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很奇怪。
他们经常说,他们不喜欢钱。
这是个奇怪的说法。
钱是商品流通的介质,不喜欢这种介质,本质上应该是不喜欢流通。
他们又常常说,他们喜欢心灵的解脱。
那么是怎么解脱呢?
他们常常回答说,就是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去旅行,见识世界的美好。
简单说,就是自己到处去流通。
都是流通,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仔细琢磨,终于明白了:
他们想的,不是不喜欢流通,也不是喜欢流通,而是喜欢“超脱”。
他们对自己的真实定位,是“旁观者”。
这个世界自己去流通,他们要像最最微小的微观粒子一样,例如我们现在知道的比较小而且与其他粒子很难发生触碰的中微子,与这个世界不发生一点互动的穿透过去。
这种“自我发射出去”的想法,可以说是现实世界隐士的想法。
他们其实不是不喜欢钱,他们只是挣钱太难,觉得钱羁绊了他们。
那么如果我们把钱改个名字,会怎么样呢?
他们就会接着讨厌这个新的名字。
比如说,汉语里的钱改成英语或者法语或者德语或者……他们都是一样讨厌的。
他们真正讨厌的不是这个名字,而是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事情。
人要吃饭,要有饭钱。没钱就吃不上饭。要是吃饭不要钱……
吃饭不要钱,你就能吃上饭了?
难说。
他们讨厌的不是钱,而是因为钱财背后的社会关系,乃至钱财背后的社会责任。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他们希望自己能够脱离社会,变成零和。
但是他们又希望在变成零和以后,有钱出去旅游。
所以他们讨厌的,不是钱,而是没钱。
这样的想法,和我们的区别,可能只有一个地方。
他们心里要有钱、嘴上讨厌钱,我们不在意有多少钱,多一点也好,并且并不将责任推卸给钱。
担不担责任,是最大的分别。
有的人说,不要担心风险,不需要为了风险存钱。
他们这样说,是很正常的。因为出去旅行,随时会因为一桩意外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他们不需要为了风险存钱。
那么他们的亲人会伤心吗?他们的亲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或者说,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切断了自己的“社会关系”,丢弃了他们的亲人。对于他们的亲人来说,他们也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希望可以享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美好,但不承担一点责任。
白嫖,是这种思维的本质。
看起来是很文艺的。
这倒也的确是很文艺的。
我原先觉得文艺青年是个有趣的东西,就看了一些有关的书。记得有人评论说,中国古代有一些民间文艺作品,比如唐传奇,比如宋代话本,比如说明清小说,其中一些作品写的都是名妓暗娼的青楼故事。特别是唐代,有一些“游仙窟”的故事,表面上写的是艳遇,其实就是白嫖的故事。后来我上网一查,原来真的有本书叫《游仙窟》。然后就理解了常常在文学史上见到而又熟视无睹的所谓“狎妓”故事是怎么回事了:其实就是包小三养情妇再加上嫖娼。
会白嫖,这才谈得上是文艺青年。
我们谈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对第三世界的盘剥,就说帝国主义的奢靡生活建立在对第三世界的剥削基础上。文艺青年的白嫖,也就是建立在对普通社会——或者直白地说,就是劳动人民——进行剥削的基础上。
你不是交医保了吗?你不是交社保了吗?他们不需要存款,花光一切以后,老了不会动了,等着国家喂养他们就可以了。
老得哪怕还能动一动,就要去跳个广场舞,用腐朽的嗓子喊一声:
音乐!
当一个人的思想对物质生活产生敌意的时候,这个人也就开始脱离世界了。
我们是要脱离低级趣味,不是要脱离趣味。
我们是要做高尚的人,不是偏狭的人。
我们是要做纯粹的人,不是透明的人。
我们是要做有道德的人,不是假道学的人。
我们的目的不是钱,我们的目的推进事情取得有实际意义的进步。那么自然会和钱打交道。钱不重要,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说除了钱还有什么值得追的东西。因为我们根本就不需要除去钱。
多打了几斤粮食,数着刚到手的钱,我觉得这很好。
理想之所以不是空想,就是因为理想从来不排斥实际。而空想丢掉了实际,“超脱”了现实。
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从来都是紧密结合的,不结合现实主义的不是理想主义,而是空想。
记得去年新中国建立70周年庆,获得“共和国勋章”的人有袁隆平,于敏,屠呦呦,张富清等等(其他人因为不太熟悉所以一并概过)。
袁隆平为国人吃饱饭做过极大的贡献。
于敏为了国人的战略安全做过极大的贡献。
屠呦呦因为医药科研为国人做过极大的贡献。
张富清,时代楷模。
这些牛逼的人物中,木有一个是因为钱而有成就,他们之所以有名,被社会承认,是因为他们为社会做出了贡献。
做事,做出对社会有价值的事,就是很好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