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时,一次坐火车,是这种座位: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我的斜对面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老婆和他一起坐火车,坐在他的左边和他隔个过道的座位。
这个男人上来就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我,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我们之间也没说话。
后来我对面和他对面的座位都来了人,大家一起打开了话匣子,他才终于对我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他说:“兄弟,你和我亲弟弟长得太像了,你俩的气质一模一样,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弟弟。来来来,吃点心。”
他拿出一些点心给我吃,特别热情。
后来还盯着我聊。他说:“我和我弟弟一文一武。我弟弟是文的,和你一样,有文化。我是武的,当年我是全市拳击冠军,现在做汽车配件公司的老板。”
这人的手臂的确看着很结实,而且看气质也的确像是搞体育的。
周围的人也都对他印象不错,他对人很热情,很有礼貌。包括他刚上车时,有一个老太太弄错了座位,坐在了他的座位上,他也没马上说,而是在旁边坐着,等老太太自己意识到不对后,他才过来说是老太太弄错了。
这个人跟人自来熟,和大家喝起了酒。
但我上学时不喝酒,所以就没跟着他们喝。
喝起酒后,那个人更兴奋了,开始和人海阔天空的聊。
当他知道他正对面的人是满族人后,他对人家说:“你们满族人真不够狠,当初你们满族的努尔哈赤都打到欧洲了,竟然还撤军了。”
旁边的人告诉他那是蒙古族的成吉思汗后,他才老实了一会儿。
后来他又开始兴奋的和人胡侃,仍然对大家很友好。
但是,后来大家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他明显是喝醉了,尽管他实际上没喝多少白酒。
他这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简直就是耍酒疯了。
先是站起来跳舞,而且还大声唱歌,车厢里有人在笑。
他开始不爽了,说让我们帮他看着,等他再跳舞时,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可以笑,别人谁笑他就过去揍谁。
然后他又开始跳,果然有一个男的在笑。他直接走过去要揍那男的,那男的倒是大大咧咧,说几句好话就化解了。
然后他又开始跳,接着又要揍这个揍那个的。
后来连卖食品的列车员经过时,他都抓住人家的小车,不让人家过。
那个列车员很生气,对他说:“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告诉警察。”
中间他去了趟厕所,回来时正好看见检票的。
当时是一名乘警帮着列车员检票,他就找那个乘警的麻烦,问乘警为什么要查他老婆。
乘警也没理他,继续干活儿。
他一付非常不爽的样子,说乘警不应该查他老婆。
我知道他是误会了:他以为只有列车员查票才是正常查票,乘警查票是认为被查的人有问题。
我还给他解释了一下,说那乘警只是帮列车员的忙而已。
但他还在那儿说乘警这不对那不对的,乘警看了他一眼,有点儿鄙夷的表情。
他一下子就火了,指着乘警说:“你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个XX,你个XX。”
乘警看了看他,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检别人的票。
这时我们几个人都明白了,这个人是彻底耍上酒疯了,于是大家都不吱声了,让他自己清醒清醒。
后来他去上厕所,但去了很长时间都没回来。
等他再回来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儿和他一起回来的。
那小伙儿一个劲儿的劝他冷静。
后来从他和小伙儿的对话中,我们明白了:原来刚才他上厕所时,又和乘警发生了冲突,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检票的那位。而那小伙儿根本不认识他,见到这情况后把他劝回来了。
他一个劲儿的要冲到另一个车厢打那个乘警,而那小伙儿一个劲儿的劝他。
他在那儿说:“你不知道,这帮公安警察,我和他们有冤源。”
然后,他猛的起身往旁边的车厢冲,那小伙儿马上把他按住了。
但过一会儿,他再次猛的起身,冲到了旁边的车厢,那小伙儿马上跟了过去。
等他再回来时,火气更大了。那小伙儿还在劝他。
那小伙儿说:刚才那个拳击冠军冲到乘警在的那个车厢后,乘警要抓他,他好说歹说的劝,乘警说要罚拳击冠军200元钱,结果那个小伙儿竟然给他掏的。
大家都觉得这小伙儿挺仗义的,对一个陌生人还这么好言相劝甚至还出钱替他交罚款。
然而,那个拳击冠军可还没完,又要往那边的车厢冲。
而他老婆在整个过程中竟然一言不发,而是一直红着脸,低着头。之前大家就感觉到她是个很内向的人。
但拳击冠军之前说他老婆家特别有钱,资产十几个亿,光他老婆身家就好几个亿。
还说他自己做汽车配件生意也厉害,赚了不少钱,搞得他女儿都被人绑架了,他才学会低调。
当时大家听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都仿佛是在说:他这也叫低调?
话说回来,他再次挣脱了那个小伙儿,冲向了旁边的车厢。
大家都默默无语。
过了一会儿,只见刚才那个小伙儿气呼呼的回来了,一直往后面走,拳击冠军没回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个小伙儿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原路返回,气呼呼的往旁边的车厢走。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小伙儿被几个人拉了回来,其中有一个就是刚才拳击冠军跳舞时要揍的那个笑他的男人。
小伙儿说:“你们说他还是不是个人?我一直好心帮他,还给他出了200元钱。结果我刚才劝他不要闹事时,他竟然给了我脸上一拳。”
而那名拳击冠军一直没有回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乘警长气呼呼的从我们这个车厢穿过。等他又走回来时,后面跟了两名男列车员。
那个小伙儿后来去了那边的车厢,回来后跟我们说:乘警长和乘警还有男列车员一起制服了拳击冠军,现在把他背铐着,准备到站后拘留他。
过了一会儿,乘警长过来了,看样子非常生气。
乘警长问:“他刚才有没有在这边骚扰别人?”
结果别人都说没有。
乘警长说:“听说他不是在这儿很嚣张么?”
等乘警长走了后,那个小伙儿对拳击冠军的老婆说:“姐,我马上要到站下车了,你给乘警买几包烟,会做点儿人,让他们消消气,没准大哥就不会被拘了。”
拳击冠军的老婆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脸很红,感觉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拳击冠军是被扣留在了餐车。我还过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被脸朝下的铐着,趴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停的骂,说要告乘警。
后来我也到站下车了,不知道后续如何。
这件事让我知道了一个道理:一个人不喝酒时可能是天使,喝了酒就可能变成魔鬼。
而且有意思的是,坐在我右边的那个人在知道他被抓后,说了一句:“他也没喝多少酒啊。”
你觉得难是因为你姿势水平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