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次性用油是现代人的习惯,古代人没这个讲究,一锅传三代,人走油还在,许多百年卤肉店那种老卤水能架着火煮几十年,更加难以变质还省柴火的油又岂能逃离这种操作?
陕西卫视二十年前有个节目叫百家碎戏,专门拍一些反映民间生活的小故事,印象很深的有一期就是勤快的城里媳妇第一次过年跟老公回村,穿着小姑子的衣服帮忙炸肉,炸完后习惯性把油倒了,结果被公公以为是自己女儿败家,给踹了一脚,后来经过解释才知道,当地过年攒一锅油用来炸东西,炸完了剩下的就是下一年的食用油。
这种反映还是在十几年前而已,古代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古代人主要食用的是动物油,长犄角的动物油叫脂,没长的叫膏,所以牛脂羊脂鹿凝脂,猪膏马膏狗皮膏的说法都有,而民脂民膏四个字代表老百姓财富就已经凸显出重要性了。
又多了个没什么屁用的小知识呢。
关于沈括所说的麻油我为什么坚信是芝麻油,文中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嫌长的直接下拉看“2022.01.14 四更”。如果懒的往下拉,那我就一言以蔽之,《天工开物·中篇·膏液》“燃灯则桕仁内水油为上,芸苔次之,亚麻子(陕西所种,俗名壁虱脂麻,气恶不堪食)次之,棉花子次之”。芝麻能不能炸油条,好不好吃,有没有人用芝麻油炸过,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下面是原文。
有位答主让读《卖油郎独占花魁》,我去读了。但是下面两句他说的我在书中没找到出处,也许我们读的不是同一本吧。(书中提到某单位买5斤的油,只是两三天的需求)
大概10元一KG批发,零售就20元一KG
在宋代,一文钱就可以买一两油, 一两油
我对这个价格存疑。此外此位答主说食用油随便买,还可以送货上门,所以认为不稀罕,很平常。那我们看看问的是什么。
题目是,“古代的食用油是不是很稀罕?那他们是怎么吃得起油条的?”
可见,这里的稀罕,不只是常不常见的问题,还包括了消费能力。就像车厘子草莓蓝莓这种贵一点的水果,可以反季节买,可以送货到家,一点也不罕见,但是人均XX的知乎,有多大比例实现了车厘子自由?我觉的不超过40%,但是在经济方面超过90%实现了油条自由吧。
宋代确实是一个富裕的朝代,普通百姓也能一日三餐了(以前是一日两餐),普通百姓也可以炒菜了(以前受制于铁锅普及和油料价格)。
沈括《梦溪笔谈》云:“今之北人喜用麻油煎物,不问何物,皆用油煎。”
这个麻油,就是芝麻油。到底多贵我来猜一猜吧,过程中计算和数据误差很大。
宋朝一石重量按今59.2公斤算,一石上等梗米神宗年间算1000钱,徽宗年间算涨到了3000钱,这里折中按2000钱也就是2两银子算,一两银子算值现在400人民币(宋金银换算一比十,400比金基准低,比米基准和银基准高),则一斤米3.4元。不换算芝麻榨油率这些了,简单的看惠农网数据(2022.01.01),今天粳米价格3.48元一斤,芝麻油19.07一斤,认为芝麻油价格是粳米5.48倍,且和现在差距不大。
注:上面提到的宋一斤米3.4元错了,现在改一下。宋一石米折合今59.2公斤,宋2000钱折合今800元人民币,所以宋米价折合今一斤800/59.2/2=6.8元
宋早期一斤680克,后来640克,然后是625克,这里取640克,对应一两40克整。59.2公斤粳米2000文,等重麻油10960文,一文5.4克麻油,一两麻油7.4文。
此处回头再看那位答主的20元一公斤零售价和一文一两之间是不是匹配。
20元折合0.05两等于50文,一公斤折合25两,所以是两文一两,大概一文一两买油的都是关系户享受批发价罢。
2022.01.01 一更 芝麻 亚麻 胡麻
此前已经有人考证过了,大家可以看看这篇《芝麻——胡麻——亚麻考》,我考和这篇作者考是独立的。
有几位质疑麻油是不是芝麻油的,有的认为是蓖麻(这个不可能,有毒),有的认为是胡麻。
先说结论,我认为古代说的胡麻,油麻,芝麻是同一种东西,就是现在的芝麻。
现在的亚麻,有的人也叫胡麻或者山西胡麻,古代就叫亚麻。
插一句,为什么当时北人选择“麻油”,而不是现在常用的油的。反正玉米和花生是明代才传入中国的,大豆历史悠久但是产油量高的品种是慢慢才培育出来的当时没有。当时猪肉倒是普及了,价格可能也不贵,但是元代以后才普遍流行阉割小猪,此前的猪肉吧不好吃。而且动物油脂感觉怎么也要比植物的贵。当时用些什么油可以看看后面的《鸡肋编》。
现在我们看一看芝麻和亚麻都是什么东西。
唇形目 (Lamiales)
胡麻科(Pedaliaceae R. Brown )
胡麻属( Sesamum Linn.)
芝麻(Sesamum indicum L.)
芝麻,原产地非洲,也叫胡麻。
牻牛儿苗目(Geraniales Juss. ex Bercht. & J. Presl)
亚麻科(Linaceae DC. ex Perleb)
亚麻属(Linum L.)
亚麻(Linum usitatissimum L)
亚麻,有时也被称为“胡麻”或“山西胡麻”,亚麻子油在山西、内蒙一带被俗称为“胡麻油”。
纤维用的亚麻,在中国栽培史也就一百年多点。食用和药用的时间长一些。
北宋.苏颂《图经本草》& 北宋.唐慎微《经史证类备急本草》"亚麻子出兖州、威胜军。味甘,微温,无毒。苗、叶俱青,花白色。八月上旬采其实用。又名鸦麻,治大风疾。(即主治大风疮癣。根据其描述,似乎与今芝麻与亚麻都不太一样,有人认为是大叶益母草,因为李时珍的“其茎穗颇似茺蔚”,我对比了也不一致。我猜测是不是短柱亚麻,别名白花亚麻,产于中国西北,花、果期6-9月)
明《方土记》“亚麻籽可榨油,油色青绿,燃灯甚明,入蔬香美,秸可作薪,粕可肥田”。(此处说的是16世纪,与17世纪天工开物不可食用冲突,此书查不到内容出处,存疑)
下面是别的史料。
《梦溪笔谈》:“汉史张骞始自大宛得油麻种来,故名‘胡麻’。”
宋《梦溪笔谈》“胡麻直是今之油麻,更无他说,予已於《灵宛方》论之。其角有六棱者,有八棱者。中国之麻,今之‘大麻’也,有实为苴麻,无实为枲麻,又曰‘麻牡’”。
《本草纲目》记载:“时珍曰:按沈存中《笔谈》云:胡麻即今油麻,更无他说。古者中国止有大麻,其实为蒉。汉使张骞,始自大宛得油麻种来,故名胡麻,以别中国大麻也。”
明·李中梓《本草征要》“胡麻即黑芝麻”
元.贾铭《饮食须知.卷二谷类》
胡麻 味甘性平。即黑脂麻。修製蒸之不熟,令人發落。泄瀉者勿食。
白芝麻 味甘,生性寒、熟性熱、蒸熟者性溫。多食滑腸,抽人肌肉。霍亂及泄瀉者,勿食,其汁停久者,飲之發霍亂。
亞麻 味甘性微溫,即壁虱胡麻也。其實亦可榨油點燈,但氣惡不可食。
大麻子仁 味甘性平,即火麻子也。先藏地中者,食之殺人。多食損血脈,滑精氣,痿陽道。婦人多食,即發帶疾。食須去殼,殼有毒,而仁無毒也。
宋代庄季裕(庄绰)《鸡肋编》
油通四方,可食与然者,惟胡麻为上,俗呼芝麻。言其性有八拗,谓雨旸时则薄收,大旱方大熟,开花向下,结子向上,炒焦压榨,才得生油,膏车则滑,钻针乃涩也。而河东食大麻油,气臭,与荏子皆堪作雨衣。陕西又食杏仁、红蓝花子、蔓菁子油,亦以作灯。祖珽以蔓菁子薰目,致失明,今不闻为患。山东亦以苍耳子作油,此当治风有益。江湖少胡麻,多以桐油为灯,但烟浓污物,画像之类尤畏之。沾衣不可洗,以冬瓜涤之乃可去。色清而味甘,误食之,令人吐利。饮酒或茶,皆能荡涤,盖南方酒中多灰尔。尝有妇人误以膏发,粘结如椎,百治不能解,竟髠去之。又有旁毗子油,其根即乌药,村落人家以作膏火,其烟尤臭,故城市罕用。乌桕子油如脂,可灌烛,广南皆用,处、婺州亦有。颖州亦食鱼油,颇腥气。宣和中,京西大歉,人相食,炼脑为油以食,贩于四方,莫能辨也。
注:宋代胡麻开花向下,大家可以对比芝麻和亚麻的开花方向。
元·戴表元《胡麻赋》:“六月亢旱,百稼槁乾,有物沃然,秀于中田,是为胡麻,外白中元”。
(亚麻花大部分是蓝色,少数白色和红色)
明·宋应星《天工开物·攻黍稷粟粱麻菽》:“凡胡麻刈获,于烈日中晒干,束为小把,两手执把相击。麻粒绽落,承藉以簟席也。凡麻筛与米筛小者同形,而目密五倍。麻从目中落,叶残角屑皆浮筛上而弃之。”
现在有芝麻烧饼,古代也有胡麻饼
东汉·刘熙《释名·释饮食》“胡饼,作之大漫沍也,亦言以胡麻著上也。”
唐·白居易《寄胡饼与杨万州》:“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寄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
另外,可以知道,当时胡麻也叫油麻,还脂麻,我有点怀疑“芝麻”的芝是不是来自于脂。
宋·苏轼《服胡麻赋并叙》记载:“始余尝服茯苓,久之良有益也。梦道士谓余:‘茯苓燥,当杂胡麻食之。’梦中问道士:‘何者为胡麻?’道士言:‘脂麻(胡麻的别名)是也。’”
芝麻分为两种,黑芝麻和白芝麻。前者适合药用,后者适合食用。
黑芝麻,汉《神农本草经》中为“巨胜”,《三元延寿书》中为黑芝麻,《本草纲目》中为“黑脂麻”,《备急千金要方》中叫“乌麻子”。
唐代苏恭:“其实作角八棱者,名巨胜;六棱、四棱者,名胡麻。”
唐代《新修本草》“都以乌者良,白者劣尔”
《本草经集注》“谷之中,惟此为良。淳黑者名巨胜……又茎方名巨胜。茎圆名胡麻。”
《神农本草经.米谷》
主伤中虚羸,补五内(《御览》作藏),益气力,长肌肉,填髓脑。久服,轻身不老。一名巨胜。叶名青雚。生川泽。
《吴普》曰:胡麻一名方金,神农雷公甘无毒,一名狗虱,立秋采。
《名医》曰:一名狗虱,一名方茎,一名鸿藏,生上党。
案《广雅》云:狗虱,巨胜,藤苰,胡麻也。孝经援神契云:钷胜延年。宋均云:世以钷胜为苟杞子。陶宏景云:本生大宛,故曰胡麻。按本经已有此,陶说非也,且与麻贲并列,胡之言大或以叶大于麻,故名之。
《本草崇原.巨胜子》
巨胜一名胡麻,一名狗虱。本出胡地,故名胡麻。巨,大也。本生胡地大宛,故又名巨胜,八谷之中,唯此为良。寇宗 曰∶胡麻正是今之大脂麻,独胡地所产者肥大,因名胡麻,又名巨胜。今市肆中一种形如小茴,有壳无仁,其味极苦,伪充巨胜。夫巨胜即胡麻,是属谷类,刘阮深入天台,仙女饲以胡麻饭,若有壳无仁,其味且苦,何堪作饭。须知市肆中巨胜系野生狗虱,故有壁虱胡麻之名。壁虱、狗虱不堪入药。如无胡麻,当于脂麻中捡色赤而肥大者用之,庶乎不误。
2022.01.05 二更 大麻
《梦溪笔谈》:“胡麻即今油麻,以别中国之大麻也。”
这里介绍一下这个大麻。
五谷,最开始的版本是麻、黍、稷、麦、菽,后来麻这玩意不好吃,华夏文明也拓展到南方种植水稻了,水稻就上来并且成为一哥。麦子本来水煮也很难吃,但后来磨成粉之后,各种面食爽歪歪,就老二吧。大豆本来有豆腥啥的,煮点豆子汤也凑合,后来磨成豆浆做成豆腐有了无限可能。也能排老三。黍和稷,小米黄米,也许只有那些华夏文明发源地的人们还在种植。来自非洲的高粱,美洲的玉米,来得晚,赶不上排名。
这个麻,就是大麻,也叫汉麻,国麻。雌雄异体,并且性质很不一样。
雌株大麻“苴”(jū)或子麻、秋麻,茎秆粗壮,麻皮纤维产量低,而且质量也低,成熟的比较晚,但是它的种子可以用来榨油,种子制成油叫做麻油。
雄株大麻叫做“枲”(xǐ)或者壮麻、夏麻,茎秆很细,麻皮纤维产量不仅高而且质量很好,比较早熟。一般剥去它的纤维,加工后用来纺织。
苴麻的果实也叫麻子,火麻仁,可以吃,目前算是陕西特产。
《梦溪笔谈·药议》:“麻子,海东来者最胜,大如莲实,出柘萝岛 。其次上郡 、 北地所出,大如大豆,亦善。其余皆下材。”
2022.01.05 三更 中国食用油历史
先秦时代 苴麻和荏子
从汉到明 芝麻帝国
元明时期 菜籽油崛起
明清时期 坚果上场(大豆花生葵花籽)
苴麻前面说过了,荏子又称苏子,有紫苏和白苏之分,紫苏多为菜用、药用,白苏可食用也可榨取油脂。荏子的食用,有记可寻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在当时的重要文献《尔雅》就提到了“苏,桂荏”。
无论是荏子,还是大麻其出油率都很低,无法成为社会性食用油,因此在秦之前古人摄取油脂的方式主要还是动物油。
张骞出使西域以后,从西汉到元明一千多年里,芝麻都是中国人的主要油料作物。优点一,清香味美,优点二,出油率高(40%吧),优点三,南北方都能种。
清朝时期有个名叫方中履的人为他父方以智的《物理小识》做备注的时候说到:“菜子干二石,榨油八十斤。饱芝麻二石,可百二十斤,白麻不能也。黄豆润者二石,取十八斤,柞木压之可二十二斤”。
油菜在中国的历史不算短,东汉《通俗文》:“芸薹谓之胡菜”。至少不比芝麻差很多。它的出油率低,生长周期和芝麻差不多(春种夏收或者夏种秋收),所以种植面积远远小于芝麻。
元明时期,越冬型油菜(秋种夏收)引进了中国,从此有些地区可以可以两年三熟或一年两熟(长江流域),所以可以和芝麻交替种植。
大豆的榨油历史比较早,但是品种和压榨技术的原因,出油率一直不高。
西汉末年《汜胜之书》“豆有膏”
宋《物类相感志》:“豆油煎豆腐有味”,
元.贾铭的《饮食须知》“豆油味辛甘,性冷,微毒多食困脾”
宋应星《天工开物》“黄豆每石得油九斤 ”,出油率仅仅9%
花生明代后期引入。一开始和大豆一样,在榨油领域难兄难弟?清末有了电动榨油机器,俩哥们出油率直线上升,北方宝座就没芝麻什么事了,南方的油菜则可以和水稻互补。
最后,宋代的《鸡肋篇》说了当时用的油,现在看看明代有什么变化。
明《天工开物·中篇·膏液》
○油品
凡油供馔食用者,胡麻(一名脂麻)、莱菔子、黄豆、菘菜子(一名白菜)为上,苏麻(形似紫苏,粒大于胡麻)、芸苔子(江南名菜子)次之,茶子(其树高丈余,子如金罂子,去壳取仁)次之,苋菜子次之,大麻仁(粒如胡荽子,剥取其皮,为纟聿索用者)为下。
燃灯则桕仁内水油为上,芸苔次之,亚麻子(陕西所种,俗名壁虱脂麻,气恶不堪食)次之,棉花子次之,胡麻次之,(燃灯最易竭)。桐油与桕混油为下。(桐油毒气熏人,桕油连皮膜则冻结不清。)造烛则桕皮油为上,蓖麻子次之,桕混油每斤入白蜡结冻次之,白蜡结冻诸清油又次之,樟树子油又次之,(其光不减,但有避香气者。)冬青子油又次之。(韶郡专用,嫌其油少,故列次。)北土广用牛油,则为下矣。
凡胡麻与蓖麻子、樟树子,每石得油四十斤。莱菔子每石得油二十七斤。(甘美异常,益人五脏。)芸苔子每石得油三十斤,其耨勤而地沃、榨法精到者,仍得四十斤。(陈历一年,则空内而无油。)茶子每石得油一十五斤。(油味似猪脂,甚美,其枯则止可种火及毒鱼用。)桐子仁每石得油三十三斤。桕子分打时,皮油得二十斤,水油得十五斤,混打时共得三十三斤,(此须绝净者。)冬青子每石得油十二斤。黄豆每石得油九斤。(吴下取油食后,以其饼充豕粮。)菘菜子每石得油三十斤。(油出清如绿水。)棉花子每百斤得油七斤。(初出甚黑浊,澄半月清甚。)苋菜子每石得油三十斤。(味甚甘美,嫌性冷滑。)亚麻、大麻仁每石得油二十余斤。此其大端,其他未穷究试验,与夫一方已试而他方未知者,尚有待云。
2022.01.14 四更
这部分不算新增,算是小结,大部分是前面的内容,小部分新增。
芝麻和亚麻都是麻,都是从西域传过来,古今都有人叫它们“胡麻”,现在区分一下。这在知乎也是个问题。
黑芝麻,叫“狗虱胡麻”,无它,长得像狗虱(根据我养狗的经验,我怀疑也有可能指狗虱粪便),都是黑色。
亚麻籽,叫“壁虱胡麻”,无它,长得像蜱虫,都是红棕色颗粒。也叫“大胡麻”。
益母草种子。叫“小胡麻”,也叫茺蔚子,三角胡麻。
关于古代名称变更等,其实中医药书里面保存传承的很好,比如《本草纲目.谷部》有胡麻、白油麻、胡麻油、亚麻、大麻、麻油等,比如《本草纲目.谷部.胡麻油》
下面提到亚麻,指的是油用亚麻(区别于纤维用亚麻,同一物种,不同品种)。
首先我承认现在北方很多地区麻油指的是胡麻油,但这里胡麻油指的是亚麻油或者叫亚麻籽油。然后我也认可目前北方的亚麻油是可食用的且是一些人的主要食用油。目前中国亚麻油和芝麻产量确实差距不大都是一年四五十万吨,芝麻种植大省是河南湖北,其次是江西湖南,亚麻种植大省是甘肃,其次是宁夏山西内蒙,从食用习惯来看,云南也很多。
但是,不能因为今天胡麻油一般指亚麻油就认为古代胡麻油也是指亚麻油,不能因为今天一些北方人称麻油指亚麻油(北京人也不答应呀)就认为古代也是如此。
既然出处是《梦溪笔谈》,争议点也在此书中,就从这里入手最严谨。
《梦溪笔谈.杂志一》
宋明帝好食蜜渍鱁鮧,一食数升。鱁鮧乃今之乌贼肠也,如何以蜜渍食之?大业中,吴郡贡蜜蟹二千头、蜜拥剑四瓮。又何胤嗜糖蟹。大底南人嗜咸,北人嗜甘。鱼蟹加糖蜜,盖便于北俗也。 如今之北方人,喜用麻油煎物,不问何物,皆用油煎 。庆历中,群学士会于玉堂,使人置得生蛤蜊一篑,令饔人烹之。久且不至,客讶之,使人检视,则曰:“煎之已焦黑,而尚未烂。”坐客莫不大笑。余尝过亲家设馔,有油煎法鱼,鳞鬣虬然,无下筋处。主人则捧而横啮,终不能咀嚼而罢。
上下文没有啥资料,继续查。
《梦溪笔谈.药议》
胡麻直是今油麻,更无他说,予巳于《灵苑方》论之。其角有六棱者,有八棱者。中国之麻,今谓之“大麻”是也,有实为苴麻,无实为枲〔麻〕,又曰“牡麻”。张骞始自大宛得麻油之种,亦谓之麻,故以胡麻别之,谓汉麻为大麻也。
他提到的《灵苑方》已经失传。芝麻的果实和亚麻的果实图片我去查了,芝麻果实有棱,亚麻果实接近一个球状。所以,目前可以确定,沈括所说的胡麻是芝麻。
辅助证据,元·戴表元《胡麻赋》:“六月亢旱,百稼槁乾,有物沃然,秀于中田,是为胡麻,外白中元”。芝麻花是白色,亚麻花是大多是蓝色,所以认为此处胡麻是芝麻。
那么,北宋沈括说的麻油是他所说的胡麻做成的油吗?
宋代庄季裕(庄绰)《鸡肋编》
油通四方,可食与然者,惟胡麻为上,俗呼芝麻。言其性有八拗,谓雨旸时则薄收,大旱方大熟,开花向下,结子向上,炒焦压榨,才得生油,膏车则滑,钻针乃涩也。
这个首先还是肯定胡麻是芝麻,因为亚麻开花向上。其次,说明芝麻是宋代的常用油,也是上等油。重点来了,在芝麻油之后,又列举出了大麻油,荏子油,杏仁油,红蓝花子油(红蓝花主要作为染料),蔓菁子油,苍耳子油,桐油,旁毗子油(乌药),乌桕子油,鱼油,甚至连炼人脑为油都写出来了,12种油没提到过亚麻油。
明朝的《天工开物·中篇·膏液》里面,列举了8种食用油,胡麻(一名脂麻)、莱菔子、黄豆、菘菜子(一名白菜)为上,苏麻(形似紫苏,粒大于胡麻)、芸苔子(江南名菜子)次之,茶子(其树高丈余,子如金罂子,去壳取仁)次之,苋菜子次之,大麻仁(粒如胡荽子,剥取其皮,为纟聿索用者)为下,8种食用油芝麻油排首位且没有亚麻油。燃灯则桕仁内水油为上,芸苔次之,亚麻子(陕西所种,俗名壁虱脂麻,气恶不堪食)次之,棉花子次之,胡麻次之,(燃灯最易竭)。桐油与桕混油为下。(桐油毒气熏人,桕油连皮膜则冻结不清。)可见,明朝的时候,有亚麻油记载,是燃灯用油而不是食用油,且明确说明亚麻油在明朝还不能吃。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谷部.亚麻》“时珍曰∶今陕西人亦种之,即壁虱胡麻也。其实亦可榨油点灯,气恶不堪食。其茎穗颇似茺蔚,子不同。”
元.贾铭《饮食须知.卷二谷类》“亚麻,味甘性微温,即壁虱胡麻也。其实亦可榨油点灯,但气恶不可食。”
所以可以推断,亚麻在中国,药用,燃灯用,食用,是一个逐渐发展的过程(纤维用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 西汉至元一千多年间中国的油料作物以芝麻占主导地位,可以查看北大博导韩茂莉 写的《历史时期油料作物的传播与嬗替》,载于《中国农史》2016年第2期。
秋耕时生产队的黑瞪眼跟邻队的一头公牛顶架受了伤,自此一厥不振,至秋末,眼见伤势难愈,队长便决定杀了吃肉。
喜讯象长了翅膀的鸟,在孩子们中间飞来飞去。秋假已经开学,当我们急不可待地等到放学,一溜烟跑到生产队的场边,牛已杀毕。屠夫刘秃头正将牛的内脏剥下恶狠狠抛在一个大铁盆里。我们十分惋惜晚到了一步,错过了杀牛的壮景。逃了学的三秃子洋洋得意地凑过来,刚要开口为我们描绘杀牛的场面,忽地背后一个脖拐扇了过来,随之一声喝骂:“好你个兔崽子!”
原来是三秃子他爸得知了他逃学看杀牛,来惩治他了。三秃子“嗷”一声尖叫,不待他爸将其衣领抓牢,扭身奋力挣脱,落荒而逃。他爸拎起一根青玉米棒,怒气满腔地在后面赶。
我们幸灾乐祸地看着这父子俩去远,转回头继续看刘秃头解牛。这时已聚拢了大堆人,队长和会计等几个人张罗着分肉事宜。会计手里倒托着油腻腻的帽子,里面是白纸团成的阄。队长在喊:“抓阄了,抓阄了。”
人堆里便站出来各户人家的代表,上前来抓阄。一头牛的内脏和蹄血等物数量有限,没法全队人口均分,所以每逢这种时候就把这些东西分成若干份,做好阄,由大家来抓,看运气,谁抓到什么就得到什么,抓到“肝”的得肝,抓到“肺 ”的得肺,抓不到的没有份。也不是白给,而是抵肉,比如“上水”两斤抵一斤肉,“下水”三斤抵一斤肉,这是划算的事,因此人们对抓阄是极为踊跃的。抓到“心”“肝”好阄的人高兴得眉飞色舞,抓到了“肠”“血”等次一些东西的人也小有收获般地微笑,而大部分抓了白条的则失望地灰一下脸,怏怏地退到一边,或是悻悻地骂上两句。
凡有这样的事,我家全是我爸出马。我急急地在人丛里寻着我爸,想知道我家的运气。却见我爸眯着眼,不紧不慢地吧达着烟袋,根本没有去抓阄,又忽地把烟袋一磕,站起身往队长跟前凑着要说话。
我抢上几步,上前拽爸的袖子,催他快去抓阄,迟了好东西便全叫别人抓去了。爸却甩开我的手,继续跟队长说话。我听明白了,原来爸是在跟队长商量要用放弃抓阄的权利来换取那一副牛骨架。
队长说:“行,牛头不算,那得留着完了事给秃头和帮忙的爷们下顿酒,还有你家的肉就抵了。”
爸笑眯眯地点头说:“行,行。”
我一听急得都要哭了:“爸,咱不要肉要骨头干啥?不要骨头,不要骨头!”
爸怪我多嘴,用烟袋往我脑门上一晃:“你懂个屁!”
阄抓完了,刘秃头也已将牛解毕,便开始分肉。刘秃头掌刀,会计在旁按队上的花名册叫号,队长坐阵监督。这时人群说笑声静下来了,人们多少都有些严肃和专注。
最先叫的是栓子家,栓了妈拎着篮子上前,一脸喜相,会计在花名册上记一笔,冲刘秃头叫:“四斤牛肉。”栓子家四口人,每口人一斤。
刘秃头一刀下去,拎秤一称,不多不少正好四斤。刘秃头油手抹一把嘴头,向人群斜眼一瞥,意在炫耀。人群里便有叫好声:“好手艺。”“全福,好刀法!”全福是刘秃头的大号。
四五户分过之后,有人提出异议,说秃头这样一刀切,刀法是满好,可是割下的肉却不甚公平,因这一刀下去,好肉便好肉,孬肉便孬肉,有人合算有人不合算,这样不行,一刀切不可取,须得每份肉多切几刀,好肉孬肉搭配着来,才合理。
我从那时候就知道了用“一刀切”处理问题不可取。
刘秃头很不高兴,因为众人触犯了他的权威。他摔了下刀,意在坚持其一刀切的做法。众人于是愈加鼓噪。队长见势在一旁说:“全福,就依大伙吧。”
刘秃头气哼哼地骂了两句什么,到底还是依了大家的意见。再分肉时,就在不同部位切上两三刀,好坏搭配着来。
三秃子妈抓阄抓了一叶牛肝,他家人口多, 抵了肉后,他家还能分到四五斤肉。三秃子爸此时早已放弃了对三秃子的追捕,与三秃子妈一起喜洋洋地等候一旁,待分到他家,忙小心地拎着牛肝牛肉离去。
三秃子爸一走,三秃子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我正要去找三秃子听他讲杀牛,我爸却将我喊过去。
我爸从家里背来一个大筐,把除了牛头之外的黑瞪眼身上剔下的所有骨头都装在筐里,又让我将那根粗大的牛尾巴拎在手上往家里走。这根牛尾巴的得来颇费周折,起初队长说牛尾巴不算骨头,不能给我家,我爸跟队长辨论了半天,我爸说牛尾巴的组成主要就是软骨,怎么不算是骨头呢?周围的群众也参加了辩论,有倾向我爸的认为牛尾巴应该算是骨头应由我家拿走,有附和队长的说一根牛尾巴能下一斤酒不能让我爸拿走,那太便宜我家了。最终的结果是我爸取得了胜利,牛尾巴拎在了我的手上。
我爸往筐里装牛骨头时人群里就有议论:“嘿,不要肉要骨头嘿。”
“这老七,爱啃骨头。”
“这牛骨头比肉上算?”这是奚落和疑问。
“七叔是精细人,他不要肉要骨头必有道理。”
“道理个屁,老七这回可是走了眼了,秃头一副好刀法,你没见那骨头剔得一丝不留,啃都没地方下嘴。”
众人哈哈地笑起来。刘秃头也得意地笑。
我心里恨死了刘秃头。
我跟在爸后面走,打量爸背筐里的牛骨头,果然每一块都白森森不见肉星,心里一边埋怨爸糊涂,一边骂丑陋的刘秃头心歹,竟将骨头剔得这么干净。
到了家,我娘早已迎在院子里,一见我爸背来一筐牛骨头,立刻变了脸质问道:“怎么全是骨头?肉呢?分的肉呢?”
我爸重重地放下筐,喘了口气,说:“先别急,先别急,一口人一斤,咱家总共才分四斤肉,我把它换了这筐骨头。”
我妈说:“换骨头干什么?你看看这骨头上一点肉都没有。”
我爸说:“咱炖着看,看有没有肉!”
爸搬了三块石头,在院子中央摆成“品”字形。我家有一口大铁锅,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产物,因为太大,平时是不用来做饭的,只是村里谁家有事要做几十人的大锅饭时才来我家借走用,闲时它便倒扣着弃在院子的一角。我爸过去把这大铁锅“嘿”地一声搬起来架在石头上,就成了一个露天灶。爸吩咐我娘把锅刷干净,吩咐我去三大妈家借来一柄大铁锤。
爸已经担了一挑水放在院子里,先用清水将我家门口的石台阶冲刷干净,他自己亲手将铁锤也在清水里洗了两遍,这才要我帮着他开始砸牛骨头。
就在洗净的石阶上,爸用铁锤,将筐里的骨头一块块拿出来砸。爸先用铁锤把大块的骨头砸断,再在上面敲出裂纹。
黑瞪眼的骨头硬逾铁石,爸脱了夹褂,让我躲开些,蹲起身子,抡圆了铁锤奋力砸,一边砸一边说:“真它娘的硬!”
砸了足足一个小时,爸才将那些骨头全部砸完,爸累出了一身汗,我在一旁帮忙,也把双手震得发麻。爸把这些骨头用清水洗了一遍,投在架起的大铁锅里。
满满一大铁锅白光光的牛骨头,爸看着,高兴地吁出一口气,点着头,嘴里满意地“嗯”了一声。
娘抱来了棒秸,正要填水点火,爸却拦住了,说:“慢,先别点火,这东西得用硬火炖。等我去拾些好柴来。”
爸说完,背起那只原本装牛骨头的大筐,拿了把镰刀,拽上我去了村东的树林子。
进了林子,爸告诉我别捡地上的枯枝败叶,地上的只捡粗的树枝,又让我仰起头往树上找,找树上已风干但还没有掉下来的干树枝。爸折了一根小树,把镰刀绑上,用来钩树上的干枝。有时树很高,爸够不到,就让我爬到树上去够。
爸说这样的干树枝烧起来有火力,只有这样的火力才能把牛骨头炖好。
这时天已经快黑下来了,不远处的村子里好象已传出了炖牛肉的香味。爸很沉着,把弄到的干树枝一根根折断,长的捆成一捆,短的装在筐里。爸说:“行了,够了。”就将好大一捆树枝扛在肩上,让我背着那只筐,回家。
走进村子时天已完全黑了,各家炖牛肉的香味真实地扑面而来,有两只狗在街上撒了欢地跑。
忽然一阵叫骂声起,在一家门里追出两条黑影,前面的是一条狗,后面的,我看出来是三秃子他妈。随后又是一声骂,三秃子也赶了出来。原来是三秃子家的狗趁三秃子及其家人不备叨了一块肉边跑边吃,三秃子和他妈发现后在后面穷追不舍。
我爸说:“这狗,真没出息。”
我也想说句什么,可背上的柴筐压得我喘不上气来,便使劲走了两步,没吭声。
到了家,我强弩之末般地扔下筐,却听爸在吩咐妈用屋里的锅灶先做饭,吃了饭再炖骨头。
我等不及地说:“还不赶快炖骨头呀,人家可都吃上了呢。”
我爸说:“赶快炖今天也吃不上了,这骨头得炖一宿呢。”
吃了晚饭,爸放下筷子就去烧火炖骨头。我也扔了饭碗跑去看。
爸先用一把棒秸点着塞在三块石头架起的锅灶下,然后把我们弄来的干树枝放到火上,树枝立刻劈劈啪啪地燃起来,声音清脆好听。
爸蹲在灶前,看着火势填柴,让火始终保持旺盛的势头。爸填柴十分仔细,他把筐里的细枝和柴捆上的粗枝搭配着填,并将枝条纵横交错地摆到火上,这样柴便燃烧得旺盛而充分,火苗拥簇在锅底,腾腾地燃着,却不冒一点烟。锅里的水滚滚地沸了起来。
娘拿来了葱姜大料,这些都是炖肉的作料。爸却急忙从灶前站起来,把这些作料从娘手里拿过去,说;“先别放这些东西,什么也不能放,先用白水熬。你们谁也别插手,全由我来管。”
娘说:“你弄什么呀?”
爸好象对什么事胸有成竹了似地说:“你们该睡觉睡觉去,明天早晨再来看。”
娘嘀咕了一句回屋哄妹妹睡觉去了,我不肯走,凑在爸跟前。爸专注地填着柴,火光把爸的脸映得红通通,爸的脸上看上去带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各家院落里漫出的肉香味已淡下去,想必是都已经吃完了。我家的锅却刚刚冒出些香味,锅盖下沸腾的水咕噜噜地响着,诱人的肉香由淡至浓地溢出来。爸不时地起身掀开锅盖用铁铲去翻动锅里的骨头。
我坐在爸身边咽着口水,一边不住在打磕睡。
爸却毫无止境地不停地填柴,我看了看,我们拾来的柴连一半也还没有烧下去。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爸,还没熟呢?”
爸说:“得等这些树枝都烧完才行,你先去睡觉吧,明天早起再吃。”
我一听泄了气,立刻感到困极了,便心里极不情愿地回屋睡觉。砸骨头拾柴早已经把我累得够呛,我回到屋里头一落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里我醒来一回,迷迷糊糊从窗子往院里看,见灶上已没了火,只一堆余烬仍一闪一闪地在黑暗里亮着,爸仍静静守在灶前,看不清面目,嘴上的烟袋一明一灭。
我轻轻敲了敲窗玻璃,小声叫:“爸,爸--”
爸听见了,磕了下烟袋,起身掀开锅盖捞了两下,用碗端进来一块骨头,小声说:“吃吧。”
我抓起骨头来啃,上面只一点点筋肉,炖得十分酥烂,入嘴即化一般,淡巴巴没味道。我把碗扔在炕上,就又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醒来,爸便在院子里喊我们出去看。
院里大铁锅下的余烬早已灭了,锅也凉了下来,爸掀开锅盖,让我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锅里一片白汪汪,牛骨头炖出了油,这些油凝固成了一个光润莹莹的镜面,天哪,那是小半锅的油啊!
爸在一旁笑眯眯地吧哒着烟袋,脸色那么得意。爸的眼睛上网着红丝,我想爸可能是守了整整一夜没有睡。
娘也非常高兴,十分佩服地看了爸一眼,在爸的指挥下端了个大盆出来,拿了铲子去铲锅里的牛油。那是个穷年月,这么多的油简直是一家人的宝贝呀。
厚厚一层牛油下面是碎牛骨头和肉汤,待娘把牛油铲净,爸让娘往锅里放了作料和盐,把捞出的骨头和剔下的肉也重又放进去,灶下填一把柴点燃,又煮上一小会儿,这才出锅。
牛骨头上的一点点肉星几乎都炖化了,汤却稠得象粥。这顿饭,我和妹妹吃得狼抢一样。这是我童年里吃得最香的一顿饭,炖牛骨头!
那些牛油,娘整整铲了一满盆。那只大盆原本并不是用来盛油的,那年月哪里会有这么多油用大盆来盛呀。但这一次它却很幸运地被用来盛油了,在随后的一年里它一直充任着这重要的使命,因为这些牛油我家整整吃了一年,一直吃到了第二年的秋天。
本文创作于2001年9月,作者张玉清,发表于《东方少年》
汉朝之前,普通人基本上吃不起油,王公贵族们吃的也只是动物油脂。大约从汉朝开始,才有了植物油的出现,直到唐宋时期,贩夫走卒也吃得起动植物油了。
古人可供选择的生活远不如我们,从吃饭上就可以看出。
汉朝之前,王公贵族们只能吃动物油脂,还专门分出了脂和膏的概念,有角动物提炼出来的油称为脂,无角动物提炼出来的称为膏。
比如猪油为膏,牛羊油为脂。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说法,可以凝固的称为脂,不能凝固的称为膏。
对于脂,古人们又根据不同位置分出了不同类别,如腰上的油脂称为肪,骨头上的油脂称为(月册)。
而且,精益求精的古人还选出了所谓的“调味八珍”,膏香为牛油,膏臊为狗油,膏腥为猪油(或说鸡油),膏膻为羊油,等等。
虽然只是一些动物油脂,王公贵族的厨子们也玩出了花样,连什么时候吃什么肉,用哪种动物油烹制都规定好了。
《周礼·天官·应人》上有记载:“凡用禽兽,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秋行犊麤,膳膏腥;冬行鱻羽,膳膏膻”。
也就是说,要吃肉的话,春天该吃猪羊羔子,用牛油烹制;夏天该吃鸟干鱼干,用狗油烹制;秋天该吃牛犊幼鹿,用猪油烹制;冬天该吃鲜鱼大雁,用羊油烹制。
其实也不难理解,我们现在的饮食习惯还和周朝人类似,冬天吃膻味的羊肉羊油,可能就是那时候流传下来的。
古人用油做菜也出现了油炸,比如《礼记·内则》提到的八珍之一“炮豚”,有一道工序是“煎诸膏,膏必灭之”,很像咱们今天的炸猪排了。
这时的古人也会吃一些油炸食品,战国时期楚国爱国诗人屈原在《楚辞》中写道:“粔籹蜜饵,有餦餭兮”。
经宋代人林洪考证,这里的“餦餭”就是“寒具”,类似于咱们今天吃的馓子。
大约从东汉开始,植物油开始出现,但原料不是芝麻、油菜籽之类的,而是蔷薇科苹果属的柰(一说“枣”)或者是杏。
东汉经学家刘熙在《释名·释饮食》提到:“柰油,捣柰实和以涂缯上,燥而发之.形似油也。杏油亦如之。”
这时的植物油还不是榨取出来的,是把果实捣碎,涂在丝织品上,晾干后,便得到了类似油的东西。
这时的植物油基本上不是为了食用,一是如上做布匹,二是燃灯取光照明,后来也是为了战争需要,如三国时期魏国大将满宠对付孙权攻城时,“募壮士数十人,折松为炬,灌以麻油,从上风放火,烧贼攻具”。
这里的麻油就是芝麻油。张骞通西域时,从西域大宛国带回了芝麻(当时称为胡麻),慢慢地在民间流传开,但直到三国后,才出现“胡麻油”做菜的记载。
晋朝文学家张华在《博物志·卷四·物理》:“煎麻油。水气尽无烟,不复沸则还冷。可内手搅之。得水则焰起,散卒不灭。”
北朝北魏时的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还记载了一道菜:“炒鸡子法:打破,著铜铛中,搅令黄白相杂。细军葱白,下盐米,浑鼓。麻油炒之。甚香美。”
这不就是我们吃的炒鸡蛋吗,打几个鸡蛋,放上葱花,用芝麻油一炒,香死个人呀。不过,真正的炒菜还得在宋朝铁锅发明出来后。
唐宋时期,植物油提取技术越来越发达,可选择的植物油种类越来越多,百姓们也能吃得起植物油了。
唐朝时,韩鄂在《四时纂要》中提到了植物油压榨技术,“四月,压油:此月收蔓菁子,压榨年支油”。
到了经济发达的宋朝,大规模油坊开始出现,如北宋汴京的油醋库、南宋临安的官营油坊,榨油规模大,出油量也大,但汴京的油醋库一年要收“脂麻”万余石。
除了官营油坊,各种私营油坊层出不穷,专门有个名字“油作”,不乏普通百姓卖油家富,“黄州市民渠生,货油为业,人呼曰渠油,一意嗜利”。
这时的普通百姓生活中,油已经成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吴自牧《梦梁录·卷十六》:“杭州内外,户口浩繁,州府广阔,遇坊巷桥门及隐蔽去处,俱有铺席买卖。盖人家每日不可阙者,柴米油盐酱醋茶。或稍丰厚者,下饭羹汤,尤不可无。虽贫下之人,亦不可免。”
而且,这时候的植物油种类也很多,芝麻油、菜籽油、大豆油,还有杏仁油、红蓝花子油、蔓菁子油、鱼油等等,以及各种药用、灯油之类的植物油。
到了工商业有所发展的明朝,中国古代榨油技术与食用油种类集大成者,尤其是明代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记载的。
他不仅提到了榨油技术,还将各种植物原材料所含植物油的多寡做了总结,列出了食用油、燃灯油、造烛之油的上中下品,还计算了植物原材料的含油率。
但是我们吃的最多的花生油,大约是在清朝被人记载。清代乾隆年间的檀萃在《滇海虞衡志》提到了花生油:“落花生为南果中第一,以其资于民用者最广。宋元间,与棉花、蕃瓜、红薯之类,粤估从海上诸国得其种归种之。呼棉花曰‘吉贝’,呼红薯曰‘地瓜’,落花生曰‘地豆’……落花生以榨油为上。故自闽及粤,无不食落花生油。”
从此,我们吃的最多的芝麻油、菜籽油、大豆油、花生油齐聚在了中国。
对了,如今所谓的“调和油”在古代也有,只不过是作为奸商劣质品出现的。
宋代徐铉《稽神录·庐山卖油者》讲了这个故事:
庐山下卖油者,养其母甚孝谨,为暴雷震死。其母自以无罪,日号泣于九天使者之祠,愿知其故。一夕,梦绯衣人告曰:“汝子恒以鱼膏杂油中,以图厚利。且庙中斋醮常用其油,腥气薰蒸,灵仙不降。其震死宜矣。”母知其事,遂止。
这个孝子把动物油掺到了植物油里,以图求厚利,被所谓的神仙降雷劈死了。这说明了两个道理,一是动物油已经不被古人接受了,二是奸商没好报呀。
——来源于网络,侵删
果不其然马上就有人对我科普说古代油就可以在集市上买到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连卖油翁和沈括的梦溪笔谈都出来了
看来我说的还是不够明白,油脂作为人类生存的必需品除非饥荒年代不然也不至于集市上买不到,不然不从事农业生产的老百姓吃什么?但也别把这玩意儿想的这么便宜,就像今天你去超市随便买桶油也不用心疼的程度,生产力水平决定了消费能力的上限,今天随便在街上抓个普通人让他拿一年的工资搓几顿米其林3星,甚至买几个LV包包都绰绰有余,但没人会这么干,除非脑子有泡
另外沈括是什么人啊?父亲伯父和自己皆为进士出身,家里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沈括最高官职做到了财政部部长,就算晚年被贬也能在自家的园林大别墅中养老,你把这种人写的书当成是寻常百姓家的生活水平拿属实是有点那啥了,哪怕你动动嘴去问问自家老人以前什么生活水平也不至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用说古代,就是改革开放前油条在中国大部分地方也是稀罕货
也就在最近几十年大部分中国人才实现了油条自由
随便问问家里70岁以上的长辈他们那时候买肉是喜欢买肥的还是瘦的
以前在农村想吃油条得等到赶集的时候去镇上才能买得到,而且属于是犒劳一下自己的时候才会买来吃的东西,没有哪家农村人会奢侈到自己用一大锅油去炸油条吃。
至于说为什么吃得起,油条本身材料并不值钱,无非就是面粉和贵一点的油罢了,大批量做起来成本可以摊的很薄,但问题就出在大批量身上,做出来必须得卖出去,而只有人口集中居住的地方才有可能消费的了这么多油条,在当时不到20%的城市化率的背景下大部分农村都是分散居住的,消费不了这么多油条,所以只能在赶集前往人口聚集区的时候才有机会饱一下口福。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作为农民的爷爷和住在城市的外公对油条截然不同的态度了,在我外公眼里油条是可以随时买来当早饭吃的,而在我爷爷眼里油条是赶集的时候才能买到的好东西,每次买来后无论如何都要留一两根给我吃。
稀罕是少见,稀缺是缺乏,所以准确讲,古代的油脂不是稀罕,是稀缺。
明末花生传入中国之前,古人吃的油,一般有猪油、羊油、麻油、豆油、香油及棉油。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棉油和麻油。
所谓棉油,就是棉花子榨的油,我没吃过,据我妈说,不咋好吃,炒的菜口感一般。
而麻油要多提两句。
注意,麻油在古代语境下,指的并不是“芝麻”榨的油,而是“亚麻籽”榨的油,此麻非彼麻。
亚麻就是用来做麻布的植物纤维,也是“把酒话桑麻”里的那个“麻”。
香油才是芝麻榨的油。
所以,不要把它们混为一谈。
两者的区别在于,亚麻是纤维作物,古人用它的纤维来编织衣物、搓麻绳和编麻袋,亚麻籽榨油只是个副产品,而芝麻是纯粹的油料作物,单纯用来吃,炒食、磨酱及榨油。
麻油在古代山西非常有名,南北都有种植,属于古代山西的基础食用油,在晋西北叫胡麻油,晋中叫胡油,到我们晋东南叫麻油,又因长治古名潞安府,所以也叫潞油。
把酒话桑麻,麻是古代最大宗的经济作物,南北都广泛种植,量大价廉,故而,麻油是古代的基础食用油和照明油,既可食用,也可点灯。
不要听穿越小说里那些鬼扯蛋,什么古人用麻油炒菜和点灯,就武断“麻油是芝麻油”,根本不符合基本逻辑。
现代技术种芝麻也不过亩产80到100公斤,三斤芝麻才出一斤香油,芝麻还耗费地力,辛苦种一年收获50斤香油,古代农民疯了才干这号傻事。
吃香油点香油,那是家里有千亩万亩良田的权贵豪门才用得起的。
实际上,古人对芝麻的最大利用是磨酱食用,既吃了芝麻的香味,也吃了芝麻的壳渣,一点不会浪费。
至于香油的日常最大作用,很多人可能想象不到,古人舍不得吃,但舍得给寺庙里供奉,比如礼佛敬道、烧香许愿、升官发财、祈求平安,很多人家会把舍不得吃的芝麻拿出来,炒熟之后送到榨油坊里专门榨成香油,给庙里佛前供奉个三两五两来表示虔诚。
而这些香油,一半拿来点了长明灯,另一半嘛,自然就进了和尚的肚皮。
我们看古代小说里,经常有给庙里供奉“银两若干、香油几斤”的描述,就是实证。
《红楼梦》第二十五回,马道婆是宝玉的寄名干娘,有次进府请安发现宝玉被灯油烫伤,便趁机游说贾母,揽了一笔每天五斤香油的业务,祈求福萨保佑宝玉平安长大。
贾母道:“一天一夜也得多少油?明白告诉我,我也好作这件功德的。”马道婆听如此说,便笑道:“这也不拘,随施主菩萨们随心愿舍罢了。像我们庙里,就有好几处的王妃诰命供奉的:南安郡王府里的太妃,他许的多,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那海灯也只比缸略小些;锦田侯的诰命次一等,一天不过二十四斤油;再还有几家也有五斤的、三斤的、一斤的,都不拘数。那小家子穷人家舍不起这些,就是四两半斤,也少不得替他点。”贾母听了,点头思忖。马道婆又道:”还有一件,若是为父母尊亲长上的,多舍些不妨;若是象老祖宗如今为宝玉,若舍多了倒不好,还怕哥儿禁不起,倒折了福。也不当家花花的,要舍,大则七斤,小则五斤,也就是了。“贾母说:”既是这样说,你便一日五斤合准了,每月打趸来关了去。“
故而,芝麻油和麻油绝对不是一个东西,两码事,用香油和麻油来区分最准确,不容易闹误会。
接下来回到正题,古代油脂为何稀缺?
主要原因当然是生产力低下。
有限的土地拿来种粮食都只能勉强落个温饱,古人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猪来获取大量动物油脂,也没法挤占有限的粮田来专门种植油料作物,最多只能在庄稼地里“间作或混作”点芝麻大豆,这就造成油脂的来源有限。
而亚麻籽虽然来源广泛,但出油率不高,现代机器压榨也只有30%,古代手工压榨只会更低,也许只有15%。
其二,古代储存油脂的方式有限,不论动物油或植物油,缺少冷藏防腐技术,很容易腐败变质,产生所谓的哈喇味。
这是所有有机物的通用缺点,一切粮油、米面、丝麻、木棉、绸缎……都是如此,一旦保存或储藏不当,极易遭到虫蛀和霉变。
既然不能长期保存,那吃油这件事就只能“现吃现榨”或“勤吃勤榨”,尽量吃新鲜的。
这就造成稀缺的局面,天下的粮仓里,粮食多得是,但天下却没有一座油仓,油脂只能以动物脂肪或油料种籽的形态存在,现吃现榨。
所以,古代的中国乡村,普遍有榨油坊这个基础设施。
上世纪大包干年代,我们村专门有一块五十亩的“油地”和一座榨油坊,每年固定种植大豆、花生及芝麻这些油料作物,等收获回来存在库房里,每个月初一定期榨油,然后每家每户按人头分,标准是每个人每月三两油,也就是一人一天一钱油,约五克。
五克油什么概念?
中国粮油学会油脂分会发布的《2019年中国粮油产销等有关情况》显示,2019年我国食用油年度消费总量为3978万吨,平均每人每年消费量为28.4公斤,也就是每人每天77克。
一包方便面的含油量都在12克左右。
也就是说,那时候的一个六口之家,能分到一斤八两油,大概才900克,要供全家吃一个月。
这么点油肯定不够,万一吃狠了,等不到村里分油那天,全家就无油可吃,只能啃咸菜。
所以那会儿,家家户户炒菜的时候,不是“倒油”而是“蘸油”。
拿一根筷子,用菜刀把筷子头劈开一条缝,剪一块大拇指那么大的白棉布,塞进缝隙夹住,竖在油瓶里,让棉布吸满油脂,等炒菜的时候,提起筷子,用棉布迅速在锅底来回转几圈,靠棉布吸取的那点油脂来炒菜。
由于锅温高油脂少,会迅速冒油烟,所以得赶紧放葱姜蒜……
这种方式炒出来的菜,几乎等于水煮,只有那么一丁点油味儿。
虽然这是计划经济时代的吃油方式,但我想,考虑到古代和现代的生产力落差,考虑到集体经济和小农经济的区别,考虑到古人吃油,需要从种植、管理、收获、储藏、榨油,一直到吃进嘴里,全部都要亲力亲为……
实际上,古人吃油也就是“筷子头夹块布蘸着吃”这个程度,到头了。
只有有钱富户和地主家,才会每顿炒菜前,奢侈的用大勺子从油罐里恶狠狠挖一勺猪油。
接着是第二个问题,既然油脂稀缺,古人吃得起油条吗?
答案是,当然能。
这得从城乡两方面讲起,不然容易混淆。
不论古代还是现代,城市作为商品集中地,油脂这种基础的物资供应总是不缺乏的。
城市周边就有很多专门供应的榨油坊和屠宰户,小的榨油坊会每天开榨,将当天新鲜的油送到城里固定渠道的粮油米面店出售,而大的榨油坊除了每天集中送货,还会雇佣卖油郎,挑着油篓走街串巷,零售贩卖。
当然,卖油郎卖油翁也可以是小行商,每天贩油来卖,或干脆自己家就是个微型榨油坊,制造贩卖一条龙,赚个辛苦钱。
城镇油脂不缺,自然就有专门卖油条的小摊小贩,居住在城镇里的古人,只要不缺钱,每天早点来两根油条还是吃得起的。
当然,小摊贩那锅油的质量就不要报以多大希望了,每天换新油是不可能的,现代都做不到,一直炸一直添,一锅黑油能用到天荒地老,放心,吃不死人,古人往往等不到得癌症就挂了。
至于乡下农民,虽然不可能天天吃得起,但可以隔三差五去庙会上来两根过过瘾。
在古代,庙会是个好东西,那是古人的拼多多。
但凡大一点的乡镇,历史久一点的大村,或名山古刹,每年都有固定的庙会。
庙会按规模论,有超级庙会、大庙会、中等庙会和小庙会之分。
历史悠久的超级庙会,往往能吸引周边几个省的人,不远千里来“赶庙会”,大庙会能吸引几府几州,中等庙会能吸引几县,小庙会能吸引周边几乡。
我们村还算有点历史,每年春秋举办两次庙会,大概有两三百年历史,算是中等庙会。
每次三天,能吸引方圆百里十几万人来赶会,从村外到村头,到村中到村尾,再到村外,三四里的街道上全是赶来摆摊卖货的,巅峰时期,商贩们太多,能把摊儿支进农田里。
从吃喝穿用、衣食住行、锅碗瓢盆、驴马牛羊、唱戏杂耍、走江湖卖艺、骗子小偷人贩子、和尚道士尼姑……但凡你想到的玩意,乱七八糟牛鬼蛇神,什么都有。
三天庙会期间,每天几万人蜂拥而来,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小村子热闹的一塌糊涂。
前些年,大家生活条件都好了,庙会也跟着没落了,这几年疫情影响,直接给取消个屁的了,照我看,大概完犊子了,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疫情给庙会爆了头。
咱且说十年之前还热闹的顶峰时期吧!
一到每年庙会,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忙着接待一波又一波外村外乡的亲朋好友,我们家也不例外。
他们大多上午骑车或骑摩托早早过来,来了之后,把车放进院子里,跟我们打声招呼就去逛庙会,连吃带喝,连玩带乐,下午再看一场地方小戏,等日渐黄昏也过足瘾了,准备回家时,专门去油条摊上买二斤油条,拎着回我们家取车,油条就留下当个谢礼。
买油条致谢——是我们这儿的地方古礼。
说不清有多少年历史了,反正一直如此,我们去其他地方的亲戚朋友家赶庙会,临走之前也是买二斤油条放下致谢。
由此可以推断,古代乡村农民每年赶庙会,偶尔奢侈一把,吃顿油条绝对没问题。
这个古礼好是好,唯一的一点——主人太痛苦。
你就想吧,庙会三天,我们家能收七八十斤甚至上百斤油条……
那玩意吃一两根是真香,吃一百斤是真恶心……
吃又吃不了,扔又舍不得,只好放院子里暴晒,一百斤啊,一斤两三根大油条,二三百根金灿灿的铺满水泥地,满院子油腥味,就问你哕不哕…….
晒的硬邦邦,跟柴火似的,存放起来,往后半个月,一天三顿,顿顿油条,上笼屉蒸软了吃,切碎炒着吃,泡到汤里就着吃,火烤着吃,蘸着大酱吃……
一直吃到全家忍无可忍,肚里油水太大,开始集体窜稀......干脆蒸软切碎埋进地里沤肥……
你说喂狗?
全村家家户户吃了半个月油条,狗也恶心啊!
卧槽,简直了,惨不忍睹,不忍回忆!
一个破油条,说白了就是油炸面食,成本低得可怜,又不是成本就很高昂的山珍海味熊掌鹿尾,古人再穷,狠狠心咬咬牙,破费个五六文,买一斤全家过过瘾,完全没问题,没我们想象的那么惨烈!
附一点:
“麻油”这个概念有两不同,古今不同,地方不同。
通常来说,麻油就是亚麻籽榨的油,照明和食用。
有的地方说麻油,指的其实是“芝麻油”,麻油属于省略叫法。
而有的地方的“麻油”实际上是现代的“料油”,不管什么油,烧红了,下里花椒大料和葱姜蒜,熬出来的调料油,取个麻香味,拌凉菜和吃小吃,往上浇一勺麻油,贼拉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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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不知道,80年代的湘北地区,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红白喜事第一碗菜就是“炸肉”。就是把面粉调成糊状,加几个鸡蛋搅拌均匀,放进油里面去炸至金黄,口味有甜咸两种。
第一碗菜上这个,你说说这碗菜的份量有多重,有多受大家喜欢。不是吃酒席,平时在家根本就吃不到油炸食品。我们一家4口人,全城市户口,一个月定量供应2公斤油,拿着粮油本,凭票供应。吃一个月的油,平时怎么可能给你炸油条,做炸肉吃,除非是逢年过节还差不多。
平时想吃,只能去买。上午卖油货的不多,种类主要是油条,5分钱一根,再花上2毛钱和一两粮票弄碗面,面吃完后剩下汤底,把油条掰碎去吸面汤喝,那感觉可真爽!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一溜的小摊贩,那油货的种类可就多了去了。那时候也没有城管,马路牙子上随便摆,只要兜里有钱,能让你一路吃到家。比较常见的有:炸地瓜丸子,我记得是一分钱1个。就是把地瓜蒸熟,加入面粉一起和成泥,然后搓成丸子的形状,炸到金黄色起锅。
炸麻丸,一个有拳头那么大,表面沾着芝麻,里面是空心的。
炸糯米糕,一个巴掌大的三角形状。
炸南瓜饼,用的是南瓜里面的瓤,与面粉和在一起去炸的。
炸羊角饺子,把菜和面粉和在一起,倒进一个像半边羊角一样的模具放到油里去炸。
炸云片糕,就是把下面这个货,裹上一层面粉,放到油锅里去炸,挺好吃的。可惜找不到图了。
大家从油料生产加工储存的角度,已经说了很多很全面了,我也就懒得去查资料。
我主要从古代社会构成这方面来谈一谈。
古代社会是农业社会,绝大多数的人口并不居住在城市,而是农村。
食用油无论是动物脂肪还是植物脂肪,都是属于商品贸易范畴和经济作物。
古代农作物重点是粮食,必须要保证粮食自给率,在此基础之上才会种植生产植物油作物。纯粹以经济作物为主的农业地区实际上不多。很多人提到的麻,大多数也是田间间种,很少会利用优质农田来专门种植。
动物油脂主要的来源是生猪,中国古代育肥猪的品种着重挑选体脂高的生猪品种。
生猪除了提供蛋白质和脂肪以外,更是农业生产不可或缺的一环,也就是农业肥料的一个主要来源。
一般都是到了年末才集中宰杀。
被宰杀的生猪是农民很重要的一个经济来源,可以用来换取生活必需品,农业生产工具,药品,化工产品等等。因此,这些生猪农民是不可能自己全部食用,其中的绝大部分要送到集市去交易,只有少部分不耐储存的比如内脏才会自己吃掉,留很少一部分做一点腌腊制品,取一部分油脂炼化后储存。而这里面的比例,主要是看当年的农业收成如何,是不是急需用钱。过年猪都卖掉的也不是没有。
植物油脂的提炼问题,一直是加工难点,只有专业油坊才有加工能力,农民都是用原料到油坊换取油脂,成本高昂。因此中国农村的传统宴席几乎没有油炸食品,出现炒菜工艺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这样既可以减少油脂消耗,又可以品尝到带有油脂的美味食品。
油坊加工的植物油,成为农业深加工产品,而进入到城市消费领域。
古代城市的规模普遍不大,主要是手工业和服务业,商品贸易是最主要的功能,大多以政府驻地为核心。
初级农产品和深加工农产品就是古代城市的大宗商品,其中就包含油脂。
这些油脂进入到城市以后,就必须要进一步拓展其商品属性,给城市从业人员带来利润,促进商品经济发展。
直接倒手交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油脂的储运难点就是保质期较短,长途贩运风险巨大,很容易砸在手里。
提升油脂的商品价值的最优办法,就是进一步精加工,生产出更有价值的食品,或者用于工业生产。
这些古代精加工产品中,就包括油条。
古代将所有的油炸食品都称为“果子”
“果子”一词的最初含义,就是用来祭祀。也就是宗教信仰催生了对于祭祀用品的需求。
祭祀对于贡品的要求,就是具有一定的稀缺性。
为了表明自己对于信仰的虔诚,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祭祀用品,并不排斥其价格高昂。
这就使得油炸食品和高含油量食品获得了最初的销售通道。
随着农业社会的缓慢发展,商品经济逐渐发达,到了宋代,城市的规模日趋扩大,出现了像东京汴梁城那样的古代超级城市。
大量的地主开始脱离农村生活,搬到城市居住,城市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出现了大量的富裕阶层,政府公务员,外地客商云集,第三产业发达,这就催生了对于高档食品的需求。
需求是发展生产力的主要动力。
源源不断的油脂汇聚到城市,在城市被加工成了各种精美的食品,油条甚至开始出现平民化趋势。
与此同时,农村生产的油脂被商品经济带到了城市,被搜刮一空,使得农村地区油脂消费量极少。
很多农民甚至从来没有吃过高油脂食品。
我印象比较深就是一部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里面石光荣的大哥在石光荣家里才第一次吃到“果子”。说是城里人吃“果子”要用手接着。但是不知道怎么接,然后摆出了孙悟空手搭莲蓬的姿势。
当然,这属于戏剧的夸张,但是也可以说明古代农村人实际上很难接触到这类食品。
这就是城乡差距,而在古代,这个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高油脂食品在古代,那就是人间顶级美味,是王母娘娘的盛宴。
刚发现Wi-Fi6也搞了两个release,和Wi-Fi 5(即802.11ac)时候的wave 1和wave 2差不多。
对于一般Wi-Fi 6的用户影响不大,Wi-Fi主要的PHY的特性,比如高阶调制之类的在release 1里面已经支持,主要的MAC特性,也就是OFDMA也在release 1里面支持的,包含OFDMA的上行和下行传输。还有SRP相关的BSS Color,Adaptive-CCA,Dual-NAV之类的,差不多也在release 1里面。所以基本上大家所关注的一些主要特性都在release 1里面有了。
至于release 2里面目前看介绍主要就是两个部分,一个是上行MU-MIMO,这个理论上能够提升不少速率,毕竟支持多用户同时上行接入了。在MU-MIMO的一开始,也就是802.11ac的时代,这个是不支持的。只不过估计落地成本和技术手段限制,所以release 2才放进去。802.11ax协议里面是没有分release 1和release 2的。可能相比MU-MIMO,在Wi-Fi 6里面OFDMA更重要点,而Release 2里面的上行MU-MIMO更多的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功能,如果价格不用添加或者添加很少,那么估计还是受欢迎的,如果价格过高,那么还是看看吧。至于另外一个就是TWT了,TWT技术是从节能手段来做的,其实个人感觉哎,新的802.11ba标准,即wake-up radio的机制可能更适合802.11的节能,而TWT说实在的,有点复杂,而且其节能模式实际上可以理解成基于调度的机制,比如下面一张图可能更好理解些。
左边的就是没有启用TWT的,那么所有的节点虽然工作在节能模式下,但是大家还是要互相争抢,这个争抢过程还是要耗能的。右边的就是TWT,其实就是对于每一个节点对象,其节能的时间点进行了调度,一个节点醒了,然后传输,其他节点这个时候还接着睡。其实总体而言,Wi-Fi 6的MAC和传统Wi-Fi 5以前相比,其实就是一个无序到有序控制的过程。下面这张图今天看的,感觉就很直观
Ref:CommScope Ruckus的slide所以实际上TWT看起来还是有效果的,而且属于Wi-Fi 6里面一个主要特性。Release 1版本其实有很多公司都做了,只不过兼容性的问题挺多的,这次release 2的版本不知道能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大致就是这些了。
看了行车记录仪视频以后,很多人都会为女司机感到冤屈:是应该转弯让直行,可是我这左转弯都转了一半了,摩托车才开始通过路口,我怎么让啊?
其实,这起事故完全可以避免,还是因为轿车司机行车不够规范,忘记了左转转大弯的原则。
我们看视频就会发现,司机在车辆完全出路口之前就已经打方向盘左转了,这就是典型的左转转了小弯,这样就会造成汽车转弯时,同时处于从左往右的车道和从上往下的车道交叉的位置,造成占用车道时间和距离过长,增加了与对向车道驶来车辆发生碰撞事故的可能性。
如图所示,A线转小弯,看似行车距离短,但是在路口里走出了一条大斜线,车辆斜向行驶,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占道转弯状态,这就导致了虽然转向时摩托车还没有驶入路口,但是直到碰撞发生时汽车仍然没有完成转弯。B线转大弯,虽然行车距离长,但是车辆大多数时间都是位于原车道或待驶入车道直向行驶状态,真正处于转弯状态的时间较短,客观上减少了与对向车道车辆发生碰撞的可能性。
而且在转小弯的时候,如果过早的切过去,那么你的视线就会早早的看向左前方你要驶入的车道,从而忽略了对向车道的来车,视频里面女司机说没有看到对面驶来的摩托车,也正是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左转还是要转大弯,虽然看似路程远一点,但是视野比较广,也就不容易分心,在出现突发情况的时候,有更多的时间调整车辆的状态。
大家以后开车时,还是多想一想这些行车规范,毕竟: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