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煽情还真不多,虽然近年晚会平台本来也没有几段相声,就不说央视春晚了,近五年的地方春晚和元宵晚会,我还真没见过靠相声煽情的(我理解的煽情指那种标志性的响音乐、放慢语速、拔高主题的段落),也就17年高晓攀尤宪超的《姥说》有1分钟左右。说春晚相声不好笑、说教多都行,但煽情这锅真赖不到相声头上。
这是14~18五届央视春晚的相声节目,这里面真的找不出多少煽情的内容。
2014:《说你什么好》曹云金、刘云天
2015:《我忍不了》岳云鹏、孙越 《圈子》周炜、武宾 《这不是我的》苗阜、王声
2016:《我知道》李寅飞、李丁
2017:《姥说》高晓攀、尤宪超 《新虎口遐想》姜昆、戴志诚
2018:《我爱诗词》冯巩、贾旭明、曹随风、候林林 《单车问答》董建春、李丁
至于小品,滥用煽情的问题倒是很明显,而且这不只是在央视春晚上存在,地方春晚以及平常的喜剧节目里面,强行起音乐、抬语调、拔高主题的桥段确实越来越泛滥,煽情越来越尴尬的问题是不可否认的。
你说是因为创作审查口径问题导致创作者只好强行把喜剧写成悲剧,但是,地方台春晚,以及平常的喜剧节目,它们一不直播、二不多轮审核,这口径总没有央视春晚严吧,为什么这些喜剧节目也都在滥用在煽情桥段?就说今年的卫视春晚,连宋小宝的作品都出现了5分钟以上的煽情段落,在过去七八年都没有过这等现象,这个问题往口径上赖显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为啥小品爱煽情,说到底就是节目的内容不够,而煽情这招既能撑时间,又能保证舞台效果罢了。煽情其实跟相声里说的“要掌声”一样,就是个简便的舞台手段,只要起音乐,演员吼一嗓子,观众也不好意思不鼓掌,这样至少舞台不冷场。所以这也只是创作者和演员的一个省事的手段而已,没什么好拔高的。
煽情和讽刺,都是高级的喜剧创作的手法,绝对不会说喜剧一定不能煽情,或者喜剧必须讽刺,煽情煽得好,喜剧的效果能有质的提升;而讽刺讽得不好,那所谓的“讽刺”也不过是骂街或嘲弄而已。08年赵本山和宋丹丹演收官作《火炬手》的时候,赵本山发表“获选感言”时现场加戏,插了一段给当时南方雪灾受灾人民的祝福,这就是相当高水平的煽情,既不脱离作品,又传达了真情实感,而且在那个亿万人注目的时刻极具震撼力,就《火炬手》这个作品而言,最后这段煽情效果甚至比前面15分钟的节目都出彩。
现在的喜剧作品煽情显得太“尬”,原因还是煽情本身过于套路化,能拿来“煽”的情,反反复复也离不开是亲情、友情、爱情,煽情之前的剧情多少可以创作,但一进入煽情就又是烂俗的套路(比如儿女一定要多陪老人、夫妻离婚必定不成、问题学生一定是缺乏父母关爱等等),观众没等到你煽情,都能猜出你要煽的台词是什么了,等到真煽的时候还能有多少效果?而且因为煽情段滥用,在作品里,强行响音乐、假哭、扯嗓子这些表演衔接得太生硬,效果如同“咯吱人哭”,这显得比“咯吱人笑”还荒唐。
喜剧作品中有水平的煽情,起码得做到:前期剧情铺垫足够、能“煽”出真情感,也就是这一段就不应该是演的。从喜剧到煽情的过渡必须自然,喜剧大多是靠人物身份错位来制造笑料,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剧情的错位归拢(比如身份揭露)的同时就引出煽情段,这是最自然的过渡方式。高水平的创作者,煽完情之后会再补一个喜剧包袱,把剧情的焦点平衡一下再收尾。所以说煽情是一种难度很大的创作技巧,这东西是不能滥用的。
举例说明有水平的煽情,如2005年春晚,冯巩和朱军的《笑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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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悬念——冯巩要反朱军之道把朱军弄哭,朱军被得手后反攻冯巩,整体剧情是喜剧的框架,但喜剧的焦点是“哭”,于是两人又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进入真情的状态。煽情结束后,以蔡明扮演冯巩母亲上场的包袱收尾。这个框架就显得十分自然,有深度也有笑点。
2004年春晚,黄宏、程煜《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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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陌生人做DNA鉴定,从阶级导致的相互不信任到最后相互理解认同,鉴定结果出来后自然进入“兄弟”的煽情。煽完情补一个“用生日做密码”的包袱后收场,立意和笑点都升华到最高。
2004年春晚,赵本山、高秀敏、范伟《送水工》
这部在赵本山的作品里不算亮点,但作为何庆魁编剧之作,创作水平其实很高。赵本山被临时找来给留学的儿子当爹,前期身份错位产生笑料,身份一揭穿,立刻引出母亲供儿子留学的真相并进入煽情,最后以赵本山“整个帽子还是绿色的”结束。这部作品能把伦理哏和“这个家需要你,国家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放到一起,说明煽情跟格调高低并没有什么关系。
今年的小品作品里,推荐这一部,2018年山东卫视春晚,大碗团队的《老有所“痒”》:
小品 《老有所痒》许君聪 何欢 张泰维 朱天福 山东卫视春晚 180213
这一部基本上把有悬念,有亮点台词,煽情贴合主题且不唐突,煽完情后平衡收尾这些要点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