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和独行侠的比赛刚开场三分半钟,库里面对考利·斯坦的错位,拉了两个胯下换手,突然一发标志性的快速拔枪,三分射进,连水花都没溅起,勇士以12-11反超独行侠。在这三分半里,勇士阵地战4投4中,比对手7中5的效率还要高。面对波尔津吉斯再次缺席的独行侠,科尔赛前『排名超过对手』的希望眼看就要成真。
但就在此刻,还有两朵小小的乌云飘在勇士头顶:这12分里,库里包办了其中的10分;东契奇开始背身凿维金斯。
前一项我们都懂,库里最近一个多月的表演已经有了15-16赛季的味道,截至目前,他31分的场均得分已经高居生涯新高,场均5.2个三分命中也超过了那个梦幻赛季,至于『用生涯最高的使用率抡出生涯第三高的真实命中率』这种魔幻现实,我们也已经像『接受郑爽每天赚两百万』那样逐渐麻木地接受了。
而后一项,开局和库里对位的东契奇跑去背打勇士单防最好的维金斯,还能用科比式的后仰跳投打出五成命中率,也就意味着——勇士对东契奇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当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像独行侠也防不住库里砍下27分一样。但是,当东契奇顶着三人夹击,在篮下把球直塞给弧顶的克勒贝尔,让后者好整以暇地命中空位三分,这场比赛对勇士来说,就已经无比艰难了。独行侠迅速进入了他们最喜欢的节奏——东契奇就像一根绣花针,把对手的防线穿得千疮百孔,他那群『小快灵』的队友们迅速跟进,多点开花,独行侠全队投出了51%的三分命中率。
反观勇士,库里吸引包夹分出去的机会球,却换不来简单有效的得分,德雷蒙德·格林这根中转轴出现了6次失误,维金斯、乌布雷和普尔这三位火枪手集体哑火,勇士攻不成攻,守不成守,在9分半的时间里一分未得、创造联盟12年来的得分荒纪录,也不那么让人吃惊了。
开局三分半的12-11,成了勇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领先。在那之后,他们好像不会打球了一般,单节12分,半场29分,你很难想象这是一支西部第十的NBA球队,如果把队伍名字盖上,你可能以为是体校篮球队殴打小朋友。
于是库里个人的生涯第二春——实际上,如果用『第二春』这个说法的话,那库里从16年到现在,其实一直在『发春』——和勇士队这糟心的阵容和战绩,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有反差才有戏剧性、争议,和NBA最爱的『故事情节』。
但库里和勇士的这段故事,属实太悲剧了些。
赛季打到现在,想必诸位已经完全理解了库里队友的真实水平,怀斯曼一下场,勇士的攻防效率瞬间窜到联盟顶级;勇士花重金砸下的三个火枪手的准心基本看天;追梦几乎彻底放弃了进攻,但如果没有他,对手们会比猛龙更放肆地夹击库里,勇士只会输得更惨。
球迷们当然还能抱着『欣赏纯粹的篮球』的心态,去欣赏库里的『放开抡』表演。但对追求胜利与荣誉的库里来说,这种放开抡,未免有些绝望的味道。
不过——大洋彼岸的我们,真的了解库里的想法吗?
放眼NBA的历史,这种巅峰空砍的例子并不少,就算把范围缩小到近十年,NBA空砍群也从未消停过:05-06年的科比已经有过『仅得40分』的辉煌与无奈,来湖人之前的浓眉、开启连胜之前的比尔、保罗加盟前的布克,以及没有巴特勒当队友的唐斯......
更玄妙的是:一般球星都是在生涯前期空砍,等球队有了强援(或自己加盟强队),才在身体和球商的巅峰期开始收割荣誉。而库里则相反:他在26岁进入巅峰,在30岁之前就拿了三个冠军。但2019年的总决赛似乎拼光了勇士最后一枪,自己和队友的伤病、球队的运气与未来,都像今年年后的A股股市,在大牛之后迅速跳水。
库里拿过三个冠军、两个MVP,也顶着2013和2019年的球队伤病潮献出自己最后的波纹,他脚踝上的护具价格可能比定制球鞋的价格还贵。打到现在,库里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球队的实力和队友的水平,他曾被乌布雷的跑位气到破防,也(当着媒体的面)对怀斯曼寄予厚望。
他经历过最高的辉煌,也经历过最深的低谷,对这样一个黑点仅限于『不会扣篮』和『没有FMVP』的32岁巨星来说,库里已经遍历了NBA巨星梦寐以求和避之不及的一切。他很清楚这样一支勇士能走多远,也很明白自己应该拿出怎样的态度。
作为球迷,我们当然会『心疼』库里,觉得他是在浪费自己的第二个巅峰。但他作为一个阅尽千帆、成熟到近乎完美的、拿着超级顶薪的球队领袖,未必也这么觉得。
世上没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巧合,在大多数时候,球队和个人的巅峰曲线都不重合,正因如此,NBA球队的争冠窗口才仅限于那两三年。对绝大部分球队和球员来说,错过这些窗口期才是命运的常态。相比其他巨星,库里的运气并不算差,他现在经历的,也是体育明星们必然要经历的逆境。
面对这种逆境,有人选择离开,有人消极比赛,这些都在情理之中。但,库里依然每场比赛拼尽全力,面对已成常态的高压防守场均砍下31分。这种现实与态度的反差,则是比悲剧更吸引人的内核——了解命运的残酷,依然选择直面命运,可谓是勇士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