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庆幸的是我已经毕业五年了。
刚刚踏出校门的前三年,我一直租住在西安各大城中村里,青龙寺附近的灰暗巷子、西韦北堡逼仄的狭小空间、沙井村的民房、还有某不知名的老式小区。
每天在那里来往上班,或去高新,或去会展中心,近了地铁两三站,远了跨区到灞桥,每天不是敲着电脑写策划就是绞尽脑汁想运营,时不时还得给老板跑腿租个会场还个音响。
早上买地铁口的包子,晚上吃夜市摊的炒面,中午在公司楼底下的魏家凉皮或者沙县小吃里点一份带着冰峰的三秦套餐。
工资低,通勤长,没存款,没住房,手头不会做饭,心里没有方向,屋子里面没有任何生活储备,甚至连个锅都没有,举目无亲,身无分文。
而且我一向遵纪守法恪守规则,上面让我遵守交通管理,我会在没监控的路面连红灯都不闯,他敢说物资丰富我就敢原地待援。
这些天我无数次在脑海复盘,要是这次疫情里,我还是之前的状态,我会怎么办?
如果我没有这两年突然学会了做饭、如果我没有年轻时喜欢看狂吧而养成了爱存东西的臭毛病、如果我不是后来搬到了人员相对安定的小区里、如果……
我不敢想象,怎么想我都是个凉凉,我从小家境不好,所以一定程度可以忍饥挨饿吃苦耐劳,靠出租屋的泡面撑三天,然后咀嚼一些面馆顺手揣兜里的大蒜头撑一天,再把我妈强行塞到我那里的挂面干嚼了撑一天,然后到头了,如果是沙井村那里住的仨月,我的房子里可能连个烧水的壶都没有。
我在那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唯一会主动跟我打招呼的是村子后面开着粉红色灯光的发廊妹,每次从雁翔路方向进村时,她们都会在料峭的秋风里穿着丝网状的黑色短裤,露着白的像馒头一样的大腿站在门口朝我吹口哨,不过我能肯定她们绝不是瞅上了我的颜值或者看中了我的才华,因为过路的每一个成年男性都能得到相同的待遇。
所以我完全想象不到在那里的求助渠道,可能我也会出去买馒头,但一定会提前询问那些拥有封村断路权力的人员,如果被被拒绝后就只能原路返回,在一群白馒头般大腿的口哨中去琢磨怎么弄到真馒头。
我没有在抱怨,也没有在不满,我只是太讨厌投机者了,我不喜欢见不得光的手段和台面下的交易,所以我无比的期望人人都规规矩矩踏踏实实,遵纪守法支持抗疫,但问题最近的情况却是,如果你相信了物资充足的保证,配合了不抢购的倡议,践行了足不出户的要求,履行了不强行出去的责任……我就不说后面的了。
这也许有你自己没有准备一个月口粮的错,但肯定也不能排除有人失职,像我前两年在回答中说的那样,这里,暮气太重了。
一想到那时他们连吉祥村的姨都管不了的暮气,我就无比庆幸现在的自己。
可是,我又无比的忧愁,那些地方,现在还住着人啊!我记得西韦北堡退房的前几天,隔壁就入住了一个眼镜妹,朴素的着装带着一股还未褪去的学生气,每天早上穿着不甚熟悉的高跟鞋和正装抱着简历上地铁,发展的好了,她可能是未来的哪个市场部经理或者运营总监,发展的不好,现在该当如何呢?
算了,不能想了,能力不足的时候,不能过多的释放无处安放的同理心,既伤害感情,也伤害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