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学多了真的会“丧失人性”吗？ 第1页

临近高考志愿填报，放个 AOE：任何专业学多了，都有可能「丧失人性」，也就是说，用自己所熟悉的一套工具来试图拆解现实世界。

认知世界，就是一个盲人摸象的过程，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知识和方法论从不同的角度切入。

遇到明星代孕引发争议，从法学的视角，关注的是行为是否合法；从医学的视角，关注的是代孕的安全问题、黑诊所的卫生风险；从经济学的角度，可以谈谈「地下」的市场能不能通过转正 + 监管来提升效率、避免负外部性；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可以分析一下代孕到底对女性社会地位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专业化分工，让人们有了更多看待问题的方式，也意味着更多反直觉，乃至「反人性」的可能性。

我们可能会发现，有的国家和地区的法律，的确容许在我们看来匪夷所思的行为：科罗拉多州的确允许代孕，我国法律也只处罚组织、提供服务者，导致当事人可以大摇大摆逍遥法外，震惊我全家。我们可能发现，人和人的「人性」观念不可一概而论，有的人主张开放代孕市场，理由恰恰是为了「提升女性地位」「保障生命安全」。

不过，倒不至于因此而愤怒，或者陷入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了，变得冷漠了。我们同样可以用和人性无关的方式，凭借自己的专业储备来改变看不惯的事情。遇到不严谨的统计数据，不停留在指责作者「你没有心」的层面，而是运用自己的学术训练，找出其中的统计谬误、找到分析不严谨之处加以揭露；遇到看似自成体系的观点，运用自己的经验，找到现实中的案例看看理论是否成立；遇到现行法律模棱两可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依据来实现主张，甚至推动相关司法解释的出台 -- 这其实让我想到《巫师》系列游戏的价值主张，这个世界，需要专家。

说起来，「人性」也分为很多种，不同的人性之间可能来回打架，效率和公平，自由和安全，确定性和人情味，有太多难以两全的价值追求。

不谈生死，说一件很小的事，在知乎热榜看到一则新闻，有家企业把雪糕卖到 66 块一根。对于这件事情，人性怎么说？尊重自由选择是人性，维护公平也是人性，是优先尊重市场自由竞争，还是优先挡住割韭菜的刀？

专家会告诉你，我们不讨论消费者是不是人傻钱多，也别忙着骂企业，我们关注的是有没有虚假宣传、有没有真实在配料表上交代成分，能不能让消费者有足够的信息作出判断，让每个人在判断哪种观念符合「人性」的时候，有更充分的依据。与其说，这是在反人性，倒不如说，这是在一个不涉及人性的角度来对讨论作出贡献。

当然了，这也对大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学习知识，只是为了标新立异、博人眼球，就是要将专业性和人性对立起来，显得自己并非凡夫俗子，那就真的是「丧失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