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照例到三亚陪父母过冬,顺便去探望我已经命不久矣的姥姥。
姥姥已经双腿瘫痪,下不了床。她因为常年躺着,身上的肉,松散的散落在床上,已经快和骨头剥离了一样。当她听见我来了,要坐起来的时候,就像一个试图挣脱出来的骷髅。
她的右眼瞎了,听力只剩下一点点。记忆能力也没了,只能想起以前的事。五六句话翻来覆去的和我讲了三个小时。
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回到了童年,
父亲母亲面目英挺,正指着我哈哈大笑。
姥爷还活着,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一边拿着小酒盅喝酒,面色红润。
姥姥精神矍铄,肌肉饱满,正在后面追着到处乱跑的我,唠叨着让我慢点,怕我摔倒。
父母也老了。
他们眼睛浑浊了,脸皮耷拉下来了。
妈妈拿着我给她拍的照片怎么看也不满意,最后也没挑出来一张满意的,只是不停念叨着老了老了。
爸爸年轻时,六块腹肌,铅球记录在大学里二十年没人能破,网球三届全市冠军。我小时候仰视着高大健美的父亲充满了骄傲,我觉得谁也不可能锤倒他,包括时光大神也不行。昨天晚上他给我买了菜,做了晚饭就赖在沙发上躺着。听说我要出去走走,还挣扎着起来一定要陪我去海边,结果八点钟回家之后,我们聊着聊着他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们在我面前还是嘻嘻哈哈,只是我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有的时候他们两个会小心翼翼的过来用脸贴着我的脸,闭着眼睛,好像我还是八岁的样子。
我今年二十九岁了。
我的二十四岁就好像在昨天。
那时候我白天在篮球场上横冲直撞,在中间休息时,看着气喘吁吁的那帮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我会表演大力灌篮,落地时面无表情地向他们看过去,心里在表情狰狞的怒吼。
晚上和哥们去喝酒,喝到半夜三更,醉醺醺的回来,第二天睁开眼睛,洗洗脸就再去篮球场上作战。好像从来没喝过酒一样,口气干净清爽,充满力量。
结婚?算了吧。我只想多日几个女人,多恋爱几次,一个女人怎么满足的了我?每一段爱情都应该轰轰烈烈,肆无忌惮,敢爱敢恨。
我从来没想过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赵本山大叔他们也曾经年轻过,我以为自己是人类中的例外,可以一直年轻下去。
而现在的我,却无比想要一个孩子。
每天在拥挤的地铁里人挨着人的被压成沙丁鱼,在四环路上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在单位狭小的空间里轻手轻脚的走来走去,等着领导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到来的训斥。
陌生的人在我生命里出出进进,我也不断在别人的生命中匆匆经过。
生命好像停滞了。
我期待着一个小孩能够重复我的青春,延续我的生命,期待他给我新的希望。他也能够让父母重新找回照顾小宝贝的心情。
现在在篮球场上,我已经躲不开那些男孩表情狰狞的冲撞,他们好像再说,别他妈的挡着我的路!老头!
我每天走上体重秤,看着那个我以为我一辈子不会达到的数字,心里后悔晚饭之后不应该吃那个蛋糕。
我拼命学习,努力工作,以电脑为伴。
下了班之后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东西。
考过了司法考试,还要准备注会,每天去图书馆一坐就是一整天,我怕离梦想越来越远,我怕体制内的温水会在我越来越舒服的时候将我溺死在这沉沉死气之中。我不想如果四十岁功名无着,就在办公室里坐着混吃等死。
我向往自由,我有我的梦想。
马上进入而立之年的我,每天听到耳边时钟滴滴答答,我拼命努力,却好像怎么也达不到我想要的终点。
我在kindle上漫无目的的翻阅,看了一堆的书,却找不到能够让我平静和享受人生的哲理。
仅仅比我大一岁的同事为了刚出生的双胞胎,将郊区的房子变卖,背上了150万的贷款,一家四口搬到了二环的学区房。
一共就只有两间屋子,两张床。
两口子每月工资还了上万的贷款就所剩无几。他的父母年岁已高,老两口轮流去医院住着,每隔几天他就要厚着脸皮和领导请假回去探望。
同事找我出去喝酒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每次都是酩酊大醉的收场。他曾经的霸气所剩无几,他说他只想这样拖家带口熬完大半生。
我看着面目仍然年轻的他醉倒在饭桌上,心里不禁想着,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夺走了他的梦?
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恐惧。
叹年光过尽,功名未立,书生老去,机会方来。
青春的一个残酷之处,就是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用青春换取安逸富足的晚年。但当你老了,住在大房子里,在躺椅上回忆时,青春是一片模糊,只有印象深刻的只言片语和支离破碎的场面片段。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猖狂玩世,将青春肆意挥洒,然后在晚年追忆着美好的过去,痛悔自己应该在年轻时多付出辛苦,更胆大一些。
其实你怎么选都是错的。
假如能像本杰明巴顿逸事里面的布拉德皮特一样返老还童该多好?
人从衰老中痛苦的煎熬,逐渐年轻,越来越有盼头,最后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婴孩,在爱人怀中毫无痛苦的湮灭。
青春最最残酷的就是,身处在青春中的你,因为没有体会过衰老,所以永远都不知道珍惜。
它在最应该被珍惜的时候,总是被肆意浪费掉了。
人只有意识到自己终将死去,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活。但等到你认识到它的时候开始,你的青春就不在了。
虽然我即将风华不再,但我找到了方向。
人的一生,随着年光过尽,应该是有得有失的。
当你二十岁时,青春无敌,穿什么都是橱窗里的模特,青春就是你的一切资源;
当你四十岁时,你睿智富有,虽然腿脚不灵光,身材臃肿,却已经开上了好车,住上了大房子,不用盘算着淘宝那件衣服是不是太贵;
二十岁时,你肌肤光洁动人;
四十岁时,你用价值不菲的化妆品可能更加光彩照人呢;
不要虚度时光。
在时光在你身上做减法时,一定要拼命填充你的脑袋和钱包。
如果你在帐篷里,在海边沙滩上晒着太阳,吹着海风缅怀青春,那是矫情。
但如果你每日奔波,庸庸碌碌,回家看到老婆责怪的眼神,看到父母强颜欢笑时,追忆青春,就是一种悲哀。
只有这样永远充满斗志,充满希望的工作,学习,生活,永远在奔向下一个目标的道路上,你的心灵才能永远年轻!
在这里祝大家新年能够离梦想更近一点!
我们永远二十四岁!
是无知。
就看我们身边,多少人被“青春”这个词绑架,强迫自己去做一些虚荣的事情。
“说走就走的旅行”,“永不分手的恋爱”,“再不疯狂就老了”,无数庸俗的大众口号,甚嚣尘上,恶意昭昭。
我们本身缺乏水到渠成的真诚。
要知道,真诚并非仅是靠不违心就能做到的。 真诚需要对自身对世界有充分的认识,需要完善的知识体架来支撑。
想想之前新闻里那个跪在楼下请女友原谅的男生就知道了。人在无知的时候,很容易被自己欺骗,还觉得自己特不违心特感动特真诚。
所以那些骚年们,觉得在青春期里真实体验到的发自内心的迷茫、孤独、不舍,很可能都是不自觉夸大的,最初只是源于无知。
每日迎风洒泪、对月长吁的少年,恕我直言,你们可能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多情。
——————————————————无语的分割线—————————————————
下午知友
@岳无羞给我看了张图,我直接无语了。
大家想转载此文请联系我,不联系我的也请注明原作者及出处。直接删减拼接后打个引号就拿来发,还是个微博大V,也是醉了。
美人卖笑千金易,壮士落魄一饭难。
有些倾尽全力奋斗也得不到的东西,终归是别人唾手可得的。
以为有以后。
翻开日记,才发现,
十六岁的自己给我布置了太多的任务,
让我去鬼屋,让我去骑马,让我去草原上打滚,让我去牵他的手……
我没去鬼屋,是那里的道具太劣质;
我没骑马,马儿太高,我怯了场;
我去了草原,草尖锋利,没法打滚;
如果十六岁的自己问我,为什么不履行承诺?
我会坦诚告诉你:
那时你以为有以后,把至关重要的事情都留给我
可我不是你,我知道你所有的故事,却没有你的情绪,
我帮不了你,因为我跟你不一样,
我知道了鬼怪都是廉价的塑料,
我有了过分的安全意识,
我的连衣裙比你的贵得多,所以格外珍视,
我不喜欢他,没法牵手。
青春里最残酷的是,你无力地把希望寄托给以后,以为生命是连续性的,可它却是阶段性的。以后的你根本不在乎现在你的感受,你认为至关重要的事情,到他那里什么也不是。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在脑海中,用第三人称的视角回顾你的故事。
昔情难追。
青葱岁月里,曾有这么一个男孩子,他很蠢。
在小伙子们都用运动,乐队,文艺的方式在校园里全民耍酷时,他不耍酷,他莫名其妙地扮猫。
他入戏太深,除了坚持让别人叫他猫以外,他和人打招呼的方式是学猫举起手,弯合手指的上半部分,使得那样看起来很像肉垫。
他个子不高,走路松垮,眉宇间很亮堂,经常穿一些洗着洗着就变很大的衣服,甚不在意。
运动白痴,成绩一般,但唇舌颇为灵光,时常言语攻击太爱臭美和肥胖的女生。
你说这样一个男生,他是不是蠢。
偏偏这样的人,他莫名其妙地有了女朋友,女朋友问他,你总学猫干什么,傻透。
他说因为喜欢,然后就将自己碗里那份肉排夹给女朋友。我不吃了,喵。
女生很作,女生不是真的喜欢他,女生喜欢他的哥们很多年,她靠近他只是为了接触他的哥们。
他一直都知道,他装傻。
英语老师总是爱说错话,班主任有口音,他拿本子记下来,全班传看,笑成缠地不成样的线团。他拿给女生看,女生说你真无聊。
他讲笑话,女生说哦,这不好笑,他再讲一个,女生说这不是你想出来的吧,他又讲了一个,说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失踪一个月哦,女生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笑他,人仰马翻。
他果真消失了一个月,这个月里,国荣陨落,日日无风。
有人问他去哪,他咧嘴笑,弯合手指,效仿肉垫去抓他。
女生以为他真的为自己消失了一个月,她心里想,天啊,这男人真是蠢地可怕。她还联想,张国荣也是傻的,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去跳楼自杀。
他也没解释,衣服依旧松散,带女生去了肉排店,店里放着周杰伦的以父之名。
碗里的肉排还是推给了女生,他笑开,说, 喵,真好听。
女生却说,听说你的哥们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了,你帮我打听下她什么来头啊。
蝉声四起,万里无云,考场内2B铅笔刷刷地涂抹,女生,男生,哥们的背被烈阳烤着,也考地跟树叶一样焦黄。
毕业那天,女生自知和他的哥们再也没戏,便拉他去夜里的操场走圈。
男生不装什么猫了,他抱着女生哭,女生细细听他哭,还是和猫叫声一样。
女生心生怜悯,掉出几粒眼泪,又不是诀别,你傻的吗。
他的确是傻,穷成那种德行了,把生活费全打给她,她的大学远成那样了,颠地腚开出花,他还是要过去,和她讲连狗都会笑只有她不会笑的笑话。
女生还是要说,算啦。
那一年满大街放的都是周杰伦的夜曲,他唱,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的很好听。
再往后,男生女生再无联系,男生交往了女友,女生也交往过一些男友,女生听说他的新女友很好,很爱他,好像琼瑶式的小说里写的那句什么,会有天使替我来爱你。
转眼五年,女生身边没留地一个谁,好像学深寺方丈,自以为看透了些情爱,男生依然只有她。
此时男生得了急性白血病。
女生这时才知道,男生消失地那一个月,他爸跳楼自杀了,他回家戴孝,听了一个月的以父之名。
喵,真好听啊。原来是这么个意味。
男生回了老家住院治疗,等骨髓的期间,女生过年回家看过他几次。
也听说,他的女友,一开始陪伴着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男生命大,等到一条骨髓,拾得一条命。
男生嘻嘻哈哈对女生说,骨髓移植后,身体出现排异反应,浑身长毛,跟猫一样哈哈哈哈,原来我真是猫啊。
女生曾鼓动班上同学给他募捐过一笔现金,女生在社会漂荡的这么些年,好似漂在流水很急的水面,低头仍能看见他脸的阴影,女生不懂,我是不是爱他。
男生出院疗养时日,女生约他出来,只见他眉宇间更亮堂,衣服更松垮,个子好像更高了。
男生轻描淡写地说,哦,那是瘦了20斤害得。
男生从家里到约定的地方才不到3千米,他仍喘着气,神采飞扬地讲起病房岁月里,一些好玩的病友,一些奇葩的事件,一些悟得的佛理,神态一如从前。
他是白血病病房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女生觉得显然,那就是个奇迹。
男生后来在老家打着零工,不用微信,时不时上上微博,和女生互动。
猫的头像,猫的语气,女生曾让他用用微信,他说,经过这一件事,身体大不如常人,要远离辐射,远离手机,喵。
他是不是真的还以为自己是一只猫,女生觉得,他蠢地令人心疼。
你可知道男生的近十年,被命运闭塞在家那边,活动范围不超过以他为圆心,3公里为半径的圆。
女生则越漂越远,被推向大城市,见多繁芜世象,和男生再聊,也是聊不到一起。
你可知道女生曾在约面后,想过要和男生继续,在外这么些年间,不是参照,不是看破,女生觉得是真正的爱情,是兜兜转转间,只为了某一个时刻的幡然醒悟。
年轻的时候,爱了,往往都不自知,还总以为他是天下最蠢的人,总有着最拙劣的笑话和愚蠢的行径。
女生后来没有选择和男生继续。
女生挣扎,纠结,彷徨,她懦弱,害怕,有心无力,不知如何正视自己的自私和愚蠢。
这个女生,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是我自己的真实故事。
青春里最残酷的事,对于我本人,大概就是这样,昔情难追,明白后再难缱绻。
----------------
公众号:匡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