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接头暗号,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无法联络上接头对象;说错接头暗号,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和接头者对面相逢不相识,因为对方不会冒然相认。
假设一个场景,两名地下工作者接头,一人开口说 “天王盖地虎”,另一人回“宝塔镇河妖”;或者一人说“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另一人回答“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如果有旁人听到如此不接地气的对话,一定会怀疑二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真实的接头暗号,必然是非常自然且符合场景和身份的,不会引人注意,比如《亮剑》中,李云龙和魏和尚潜入县城,在街边小摊的接头暗号如下:
“老总要醋吗?”
“要,不吃醋还算是老西儿吗?”
“那您是要米醋还是熏醋?”
“我只认老陈醋。”
地下工作者接头时的对话,并不要求照本宣科,可以将暗语作为关键词插在对话中。
1928年5月的一个夏夜,陈赓前往南京西路的夏令匹克大戏院接头,忽见几名警探在戏院门口拦住一个大个子,那大个子一口浓重的西南口音,被盘问急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透露出内心的紧张。
陈赓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自己的同志,他假装凑过去看热闹,忽然扭头向一边喊道:喂,张警官,今天的戏真叫座,明天还来看戏吗?
大个子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陈赓的眼睛,他正是初来上海的周保中,按照接头暗语,他应该回一句“不,明天我要到大世界去”,只是陈赓并非对他发问,没头没脑来这一句,如何瞒得过警探的双眼,他脑子飞速转动,堆起笑脸道:老总,我是云南人,来上海卖艺的……
说着,他猛地打了个喷嚏,嘴里发出“不,不,不”的声音,仿佛是虫子钻进了口腔,他继续说道:“我是变魔术的,老总要是不信,明天我要到大世界去,各位可以前来捧场……”
陈赓已经确认大个子是自己人,于是假装和事佬上前解围,警探本来只是看周保中是个外地人可疑,见有穿着体面、本地口音的人出面,也就悻悻然走人了。
接头暗号有时并不仅仅指口令,也包括衣着打扮、手势、所携物品等,比如1932年8月,坐镇北平的少帅张学良收到一封密令,详细说明了一名“匪探”接头时的识别手段:衣服“左袖口绣一白色牡蛎花或用黑线缀一三角形”,“下身穿白色裤,身藏黑线,肩胸部左下有小袋,装铜元一或三。身带袁世凯像孙总理像、现洋各一元双角票六张,内有一张撕作两段以为识别”。
不用怎么办,下次再约。
需要暗号接头是因为不认识对方,不知道谁是自己人,需要接头暗号确认对方就是自己组织的人。
因为是暗号,一般都是符合双方掩护身份的日常对话,比如潜伏里面,去书店暗号就是问书的价格,去别的地方还推销过商货,都是符合身份的日常对话。
如果说错了,那就没有相认,把对方当做路人聊几句走人就行了,然后下次再约定时间就行。
正确的解决方法只有一个----停止接触,也就是间谍术语里的Disengagement。
很多人回答这类问题时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情报工作的系统性。
情报工作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而是一种系统性的工作,每个人只是一个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
整个机器不会因为一颗螺丝钉出了问题就完全停止运转。这个我之前在另一个回答里讲过:
如果一名情报人员在接头时忘记了暗号,那按照行动安全(Operational Security)的要求,应该马上停止接触,双方各自向自己的上线(Handler)汇报。
有时双方的上线会是同一个人,比如双方同属一个间谍网,但由于平时都是分别和同一个上线单线联系,所以横向上双方并不认识。
接头不仅仅是暗号的问题,还有接头时间、接头地点、接头识别标志是否符合的问题:
上线会根据具体情况重新安排接头,或者另安排其他人员接头。
实际上间谍接头往往会有备用方案,比如双方此次接头因为各种原因(包括忘记暗号、发现被跟踪等)而没成的话,则自动改为第二天在另一个地点接头。这种情况不需要经过上线就可以解决。如果一方忘记了暗号,那他干脆放弃此次接头就好了。
历史上情报人员忘记了接头暗号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实际上这种例子很多,比如二战时英国SOE的这位大美女Noor Inayat Khan:
因为情报人员不一定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情报官员,有的只是线人而已,还有一些临时借用的人员,属于纯业余玩家,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并不奇怪。
只不过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比如接头的另一方预期可能会有敌人来冒充接头人的情况下,你说错了暗号可能会被一枪干掉:
https://www.zhihu.com/video/1432107583671308288 https://www.zhihu.com/video/1432107601723535360间谍中的杨超越——努尔·伊娜雅特·汗
努尔是印度公主、皇室后裔,也是二战中被派到法国的英国间谍。
努尔的首次任务是将德军驻防图交到盟军接头人员的手上。她紧张得忘了接头的暗号,找不到接头人员,只能挨个给路人展示驻防图,问:“您对这张图有兴趣吗?”上天眷顾,这些路人中并没有纳粹,反而正好有接头人员。接头人员好奇地看向女孩手里的图,认出是驻防图后被吓一跳,立刻伪装成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把“逃跑”的病人努尔赶快带走。
在一次转移的时候,她将密码本和一份记着全部盟军地下工作人员的手册遗落在旅馆。幸好旅馆的老板是一个爱国的法国人,依照着手册上的联系方式找到努尔,将手册归还。
情报人员的落脚地点是要求绝对地隐蔽的,但努尔擅自搬到了盖世太保总部附近。幸好盖世太保当时没在眼皮子底下搜查,又一次让她死里逃生。
几周后,她的上线叛变,把所有间谍在法国的住所都暴露了,导致其他间谍要么被抓要么连夜跑路回英国。只有她因为擅自搬家并且没跟上线打招呼,阴错阳差躲过一劫。
出于安全考虑,盟军要求努尔回英国,但她坚持留在法国。接下来的日子里,作为唯一还在法国的盟军情报员,她出色地完成了所有任务,成长为合格的特工。但与此同时,她用光了她的运气。
努尔被抓捕后,盖世太保在她的住处找到一个笔记本,详细记录着这些年她传递出去的情报…连敌人都惊呆了。所有人都知道,情报人员接手的消息在传递出去以后,一定要销毁。这本笔记本是怎么回事?答案是,努尔的领导曾交代她要妥善处理所有情报,这个听话的女孩明显是搞混了“妥善处理”和“妥善保管”的区别……
接下来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印度公主在集中营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却始终不哭不说话,没吐露关于盟军的一个字。1944年9月13日,年仅30岁的努尔被枪决。在行刑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她吐出两个字:“自由。”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话语。
几天后,“自由”如她所愿降临在这座集中营,她却看不到了。
在英国伦敦的戈登广场上矗立着一座雕塑。她并不是英国人,却是英国和法国的英雄。她为反法西斯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是一名极为出色的特工,她的名字叫努尔·伊娜雅特·汗。
—————————
看了看别的答案,大家都知道她啊哈哈哈。
地下党接头从来就没有这种情况:
饭馆里仨人,一个嘴上有颗黑痣上面有一撮毛,一个留板寸带个发箍的胖子,一个一身绸缎肥胖的土财主,见面以后,一个人问要盐么,一个人说盐呢盐呢!另一个人说我这不是私盐!另一个人说我这鸡腿太咸。对不上来就一拍两散拉倒了,然后就和组织失去联系了。
接头是有着非常严格的组织流程的,包括衣着,时间,地点,暗号。如果一次接头不成功,组织上会通过各种办法再次联系你。对于没有电台的特工,在出发前就已经有预案,如果一次接头不成功应该怎么处理,甚至包括多次接头不成功应该隐蔽还是撤回。
接头双方必有一方有电台,至少有收音机,所以一次接头不成功,上级会安排下一次接头。哪有说对不上暗号就和组织失联的。
接头是一项极其缜密的工作,都是有多个方案,应急预案的,不是小孩过家家,你说酱油他说醋扭脸就走,因为地下战线情况瞬息万变,很有可能特工到达的时候联络点已经被敌人端掉了,所以应急预案是必备的。
你看当年英国从三哥那里找那个公主情报员,再不靠谱,抵抗组织都能跟她接上头(当然这种人也属实不是啥当地下党的材料)。这种事情哪儿就一句话对不上来从此组织是路人了。
不过我也服知乎,你问地下党接头忘记暗号怎么办,就有人有亲戚当地下党忘记接头暗号的。
这是一个真事。
一个地下党,富家子弟,西南联大北大毕业,在宣传方面很活跃,参加过东江纵队,在抗战后期和组织失去了联系。过了三年就算是自动脱党了。
解放前,在香江有人找上他,要和他恢复组织联系。他警惕性高,对方的暗号也没对上。他家里倒是一票共产党亲戚,但是始终没有组织关系。
解放后,他响应号召回国建设,在花城落脚,想恢复组织关系,结果被安排为重新入党。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审查历史问题。为什么没有对上号,为什么脱党,为什么没有对上号,为什么脱党,为什么没有对上号,为什么脱党, 为什么没有对上号,为什么脱党, 为什么没有对上号,为什么脱党,为什么没有对上号,为什么脱党.......
他一辈子的待遇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经济条件方面不算寒酸。但也一辈子都是控制使用,几十年科长,带出来不少厅处级干部。嗯,因为这个历史问题,抄家了,也蹲了7年牛棚。不过无所谓了,他家里没蹲牛棚的是少数……
最后,88年办理退休,也就是他解放前的历史一概不认……
退休了,时间多了,当年留在香江的老同学们着他来聚会,想不到刺激着了,聚会一次大病一次,三年时光,人就没了。
追悼会规格按离休干部办理……
这还算是比较好的地下党结局吧,虽然够压抑的,但是当地下党本来就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嘛。
我被派往上海协助组织反对赵恒惕的运动。那年(1922年)冬天,在上海召开了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我原打算参加这次会议,却忘了开会的地点,又一时联系不到我的同志们,结果错过了会议。——毛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