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都成功不了。故事会是这样的:
某日,亦贵妃,幂淑妃,诗慧妃,和丽妃,嫣贵人在御花园里品茗,赏花。突然,幂淑妃以前的一个旧识,现在已经升为在乾清宫御前带班大太监的张大太,张公公在花丛间匆匆的露了一个头。幂淑妃不经意间与他四目相对。张公公微微颔首,正准备隐入花丛之间,再找机会与幂淑妃通消息,却被眼尖的嫣贵人看见了。
“这不是张公公吗?是不是皇上那边有了什么消息。”嫣贵人心直口快,她和幂淑妃自幼相识,当然也是认识张大太的。
张大太还想搪塞,不想亦贵妃也放下了手上的荔枝,道:“皇上正与洋人谈判,事关国运,大家都很关心。你在前面听到了什么消息,尽管说来。”
张大太只好笑道:“回各位主子。奴才刚才在乾清宫当差,听的真切,洋人与我主已经缔了合约。仍然是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几位贵人听了,眼眉间都舒展开来,毕竟朝廷好,几位贵人的日子才能过的舒心。可是,张大太的眼珠乱转,总是瞥向幂淑妃。这怎么能逃的过几位贵人的慧眼呢?
“还有什么事,尽管说来。”亦贵妃冷了脸。
张大太不敢大意,只好顿首,道:“回各位主子,就是洋人进献给了皇上一位美人。”
众人全都挺直了腰。
“长相如何?”幂淑妃急道。
“自然不及几位主子的万分之一了,但是也算得上清秀。只是——,”张大太欲言又止。
”不要吞吞吐吐,有话快说。”幂淑妃不耐烦道。
“就是像极了过世的先皇后。”
几位贵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安静了足有一分钟。
”那她是什么出身?”丽妃道。
“这个几位主子就不必担心了。听说是个女奴出身。字都不认识几个。是洋人在南疆买来的。”
”叫什么名字?”诗慧妃道。
“是个洋名。蛮长的,好像叫安吉拉什么的。”
“是个洋人?”
”不是,是咱们中国人。还有个中文名,叫什么宝的。”
“那皇上封的她什么位份?”亦贵妃问道。
”没有位份。就是让她在乾清宫帮忙研磨。”
“嗨,害得众家姐妹白担心了一场,不过一个宫女,也至于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幂淑妃等人都放了心,原来虚惊一场。这个张大太,太能危言耸听了。
张大太连声称是,可是心里却暗暗的皱起了眉头,略有些担心的看了幂淑妃一眼。
“什么?她竟然敢在乾清宫干这种事?祖宗的家法要不要了?!什么?还被外庭的人看到了。皇帝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吗?”亦贵妃的护甲都已经深深的嵌入了手掌,她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了。
面对暴怒的亦贵妃,跪在地上的幂淑妃和嫣贵人,都不由得身型微微有些发颤。
“走,跟我去见皇帝。”说着,亦贵妃一把抓起放在桌纸上的报纸,一边对幂淑妃和嫣贵人道。
幂淑妃有些胆怯,道:“贵妃娘娘,毕竟事关皇上,咱们还是慎重一些吧。”
亦贵妃挺起胸膛,道:“皇上将六宫托付于我,不是让我做趋利避害的墙头草的。遇到这样的事,还不诤谏,你我怎么还能当得起皇上的女人。走,一起跟我去乾清宫。”
亦贵妃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战战兢兢的幂淑妃和嫣贵人,怒气冲冲的走进了乾清宫。大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宫人,打扮的很妖娆,颇有几分风尘气,在那里翻看安几上的奏章。
亦贵妃怒不可遏,大声道:“大胆的奴才。这些都是国家的机密,你居然敢煽动。谁给你的胆子?!”
那宫人却丝毫不见慌张,只是缓缓的走到亦贵妃等人面前,深深万福,“奴婢宝宫人,给诸位主子请安。”
亦贵妃眯起眼睛,反复盯着她看了半天,才道:“你就是那个勾引皇帝的宝宫人?”
宝宫人低下头,非常顺从的跪了下来。耳边是亦贵妃怒不可遏的声音:“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乾清宫。这是大政所出之地。这是万邦敬仰的枢机之所。你居然在这里,勾引皇上,行那苟且之事。而且,居然上了洋人的报纸。你自己不顾自己的脸面,但是皇上的脸面,朝廷的脸面,祖宗的脸面,你都不顾吗?”
宝宫人只是默默的低着头,那些词语从她耳边飘过。她只在心里默默的数着自己心跳的声音,计算着时间。
“狐媚惑主,虺蜴为心,宫里焉能容得下你这样的人。”亦贵妃是武将出身,说着说着,怒气就难以自抑了。她挥起一巴掌,掴向宝宫人那盈盈不足一掌大小的小脸上。
出乎亦贵妃的意料,这一巴掌居然没有打到。进宫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个敢躲的呢,还是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宫女。亦贵妃几乎被气笑了。还敢躲?!
“来人,将这个见人,带到慎刑司,严加审讯。”
“贵妃好大的威风呀。这威风都从翊坤宫耍到朕的乾清宫来了。”
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众人匆匆跪倒。亦贵妃转过身去,看到皇帝冷着面孔,迈步进殿,只好转身,行跪拜大礼。
宝宫人就在这时,恰逢其时的,瘫软在了地上。一头秀发铺散而开,半掩半遮,覆盖在她苍白但却娇美的小脸上。
皇帝看到倒在地上的宝宫人,心里很着急了。他很想快步走过去,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亦贵妃却拦在了面前。她跪倒在地,双手举起那几张洋人的报纸,道:“ 陛下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崇极天之峻,保无疆之休,却不能戒奢戒色,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乾清宫天下至重之地,陛下万斤之躯,而轻涉肤浅,是以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
皇帝没心思听她喋喋不休,只是接过了报纸。但只一眼,立刻暴跳如雷,满目血丝,青筋暴跳。
“欺了天了。这是污蔑。污蔑到朕的头上了。这样的无稽之谈,你居然会相信。你居然信誓旦旦的跑到乾清宫里,你这是向朕兴师问罪来了?”
亦贵妃完全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震怒,连声道:“臣妾不敢。”
“你号称饱肚诗书,我看你的诗书全都读到勾肚子里去了。这样的报纸,怎么会在宫里出现?看到这种荒诞不经的言论,你来向朕禀报,反而擅作威福,我看你才是掩袖工谗之辈。”
皇帝越说越生气,“锦衣卫,东厂,粘杆处,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人家都跑到乾清宫里来照相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彻查,彻查。”
“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报纸是怎么传进宫里来的?”皇帝的眼睛里简直可以掉出冰碴子来,巡视一圈儿,然后落在了幂淑妃的身上。
幂淑妃浑身发抖,哆嗦着道:“是嫣贵人带进来的。”
嫣贵人惊的嘴巴张的足以放进一个核桃。“不是”两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
“亦贵妃禁足三月,嫣贵人打入冷宫。乾清宫机要重地,以后后妃非宣不得入内。后庭之内,再有敢妄议天子者,族诛!”
皇帝拂袖而去。内侍来押送受了处分的贵妃和嫣贵人。幂淑妃瘫软在地上。
有个小黄门,偷偷绕过龙书案,抱起了还昏迷不醒的宝宫人,跟在皇帝的身后,很快不见了踪影。
夜漏三更,乾清宫却依然灯火通明。皇帝放下朱笔,轻轻的揉了揉眼睛。江南水患,西北旱灾,北方又有鞑子犯边。国库空虚,皇帝虽然自诩雄才大略,可怎奈无米之炊呢?他的头隐隐发涨。
“万岁爷。”耳边突然传来了轻柔的,如莺啼一般的声音。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迎面扑来。
宝宫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一壶清茶,盈盈的走了过来。
“万岁爷,夜深了,喝杯茶,提提精神吧。”
皇帝接过茶杯,对着宝宫人如娇花一般的笑脸,一饮而尽。一股清香直穿肺腑,接着全身经脉就如同全被打开了一般,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天的疲惫不翼而飞。
“这是什么茶?朕以前怎么没有喝过?”
“万岁爷,这叫花芙蓉。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宝宫人抿着嘴,一边笑,一边答道。
“家乡?你不是中原人吗?”
宝宫人笑的如花般的面容稍稍僵硬了一下,道:”奴婢是中原人,可是十岁的时候,流落到了南疆。从那时,就一直在南疆生活。这花芙蓉就是南疆的特产。南疆那里都是山地,地瘠人贫,常年劳作也吃不饱饭。后来,有个西方人到南疆探险,带来了花芙蓉。人们发现喝了花芙蓉泡的茶,吃不饱肚子,人也不觉得饿,不睡觉,也不觉得困。大家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以前啊,一个壮劳力一天怎么也得吃两斤粮食,喝了花芙蓉的茶,每天吃个半斤米、面,就浑身都是力气。”
皇帝又喝了一盏花芙蓉。那种舒服真是这辈子从没有体会过的。真是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天的疲惫,顽固的偏头痛,还有熬夜的饥饿感,全都一扫而光。“喝一盏花芙蓉,只吃半斤粮食,大家力气还都比从前大了很多。”脑子里回想起了宝宫人刚刚的话。江南的赈灾,西北的军粮,不要说三分之二,就是能省下三分之一,这一关也就过了。
“花芙蓉很贵吗?”皇帝问。
“便宜的很呢。一两花芙蓉也就一斤大米的价钱,能喝大半个月呢。”宝宫人答道。
皇帝完全沉浸在了花芙蓉的香甜之中了。他靠在大椅子上,闭上了眼。宝宫人则跪在他的身下,轻轻的给他按摩双腿,而嘴角不经意的扬的越来越高。
皇帝睡着了。
天已大亮,宝宫人退出乾清宫。她在宫中信步游走,走着走着,都不知走到了哪里。一位大人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何人?军机重地,胆敢擅入?”
宝宫人跪倒在地,“原来是尚书大人。奴婢无知,还请大人赎罪。”
”原来是宝宫人呀。你在乾清宫伺候,皇上怎么样了呀?”
宝宫人嫣然一笑,真是桃花都失色呀。“皇上已经动了心了。您就放心上奏吧。”
老尚书握住宝宫人的手,如脂如玉。轻轻的摩挲,嘴上道:“你可真是一个妙人呀。”
宝宫人笑的更灿烂了,却轻轻的把手抽了回来,道:“南疆的商人许您一斤花芙蓉三分的利,一年下去,您上百万的银子都不止,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呢?还在乎我这样的蒲柳之姿吗?”
一年过去了,江南的水灾渐渐平复。一场大灾,死了几百、上千万的人,居然没有发生民变。就是饿死,临死的时候,他们的脸上也都绽放着幸福的笑容。这全都是花芙蓉的功劳呀。
皇上闻着花芙蓉的清香,看着丽妃娴熟的煮着花芙蓉,那双玉臂如莲藕一般,在缭绕的雾气中,上下翻飞,皇上的心里,就像有个痒痒挠,不停的上下的抓着。
皇上接过来丽妃递过来的花芙蓉,真是香呀。闻一闻,立刻一种难以言表的预约从鼻孔扩散到全身。
“听说你们家乡的人,也都喝上了花芙蓉?”皇上一边享受着美人与鲜花,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呀,就是再穷的人家,几家几户也要凑出几两银子,尝一尝的。”丽妃小心翼翼的答道。
看到皇帝没有不悦的表示,丽妃鼓足勇气,接着道:“就是这东西太上瘾了。喝了就停不下来。听说,有的人家,把自家种子、耕牛都买了去买花。而且,喝了以后,浑身懒洋洋的,都不愿意下地了。听说,今年春耕都耽误了不少呢……”
皇帝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于此同时,在乾清宫的侧殿。南疆的使臣正在斥责宝宫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了吗?要不是我家主公,你还在烂泥地里趴着呢。现在都干提条件了?给你提身份?你也配。你就记住了,伺候好皇上。到时候,有你一个更衣的名分。”
宝宫人恭敬的拜倒在地,道:“大爷教训的是。是奴婢僭越了。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看着南疆的大臣走了,宝宫人站起身,揉了揉膝盖,转身出了养心殿。她不经意间又走到了军机处的值庐边上。又是一年春花盛。她轻轻的唱起了跑调的歌。
尚书大人黑着脸走出值庐。看到宝宫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的宝贝,好久没过来,可想死我了。”
宝宫人把手抽回来,仍然笑如春花,道:“听说,大人最近心情不佳?”
”嗨,都是那帮南蛮子。见利忘义的东西。现在花芙蓉的价格涨了三倍都不止。还不肯再按原来的回扣分成。真是小人得志。”尚书大人咬牙切齿的说。“而且,要是只是银子的事,都好办。最近王爷联合不少大臣,准备弹劾咱们呢。说每年因为花芙蓉,外流上千万两的银子呢……”
宝宫人打断了尚书大人的话:“我要是能让王爷撤了折子,让南疆把价钱和回扣都恢复原议呢?”
尚书大人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宝贝,你要是有这本事,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奴婢不要银子。奴婢要当皇后。”
尚书大人平地上差点儿摔一跤。”你?你当皇后?”尚书一个劲儿的咳嗽。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你只是南疆的一个女奴。皇上再喜欢你,封个贵人还有可能。当皇后,你也太能白日作梦了。”
宝宫人还是笑呵呵的,道:”不是白日做梦。身份的事,我会处理的。我会让南疆封我做公主的。”
“王爷和清流大臣们也不会答应的。”
”我会说服他们的。”
“还有后宫里,贵妃,淑妃他们……”
“我会搞定他们的。”
”你真是疯了。”
“疯不疯的,半年以后,就知道了。到时候,一定要支持我做皇后呀。”宝宫人笑的自信又美丽。
“臣窃思人生日用饮食所需,以食贫之人,当中熟之岁,一日有银一钱,则诸凡宽裕。然,饮花芙蓉者,每日除衣食外,至少亦需另费银一钱。全国以四万万人计,百取其一,每年白银外流何止百万两之巨……”王爷一边读着奏章,一边击节赞叹。“好文章,真是好文章。”
一股淡雅的茶香飘了进来。随着这茶香的,还掺杂着女子特有的沁香。宜亲王不由心神一摇。一个素衣的女子,巧笑倩兮,捧着一个茶盘,一摇一摇的走了进来。
王爷把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大胆。好大胆的奴才。这是军机重地,你一个宫女子居然敢擅入。”
女子却丝毫没有害怕。她轻轻的对着他一个万福,嘴轻轻的往上翘,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来。
”你就是那个南洋进贡的宫女吧?花芙蓉的事,就是你向皇上进的谗言吧?”
女子把茶具放在书案上,伸出一对洁白如藕的玉璧,开始摆弄茶具,一边说道:“国家大事,岂是我等小女子懂得的?”
王爷的怒气不知不觉间,在芬芳的茶香间,消散了不少。他指着值庐外面的石碑,道:“小丫头,看见外面的石碑了吗?圣祖遗训:有擅入军机者,立斩。我就是现在杀了你,皇上也说不出什么。”
女子轻轻一笑,道:“小女子连草芥都比不上的。您碾死了我,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可是,为了我一个蝼蚁不如的人,伤了您和皇上的感情,多不值当呀。”
“你也有点儿本事呀。军机值庐,枢要重地,戒备森严,你居然出入如无人之境。”
“王爷谬奖,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王爷最近忧心,不也就是因为钱的事情吗?奴婢就是来给王爷解忧的。”
“你有办法?”
“其实道理简单的很。白银外流,不就是因为咱们花了大价钱买花芙蓉吗?那咱们自己种不就行了。”
“谈何容易?自己能种,不就早就种了。”
女子给王爷斟上一碗芳香的花芙蓉,道:“奴婢自幼在南疆,见惯了洋人种花芙蓉。有什么诀窍,都在奴婢心里呢。”说着,把头探了过去,轻轻的为王爷扫去茶沫,洁白的长颈,就在王爷的眼下。她的身体,散发出比花芙蓉更加妩媚的气息。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一吹。朦胧的水雾迷漫在两人中间。王爷打翻了茶盏,却把女子揽在了怀里。
女子的手,不知不觉间伸进了王爷的蟒袍之中。莺莺燕燕,在王爷的耳边轻声的道:“王爷,海关的税收都控制在尚书大人手上。几百万两的银子,咱们连毛儿都沾不着。可是,江南三督,都是王爷的人。沃野千里,全都种上花芙蓉,那您还用担心那几个腐儒吗?”
“你可真是一个妙人呀。”王爷一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
“我还有更妙的呢。皇上没有儿子,可是您有呀。”女子满脸的迷蒙,几乎化作了一滩水,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楚。
“哦?那你又有什么好主意呢?”王爷的声音却没有那么清晰了。
“我帮着您的儿子登龙位,您猜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吗?“
幂淑妃最近很烦恼。嫣贵人被打进冷宫。她失了左膀右臂。而且搞的盍宫上下,都很不待见她。那些个“忘恩负义”,“背后插刀”的风言风语,居然都能穿到她的耳朵里了。更让人烦恼的是:她也煮了花芙蓉,穿着莲纱裙,跑到乾清宫。皇上倒是让她进去了,但是也只是让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茶没有喝,连手都没有碰。
看着镜子里日益松弛的脸颊,眼角边日益增多的皱纹,幂淑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幂主子,这又是为什么烦心呢?”是张大太的声音。
”小猴崽子,你不是攀上新高枝儿了吗?还有空来我的储秀宫了?”
“奴才在乾清宫不也是给主子办事吗?”张大太笑嘻嘻的,把一个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幂淑妃仍然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一边慢慢的捋着耳边的头发,一边道:“她也没比我小几岁。怎么就保持的那样好呢?皮肤那样的紧致。”
张大太大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盒,打开盒盖,一股沁香,飘然而出。
幂淑妃有些激动,“这是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芙蓉玉肌膏呀,涂在脸上可保青春呀。”
“这是哪儿来的?”
“当然是宝宫人孝敬娘娘您的了。”
幂淑妃毕竟不是一般人,一年多过去了,她再不敢把宝宫人只当做个宫女看待了。可是芙蓉玉肌膏握在手里,无论如何放不下来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哪儿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呀。说吧,她要我干什么?”
“瞧主子说的。宝宫人什么身份,她能支使的了您?她呀,不过就是一介宫人,连个父族、母族都没有。又得罪了刘贵妃,这不是巴结您,也不是求条活命吗?”
对于张太大的话,幂淑妃不怎么相信,但是,终究舍不得手上的芙蓉玉肌膏。
幂淑妃再一次宠冠后宫。她那巴掌打的小脸儿再次像涂了蜜一样,时刻闪耀着金光。她的储秀宫再次门庭若市。有事儿没事儿的,总有低位分的嫔妃,带着贵重的礼物,前来闲聊。她没有一刻是清闲的。她要把自己打扮的比那些刚进宫的小蹄子们更加漂亮。她每天忙着挑选各式的首饰和锦衣。每天忙着迎来送往。她还要努力的分辨,那些个来套近乎的嫔妃里,谁是大有来头,谁只是虚张声势。谁必须要见一见,相谈甚欢。谁派个太监就可以打发了。
因此,只有在皇帝不来的深夜里。她才有那么片刻的闲暇。那个时候,她就会抚着自己被厚厚脂粉覆盖着的面颊,轻轻的叹一口气。以前,玉肌膏早上抹一次,可以光亮一整天。现在,一日要三、四次,还是不能阻止自己的肌肤日益的松弛。是我真的老了吗?眼看,一盒玉肌膏又要用完了。
这时,一个俏丽的身影闪进了储秀宫。
“宝……”,幂淑妃惊叫了一声。
“奴婢给娘娘请安。”宝宫人手里抱着一摞盒子,作势弯腰行礼。
幂淑妃没有功夫纠结为什么一个乾清宫的末等宫女可以在后宫落钥之后,畅行无阻的进入自己的寝宫。她赶快上前,满脸笑容的把宝宫人,扶住,笑着道:“妹妹,这是从哪里来?跟我不必客气。”
“来看看娘娘。听说娘娘的玉肌膏快用完了,给娘娘送些来。”
幂淑妃很高兴。但是,她知道,宝宫人绝不会只是来送膏药的。她拉住宝宫人的手,笑吟吟的,把她让进内殿,坐在床榻上。“乾清宫那边儿忙吗?如果得闲的话,咱们坐下来,聊一聊。”
储秀宫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被赶出了内殿。帝国后宫的二号人物,居然和一个末等宫女抵足而眠,相谈整晚。
“娘娘,不瞒您说,我其实也没别的想法。我家里也没别的亲人了,就是想,如果能够有些银子,然这辈子如果还能出的了宫,可以回南疆看一看那个人。”
幂淑妃听到这里,来了大兴致。苦口婆心,掏心掏肺。终于让宝宫人吐露了真情:“在南疆还有一个人,在等我。”
“什么人呀?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嫔妃,按照规矩,满了二十五岁,就能放出去。他要是肯等你,或者我可以帮上忙,你能早点儿放出去,也不是就不能团圆了。”
宝宫人红了脸,叹口气道:“是个姓陈的侍卫,从小和奴婢一起长大的,现在在两广提督衙门,才是一个都统。”
“年纪轻轻,能升到都统,也是不易了。”
“可是,奴婢不同那些一般的宫女。是南疆进贡上来的,哪有那么容易放出去。”
“你真要想出去,我可以帮你呀。我先帮你从乾清宫里脱出身来,然后再出宫就很容易了。”幂淑妃紧紧的盯着宝宫人,不肯放过她任何一点点的表情变化。
宝宫人陷入了长思,但是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我得罪了亦贵妃。现在在乾清宫还是安全的。如果出了乾清宫,恐怕亦贵妃……”
是呀,亦贵妃。听了亦贵妃的名号,幂淑妃像皮球一样泄了气。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宝宫人突然说:“您知道吗,亦贵妃的母亲在和洋人做生意。”
幂淑妃点了点头,道:“知道的。但是,那又怎样呢?皇上是知道的。而且也是默许了的。她母亲家的生意做的极大的。你拿这个做文章,不会有用的。”
宝宫人笑了一下,把嘴巴凑到了幂淑妃的耳朵边儿上,用仅仅能够听到的极细微声音道:“如果这样,这样,这样呢?”
幂淑妃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身体之外了。,
自从春天以后,大乾朝的大江南北都种上了漫山遍野的花芙蓉。到了六、七月间,第一批花芙蓉上了市。花芙蓉的鲜货价格下降了七成,干货也降了三成多。而同时,粮价几乎翻了一倍。
这可以说是一个绝大欢喜的结果。户部虽然在海关的税收上有很大的损失,但是基本都从各省的厘金上弥补了上来。而原来由户部几乎垄断的花芙蓉贸易,现在有一多半的生意都转到了宜亲王的手里。宜亲王当了一辈子的贤王,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想:争什么劳什子皇位呀,恐怕他的皇兄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呢。为了和宝宫人,张大太等人分银子,他们甚至还特别开了一家钱庄。短短几个月,就跻身于全国最大的几家钱庄之一了。
而皇帝也很开心。他的眉头舒展的很开了。西北的叛乱很快就平定了。他甚至都没用费心筹集军饷。因为西北的叛军都是靠着买江南的粮食过活的,江南粮价腾贵,直接就把叛军饿死了一大半儿。剩下的一半儿,也在官军的劝诱下,弃暗投明,改弦更张。不在在乎什么土地呀,粮食呀,牲口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有什么比喝上一口足以让人忘掉所有烦恼的花芙蓉,更重要的呢?
万岁爷搂着宝宫人,品着花芙人,看着西北的捷报,觉得尧、舜、商汤、唐宗、宋祖,也不过就如此吧。
当然,也有不满意的。第一个是某些个喝了花芙蓉居然还想吃饭的刁民。花芙蓉倒是便宜了,可是米买不起了。贪得无厌,难免有些牢骚。不过成不了什么气候,转眼就被各地弹压了。第二个就是洋人了。户部直接毁约。所有的原有进口合同全部作废了。放着国内的便宜货,谁会去买进口的,加了好几层价,还是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沉货呢?
洋人损失惨重。据说,上千趸船的货,因为发霉,只好倒在了海里。
洋人提出抗议,指责天朝盗窃知识产权。天朝外务部发表了义正词严的生命:植物的传播是自然现象。飞鸟,风,都可能传播种子,怎么能污蔑天朝盗窃知识产权呢?!
洋人狗急跳墙,调集兵舰,炮轰广州,然后一路北上,烧杀抢掠。
皇上下诏:任命亦贵妃的父亲为征南大将军,钦差大臣,统领水师,坐镇江宁,痛击洋寇。
仗打的很不错。据说浙江外海,打沉了好几艘洋人的兵船。紫禁城里一度紧张的空气,又满满的舒缓了下来。宫禁内外,又响起了丝竹之声,又飘来了花芙蓉的淡淡清香。
宝宫人最近训练了一队宫女。全都是妖娆多姿的美人。除了舞蹈,茶艺更是惊人。皇上喝过花芙蓉,就在十几位少女迷离动人的舞姿中,甜甜的睡了。
宝宫人则认真的帮助皇上整理书案。不经意间,从机要的文件中,找到一张海军的布防图。她细细的把它拓了下来,一共两份。原件仔细的放回了原处。其中一件,交给了跑来找到她接头的洋人的线人。洋人现在对她客气极了,拿到布防图,千恩万谢,许得愿几乎都差点儿让宝宫人动了心。
另一件,她则揣在了怀里,接着一次进献玉肌膏的机会,来到储秀宫,悄悄地塞给了幂淑妃。
幂淑妃捧着地图,心砰砰的跳。
“想法子放到亦贵妃的宫里,回头咱们在引着皇上看见它。还愁贵妃不倒台吗?“
幂淑妃沉默了一下。亦贵妃治理后宫很严谨。把这样一份重要的文件悄悄的弄到贵妃的宫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这个机会太诱人了,她也不想让宝宫人看出她的为难。
宝宫人倒是一向的善解人意,道:“这个事儿也不必急,咱们慢慢找机会,千万不能被她发现了。我看这个仗,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打不完,咱们慢慢来,总有机会的。“
幂淑妃深以为然。但是却不知道,三天以后,帝国海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就要传进宫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