供给心脏,因而产生心肌梗塞,导致宿主死亡。

宮下往前探出身子,将脸靠到安藤的鼻子前。此时,两人都在思考相同的事情。
一般人看过那些影像,产生某种心态,致使体内的DNA突变,生出一种酷似天花病毒的未知病毒,包围心脏,让冠状动脉的内部生出肿瘤,再在一个星期内让肿瘤长到最大,使血液无法流通,最后心脏停止跳动。

次日,为了解开那一对“浅川复制录像带给别人看过后超越七天死亡期限得以幸存”,而“他的妻女做了同样的事情却依然在七天死亡期限后死于心肌梗塞”相互矛盾问题的疑惑,安藤联系了浅川和行岳父岳母居住区域的栃木县足利宇都宫J医科大学的法医学研究室,希望从他们那里了解这个区域近期是否有因心肌梗塞猝死的病例出现。

结果果然得知足利最近发现了一对死于同一天的老年夫妇的尸体,经过解剖,发现这对夫妇死于冠状动脉内长出的肉瘤导致的心肌梗塞。这对老年夫妇的名字叫作小田彻和小田节子,根据安藤此前的调查,他们正是浅川和行的岳父岳母,浅川静的父母。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对死于心机梗塞的夫妇竟然还留下了遗书,遗书中提到录像带已经处理掉了,要大家不要再为此担心了。

至此浅川一家人几乎全都送掉了性命。为了拯救妻女,不得已让岳父岳母观看了死亡录像带。结果在回程途中,妻女依然死亡;一周后,岳父岳母为此丧命;浅川自己也成了植物人。安藤想不到世上还能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了,他不禁再次同情起浅川来。

一听到“足利”这个地名,副教授登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你知道这件事呢?十月二十八日的确在足利发现一对老夫妇的尸体,第二天就在我们的研究室进行了解剖。”
“那对老夫妇叫什么名字?”
“应该姓小田,先生的名字我忘了……不过妻子叫节子。”
安藤先前调查过浅川的岳父母叫小田彻和小田节子。
十月二十一日早上,浅川将录像机放在租的车上,前往位于足利的岳父家,打算复制两盘录像带给岳父母看。
为了解救女儿和外孙女的性命,岳父母肯定会答应。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浅川竟同时失去妻子和女儿,而且一星期后,看过录像带的岳父母也丢了性命。

.........

我们已经将录像带处理掉了,应该不用再担心了,真的感到很疲惫。良美、纪子以后就拜托了。
十月二十八日早上
小田彻 节子
文字很简短,应该是小田彻和节子在死前写下来的。良美和纪子应该是长女和次女的名字,前面写的内容到底是对谁说的呢?
他们已经将录像带处理掉了?“处理掉”的意思是埋起来了吗?

随后,安藤根据小田彻夫妇的遗书推断,老夫妻俩看过录像带后不久便得知了女儿和外孙女依旧因为心肌梗塞死亡的消息,也因此发现即使复制录像带给别人观看依然逃脱不了七天后死亡的命运,加之自己死期在即,还要忍受失去女儿和外孙女的悲伤与痛苦,两位老人心力憔悴,因为并没有再复制录像带给别人观看,而是选择直接销毁了录像带,平静地等待死期的降临。

女儿及外孙女出殡后,他们知道致死原因是起因不明的心肌梗塞,当下便有了心理准备。即使依照录像带的指示去复制,女儿和外孙女的性命还是被夺走了,因此他们认为再怎么做也无济于事,后事也让他们疲惫不堪,因此有了厌世的念头。他们不想再复制录像带,只是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不知道小田夫妇是如何处理那两盘录像带?是完全将它抹去,当成危险物品丢弃?还是埋在庭院里?

根据浅川和行的记录,以及安藤后来的调查,他发现,此时死亡录像带实际上已经从世上根绝。

最初,浅川和行从伊豆太平洋乐园B4号度假木屋中找到了第一盘录像带;随后为了方便高山龙司研究,他复制了第二盘录像带交给龙司;龙司死后,浅川带着自己那盘录像带前往足利的岳父家中,并由妻女复制出了第三盘和第四盘录像带给岳父母观看。

之后,浅川在返回东京途中发生车祸,录像机连同录像带损毁严重,之后被浅川和行的大哥浅川顺一郎当作垃圾丢弃,第一盘录像带就此损毁;高山龙司死后,他手中的那盘录像带落到了高野舞的手中,高野舞看过之后,用反复录制的方式彻底清洗掉了录像带里原有的影像,第二盘录像带因此摧毁;在浅川静和浅川阳子死后,小田彻夫妇失去了生存意志,在死前销毁了女儿和外孙女复制给他们看的两盘录像带,第三盘和第四盘录像带至此销毁。

因此,此时所有的录像带已经全部消失,世上已经再没有死亡录像带的存在,录像带所代表的新型病毒也理应就此从世上消亡。倘若浅川的记录报告《铃》也不存在的话,这个世界以后甚至再不会有人知道死亡录像带存在过。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至此也将划上句点。

那么,现在在安藤心中只剩下两个问题尚未解决:为何只有浅川和行能够在七日期限后幸存?以及,失踪的高野舞究竟去了哪里?

如此一来,山村贞子的怨念产生的录像带已经从这个世上绝迹。
安藤好几次顺着自己自己列出来的录像带追踪图表推算,认为要灭掉病毒,就必须消灭录像带。录像带在八月底出现,短短两个月中就有九名牺牲者。这个月如果没有出现新的牺牲者,就证明录像带确实被彻底消灭了,这一连串的猝死事件即告终结。
浅川写的《铃》报告书如果也不存在了,人们就不用担心会由于原因不明的心肌梗塞而丢掉性命。尽管如此,最根本的问题又在安藤的脑中苏醒,为什么只有浅川得以幸存?还有,高野舞现在在哪里?

录像带已经彻底根除,安藤失去了一切调查下去的线索,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解开高山龙司体内病毒中那一段毫无意义却不断重复的碱基序列“ATGGAAGAAGAATATCGTTATATTCCTCCTCCTCAACAACAA”所代表的暗号信息。

为此,安藤开始了复杂而艰难的破解过程。

在经过无数失败的尝试后,最终安藤采用以三个碱基换算成一个氨基酸,再使用对应种类的氨基酸英文名称首字母,以及同种类氨基酸重复数对应其英文名称中相应顺序字母的方式,破解出了这组碱基排列的暗号含义:“MUTATION”,意指“突变”!

安藤认为,这就是龙司的意志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向他传达的信息。

可是,此时的安藤却并不明白这个暗号所代表的意义。

安藤有了这一层认知后,顿时一扫心中的阴霾,喜不自禁地在心底大喊:“说不定可以解开!”如果龙司残存在DNA中的意志使用碱基排列是为了和自己说话,那个语言的暗号一定是自己能解开的。

......

眼前赫然出现“MUTATION”这个单词,它的意思是“突变”!安藤一时忘记自己身处图书馆,不禁发出呻吟声。没想到,他以函数理论屡次试验,竟然解读出这个答案。
龙司,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安藤抱头呐喊着,胸口由于兴奋而激烈地颤动。

安藤解读出暗号后,按捺不住激动兴奋的心情,立刻约宮下见面。

在和宮下会面的途中,安藤恰巧路过高野舞的公寓,却发现高野舞家中已经关闭的窗户内,窗帘却依然在轻轻地飘动,仿佛像是房间内打开了电扇一般,有着微风在吹着窗帘飘动,因此安藤决定再次前往高野舞的公寓查看。结果却无意间撞见一个从高野舞房间中走出的全身散发着妖气,笼罩着诡异气味,让人感到寒气逼人的女人。

这个从高野舞房间走出的女人,安藤并不认识。但是她的出现,让安藤感到毛骨悚然,压抑窒息。他又一次地逃离了高野舞的公寓。

冷不防地,右边走廊传来打开门锁的声音。安藤感到全身僵硬,根本无法回过头去,只能将下巴略略往声音来源处抬高,瞄到三零三室的房门从内侧慢慢打开。他慌忙按了好几次电梯按钮,可是电梯竟然又降到一楼。
他从门缝看见一道人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见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人从皮包里掏出钥匙,她一边往安藤这边瞄,一边锁门。安藤偷偷地观察她的举动,看到了她戴着太阳眼镜的脸,她显然不是高野舞。

.........

安藤靠在电梯壁上,面对着女子的后背,不禁在心中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身上发出一股刺鼻的奇怪香水味,不由得令安藤皱起眉头,屏住气息:这是什么味道?很像含有铁质的血腥味。
女子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泻而下,扶着电梯壁的手雪白雪白的。安藤发现她食指的指尖被割伤了。她穿着无袖上衣的模样叫人觉得寒冷,她脚上没有穿丝袜,只套着便鞋。安藤感到毛骨悚然,极力忍住体内的颤抖。

.........

但是,那个女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安藤和她一起搭乘电梯下楼时,他确实感到一股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与不安。虽然那个女子确确实实拥有肉体,但是对安藤而言,她的震撼远超幽灵。

见到宮下后,安藤依然惊魂未定。但他不打算告诉宮下自己的遭遇,毕竟因为一个女人被惊吓成这样有损男子颜面。

安藤将龙司体内病毒中重复出现的碱基排列的暗号答案是“MUTATION”告诉了宮下。谁知悟性惊人的宮下思考了一会后,便理解了“MUTATION”代表“突变”的真正含义。

宮下向安藤解释,突变其实是物种引发进化的契机,它往往是由环境的多种随机因素偶然引发,可是突变也可以由人工诱导引发,比如用放射线或强紫外线照射病毒就可能引发突变。从原理上来讲,突变是在将正确的DNA碱基序列遗传给下一代时,因为各种原因产生的遗传因子复制错误,故而无意中诞生的新种类,某种意义上算是一个走向进化的步骤。

可是宮下之所以讲这些,是因为他觉得病毒学原理上的突变,和录像带形态的新型病毒所产生的突变有着极其相似之处。

像这种偶然发生的遗传因子变化,还可以利用人工方式来改变,譬如,可以用X光线和紫外线来照射它,引起改变。但是,突变几乎都是偶然发生的。如果经由正确的复制将DNA碱基序列传给子孙,也可能因为复制错误而引起突变,再次重复复制后发展成新的种类,这是进化的一个步骤。
“嗯,很类似……”宮下喃喃自语着。安藤终于了解了宮下的意思,于是补充道:“是录像带的复制。”

由于最早发现死亡录像带的大石智子等四名学生,在观看录像带后,并不相信录像带中的内容是真的,因此出于恶作剧的心态,将录像带最后一小段讲述破解七日死亡方法的影像通过录制电视广告的方式进行了覆盖清洗。

然而,死亡录像带的本质实际上是病毒,大石智子四人无意间改变了录像带中原版影像最后一小段画面的内容,其实就相当于导致录像带中的病毒遗传因子发生了改变,产生出了错误的遗传因子。之后在浅川替龙司复制录像带时,原版录像带遭到改变的错误遗传因子就此被复制传递到了下一代的录像带中,这相当于病毒所含有的错误遗传因子被遗传到了下一代的病毒身上。而下一代带有错误遗传因子所诞生的病毒实际上就相当于发生了突变。因此龙司手上的那盘复制版录像带,实际上是一种在原版病毒的基础上发生了轻微突变的新品种。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高山龙司体内的病毒出现了轻微差异,多出来一段毫无意义且不断重复出现的碱基排列的原因。因为在高野舞取得录像带之前,高山龙司是观看了他手中下一代复制版录像带的唯一受害者,而大石智子、岩田秀一、辻遥子、能美武彦、浅川静和浅川阳子观看的都是浅川和行手中的初版录像带,所以只有龙司体内的病毒发生了上述的轻微突变。

安藤想整理一下所有疑点,他把桌上的记事纸翻到背面,写下来。八月二十六日,在南箱根太平洋休闲乐园的小木屋里出现一盘录像带。二十九日的夜晚,由于四个年轻男女的恶作剧,将最后“看过这些影像的人,一定要在一星期内把它复制给别人看才行”的讯息擦掉了,录进电视广告。这对录像带来说是偶然事故,可以说是遗传因子产生了错误,不料在错误的情况下,又被浅川拿去复制另一盘录像带,因此这个错误也被复制进去。然而录像带最后的讯息在复制过程中担任非常重要的角色,对DNA来说,遗传因子是一个个体,一旦受到环境的干扰,很容易引起突变。同样,录像带最后的部分被擦掉了,使得录像带产生“突变”。
安藤突然停下笔,喃喃说道:“等一下,录像带是没有生命的。”
“你怎么替‘生命’下定义?”
大致来说,“生命”必须具有复制能力和外壳这两个条件,以一个细胞为例,DNA是管理复制的中枢,而蛋白质相当于外壳。但是,录像带的外壳用塑料制成,是长方形的黑色硬壳子,它是否具有复制能力……应该没有。安藤于是说:“录像带本身不具有复制能力,所以……”
宮下有些按捺不住地说:“所以这和病毒很像。”
这个回答几乎令安藤叫出声。病毒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存在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本身不具有繁殖能力,因此潜入其他生物的细胞中,利用那个细胞进行繁殖。而录像带本身也不具备复制能力,它以“在一周之内没有复制就会面临死亡”这种咒文来威胁、束缚人类,借由人类的手达到繁殖的目的,这两种过程十分相似。

然而,如今所有的四盘录像带都已经皆尽销毁,这样一来,按理说无论是哪种录像带所代表的病毒应该都已随之消亡了。安藤对此感到了一丝心安。

可是宮下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既然原版录像带可以随着复制版录像带的出现而诞生轻微突变后的新病毒品种,那么录像带形态所代表的旧形式病毒在感染人类后,可能也会由于新的突变而诞生出脱离于录像带形态的新病毒形式。

毕竟,龙司体内病毒所携带的重复碱基排列解读出的暗号正是“突变”,这明显代表了强烈的提醒和警示意义。

宮下的话让安藤的额头再次冒出了冷汗。

“所有的录像带全被毁掉了。”
这么一来,应该没有危险了,即使录像带和病毒具有相同的生命力,然而存于世上的四卷录像带已经被消灭了。
“那些带子都被处理掉了吗?不过,那是旧的种类……”宮下满头大汗地喝着生啤酒。
“旧的种类?”
“嗯,录像带产生突变,在复制过程中有了进化,因此有了新的种类,说不定现在还潜藏在某处呢,而且形态和以前大不相同。”
安藤嘴巴大开,有好半天答不出话来。

.........

他开始相信宮下的说法,认为龙司使用“MUTATION”这个关键词的目的,是要提出警告。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龙司一边嗤笑,一边诉说的脸庞:“并不是将录像带处理掉就可以安心了,突变产生的新种类很可能会出现在你的四周。”

接下来,我们将重新回到电影版第三阶段的故事之中。



1997年10月11日:

上午,失踪多日的高野舞突然以截然不同的气质面貌再次出现在安藤满男的面前,并一改常态,主动热情地与安藤进行了亲热。

中午,安藤得知警方在一栋高楼楼顶的通风管道内发现了高野舞的尸体,并且发现高野舞在死前有过产子的迹象,但未找到婴儿的踪迹。赶到事故现场的安藤见到了高野舞的尸体,这让上午刚与另一个高野舞接触过的安藤无比惊愕。

随后,宮下出现在安藤面前,告诉安藤他也感染了与吉野贤三相同的病毒,而安藤作为在世唯一看过录像带七天后依然存活的人,宮下恳求他说出拯救自己方法。安藤在回忆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竟帮助了病毒繁殖,因而得以幸存。

下午,安藤确认了此前气质大变的高野舞实际上是重生后的山村贞子。贞子告诉安藤,她的目的是让全世界的人类品尝她曾体验过的绝望与恐惧。为此,贞子以复活安藤的儿子作为交换条件,逼迫他协助自己完成计划,并让得高山龙司复活。

再次重回电影的故事之中。

不知何故竟然冲破了七日死亡期限的安藤满男,不久后便重新恢复了监察法医的工作,再次投入到了昔日平常的生活节奏之中。

然而,两天后,已经失踪多日的高野舞竟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了安藤的面前。只是此时的高野舞无论气质、风格,还是穿着、妆容,都与失踪前的她大相径庭,她的举手投足和神态举止也与从前截然不同。

可是,得以再次见到高野舞的激动和狂喜冲淡了安藤心中的一切疑惑,离别这么久后,安藤的心中只求能够再次拥抱她一下就好。

两人在医院鲜有人至的后楼梯开始了别离多日后的亲热缠绵。拥吻中,安藤发觉过去保守内敛的高野舞不知在失踪期间经历了什么,如今却变得大胆主动又风情万种起来。

在高野舞亲吻安藤的瞬间,安藤却从高野舞身上散发出的炽烈娇媚中隐隐感受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体验。安藤脑海中突然闪过当初看完死亡录像带之后,山村贞子缠绕在他身上引诱挑逗的一幕,他发现高野舞此时的神情举止与当时的贞子颇有几分相似。然而闪现于眼前的画面很快便在高野舞带来的一片春色中被安藤抛在了脑后。

中午,警方在一幢老旧大楼顶层的通风管道中,发现了已经死亡多日的高野舞的尸体。

接到警方通知的安藤迅速赶到了现场。一向强硬派的警部补中川见到安藤后,却带着略显恐惧与疑惑的神情告诉安藤,他从警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案件,自从高山龙司死后,所有此前与他有所关联的人如今全都离奇死亡了,中川严肃地说这个案件或许真的被诅咒了。

安藤却无法相信中川所言,他不久前才和高野舞在医学院见面,怎么可能几小时后就发现了她死亡多日的尸体呢?安藤边在心中祈祷边打开了运尸袋,直到这一刻他亲眼看到高野舞已经腐朽的尸体,他才惊恐地发现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竟然是真的。

既然高野舞多日前就早已死在了这里,那么几小时前和自己拥吻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又究竟是谁?顿时安藤的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可是,中川却说出了让安藤更加震惊的话。他告诉安藤,通过现场法医对高野舞尸体的检查,发现她在死前有过产子的迹象,但是警方已经找遍现场所有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出生的孩子。

这番话让安藤顿时坠入了毛骨悚然的深渊之中。前不久那个他和高野舞共度的夜晚,他曾与高野舞有过亲密的接触,然而当时的她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关于这一点身为法医的他绝对不会看错。然而只是过了如此短的时间,高野舞不仅离奇死去,还在死前生下了孩子,匪夷所思的状况安藤无论怎样也想不明白。

中川离开前向安藤提到,发现高野舞尸体的大楼通风管道看上去像一口水井。中川的这句话,让安藤的汗毛竖了起来。提到“井”字,安藤立刻联想到了山村贞子的死亡之地,在与贞子通感的记忆中,他曾深切感受到过贞子困死井中的绝望与怨恨。如今高野舞也受困于形似水井的通风管道中而死,两人的死亡场所如此相似,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导致的注定?

山村贞子遭人强暴之后,又被扔进古井之中,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高野舞则掉落在长方形的排气沟底,青春年华就此凋谢。这两处死亡之所,一处位于幽静的树林,上有树荫遮蔽,宛若沉入地中海底的圆筒状棺木。另一处则位于充满海洋气息的海岸大道旁,上头毫无遮蔽物,犹如浮在空中的长方形棺木。山村贞子和高野舞死亡的场所形成对比,但那种鲜明的对比更加强了两者之间的相似性,这让安藤觉得十分奇怪。

安藤还没来得及从高野舞的怪异死亡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好友宮下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宮下带着惶恐焦虑的神情,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缓缓朝安藤走来。他提出了一个安藤似曾相识的问题:山村贞子坠入的水井井口不会碰巧有着一个缺口吧?安藤回想起来,发现同样的问题,吉野贤三在死前也曾向他提起过。随后,宮下拉低了自己的衣领,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片暗红色的斑点,这个现象也和吉野死前脖子上的症状一致。由此看来,宮下毫无疑问也感染了吉野相同的蝌蚪型线状病毒。但问题是所有的录像带都已销毁,宮下又是在哪里感染的病毒呢?

宮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认为导致他和吉野感染的是那本浅川玲子记载了事件资料的记事本,他和吉野并没有看过录像带,却都看过那本记事本。宮下在看完记事本后不久就开始在梦中见到山村贞子,并看到了属于贞子的清晰记忆,那口井就是在梦中所见。安藤回想起来,吉野也曾提到过贞子每晚都在他梦中出现,纠缠着他。

听完宮下推断,安藤的头仿佛遭到雷击一般,他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除了录像带,浅川玲子那本详细记录了录像带影像画面和整个事件调查过程的笔记本或许已经成为新的病毒载体,也会在阅读者体内生成病毒。由于录像带和事件记录属于两种不同形态的载体,因此录像带中的环状病毒,在被转述成文字形式后,病毒也随之发生了变异,所以看过浅川笔记本记录的人感染的是引起剧烈咳嗽和颈部红斑等不同症状的环状病毒与线状病毒的混合体,其中的线状病毒就是从环状病毒变异而来。

理解了两种病毒的由来与不同后,为何只有浅川玲子得以幸免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浅川不仅在观看录像带后复制了一盘拷贝带给高山龙司观看,她还在事后把录像带的内容和整个事件的调查过程写成了记录报告,阅读了记录报告的人则会感染变异后的新病毒,因此浅川实际上一直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帮助病毒进行着繁殖,她在无意间成为了山村贞子的帮凶。作为散播病毒的协助者,让浅川活着对山村贞子而言拥有更大的利用价值,因此她才幸免于难。

然而安藤又是做了什么才得以活了下来呢?这是从死亡倒计时中把宮下拯救出来的唯一希望,他迫切地想得到答案。可是就连安藤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做过什么,才会让山村贞子放过了自己。

在头脑极度混乱之中,安藤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彻底销毁录像带的那一夜他和高野舞幽情缠绵的一幕,当时的高野舞与失踪后再次出现的高野舞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反而那个再次出现的高野舞与看完录像带后的幻觉中纠缠挑逗自己的贞子在神情举止上十分相似。一记脑中的炸裂声后,惊讶万分的安藤似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联系。

安藤在看过录像带后体内已经感染病毒,之后的那一夜他与高野舞发生了关系,病毒也通过性传播被传染给了高野舞,安藤竟真的在无意之间协助了病毒的传播。高野舞感染病毒后,随之失踪,接着在产下一个孩子后不幸死去。不久后,出现了另一个和高野舞一模一样的女人,气质行为却与真正的高野舞截然不同,而这个女人却与山村贞子极为神似……由此看来,这个女人就是复活后的山村贞子,是安藤将病毒传染高野舞后,高野舞在病毒的侵袭下怀孕并产下的重生亡魂。安藤则作为协助贞子重生的帮凶,因此被贞子赦免。

一切都清楚了,安藤却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不愿承认是自己间接导致高野舞走上了绝路,更不愿承认贞子是在他无心的帮助下得到的重生。

知道真相的安藤情绪失控,徘徊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安藤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法医学研究室。一进门就看到带着高野舞外貌的山村贞子拿着浅川的记事本在仔细地阅读。

看过浅川的事件记录后,贞子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得以重生的原因。

当初贞子聚集于古井之内的残存意志结合了天花病毒,通过她强大的异能,将她的遗传因子以病毒组成结构的形式注入到了死亡录像带中。安藤看过录像带后,携带着贞子遗传因子的病毒随着他与高野舞的一夜情,被传输到了高野舞的子宫内,开始在高野舞的子宫中孕育。随后伴随着高野舞的生产和死亡,山村贞子得以重生。

安藤怒吼着对贞子杀死了高野舞进行控诉,贞子却说高野舞其实并没有完全死去,因为高野舞本体的记忆也随着遗传因子的传递,被保留到了新诞生的贞子身上,因此高野舞并没有完全消逝,而是与贞子化为了一体。

可是这样的解释在安藤的眼中无疑只是贞子为了自己而无情牺牲别人的自私强辩罢了。

随后,山村贞子说出了自己之所以创造死亡录像带和重生的终极目的,她要让全人类都尝尽她曾在井底经历过的绝望与恐惧。

安藤无法理解她想把恐惧散播全世界的邪恶想法,高野舞便使用异能将安藤推入了幻境中的昏暗井底,让他亲自体验受困井底的愤恨和绝望。

在逼仄潮湿的井底,安藤瞬间感受到了四壁的强烈压迫,失去希望的心死之感如同潮水般涌入安藤的心中,黑暗散发出的恐惧弥散,让他近乎窒息。

贞子告诉安藤,是安藤才让她得以重生,作为得到她认同的助手,今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藤的帮助。贞子的话让安藤内心的负罪感满溢而出,他立刻替自己辩解,他是在无意间才错帮了病毒的扩散,贞子的复活只是他的无心之失,他一直是贞子的敌人,他始终遵照着高山龙司的遗志努力销毁着所有残害人间的录像带,他是在拯救所有人于危险之中。

贞子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用嘲讽的语气说出了高野舞也曾说过的话,这一切并非高山龙司想要的,龙司的安排有着更深的含义,自己能够顺利重生也得益于龙司的帮助。贞子的话彻底颠覆了安藤一直以来坚定笃信的一切,他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

事实上,安藤由始至终曲解了高山龙司的用意。龙司死后,山村贞子用强大异能保留下了龙司在世间的意志,并与龙司的意志进行了交流,两人的理念一拍即合。贞子随后在龙司的谋划下,一步步实施着自己的计划,并最终成功得以重生,再次回归了这个世界。而龙司在冥冥中引导着安藤所做的一切,其实并非指引他根绝贞子的阴谋,反而是利用安藤的曲解和行动,一步步帮助他们实现图谋。

安藤的世界被彻底颠覆了,他惊愕得哑口无言,连灵魂仿佛都被骤然的极寒所冻结。

贞子的下一步计划是要利用龙司保存在医学院的血液提取DNA,再用自己特殊的身体构造将他复活,彼时龙司将成为她最强大的伙伴。而作为对龙司尸体进行解剖的法医,安藤的协助则是实现复活龙司计划的关键。

狂怒于自己始终被贞子和龙司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安藤吼叫着绝不会再帮助她。

然而贞子却早已预料到了安藤的反应,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拿捏住了安藤的死穴。贞子从容不迫地拿出了安藤的儿子孝则死后留下的那一束头发,带着邪魅的笑容告诉安藤,如果安藤能协助她复活龙司,她也将复活安藤日思夜想的儿子作为回报。

再次见到离世的儿子,这是安藤长久以来唯一的梦想,他曾多次企图自杀也是为了早日与死去的儿子再相见,儿子是他在这个世界最想挽回的一切,是他愿意用灵魂换回的夙愿。面对着眼前媚邪的贞子,安藤感到无比的厌恶与憎恨,然而她提出的这个条件安藤却实在无法开口拒绝。

他绝望地低下了头,惭愧地觉得自己无颜再直视这个世界的一切。他已经默认成为了恶魔的帮凶,将是帮助魔鬼向这个世界散播灾难的罪人。

突然高山龙司的声音飘荡在安藤的耳边。顺着那个声音,安藤抬头看到高山龙司出现在了头顶的井口处,他正带着胜利的微笑俯视着已经臣服的安藤。

这一切都是高山龙司的计划,包括利用安藤死去的儿子来让他妥协,是龙司一步步牵引他走入了如今的境地,一切都是高山龙司的阴谋。

安藤带着被人像玩偶般拨弄、遥控后的羞愧和恼怒,朝着高山龙司发出了咆哮般地怒吼。

电影版的故事就此即将进入尾声。

与电影版和小说版在第二阶段故事上的差异性类似,电影版第三阶段的故事在框架上与原著小说依然保持了大体的趋同,但同样在细节和具体的情节展开上却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走向和面貌。毫无疑问,原版故事的情节相对而言更加完整、合理、精彩且波澜起伏,也更加符合这个系列故事一以贯之的风格体系和精神内核。

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铃木光司先生在小说原著中是如何展开第三阶段故事的。

尽管四盘录像带已经全部销毁,可是宮下并不认为病毒就一定会随着录像带的消失而彻底消亡。既然浅川和行对原版录像带进行复制后,在复制版录像带中诞生出了轻微突变后的新型病毒,那么以录像带为代表的整个旧形式病毒也可能在感染人类之后再次突变,诞生出了与录像带形态截然不同的新病毒形式。龙司体内病毒中蕴藏的暗号信息“MUTATION”——“突变”,就是最好的警示证明。

几天后,安藤在法医学研究室工作时,警方送来一具女尸。这具女尸是在一幢老旧大楼楼顶的排气深沟内发现的,脚踝有骨折的迹象,怀疑是在顶楼不慎跌入了排气沟内,由于排气沟太深且四壁光滑,最终受困而死。

令警方感到奇怪的是,这具女尸竟然没有穿内裤,并且死亡现场附近也没有发现女式内裤的踪迹。更令人奇怪的是,死亡现场的大楼楼顶是一处人迹罕至之地,顶楼没有任何值得上去的价值,同时负责电梯的管理员也从未发现过这名死者使用过电梯,那么只能说明死者是通过大楼外设的旋转铁梯步行爬上楼顶的。她费尽力气爬上一座老旧大楼的楼顶又是为了什么呢。

得知此事的安藤满男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详预感。当他亲眼见到尸体时,他的不安感觉果然得到了应验,死者正是失踪多日的高野舞。高野舞的这个结局,令安藤感到既震惊又难过。

由于安藤知道高野舞已经观看过她从高山龙司遗物中发现的那盘死亡录像带,因此在解剖前,安藤提醒负责解剖的前辈中山,在解剖时一定要仔细检查心脏附近的冠状动脉。

然而中山完成解剖后,根据尸体的具体情况得出了结论,高野舞并非死于心肌梗塞,并且她的冠状动脉内也没有发现肉瘤。按照中山的判断,她是在跌落排气沟后造成了左脚踝骨折,以及两只胳膊的裂伤,之后受困于排气沟内,坚持存活了大约十天左右,最终在极度虚弱中被夜间的低温冻死。

于是,中山把身体探向安藤。“那我就开门见山吧。死因并不是冠状动脉闭塞引起的心肌梗塞。”
安藤在解剖前,曾经向中山提过死因可能是冠状动脉闭塞,然而并非如此。他努力地思考各种原因:难道她没有看那盘录像带?或是肉瘤还没有完全长成?
“冠状动脉内部没有肉瘤吗?”安藤不死心地再次确认。
“就我所看,是没有。”

.........

“这样的话,她的死因是什么?”
“很可能是冻死的,身体过于虚弱,耐不住寒冷。”
“有其他外伤吗?”
“左脚踝骨折,两只胳膊肘也有裂伤,可能是跌落排气沟造成的,伤口上还有水泥碎屑。”
高野舞失足跌落排气沟,造成骨折,在三米深,一米宽的沟底,她没有办法脱身,只有靠着雨水暂时存活。安藤不禁在脑中想象高野舞的凄惨遭遇。
“高野舞在沟底存活了几天?”
“大约十天左右吧。”

在排气沟内存活了十天才最终死去,这个时间已经超越了录像带的七天死亡期限,根据此前安藤找到的种种线索,高野舞显然已经观看了死亡录像带,可是却依然突破了七天的死亡期限,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接着,中山告诉安藤,高野舞在死前有怀孕生产的迹象。这个发现,令安藤大吃一惊,上个月才跟高野舞两次见面的安藤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时的高野舞已经怀孕,并且已经到了即将临盆的阶段。然而中山在解剖完成后获得的证据却让安藤无法辩驳。

“她已经怀孕了吧?”中山说得很快,安藤一时间没有会意他在说谁的事情。
“你是说她吗?”
“当然是高野舞小姐。”中山睁大眼睛看着安藤狼狈的表情,“你不知道吗?”
安藤极度震惊,根本答不出话来。

.........

“不是肚子大小的问题。”
中山发觉安藤有些误解,他连忙摆手,举出三个事实:“第一,她的子宫膨胀,变大;第二,子宫内壁由于胎盘剥落造成损伤;第三,腹腔内充满茶色的分泌物,残留着小肉片,看起来似乎是脐带的尾端。”
这怎么可能?安藤不断在心中呐喊。
但像中山这样有经验的法医不太可能犯错,假如解剖结果真是如此,只有一个推论——高野舞在跌落排气沟之前,就已经生产完毕。

.........

一位在上个月下旬正值经期的女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月生下小孩呢?女性在怀孕的时候,月经也会跟着停止……难道是我误解了吗?安藤越想越难以释怀,他对自己那时候的直觉非常自信,可是解剖结果却无情地否定了他的直觉。

为了保证严谨,安藤向中山要了一份高野舞的血液样本。尽管高野舞并非死于心肌梗塞,冠状动脉内也没有肉瘤,她和所有看过录像带的人的死因都不相同,但安藤依然想要亲自对高野舞的血液进行检测,看看血液中究竟是否含有病毒。

谁知高野舞的血液分析结果尚未得出,第二天,安藤就接到了浅川和行因受到感染最终不治身亡的死讯。至此,浅川和行和高野舞这两个同样看过录像带的人,却最终都以并非心肌梗塞的死因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们为何逃过了七日的死亡期限,或许这个问题随着他们的接连离世,永远无法找到答案了。他们身上的线索信息就此完全中断。

昨天发现高野舞的尸体前后,安藤接到了浅川和行的死讯。由于病情恶化,浅川和行从品川济生医院转到S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没多久就去世了。根据主治医师的说明,浅川和行由于受到感染,很安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因事故而丧失的意识,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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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感到遗憾:浅川握有重要的讯息,却没有说出只言片语就走了。他的死亡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高野舞之死也是同样的情形。浅川是遭遇交通事故,高野舞则是掉进大楼屋顶的排气沟,两人都是身体机能慢慢衰竭才失去性命。

之后,安藤买了一束小花,前往高野舞的死亡现场,去拜祭这个他曾短暂爱过的女人,同时这也是为了勘察死亡现场的状况,期望能找到一丝新的线索。

遗憾的是,在仔细观察大楼顶层后,安藤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是当他乘坐电梯下楼时,却在电梯内再次遇见了此前从高野舞公寓中走出的那个浑身散发着妖气的诡异女人。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一位年轻女子站在里面。安藤和她四目交接,赫然想起这个女子曾在高野舞的房间出现,还和他一起搭乘电梯下楼,他看到了她手上断裂的指甲,又闻到了她身上的臭味,感受到了她散发出的令人无法忘怀的怪异气氛。

和上一次遇到这名女子时安藤因为恐惧而立刻逃走不同,这一次女子首先开口与安藤进行了搭话。随着两人展开交流,安藤不仅发现这名女子其实是高野舞的姐姐,并且意识到她还有着不输给高野舞的美丽外表。他随之惭愧地感觉到,此前会觉得这名女子全身散发出怪异恐怖的气息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错觉。

短暂地相遇后,在电梯抵达底楼时,两人再次分别,可是在离开前,女子说出了一句令安藤感到莫名的话语:“下次再去拜访你”,这句话让安藤感到困惑,却又带着一丝期待。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年轻女子率先开口,她的嗓音比较低沉,但是很有魅力。安藤张开嘴巴好半响,终于自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声音。他带着一份期待的心情问道:“啊……你是高野小姐的姐妹吗?”
从他第一次在高野舞的房门外遇到她,以及今天她爬到这栋大楼屋顶、手中还拿着一束花来看,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年轻女子微微转动一下脖子,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是肯定还是否定,然而安藤决定把它当作肯定。
姐姐捧着一束花来到高野舞的陈尸处……安藤不禁觉得自己先前的恐惧实在太好笑了。不过,他也说不上来究竟在害怕什么。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女子全身充满妖气。如今谜底解开了,他现在只注意到她美丽的外表。

一周后,安藤、根本、宮下使用超高精度的电子显微镜对高山龙司、高野舞和浅川和行的血液进行观察对比。

通过观察,他们确认了此前在高山龙司血液中发现的那种病毒果然与天花病毒并不完全相同,它拥有七成天花病毒的结构成分,另外三成则是属于人类的遗传因子。这种病毒是一种外观形似戒指的环状病毒,于是安藤用戒指的英文“RING”将这种医学界首次发现的新病毒命名为“RING病毒”。

安藤感觉后背蹿起一阵凉意,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病毒。即使不曾把天花病毒拿到显微镜下观看,只从教科书中看过两三次,他还是可以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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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了那些组织结构,发病原因并不神秘。但是现在他们看到的病毒是由“意识”的运作产生出来的。它并不是从外面侵入的,而是看过录像带的影像后产生的意识。这么说来,生命在萌芽的一刹那,就已经具有某种意识作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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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病毒的形状可以比喻成什么呢?有弯弯曲曲的,也有像壶状的,大部分像椭圆戒指的形状……以戒指来形容它最贴切了。安藤和宮下发现这种这种病毒具有奇妙的形状,于是将它命名为“RING病毒”。

而对病毒采用“RING”命名,这在冥冥中似乎是服从了某种未知神秘意志的安排。安藤在龙司尸体缝合处报纸角上的数字中解读出了“RING”的暗号;此后在浅川和行的资料磁盘里又发现了名为“RING”的事件记录报告文件;此时在高山龙司的体内则发现了一种形似戒指的病毒,又再次指向了“RING”,而这种病毒则是由山村贞子的意志所产生。

这一切似乎都象征着“RING病毒”拥有着强烈改变自我的意志,而这又指向了安藤解开的另一个暗号:“突变”。

一旦事情的发展尽如人意,反而会让人怀疑其中是否有“神”的力量存在。安藤不禁思考事情的发端究竟是什么。一开始,他从龙司肚子里露出来的报纸上发现“178136”这几个数字,解出一个暗号“RING”,后来又从浅川和行那里发现一份标题为《铃》的报告书,里面写着令人无法置信的事实。如今,他们又在电子显微镜下看到一群环状病毒,每一轮回都会改变形状,似乎象征这种“RING病毒”具有强烈的自我改变意志。

随后,三人在高野舞的血液中同样发现了不同形态的病毒。

在详细对比龙司与高野舞体内的病毒后,他们发现,龙司体内的病毒几乎都呈现戒指般的完美环状,只有很小一部分环状病毒的环似乎被切断了,但断口两边还勉强连接在一起,因此呈现出和环状相似的壶状。

然而高野舞体内的环状病毒很大一部分环状部位都被切断,病毒的整个线条被拉长,成为了一种形似蝌蚪的线状病毒。

安藤、根本、宮下都觉得这种病毒看上去很像另一种东西,却没人敢说出来。

于是,根本将高野舞血液中的病毒和龙司的作比较,龙司有一部分病毒的环被切断,像是蛇卷起身子形成壶状的东西,此外大部分是完美的环状。可是高野舞血液中的病毒,大部分的环状部位被切断了,而且像线一样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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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幕上清楚地显示出这个病毒的形状,它仿佛从头部延伸出长长的鞭毛,像波浪一般摆动。
霎时,安藤、宮下和根本想到了相同的事情,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口。

此后经过更加详尽的检验研究后,三人在包括大石智子、岩田秀一、辻遥子、能美武彦、高山龙司、浅川静、浅川阳子、小田彻、小田节子、高野舞、浅川和行在内的十一名死者体内都发现了环状病毒和线状病毒,但不同人体内含有的病毒呈现出的状态却完全不同。

十一人中,除高野舞和浅川和行以外,其他九人体内的环状病毒占九成左右,线状病毒只占一成;然而在高野舞和浅川和行体内,环状病毒和线状病毒却各占一半的比例。

这就是高野舞和浅川和行看过死亡录像带后,超越七天的死亡期限依然得以存活的奥秘:当病毒感染者体内的线状病毒达到一定比例后,感染者之间的生死分界线也就此出现了。

死因确实是这种病毒引起的,病毒中,环状和线状的病毒可分为两组。只有高野舞和浅川的线状病毒占血液细胞内所有病毒的一半,其他人只占十分之一,生和死的分界点也就在这里——线状病毒如果增加到一定的比例,可以免除心肌梗塞的死亡威胁,这可以从统计资料上看出来。

然而,为何只有高野舞和浅川和行体内的环状病毒有如此高的比例环状结构被切断,进而突变成了线状病毒呢?这成为了新的谜团。

另一方面,安藤在详细查看了高野舞和浅川和行的解剖报告后,发现他们两人的尸体症状也存在着些许不同。高野舞的冠状动脉并没有任何变得狭窄的倾向,而浅川和行的冠状动脉血管内侧则长出了很多像海带一样的不明物体。

由此看来,浅川的心脏也曾遭受过攻击,只是之后因为某种原因致使症状得以缓解消失;而高野舞是则是十一名死者中唯一心脏没有遭受过任何攻击的人。为何浅川和高野舞的心脏会呈现出这样的不同?这成为了安藤心中第二个新谜团。

然而,高野舞和浅川的症状也稍有不同。高野舞的冠状动脉没有任何变狭窄的倾向,浅川则在血管内膜长出像海带一般的东西。线状病毒并没有去攻击高野舞的冠状动脉内膜。其他人的冠状动脉都成为攻击目标,为何只有她例外?

随后,安藤经过仔细比对,终于发现了第二个谜团其中的玄机。他说出了此前在病理学研究室中,他和宮下、根本三人都已经察觉却不敢明言的发现:线状病毒的形态和人类男性的精子极为相似。

于是,安藤便有了自己的结论:线状病毒如精子般在感染者体内游走,高野舞当时恰逢排卵期,因此“RING病毒”从以心脏为目标的攻击转向了高野舞体内的卵子。由于构成“RING病毒”的其中三成是人类的遗传因子,因此“RING病毒”中的线状病毒携带着人类遗传因子在攻击卵子后,与卵子结合,替换掉了卵子原有的遗传因子,并让卵子受精,成为了受精卵。这枚受精卵在高野舞的体内孕育一周后,受精卵成熟,被高野舞生产了出来。而这个高野舞生出的不明生物,就是此前安藤在高野舞公寓的浴室中滑倒时,遇到的那个发出笑声并滑过他小腿的诡异生物。当时这个生物或许还处于幼年期的成长阶段。

安藤一步步靠近墙壁,死盯着墙上拍打着鞭毛、到处游走的“RING病毒”。这不是和游向子宫口的精子很相似吗?
“精子?”安藤勇敢地说出口。一般女性大概在月经来潮后两个星期左右会排出卵子,卵子最长可以在输卵管里逗留二十四小时。如果她在看录像带的那个晚上,输卵管里留有卵子。“RING病毒”突然找到出口,便会从冠状动脉转而攻击卵子这个目标。
高野舞看录像带的那天可能是排卵日,不知该说她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在死去的那些女性之中,只有她适逢排卵日,然后……
安藤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背部袭上来。无数的“RING病毒”攻击高野舞的卵子,组成了DNA,完成受精。虽然“RING病毒”完成了进化的步骤,但还是残留着基本性质。因此在一个星期后,受精卵长到最大,排出体外,她的身体才会有生产后的痕迹。但是,高野舞到底生出了什么呢?
此时,安藤颤抖得更加厉害,脚尖升起一阵寒意——我碰到了那个东西!
他去查看高野舞的公寓时,在空空的房间里感到生命的气息,甚至在浴室里无法动弹的时候,也觉得有种柔软的东西在抚摸他的小腿。应该是那个东西!它可能还在成长阶段,可以随意躲藏起来。

几周后,宮下再次有了新的发现,于是约安藤一起驾车前往所有事件的起源地:伊豆太平洋乐园。

之所以选择前往那里,是因为宮下和安藤都是看过浅川和行的《铃》事件报告后,才知晓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而在浅川的文字报告中,描写最多的就是事件的起源地伊豆太平洋乐园了。浅川用极度写实的笔调,事无巨细的记录了整个调查过程中的一切,其中就包括了伊豆太平洋乐园的自然风景。

然而,宮下发现,自己在阅读完《铃》后,对文章中描绘的包括伊豆太平洋乐园在内的一切景物、人物在脑海中都形成了栩栩如生的鲜明画面,细节甚至能够精确到极其细微的各方各面,并且这些清晰的画面被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难以忘怀。安藤也有相同的感觉。可是,正常情况下阅读完一篇关于风景的文章后,读者的脑海中虽然会浮现出风景的大致轮廓和主要细节,但想象中的画面绝不可能如同照片般清晰,细节也不可能展现到难以企及的细微之处。然而他们看完《铃》后,却出现了这种现象,因此引起了宮下的警觉。

另一方面,如果是仅仅通过文字描绘景色,那么不同阅读的人根据自己对文字描述理解的差异,会在各自脑海中把文字描绘的风景转化成符合自己想象的独特画面。换句话说,不同的人阅读同一段文字描绘的风景所想象出的画面一定是不同的。

于是,宮下邀约安藤一起前往伊豆太平洋乐园,通过实地探访当地的景色,来证实真实的风景是否与他们想象出的风景一致,同时也能就此证明宮下和安藤各自脑海中想象出的画面是否也是一样。

“我现在大脑中依然留有鲜明的画面,偶尔也会突然想到。”浅川在《铃》中描写的世界栩栩如生,会让人将那些画面牢牢地记在脑中。
“如果《铃》这份报告书能够正确地传达‘风景’,那么我有一个疑问。”宮下说出这句话时,他的侧脸看起来分外温和。安藤思考着宮下的“疑问”。如果读过《铃》之后,个人想象的风景完全和现实风景一致,那又意味着什么?

随着宮下和安藤越来越临近伊豆太平洋乐园,他们都惊奇地发现,这里实际的景色和自己看完《铃》之后想象出的风景竟然完全一致。

车子越往上走,安藤觉得越熟悉,他觉得自己不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你还记得那份报告中的描述吗?”安藤降低音量问道。
“我也正想问你同样的问题。”没想到宮下也有相同的熟悉感。安藤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他甚至知道前方不远处,即将出现一栋三层建筑物,那里有服务中心和餐厅。安藤和宮下看完《铃》后,根据它的内容,对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清清楚楚。

为了更加严谨地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推断,两人随后前往热海拜访《铃》中用诸多笔墨描写的一名关键人物:长尾城太郎。他就是当年性侵了山村贞子,并将她投入井中的人。

结果并不出人意料,从未见过长尾城太郎的两人,在见到本人之后,竟然仅凭《铃》中对长尾城太郎的外貌描述,就立刻认出了他。尽管此时距离浅川拜访他时仅仅只过去了三个月时间,长尾城太郎竟已经从当时那名尚且矍铄的五十多岁中年人,变成了此时坐在轮椅上仿佛一夜间迅速老去的痴呆老人。在这种情况下,安藤和宮下还是仅凭着《铃》中文字的描写,一眼便认出了他。

前方国立热海医院的坡道上,有一张轮椅正缓缓沿着坡道下来。一个秃头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推轮椅的是一位三十出头很有气质的女子。老人眼神涣散,一看就知道他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安藤和宮下看到这个老人时,不禁同时叫出声来,面面相觑。他们眼前的老人就是长尾城太郎,不过短短三个月间,他就急速老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

.........

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就认出他是长尾城太郎呢?原来《铃》里面不仅详细地记录着场景,甚至连人物的长相都忠实地写下来了。

这样的结果让安藤和宮下的心中产生出了巨大的恐惧。

《铃》中除了极其详细写实地记载了浅川对事件的调查过程,更重要的是,也无比详尽地记载了死亡录像带的影像内容。通过浅川极尽全面地刻画,阅读之后,读者的脑海中便印刻上了和录像带中完全一样的影像画面,就宛如亲自看过录像带一般。

安藤和宮下第一次认识到浅川和行所写的事件记录报告《铃》所拥有的恐怖魔力。

安藤是除了作者浅川和行之外,第一位看过《铃》这份报告书的人,里面翔实地描写了录像带中的影像,描写之细腻让他一眼就可以认出素未谋面的长尾城太郎,这种效果就和看过录像带一样。安藤怀疑自己看了《铃》之后,会不会遭遇不幸。

可是此时已经距离安藤和宮下阅读《铃》超过两个月的时间了,早已远远超越了观看录像带后七日的死亡期限。然而尽管如此,脑海中栩栩如生的录像带影像画面,依然让两人担心这是病毒变异后造成的潜伏期延长,或是将自己变成了不会出现症状的携带者,因此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决定进行血液检查,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感染了病毒。

车子经过小田原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就到达车站了。宮下喃喃自语道:“连休一结束,我们两个最好去接受一下血液检查。”
其实安藤也有相同的想法。即使他们一直想做“旁观者”,如今也好像被迫成为“当局者”了。

带着沉重的心情,安藤在搭乘电车回家的途中,在参宫桥车站的月台上再次见到了高野舞的姐姐,这是两人在冥冥中的第三次偶遇了。

尽管已经察觉到了并非偶遇,但是再见到这名女子,安藤对她的感觉已经从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恐惧,转变成了此时感觉到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魔力,让他开始对她的魅力欲罢不能。

电车速度一慢下来,车上的乘客大都看向月台上的人群。一瞬间,安藤和那名女子四目相接。又看到那个女子了,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高野舞房间外面的电梯内遇到,第二次则是在高野舞陈尸的那栋大楼的电梯里……

.........

安藤不禁对她点了点头,似乎表示他了解她的意思。他慢慢往检票口走去,女子也配合安藤,走下月台楼梯,两人在检票口相会。
“又见到你了。”女子以一种偶然碰到的语气对他说。
安藤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偶然,但他无法抗拒女子的魅力,因此两人一起通过检票口,转往商店街的小路。

前一晚和女子相遇之后,安藤在她奇异魅力的萦绕下,意识进入了恍惚的状态。他将女子带回了家中,并随之与她发生了一夜情。女子告诉安藤,她的名字叫做真砂子。

昨晚他们俩在参宫桥车站相遇,至于后来为什么把她带回家里,安藤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走出车站后邀她一起去酒店,然后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问出她的名字。正如安藤先前猜想的,真砂子是大高野舞两岁的姐姐,她从东京的女子学校毕业之后,就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两人随后便回到他的住处。安藤记得下一幕的场景中充满了水声,真砂子正在冲澡,自己坐在床上等她。后来水声骤然停止,真砂子从黑暗的走廊走过来,她关掉灯,裸着上身压过来。

随后,安藤与真砂子像情侣一般甜蜜地相处了一天。

在与真砂子一同外出游玩逛街期间,安藤在一家书店的新书宣传手册上偶然间发现了浅川和行的大哥浅川顺一郎竟然要将《铃》出版成书的消息。

安藤这才意识到,在他调查完浅川和行的资料磁盘后,将磁盘重新送还给了浅川顺一郎。显然浅川顺一郎不久后也阅读了磁盘中的《铃》,并由此产生了侵占当时已经过世的弟弟这部作品的想法,并利用自己出版社编辑的身份,顺利地将这部作品推入了即将计划出版的书籍名录当中。

安藤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倘若这本书最终真的得以出版,在目前尚不明确这部作品具体杀伤力的情况下,数万、甚至数十万的读者都可能因为阅读这本书而被感染变异后的“RING病毒”,如果病毒再通过感染者们发生进一步传播和突变,全人类都可能因此陷入一场难以估量的浩劫之中。

安藤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本书的出版。

“三月出版的书”
……
……
《铃》,浅川顺一郎,战栗的恐怖……
安藤吓得任由小册子从手中掉落下去。浅川顺一郎想出版这本书!难怪在S书房碰到他的时候,他一直在躲避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浅川顺一郎把弟弟写的《铃》据为己有,整理一下内容,以小说形式发表出来。

.........

“我不会让他出版的!”安藤气得大叫出声来。至少也要证明《铃》是一本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的书,否则一定要让他延期出版,这是身为医生应有的道德。

尽管安藤发现了浅川顺一郎的计划,但他至少不愿影响此时和真砂子在一起的难得愉悦的时光,他把这件事暗暗放在心中,决定之后再采取行动。

经历了和真砂子一整天愉快地携手相处,晚上回到家中的安藤却万万没想到一个即将颠覆他一天好心情的惊天消息正在等待着他。真砂子在浴室中洗澡时,他收到了宮下发来的传真,随后宮下打来电话,告诉安藤传真中是两张他在飞翔剧团取得的山村贞子的照片。

在照片打印出来后,看到照片上山村贞子的样子,安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因为照片上那个二十五年前就早已死去的女人,正是此刻刚刚洗完澡出来站在安藤面前的真砂子。

原来真砂子就是山村贞子。

面对着眼前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安藤宛如看见了鬼魂。他吓得脸色苍白,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出,又一次从这个女人面前狼狈地逃离。而山村贞子并没有阻止他。

安藤发出一声悲鸣,传真纸上的照片果然和他想象的山村贞子不同,照片上的人……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她不是高野舞的姐姐,就连“真砂子”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她站在安藤面前,从他手中拿起传真纸看了一下。安藤霎时感到全身无力,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丝声音:“你是山村贞子吗?”
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微笑地看着仓皇失措的安藤。安藤大脑中一片空白,在三十五年的人生岁月中,头一回丧失意识……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二十五年前已经死亡的女人赫然站在眼前,昨夜和她肌肤相亲的情形,也顿时在脑海中苏醒过来……

从家中仓皇逃出来的安藤立刻乘坐电车来到了宮下家附近,通过电话联系,两人相约在一家咖啡馆中见面。

见到宮下后,安藤立刻讲述了自己离奇而恐怖的遭遇。

然而经过宮下的分析判断,山村贞子正是此前高野舞生出来的那个不明生物。

因为“RING病毒”是山村贞子的意念、异能和天花病毒结合的产物,因此“RING病毒”中带有三成的人类遗传因子,毫无疑问,这些人类遗传因子正是属于山村贞子的遗传物质。当处于排卵期的高野舞看完录像带后,体内的卵子受到“RING病毒”的攻击,“RING病毒”中属于贞子的遗传因子便在此时攻击取代了高野舞卵子中的DNA,并让卵子受精,因而这颗受精卵此后转变成了山村贞子诞生前的承载体。

随后贞子从高野舞的体内顺利降生,而高野舞则随之死去。刚刚诞生于世的山村贞子尚未发育完全,需要在“RING病毒”的作用下加速细胞分裂生长,因此她隐藏在高野舞的公寓中悄悄地继续成长,中途却被意外到访的安藤所撞见,最终幼年体的她在浴室中惊鸿一瞥地现身后就将安藤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高野舞的房间。此后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山村贞子终于成长完全,可是刚刚发育成熟的她身上散发出的病毒气息和异端感尚未完全消散,这也是为什么安藤在高野舞公寓的电梯中第一次遇见她时,觉得她浑身散发出难闻气息和诡异妖气的原因。

“快点告诉我吧!那个女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是高野舞生出来的!”
这种说法颇令人玩味,安藤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唯一能做的,就是重复宮下说的话。“高野舞生的?”
“那盘录像带是山村贞子的意念制造出来的,高野舞刚好在排卵日看到影像,于是体内的‘RING病毒’便侵入卵子,完成受精……不,不如说是高野舞卵子内的DNA完全被山村贞子的遗传因子取代了。”

随后宮下推断,山村贞子之所以结合天花病毒制造出死亡录像带,正是因为录像带是贞子与天花病毒二者诉求达成统一的产物。山村贞子和天花病毒都被人类逼入绝境而消亡,都不甘于就此消逝,因此二者有了共同的目标:改变人类,走向二者想要的进化方向。山村贞子不甘死亡想要向全人类复仇,而天花病毒不甘于消亡想要将繁殖扩散至全世界,因此贞子的复仇意志结合着病毒的繁殖本能,让病毒随着传播不断创造出越来越多的山村贞子,直至取代全人类。

而要达成这个巨大的阴谋,则要完成两个相互成就的目标:让病毒复活山村贞子;山村贞子则让病毒得以传播到全世界。

现在山村贞子已经成功重生,第一个目标已然达成,那就只剩下让病毒大面积传播的目标有待完成,而浅川顺一郎即将出版的《铃》则成为了其中的关键。因此,安藤和宮下共同确认了《铃》正是病毒从“录像带”形态,突变成“书”后的新形态。

“原来如此,山村贞子和天花病毒合作产生录像带,如今编织好的线索被人解开,达成进化的目的,接着着两条线准备回复原来的样子,一条是山村贞子,另一条就是《铃》!”
关于这一点,安藤没有异议。几乎只有遗传信息能徘徊在生命和非生命的界线上,还会因外界环境改变本身的形态,如同由“录像带”转换成“书”的形态,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分析至此,此前一直深深困扰着安藤与宮下的最后谜团也随之解开了。

为何只有高野舞和浅川和行体内的环状病毒有近半数比例的环状结构被切断,进而变成了线状病毒呢?为何只有他们俩更够超越七天的死亡期限得以存活?

山村贞子想要真正达成自己的阴谋,就需要先完成“复活贞子”和“传播病毒”的两个目标。因此但凡对完成这两个目标有利的感染者,贞子残存于世的意志都会对“RING病毒”施加影响,让它们不再攻击“协助者”的心脏部位,因而高野舞和浅川和行才在七天后幸存了下来。

高野舞成为了山村贞子重生的孕育者,因此“RING病毒”放弃了对心脏的攻击,直接对她的子宫发起了进攻;而浅川和行的记者身份有利于病毒的传播,所以原本聚集于心脏周围的“RING病毒”此后转而开始进攻他的大脑,当“RING病毒”占领并控制了浅川的大脑,之后便操纵他的躯体写出了那份《铃》的事件记录报告。故而《铃》的真实作者其实并非浅川和行,而是隐藏在他身后的山村贞子的意志。

因为高野舞和浅川和行都对达成贞子的阴谋具备价值,贞子才让他们得以存活。这也是为什么浅川静和浅川阳子明明已经复制并给他人观看了录像带却依然心肌梗塞死亡的原因,只因他们没有被利用的价值;而高野舞在生下山村贞子,浅川和行在完成《铃》的创作和传播后,也就失去了他们的价值,因此立刻遭到贞子的抛弃,二人随之死亡。

背后一切的一切,原来从头至尾始终都是山村贞子在黑暗中窥视、操控!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如今山村贞子成功得以重生,安藤和宮下还能做的就只剩下全力防止病毒的传播,而阻止《铃》的出版则成为了关键。

谜题终于解开了。“出口”共有两个,一个是山村贞子,另一个是《铃》这份报告书,因此高野舞和浅川和行才能免于冠状动脉阻塞的威胁,担负起“生产”的角色。既然侵入高野舞体内的“RING病毒”往子宫前进,那么侵入浅川和行体内的“RING病毒”就是去攻击脑子了,也就是说,真正写出《铃》这份报告书的人不是浅川和行,而是在背后操纵他的山村贞子的DNA,因此,书中的景物和内容情节才会像摄像机拍下来一般,丝毫不差,只有山村贞子的人物描写失真。
安藤和宮下沉默了许久,预测今后山村贞子和《铃》一书会给人类带来什么影响。浅川顺一郎不了解这本书一旦出版,将给人类造成多大的灾难。首要任务就是不顾一切地阻止《铃》的出版。

之后,为了防止人类走向劫难,宮下和安藤鼓起勇气,一起回到了安藤的家中,打算直接与山村贞子对峙。然而山村贞子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一封长信。

信中贞子不仅提到了自己死于古井之中的痛苦经历,还提到了“RING病毒”让高野舞受孕后,高野舞失踪期间的经历。

按照山村贞子单方面的说法,她在成为受精卵后,她的意志就已经驱散了原本属于高野舞的意志,蒸发了她的灵魂,让她的身体成为了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而她则操控了高野舞的身体,同时拥有自己和母体高野舞的双重体感。

在她降生后,高野舞的身体彻底变成了一具丧失灵魂的空壳,最终无法避免地走向了死亡。

在《环界:螺旋》中,山村贞子这样形容她与高野舞之间的关系:

就在生产之前,我成功夺取了高野舞的子宫,完全控制她的肉体。我同时拥有母体和胎儿双方的感觉,一旦我用小手去碰触输卵管的皱褶,高野舞的手同时也会有那种柔软的感觉。
越接近生产期,有件事情越让我难以释怀:生下我后,高野舞的身体会怎么样?她的灵魂会再回到自己的身上,重新恢复原来的人格吗?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就好像毛毛虫变成蝴蝶之后留下蛹,而蛹不能继续存活下去一般,高野舞早就被夺去灵魂而死亡。

然而,山村贞子只吐露了一半实情,另一半对自己不利的信息被她刻意隐瞒了。

实际上,在高野舞怀孕期间,她的身体虽然大部分时间的确被山村贞子的意志所操控,可是她依然保留了自己的意识,不时能够重新取回自己躯体的控制权,并且她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未知的异物入侵了。只有在山村贞子的意志夺取躯体的控制权时,对应部分的记忆才会在高野舞的脑海中丧失。

铃木光司先生在《环界:新生》中对高野舞被山村贞子的意志操控期间的经历与感触进行了生动地展现:

她看过带子之后,时常在一瞬间失去意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发生的事,她无法按照顺序去回想。等到她清醒过来,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根本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灵魂仿佛出了窍。
高野舞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肉体正逐渐被别的生命体支配,侵入体内的异物已经缓缓地成长了。

.........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很明显,她的记忆有一部分已经消失,甚至连究竟有多少地方是空白都不知道。她不禁在内心低唤自己的名字。
“高野舞……”这个名字应该没错吧?她有一个女性化的名字,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协调,一种拂不掉的异物蹿入了身体,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

.........

她不由得抬起头看看下方,却被隆起的腹部挡住了目光,只好用手摸索。在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猜想,这大概就是胎动吧,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是个处女……意识又开始模糊,肚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山村贞子在信件中告诉安藤,高野舞在生下自己后,身体就成为了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也是在撒谎。

真实的情况是,山村贞子降生后,脱离高野舞身体的一瞬间,高野舞就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意识。随后,高野舞看着这个自己生出来的怪物一步步逃出大楼屋顶的排气沟,她则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向贞子伸出了手请求她的帮助。然而此时的高野舞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不值得贞子施舍任何怜悯,因此贞子割断了她在控制高野舞身体期间提前设置好的绳索,用满目狰狞的眼神,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曾经孕育了自己的“母亲”困死在了宛若空中棺材的排气井内。

山村贞子在信件中对安藤的说辞,十分阴险狡猾地隐藏起了自己邪恶、冷酷、恐怖的一面。

在《环界:新生》中,对这残忍又令人心碎的一幕有着让人不忍直视地描写:

和虚弱的高野舞相比,婴儿显然活力十足,她用两只手将脐带拉成圆环状,含在嘴里想咬断它。当然,婴儿还没有长出牙齿来,只能用嫩红的牙床衔住脐带的中央。她将头往旁边甩动,小小的脸上像鬼一般露出扭曲狰狞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最后,婴儿硬生生将脐带咬断,再从滚落在脚下的塑料袋里取出湿毛巾,开始擦拭身体。那条湿毛巾好像是和绳子一起准备的,大概是高野舞从顶楼滑下来时不慎掉落在脚边的。
高野舞自始至终对事情的发展毫无印象,也许她是不知不觉被子宫中的胎儿指使,准备生产要用的东西吧。

.........

高野舞希望她留下绳子。如果她把这唯一能和外界相连的工具带走,自己势必无法从这个地狱逃出去。
“拜托!不要抛弃我!”高野舞拼命地恳求,婴儿仍然冷静无比,完全不理会高野舞的哀求。绳子被拉上去,婴儿的脸也从排气沟的边沿消失了,但还是听得到窸窣的声音,表示她并没有走远。
婴儿的脸再次出现在排气沟边沿,她飞快地挥挥左手,扔下一件东西。微亮的天空照进一丝光线,高野舞看出那是缠成螺旋状的绳子,盘成一团落在她的肚子上,没有多少重量。莫非婴儿在恶作剧?如果真是这样,她分明不怀好意。
婴儿诡谲地笑了一下,随即一溜烟消失在黑暗中。

在山村贞子的信件中还提到了一件令安藤与宮下难以想象的事:复活后,贞子的躯体已经被“RING病毒”所完善,现在的贞子同时拥有了男性和女性完整成熟的性器官,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雌雄同体之人。换句话说,山村贞子已经可以仅凭自己的躯体做到自我复制般的无性繁殖。

从物种繁衍存续的角度而言,山村贞子这种由突变而形成的特殊身体构造,的确象征了人类某种程度的进化,贞子已经成为了一种源于人类却也脱离于人类的新物种。

可是,宮下被文中提到的事情吸引住了。“具有两个性器官?如果那个女人……不,不能再叫女人,那家伙没有性行为就可以生育的话,可真是天下奇闻啊!”
低等动物中,有很多不需要雌雄结合就可以孕育生命,例如蚯蚓同时具有雌、雄器官,单细胞生物的细胞分裂也是无性生殖的一种。没有经过男女之间的性行为而生下来的小孩,会和父母具有相同的遗传因子。也就是说,山村贞子会生下山村贞子,这种情形有可能发生吗?
“如果是那样……”安藤不安地望着天花板,“我们已经不能把山村贞子当作人类,她是一种由于突变而产生的新物种,我们亲眼目睹了进化的过程。”

在原著第一作《环界:铃》中,高山龙司就曾评价过,像山村贞子这样同时拥有两性器官的人,才是力量与美丽的完美结合,它代表了人类进化的方向。

“女人”一词不恰当。在生物学上,男性和女性是以性器官的构造来区分的。即使拥有再娇美的女性肉体,只要性器官是睾丸,这个人就会被界定为男性。浅川不知道究竟该称山村贞子为男性还是女性。从贞子的名字来看,父母一定希望将其作为女子来培养。今天上午,在开往热海的船上,龙司曾经说:“同时具有男性性器官和女性性器官的人,是力与美的最佳象征。”

然而,即使山村贞子可以做到自我的无性繁殖,这种增殖的速度依然过于缓慢,Ta的存在和阴谋倘若被人类发现,仍然可能遭到全人类的围剿。因此,《铃》的重要性就显露了出来,这份事件报告倘若得以出版,才能随着病毒的爆发性传播,真正让山村贞子的数量呈现出指数级的快速增长。

可是,以一个山村贞子生出一个山村贞子的方式来看,增加的速度十分缓慢,和录像带的拷贝方式一样。在繁衍期间,“山村贞子”恐怕会被人类全数歼灭。
现在录像带那条线已经被消灭了,山村贞子为了将数量稳定下来,必须朝多方面繁殖,以确保自己生存的空间。

因此,在信件的最后,山村贞子用充满诚意的低姿态请求唯一知道《铃》真实面目的安藤和宮下不要阻止这本书的出版。同时为了让两人就范,贞子软硬兼施地在最终的段落中进行了威胁性的暗示和令人无法拒绝的利诱。

安藤和宮下从信件中得到了确认,在看过《铃》之后,他们的体内的确早已感染了再次突变后的“RING病毒”,并且这种病毒受到山村贞子意志的掌控,如果两人不按照Ta的指示行动,贞子可以随时让他们体内的病毒爆发,他们可能在任何时间死于暴毙。

但是,贞子同时也在信中给出了优渥的交换条件。贞子承诺两人,只要协助自己展开计划,Ta会在未来确保两人的性命,并且保障他们家人的生命安全。对于安藤,贞子还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复活他朝思暮想、视若珍宝的儿子安藤孝则。

面对贞子的威胁与利诱,已经感染“RING病毒”的安藤和宮下陷入了别无选择的绝望境地。

首先,请你不要阻止《铃》的出版。除此之外,请你不要打扰我即将做的事情,并且进一步协助我。
你能够答应我的请求吗?我没有半点胁迫的意思,可是你如果阻止我,你将会遭遇不幸。因为你已经读了《铃》的内容,一旦反抗我,你的身体就会产生突变。勇敢的你,可能早已对死亡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只要你肯听从我的请求,我一定会给你奖励,绝对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你觉得如何?
我可以替你完成你最渴望的事情,那就是……

......

安藤无力地闭上眼睛,感觉理智与私情正在撕扯着自己的良心。山村贞子对安藤威逼利诱,试图让他站在新物种这边,成为“她们”的同伴,并且依照指示行动。如果无法得到人类的协助,“山村贞子”这种新物种将无法存活在世上。

......

“你想想看,如果阻止山村贞子的行动,我和你就会被杀,那个女人会再找别人协助她。”
或许事实真如宮下所说,安藤和山村贞子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她预知安藤会嗅出事情的真相,先下手为强。安藤和宮下绝不可能逃出山村贞子的手掌心,只要她得知他们有异常的举动,潜伏在他们体内的“RING病毒”就会立刻爆发。

陷入绝境的安藤突然察觉到,在自己卷入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似乎有着太多偶然与巧合的因素,将他一步步推入更加深入的境地。无论是两组暗号的出现,还是高野舞离奇发现的死亡录像带,一个又一个好像有人精心设计的意外,才让他最终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而每一次意外巧合的出现都与一个人有关:高山龙司!

安藤这时才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高山龙司的意志在看不见的地方进行的谋划。

高山龙司感染“RING病毒”而死。之后,他的意志在“RING病毒”的作用下,与拥有强大异能的山村贞子意志产生了交流。高山龙司最大的愿望就是了解世界的构造,解开时间的起始,因此他一直是最乐见新物种诞生和旧世界毁灭的人。

在这一连串的偶然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阴谋。龙司真是好意地将“RING”和“MUTATION”这两个暗号送出来的吗?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高野舞为什么去看那盘录像带?如果她不是刚好在排卵日看了录像带,山村贞子就不会出生……高野舞是在龙司的房间里拿到录像带的,而那篇论文真的有缺页吗?这一点只有龙司知道。整件事都和龙司有关。

.........

安藤沙哑地喊道:“是龙司……”
宮下不知安藤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眯起眼睛看着他。
“你不知道吗?是龙司!龙司躲在山村贞子的背后操纵一切。”

在《环界:铃》中,高山龙司尚在人世之时,他就曾不止一次地表达过他想看到世界的毁灭:

在采访时,浅川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请你谈谈将来的梦想?”
龙司平静地回答:“我要站在山丘上看着人类灭亡,同时在地上挖个洞,在洞中一次又一次地射精。”

.........

“声音不要那么大,我又不怕那东西,你有什么不满的?这么说吧,浅川,就像我和你说过的一样,我希望看到世界末日。如果有人可以解开这个世界的构造,解开一切起始与结束,极大和极小之间的谜,就算拿命来换我也愿意。你对我不是一向很了解吗?你记得吧?”

如今,死后的高山龙司终于找到了同时见证新物种崛起和旧世界灭亡的机会。

倘若山村贞子没有龙司的相助,安藤不会陷入目前的泥沼中无法自拔,山村贞子的阴谋也不可能顺利地成功。当龙司与贞子相遇,他们成为了对方最强的伙伴。而一直以来,龙司诱导着安藤所做的每一件事,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让自己和贞子一样再次重生于这个世界。

然而此时才意识到这一点为时已晚,深陷其中的安藤已经别无选择。

这是安藤预料中的事情,山村贞子让孝则复活,并不是一种奖励,而是她的一个预备动作罢了。龙司故意将暗号插入病毒里,也是为了达到复活的愿望。最后,他果真达成愿望,而且正坐在安藤的身旁,成为山村贞子最强有力的伙伴。

.........

龙司和山村贞子勾结,热衷于狩猎人类的游戏,他现在就潜伏在这个房子里观察我们的动静,嘲笑我们……
安藤忽然领悟到龙司的期望是什么,如果他没有帮助龙司,龙司不可能得手。然而,现在已经没有解决的方法,一切都太迟了……他只剩下配合龙司和山村贞子的计划这一条路可走。

最后,让我们同时回到电影版和原著小说故事共同的尾声之中。



1997年10月下旬:

通过将高山龙司的DNA替换掉山村贞子无性繁殖出的受精卵中的DNA,安藤满男和宮下成功制造出了高山龙司的受精卵,之后再将受精卵重新植入山村贞子的子宫内,即将复活的高山龙司开始在贞子体内孕育。安藤与宮下则背叛了全人类。

1997年11月中旬:

高山龙司与安藤孝则复活并发育成熟。

高山龙司告诉安藤,《铃》的出版量将达到百万,之后还将以电影、游戏、音乐等多种不同形式传播,“RING病毒”及其变种病毒将席卷全世界,人类将在毁灭的浩劫中进入下一个进化的新阶段。

无奈之下被迫选择成为山村贞子协助者的安藤满男和宮下,在实验室里开始了复活高山龙司的过程。

有山村贞子这样雌雄同体又拥有强大异能的母体帮助,复活已死之人成为了一件并不复杂的可能之事。

首先由山村贞子无性繁殖出一枚受精卵,然后从高山龙司保存在医学院法医学研究室的血液样本中提取出细胞核,再用龙司的细胞核替换掉贞子受精卵内的细胞核,这枚采用了“DNA替换技术”的受精卵便成为了一枚孕育着高山龙司的受精卵。最后,再将龙司的受精卵重新植入贞子的子宫内,一周后龙司的幼体就会诞生于世。之后在“RING病毒”的作用下,幼体再经过一至两周的快速成长后,即可发育成熟。最终会成长至死亡时的年龄,并拥有过去的记忆。

用这种方法诞生的个体将与死前的个体无论在相貌、身材、习惯、记忆、情感、认知、思维方式上均没有任何差异。

在最终妥协选择帮助山村贞子前,安藤并非没有过激烈的内心反抗和挣扎,他甚至一度落入了巨大痛苦和矛盾的抑郁之中。

安藤当然清楚只有帮助山村贞子才能保住性命,同时还能梦寐以求的让儿子复活,他也知道即使没有他,贞子也能再花费时间找到其他帮手。然而到了真正做决定的时候,内心将要付出无数无法挽回的高昂代价却依然让他心惊与难以承受。他要出卖自己作为人类的灵魂,还将背叛全人类的未来。一旦选择了帮助贞子,人类的将来则注定在他的背弃下走向灾难的末日。

尽管心如刀绞般不愿退让,可是已经没有任何其他选择的安藤和宮下最终还是屈服在贞子的强大力量之下。

此后他们一边无时无刻地遭受着良心的鞭打和内心的谴责,一边强迫着自己对贞子的要求做出妥协和进行协助。就在这样的煎熬中,安藤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出卖灵魂的代价是多么甜美,那是安藤多次在梦中祈求神明,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啊!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在医学上来说很有可能,如果能借助山村贞子的力量,或许可以实现这个梦想。但即使这样……安藤不禁发出苦闷的呻吟声。
如果现在不阻止山村贞子,人类将遭遇怎样的厄运呢?身为人类的一员,我能做出这种反叛行为吗?一旦阻止山村贞子,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而且将她的肉体消灭了,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将会破灭……让她的肉体保持健康,我的梦想才有可能实现。
安藤的呻吟声慢慢转变成呜咽,他趴在床上不停地颤抖。“喂,宮下,我该怎么办?”

安藤在成功制作出龙司的受精卵并将它重新植入贞子的子宫后,经受不住内心强烈负罪感拷问的他选择了离开。

此时高山龙司已经复活在即,贞子的计划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今后拥有了龙司的帮助,贞子也就不再需要安藤了。

安藤将龙司的DNA和山村贞子受精卵的DNA交换完毕之后,就将剩下的事情托付给宮下和山村贞子,不告而别。安藤判断龙司诞生下来时,也就是自己完成任务的时刻,只要有龙司在,贞子就不需要他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龙司这样可以信赖的伙伴。安藤猜想他们大概是在交换DNA时成为伙伴的,而且互相肯定对方的存在价值,如果能互相帮忙,就可以得到彼此期望获得的利益。

两周后的海边。

安藤的儿子孝则在时隔两年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着眼前自己原本以为永世不会再相见的骨肉,安藤将他紧紧搂入怀中,激动而喜悦的泪水止不住地留下了眼眶。

可是,出现的不仅仅只有孝则,他身后的不远处还站着同样已经复活的高山龙司和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山村贞子。

高山龙司把孝则称之为送给安藤的礼物,同时称呼他是和自己一同被贞子生下的兄弟。龙司带着嘲讽的言辞让安藤感到恶心又不快。

此刻安藤的儿子已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人生的唯一心愿已经完成。现在他还关心的只剩下这个世界和人类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龙司告诉他,《铃》已经顺利出版,并且出版量将达到百万册,这意味着被“RING病毒”直接感染的人就将超过百万,将来这一定会酿成灾难级别的事件。

然而事情的进展还远没有结束,《铃》的故事还将被拍成电影,并且将由山村贞子饰演故事中的自己,毕竟贞子本就是飞翔剧院的演员出身,当年Ta带着演员梦的破碎而失望离开,不久后便受困死于井中。如今再次回归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比Ta更适合演绎自己的这个角色。

随着电影的上映,电影录像带将再次复活,电影光盘也将成为新的传播形式,病毒将进一步呈现指数级的传播趋势,无数的山村贞子将随着病毒的蔓延而诞生,到时世界真的将走入无可挽回的浩劫之中。

“我只知道最近的发展如何,更往后,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最近的发展?”
“《铃》的出版量将超过百万册。”
“百万册?”安藤已经从新闻和广告中对这个事实有了一些了解。他看到报纸上印着“再版”之类的字眼,马上想到“繁殖”。《铃》在短时间内完成繁殖,遭受病毒侵入的人数将突破百万了。
“还要拍成电影。”
“拍成电影?”

.........

她出演山村贞子这个角色,不就是在演她自己吗?安藤马上联想到山村贞子这么做的真正用意,她要使曾经灭绝的录像带大量复活,因为录像带中有她的遗传信息。不知道电影上映时,会造成一股多大的热潮,但应该会有许多女观众到电影院观赏。一旦其中有正值排卵期的女人,很可能会遭遇和高野舞同样的命运。在一个星期后,她们都会生出另一个山村贞子,而且会像蛹一般地死去。

龙司的话让安藤对这个世界的未来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他憎恨自己当初的懦弱和妥协,愤怒地希望历史能够改写,自己能够在最初发现《铃》后就烧掉它,销毁磁盘,这样就不会出现如今人类的未来乌云密布的局面。

可是龙司告诉他,即使他销毁了《铃》,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感染了“RING病毒”的人存在,病毒就会在人类身上发生突变,进而让病毒诞生出其他形式。即使没有了录像带、书籍,还会突变出音乐、游戏、漫画、电子小说等等无数其他形态,甚至会变异出人类互相接触后就能传染的种类,之后一样会将人类拖入病毒席卷的浪潮之中,毕竟病毒的背后是山村贞子的意志在冥冥中主导着一切,防无可防。

龙司的一番说辞让安藤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和幻想,或许人类的灭亡真的已经不可避免。

“如果再早一点发现,就可以把那部电影毁掉。”
不仅是电影,连出版的书也该回收,烧掉才行!
“没有用的,已经有上百万人感染上病毒,即使消灭了《铃》,还是会使感染‘RING病毒’的人产生突变……病毒从录像带转变成书本的形态,也可能侵入音乐、电脑网络、电脑游戏软件,然后将那些新变种的病毒和山村贞子交配,就会产生新病毒。排卵期的女子接触这些,就会生出新的山村贞子。”

......

他无法想象生物界未来会面临怎样的一场大革命,人类往往到最后才收拾残局,说不定山村贞子的新变种会慢慢夺取这个世界,导致人类灭亡。

龙司告诉安藤,他认为这个世界有着它自己运行的优胜劣汰的规律,他虽然作为一个人类,但是视角向来和别人不一样,龙司相信适者生存是这个世界的自然状态,危险与灾难往往能够帮助生物进化,这次的“RING病毒”正是让人类进入下一个进化阶段的契机,倘若人类无法通过这次试炼,也只是证明人类不符合自然规律的选择罢了。

另一方面,龙司认为倘若这个人类世界最终在病毒的传播下被无数的山村贞子所取代也并非一件坏事,山村贞子才是进化后的完美形态,Ta能够自我无性繁殖,繁殖出的后代还是山村贞子,这个世界上将再没有个体差异,没有比较和选择,没有爱恨纠葛,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平的,因此不再有纠纷,更不会有战争,将会创造一个没有矛盾、绝对和平的世界。同时,倘若整个世界都是贞子,贞子会死亡也会诞生,但死去的和新生的始终都是拥有相同DNA的同一个个体,也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生命永远不会真正死去,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就代表了贞子的世界已经抹除了生死的概念,死亡也将不复存在。

高山龙司并不反感这样一个进化后的新世界,甚至非常乐于见到它的降临。尽管病毒造成浩劫后,付出的代价也极其高昂,但他仍然希望人类能在这场变革的旋涡中走入进化后的新阶段。

“你就这样漠不关心吗?”安藤无法坐视不管,任山村贞子控制人类的存亡,他更无法理解龙司的心态。
“你以人类的观点来看待事物,但我不一样,这就像是一个人死了,而一个山村贞子诞生,一加一减就等于零,没有什么问题啊。”

.........

“物种只要能介入生物进化的过程,自然有其生命价值。”

.........

“所以,你听清楚了,如果人类真的在山村贞子的手中灭绝,那也是人类的意志力的弱点造成的。”
“有这种希望自己灭亡的生物族群吗?”
“人在无意识中,不是都有那种期望吗?只要统一成一个DNA的话,就没有个体上的差异,都是相同体形,没有美丑和能力的差别,也没有对爱的执着,不要说是战争,甚至连争吵都没有,这是个绝对和平的世界,超越了生与死的观念,‘死亡’不再是令人恐惧的事情。你们不都是这样期望的吗?”龙司将嘴巴贴近安藤的耳朵,轻声地说。

尽管龙司似乎有理有据地说出了他的期望和想法,可是安藤依然无法认同他的观点。

安藤觉得,正是人类DNA的多样性降低了人类这个种族存活的风险,杜绝了人类因为遭受一种病毒袭击就全族灭绝的可能。另一方面,多样性也保证了人类在各领域发展的创造力,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学科与行业发挥着自己擅长的才能,共同推动了这个世界的发展。

然而,倘若这个世界种类多样的DNA全部被山村贞子覆盖,这个地球成为了只剩下山村贞子单一遗传因子的世界,那么只要出现一种贞子基因无法抵御的病毒,整个种族都会随之一举灭绝。同时,缺少了多样性元素的社会,也将因为缺乏各行各业不同的创造力,以及差异化的观点与思维方式的交融而陷入停滞。

这样的世界真的能称之为进化吗?安藤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

“进化?这是进化吗?”将各式各样的DNA,统一收编为山村贞子的一种DNA,这种情况也能称为“进化”吗?安藤仔细一想,又出现一个漏洞。人们的DNA是多样性的,因此不会出现所有人类遭受同一种病毒感染致死的情况。即使地球被冰河覆盖,或许爱斯基摩人也可以继续生存。可是,没有多样性DNA的单一物种,只要有一点点感染,就可能遭遇全族灭亡的命运。

不过,到了目前这一步,这个世界已经无需他的认同。和全人类一样,安藤只能被迫接受那个黑暗命运的到来。

高山龙司又何尝不知道即将来临的腥风血雨呢?当安藤问他为何不将自己的孩子复活时,龙司说自己无法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把自己的孩子带回这样一个即将走入血色变革的世界,并且很久很久这个世界或许都不会恢复曾经的平静。

面对这个即将笼罩于恐惧之中的人间,安藤选择带着他的孩子寻找一个无人岛生活,远远地避开未来那个黑暗充斥的世界。

龙司则笑着说,他要看着人类走向毁灭,并迎接绝境中超越人类智慧的意志出现。之后便向安藤挥挥手,带着山村贞子朝向远方走去。

“对了,你今后要怎么办?”
“想找个无人岛,父子俩一起生活,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嗯,这很像你的作风。我要一直看着人类走到最后一步,说不定到时候会出现一种超越人类智慧的意志力,我一定不会错过那一刻。”

海岸边,只剩下安藤带着孝则站在沙滩上,远眺着前方的大海,迎接着人类世界即将变色的未来。

而这一幕画面与从前龙司所画的那张素描画恰好重合在了一起,或许高山龙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预见这样的未来,又或者他一直在期待着这样的未来.....

这时,一个巨大的波浪迎面扑来,孝则跟着浮上来,发出惊慌的喊叫声。安藤赶紧抱起孝则,往岸边走去。他确实感受到了孝则的体温,那也是他在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里真实感受到的唯一的生命跃动。

此后,人类的命运将走向何方?汹涌而来的病毒狂潮面前,这个世界还有机会在崩溃的边缘找到一线生机吗?

此后的故事谜底将在第三本原著小说《环界:环》中揭晓。

电影:《午夜凶铃:凶铃再现》,原著小说:《环界:铃》、《环界:螺旋》、《环界:新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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