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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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自相残杀的例子在自然界简直是数不胜数,但是能不能算得上“故意”还要谨慎的判断。
第一种情况就是将同类作为猎物。比如这个问题下一些答主所说的美洲大赤鱿,还有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带鱼,都经常会杀死并吃掉体型稍小的同类,但我倒觉得这不能算得上“故意”,因为这反映的是这些凶猛的掠食类生物不加区分的捕食一切自己能捕食的较小生物的习性——尤其是厄尔尼诺影响时期导致海水缺氧其他猎物减少(美洲大赤鱿)或冬季水温降低导致其它猎物减少(带鱼)的特殊时期,对于美洲大赤鱿和带鱼来说,更容易捕捉、更多存在于自己身边的可食之物,恰恰就是自己的同类,那么同类相残自然也是正常的了。
这种情况里还有一类形式是在交配后雌性攻击并吃掉雄性,比如我们都知道的螳螂,还有一些蜘蛛。简单理解这种Sexual cannibalism模式的形成原因,其实是雌性为了获取更多的营养来保证后代发育,在交配后需要大量的捕食,这时候距离自己最近的猎物正是从背上爬下来的这一位小哥哥……
当然这些可怜的小哥哥也并不是完全不能逃脱这个厄运的,即便是凶悍的薄翅螳,雄性在温存之后也只有31%的几率为爱情殉葬,还有很多螳螂这个数字更是低到了个位数。更何况,如果雌性在交配时正处于温饱无忧的状态,她就基本不会主动攻击雄性,所以由此演化而来的机制就是——对于这些小哥哥来说,吃的饱营养好的小姐姐所释放的信息素吸引力更大,即便非要去接近那些饥肠辘辘的妹子,他们也会谨慎的从后方死角小心翼翼的接近(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要认命)。
第二种情况则一般是为了争夺交配权。或许很多人会将这个情况直接等同为雄性为了争夺交配权而发生的争斗,但这种争斗其实很少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的。为了争夺交配权而杀死同类的情况,一般是雄性为了强迫雌性再次发情而杀死雌性正在抚育的幼仔——这种情况普遍发生在非洲狮、几种海豚身上;还有的情况是雌性为了争夺族群中唯一的生育权:比如一些一后制的蚂蚁,蚁巢建立之初,为了更快的扩大规模,可能会容许多只有繁殖能力的蚁后的存在,但当蚁群已经稳定下来,蚁群就会发生“择后”,也就是只留下一只最为强壮、繁殖能力最为旺盛的蚁后,其他的蚁后则会被杀死——这看似冷酷无情,但也是蚁群必然的规律,毕竟蚁后是不事劳作的,需要蚁群抽调大量的资源进行供养,如果同时供养多只蚁后,当然会增加整个蚁群的负担。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一类情况的确算得上“故意”杀死同类。
第三种情况则连讨价还价的空间都没了,毫无疑问就是一种对同类的有组织、有预谋的残杀,这就是动物界的战争行为。
从动物性的角度来看,战争的本质其实是一种激进的领地保护行为。按理说领地意识在许多生物身上都有所体现,但很长时间里,战争似乎只有在人类社会才能发现,这或许是因为相比于动物的那种通过决斗、驱赶的领地保护形式,战争更为复杂,它需要双方的侦查、试探和权衡,需要调集相当数量的个体参与,在完成战争之后,往往还带有对领地和资源的圈占,甚至还有对对方成员的奴役、屠杀等血腥环节,因此,人们长期以来一直以为战争是随着文明发展而出现的一种高级社会行为,在动物界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当珍.古道尔来到坦桑尼亚开展对黑猩猩的研究后,这一固有印象很快被击得粉碎,1974-1978年间,珍.古道尔观察到一个大型的猩猩族群内部的瓦解、新形成的2个小族群的对立,以及它们之间发生的战争,而在这次“内部战争”结束之后,获胜的一方又因为领地的拓展而与外部的其他族群发生了新的战争。在整个战争期间,发生了多次有预谋的设伏、正面的强攻,甚至还出现了弱势一方的部分成员倒戈加入敌方的行为。这一事件被称为“贡贝黑猩猩战争”,具体的经过我在之前一个回答里写过,这里节选一下:
战争发生在一个叫做卡萨克拉的黑猩猩族群内部。在1970年之前,卡萨克拉族群是一个紧密团结的大家庭,族长是一头被称为利基的老年雄性黑猩猩,但在1970年底利基死亡之后,卡萨克拉族群内部逐渐产生了隔阂:新就任的首领汉弗莱和另外两只雄性黑猩猩——休和查理兄弟——很不对付,逐渐的,休和查理带着几只成年黑猩猩到了领地的南部生活,汉弗莱带着其它黑猩猩在北部生活,老的卡萨克拉族群正式分裂成了北部的新卡萨克拉族群和南部的卡马哈族群。原有的地盘被“人为”的分割为两半之后,两个族群形成了竞争关系,彼此之间为争夺领地和食物而发生的间隙不断,但一直也没有闹出个大新闻。
直到1974年1月7日,6只新卡萨克拉族群的成年雄性黑猩猩进行了一次有预谋的谋杀——它们设伏袭击并杀死了卡马哈族群的成年雄性黑猩猩戈迪,彻底点燃了新卡萨克拉族群和卡马哈族群的战火。这两支本是同根生的黑猩猩族群,完全割断了彼此之间的亲缘纽带,展开了一场为期4年的生死争斗。
战争的走向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当时的新卡萨克拉族群有8头成年雄性、12头成年雌性以及一些幼年猩猩,卡马哈族群有7头成年雄性、3头成年雌性和一些幼年猩猩。珍.古道尔发现,在战争期间,雌性同样会奔赴火线,而幼年猩猩则躲在后方,那么双方的力量对比恰好就是2:1,新卡萨克拉族群占有绝对优势。
事实也再一次证明了“人多力量大”这个朴素的真理。在随后的四年里,包括首领休和查理兄弟在内的6头卡马哈部族雄性成年黑猩猩全部被杀死,另有1头成年雌性黑猩猩被杀死,其余2头成年雌性黑猩猩失踪(珍.古道尔认为这两头雌性以及几头未成年的雌性被新卡萨克拉族群劫掠走了),到了1977-1978年,珍.古道尔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头属于卡马哈族群的黑猩猩,而新卡萨克拉族群的黑猩猩也开始进入原属于卡马哈的领地觅食,由此看来,这场四年战争以新卡萨克拉族群全歼卡马哈并接管了卡马哈的领地而告终,而在这四年里,新卡萨克拉族群仅仅牺牲了1头成年雄性黑猩猩。
四年战争结束之后,虽然卡马哈族群早已不复存在,但战火还在继续向外蔓延,接管了卡马哈的领地之后,新卡萨克拉族群开始与更南方的一个被称为卡兰德的族群的领地接壤了,这两个族群之间又爆发了一系列冲突,但卡兰德的实力更为强大,新卡萨克拉族群的首领汉弗莱在1981年被卡兰德族群杀死之后,新卡萨克拉族群开始战略收缩,战事没有发生进一步的扩大。
而原本就与新卡萨克拉族群接壤的米通巴族群也一直在和新卡萨克拉族群开战,新卡萨克拉族群的一头老年雌性黑猩猩菲菲被米通巴族群杀死之后,她的两个女儿选择主动加入到米通巴族群中,成为了米通巴族群的成员。
以上就是珍.古道尔所记载的发生在卡萨克拉部族中的一系列事件,在整个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黑猩猩的社会性已经发展到了多么高的程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首领可以成为团结整个族群的纽带,老首领死亡后带来的权力真空也可以成为野心份子们政治角逐的良机,为了达到打压对手的目的它们可以有组织的设伏并残忍的杀害曾经的亲人,被激起的仇恨可以绵延四年而无法被忘却,遇到强大的对手它们会权衡利弊主动放弃,更可以忍受弑母之仇而背叛家族和敌人成为朋友。这些原本只应发生在尔虞我诈的人类社会的故事,就这么血淋淋的在珍.古道尔的眼前一 一上演,简直就是猩猩版的《冰与火之歌:权力的游戏》。
这次事件引发了人们对于动物战争行为的讨论。有观点认为,以有目的的消灭不同族群的同类来获取领地优势的行为,或许在现代人类与黑猩猩的祖先还未分道扬镳的时候就已经演化出来了,我们和黑猩猩只不过是延续了这一古老的习性。但也有人不认同这个说法,因为在与人类的祖先分化之后,黑猩猩的祖先又分化出了黑猩猩和倭黑猩猩,而在倭黑猩猩身上就很少发现这样的战争行为。当然,对于倭黑猩猩这个特例,前一种观点也有自己的解释——相对于黑猩猩来说,倭黑猩猩所处的刚果河南部地区环境要优越的多,足够的自然资源使得不同族群之间完全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战争习性或是已经退化,或是虽然没有退化但根本没有机会触发。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战争这样复杂的动物行为,只可能在人类、黑猩猩这样少数的高智商生物身上才能体现呢?
答案也是否定的,因为在发现黑猩猩存在战争行为之后,人们又发现了另一类可以发动同物种间战争的生物——
蚂蚁
由BBC在2011年出品的纪录片《Empire of the Desert Ants》(中文译名:《蚂蚁帝国兴衰记》)就记载了一个小丑蜜罐蚁Myrmecocystus mimicus族群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干旱沙漠中强势崛起又黯然衰败的过程。
在羽化交配之后,几只小丑蜜罐蚁蚁后聚集在一起,在一座畜栏的周边挖掘新的蚁巢,要知道,这是一种典型的一后类型的蚂蚁,这几只蚁后和谐相处,其实也只是新的蚂蚁族群建立初期的短暂和平,蚁巢挖掘完成后,每只蚁后都开始诞下自己的卵,这使得这一家族快速扩充,形成了一个新的“蚂蚁大国”,纪录片将其称之为畜栏帝国。
当大量的工蚁破茧而出,畜栏帝国的根基已稳,就马上会出现“择后”,工蚁会毫不客气的断掉一些弱小蚁后的口粮,甚至直接进攻并杀死这些蚁后——哪怕这只蚁后其实是它们真正的血缘意义上的母亲——直到蚁巢中只剩下一只蚁后(这就是我们刚才说的第二种情况)。
当畜栏帝国快速扩张发展,它就必然和周边的其他小丑蜜罐蚁族群发生接触,在资源匮乏的沙漠地带,它们发生了必然的冲突,畜栏蚂蚁帝国的工蚁不断地侦查周边蚁群的实力,当发现对方的实力较为弱小时,畜栏蚂蚁帝国就会直截了当的发动进攻,不但杀掉了对方的工蚁和蚁后,还把对方的蛹和卵搬回自己的巢穴——这相当于奴役了对方的下一代。
但在第八年,持续的干旱给畜栏帝国带来了严重的生存危机,附近唯一的水源——一个废弃的水槽,成了它们必须远足征服的地带。不过,这里同样存在着一个小丑蜜罐蚁族群——纪录片将其称之为水槽帝国。
毫无疑问,由于拥有更为适宜的环境,水槽帝国的蚂蚁无论是个体健康程度、还是整个帝国的“兵力”都远胜于畜栏帝国,双方的首次接触就导致了正面的冲突,畜栏帝国的工蚁在首次交锋就败下阵来,而水槽帝国显然不准备善罢甘休,随着溃败的畜栏帝国残兵而来的,是气势汹汹的水槽帝国大军,一波防守反击,畜栏帝国就被端掉了。就像这八年中畜栏帝国对周边“邻国”所做的一样,水槽帝国杀掉了畜栏帝国几乎所有的有生力量和蚁后,并“俘虏”了卵和蛹。
实际上这样的例子在蚂蚁世界中非常普遍,尤其是蜜罐蚁属,两个蚁巢在互相接触和竞争的过程中,还有非常明显的实力刺探、边境对峙的过程,只有当对方实力出现明显劣势的时候,正面攻击才会展开,这样可以尽量减少己方的损失。我们可以看到,在畜栏帝国强势的前7年时间里,水槽帝国并没有与之发生冲突,但当干旱严重挫败了畜栏帝国的实力,水槽帝国也就不再客气。
更值得注意的是“俘虏”对方卵和蛹的行为,很显然,有选择的屠杀对方蚁后和工蚁,可以剿灭对方的血脉,而留下蛹和卵,则可以壮大己方的实力——反正这些卵和蛹孵化出来的都是工蚁,它们本身就没有繁殖的能力,也对原本的族群还没有形成归属意识,这是一种疯狂下的极度理智。
更有的蚂蚁社会的运行完全依靠这些“俘虏”,比如悍蚁,它们的工蚁完全没有生产的能力,在悍蚁蚁巢中忙碌的“劳动者”们,其实全都是历次远征中从其他蚂蚁族群里俘虏过来的蛹和卵孵化出来的后代(当然,这个和本题题目有点无关,因为这些俘虏肯定不是其他悍蚁家族的后代,也就是说,这是跨物种战争所俘获的俘虏,因为其他悍蚁家族的后代也是不会生产的)。
黑猩猩,它们会吃同类,但是注意,黑猩猩吃同类和其他动物不同!不同!不同!
黑猩猩会会在没有理由、不是被迫、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依然故意杀死同伴,而且是虐杀,他们享受这种虐杀的快感!
其他动物要是就是过于低等,嘴边上能吃的都吃,比如螳螂,蝎子或者某些蝾螈,要不就是像北极熊一样迫于环境压力生存需要不得不吃同类,而黑猩猩不同!
黑猩猩是主动要吃同类,是为了换换口味,不是被迫的!
黑猩猩尤其爱吃同类中的幼年黑猩猩,为了遮同类肉类的异味,会一边吃同类的肉一边吃一种植物的叶子,两种合起来味道更好
而且,黑猩猩是高等哺乳类动物,他们是有同理心的,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推知对方在收到自己攻击时是会疼痛的,所以黑猩猩有虐杀,注意是虐杀同类的“爱好”
他们会让不属于同一部落的同类在痛苦中死去,注意,这一点只有人类和黑猩猩做得出来
比如科学家观察到一群黑猩猩虐杀另外一只雄性黑猩猩,摘取下他的睾丸,但不让他马上死去,而是折磨致死
黑猩猩是除了人类以外最邪恶的动物
以前有观点认为,黑猩猩残杀同类,是因为人类活动导致环境被破坏,黑猩猩才变得暴躁和嗜杀。但约翰·米塔里团队的结论否定了这种观点,他们发现,在东部非洲的数个黑猩猩群落中,这种杀害行为普遍存在,而这一地区受到人类的侵扰最小。相反,在几内亚一些受人类活动严重破坏的地区,却没有发现黑猩猩的嗜杀现象
黑猩猩残暴,但生活在非洲刚果河以南的倭黑猩猩往往被描绘为友善、热爱和平的物种,传统认识上,它们是绝对素食的。其实,它们也非常残暴。有目击者看到,倭黑猩猩捕获羚羊后,要从肚子开始下嘴,先吃肠子,这样能使羚羊存活更长的时间。在人类看来,这个程序足够残忍,但在倭黑猩猩看来,这样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
当然咯,它们濒临灭绝,这是他们的“近亲”人类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