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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朋友突然去世了是一种什么体验?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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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我孑然一身来到丹麦,在挣扎了三四个月后,终于遇到了一批对我的态度不仅仅是怜悯和好奇的朋友。那是一群桌游俱乐部的年轻人,都很腼腆而热心,然而大都和普通人的生活保持着一定距离。其中有一位特殊的成员,俱乐部的副会长,身患和霍金一样的不治之症——后来我知道那叫做渐冻症。


查看俱乐部的日历,我还能找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15年3月22日。当时他的病情已然非常严重了,坐在一辆定制的轮椅车中,只剩下右手小臂和左手三个手指还能活动。在结束了两场灾难性的失败对局后,时间已到后半夜,当我看着这群尚陌生的维京青年开始脱掉袜子钻进睡袋并发出浓烈的体臭,乖孩子的潜意识终于占了上风。我开始感到不适,想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打算在俱乐部过夜,但又怕被当作pussy嘲笑,何况这里离家很远还没有公交。正纠结时,副会长驾着他的轮椅靠了过来,直接和我说如果想回家的话可以送我一程。这句话顿时让我充满了感激之情,但同时也产生了疑问,一位重度残疾人要如何开车呢?然后我就看到了接近魔法的一幕,只见他操作轮椅车进入停车场,遥控打开了一辆雷诺中巴的后门,在一串机械搬运装置的嘎吱声中,轮椅车整个嵌入了汽车改造后的操作面板。接着,他就开始用三个手指熟练的驾驶了。“这都是政府为我买的。”他骄傲的话语让我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回家后,我开始思考整个丹麦的福利制度,并最终写下了出国后的第一篇随笔:《我所知道的丹麦社会最底层》。(后来发到了知乎,还上了日报)

现在回头看,这篇文章的标题无疑充满了天朝上国的自大之情,但就在昨天,我却把这篇文章找出来反复读了好几遍。里面那曾经懵懂无知以至于滑稽的段子,现在仿佛都透出一种独特的温暖。


是的,Rene去世了。几天前,我刚刚为一位罹患脑癌病逝的中国同胞写了一对挽联,晚上还有些微的伤感。突然注意到一个月没看的FB多了大量提醒。打开,无数消息都在告诉我,这位渐冻人副会长已于2018年4月23日因心肺功能衰竭离世,葬礼也已于5月3日举行完毕。角落里,躺着一封邀请我参加葬礼的短信,虽然并未具名,也许是对俱乐部成员群发的。
那一瞬间我的感觉,就像拿起了一本曾经看过一半的书,却惊觉大半章节已不知何时被人撕去,只留下最后一页那突兀的结局。事实上我曾经查过渐冻症,知道此病在发作五年内就会导致死亡,只有极个别特例。但不知为何,我却从未认真思考过这种现实。


不用特别费心就能想起和Rene的几次相遇。大约在15年8月,老婆远渡重洋来到丹麦,准备一起开始新的生活,我心底感到了一些在拥有家庭之后会与爱好分离的预兆,于是做了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带着她一起参加一次桌游活动。那阵子中古战锤刚好更新了规则,整个俱乐部十分抓狂,一群体重三百市斤的维京男性都在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争论不休。我带着老婆小心翼翼的穿过随处可见的脏污色盘和纠缠网线,正担心她是否会窒息之时,Rene又一次灵巧的驾着轮椅车翩然而至,为我老婆安排了一处相对宁静的座位。之后我们决定开始一场2v2比赛测试新规则。我和Rene一队,而敌方除了一个相当温驯的荷兰移民,还一个被大家称为“蜥蜴”的小男孩。这位丹麦男孩叫作吉米,是个天才极客,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在某大公司担任高级程序员,但他声称自己有轻度社交障碍——这点得到了一半人的支持,剩下一半认为“轻度”这个描述似乎不妥。

总而言之,由于桌游新规则的确有些平衡问题,吉米的蜥蜴人军队显然无法同台竞技,一回合后他满脸通红的大骂起来,接着便径直拿起模型离场了。当时的气氛真的不太友善,我无可奈何的回到老婆身边。却只见副会长驾着轮椅车,先到了吉米背后试图劝说他,无果之后又来到了我们身旁,带着抱歉的表情向我老婆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大家都有些太激动...”我的爱人谢过他的善意,Rene显得很开心,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丈夫涂装的手艺有多么好吗?他是个天才,事实上整个丹麦能达到他水平的人也屈指可数!”这句话纯属胡说八道,但不知为何,当时我特别想感谢他。

整个过程中,我注意到了Rene和我老婆对话时的神态,那是一种既彬彬有礼又有些急切的微妙情绪,就像一个普通男孩面对美女那样,带着点自然的不自然。一瞬间我突然想到,Rene也许从来未曾觉得自己是个残疾人罢?
但老婆的反馈却和我不尽相同。昨天,当我说起Rene的离世,她居然还能清楚记得三年前那唯一一次相遇。惋惜之后,老婆突然说道:”你知道那天我是什么感觉吗?你们所有人都是大男孩,只有他不一样,他是一个绅士。“
好吧,也许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他。


事实上,我最后一次见到Rene是在16年初。此后的一年时间里我未曾去过桌游俱乐部,17年底故地重游,却得知Rene已经几个月没有出现了——这多少预示了今日的结剧,只是当时的我不够敏感。从16年春天开始,随着儿子出生和职位调动,我终于还是疏远了这些珍贵的伙伴,即使他们曾经在我最需要朋友的时候慷慨的提供过这种关系。更遗憾的是,这种疏远并非来自功利的算计,而是来自一种长大成熟后随之而来的钝感,一种无可挽回的麻木不仁。


怀着一丝愧疚,我翻看着FB里葬礼的记录。森诺堡小小的教堂了坐着差不多一百人,墓地上花圈盖了一层又一层,视频里有人代表俱乐部去致悼词了,竟然正是吉米——由于分辨率太低,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出声音里压抑的颤抖。后来我问他要来了一份英文版的悼词,上面写道:
“你知道吗,Rene,我其实一直在和自己说,你的人生真让人羡慕,我确信你的每一天都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和你在一起,我们从不需要保护或者装作无视你的残疾,是你自己让残疾显得完全不存在。是的,和你在一起,我们更像是残疾人。
你一直都是这么开心,一直都是我们最好的伙伴。也许你提前三四十年离开了大家,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一个魔法!“
差不多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吉米忍不住哽咽了,而周围一群身材魁梧的维京男儿,此时早已单膝跪地,泣不成声。
这不是我看过最美的英文文本,但却深深的打动了我,让我夜不能寐。


终于,我的思绪被带回到了16年2月,那个最后的夜晚。那一次Rene照例送我回家。当时的我正陷在外公的去世和老婆的预产之间,一路上都在讨论关于生命轮回的不安和迷茫,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个话题对于一个渐冻症患者可能已经过于残忍。但Rene一如既往地带着礼貌、好奇和幽默感倾听着——他一直是个完美的倾听者。
巴士载着我们开上了森诺堡的大桥。居高临下,月光、灯塔和海面映照出一片梦幻般的银色。这时候,他突然问了我们两人短短交往历史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在中国,有像我一样的人吗?“
“肯定有,但是我不太清楚他们的情况。”我几乎没怎么迟疑的回答道,“媒体的报道很少,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没法给弱者那么多的关注。”
Rene沉默了大半分钟的时间。夜很静,银色的海面缓缓升起,就在小车快要驶过大桥,月光的窗口行将关闭的那一瞬,我听到他轻轻说出了一句仿佛来自童话中的讫语:
“我真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
即使是今天,回忆这句话依然能让我不由自主地屏息。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你只要想起他们,就能感受到命运对凡人的全部温柔。


就让我们再次相聚在旷野的小酒馆罢。带着卡尺骰子和黑麦酒,带着最爱的棋子和十字架,在幻想出来的温暖篝火旁,在手机播放出的鲁特琴旋律里。就让我最后再扮演一次吟游诗人,唱完你人生的冒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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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记得去年3月4日,好友出殡的日子。殁年32岁,留下嗷嗷待哺的一子一女。

导致他去世的原因,真的好意外啊。居然是消炎药过敏!!!

他平常身体还是很硬朗的。因为过度劳累,得了肺炎。做为一个医生,觉得肺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门诊输液呗。

连着输液几天不好转,发烧,就办理住院吧。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傍晚,他带着口罩找我开住院证。我只是觉得他好憔悴而已。想着住院系统治疗几天就没事了。

结果几天后听说他转到ICU去了,很吃惊,怎么一个肺炎去了ICU?

问了别人才知道,好像输了莫西沙星(抗生素),浑身红斑,之后红斑变成水疱,水疱再破溃,浑身没有一块儿好皮。

没有了皮肤,相当于门户大开,各种细菌随便进啊,这就像皮肤烧伤一样啊。

肺炎的感染差不多了,皮肤的感染严重了,细菌随之进到了血里面,最后菌血症啊,血液里培养出两种耐药细菌。

那个时候我们开始感觉到什么事情不好了。虽然他嘴里插着管子,人也明白,但是我们感觉到他自己也开始害怕了。头几天她还是比较乐观的。

我们进不去看他,真的。自己医院的ICU也得遵守规定,毕竟,探视的人多了会增加他的感染。我也只是在去会诊得时候,搁着玻璃远远的看了一眼,整个森浑身裹着纱布,就像木乃伊一样,浑身插满了管子,那情景我至今难忘啊。

那是我的亲兄弟啊,他躺在那里,可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真的感觉医学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能治很多病,也不能治很多病。

之后他意识不再清楚了,呼吸机也上了,最后血压也维持不见了。

直到一天的下午,噩耗传来……

整个过程,经历了前后好像就19 天吧。

人,好脆弱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过敏,这低概率的事件,居然让我兄弟赶上了。

手机微信里,他的那个头像,再也不会回我消息了……

告诫大家: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身体不舒服了,早点儿去看,别扛着。

是医生,就更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会先来呢?所以,过好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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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永远都记的那他走的那一天……

2015年12月的一个周五,我和两个朋友九点半看完电影出来,拿出手机发有两个从小就认识现在又是同事的未接电话,我原以为可是周末约饭什么的,给对方回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我还按惯例开了个玩笑,但对方却反常没有回应我,当时还觉得有奇怪,然后他突然就反问我:“你知道XX去世了吗?”

我当时大脑一懵,觉得这应该不会是玩笑,但也不可能是真事……

然后他又接着说:“XX今天晚上六点在医院去世了…………”

当时我蹲在地上就哭了,后面他说什么我都没听清,我身边的两个朋友看到我这情况也是有些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过来问,呆呆站在一旁看着我哭得傻逼一样,我差不多哭了有四五分钟,对方在手机里也是一直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能他也刚经历了我才经历过的事吧。

然后我们就约好第二天到XX家,那天晚上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心里老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梦,我掐了自己好几次,希望能从梦中醒来,但现实就是现实。天快亮的时候,我心里就一起在想一会到了XX家后,碰到他父母后,我应该说点什么,第一句话怎么开口,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好什么可以说的话。

到了XX家后,发现已经来了很多人了,XX父亲在门口招待着人,但脸色非常的不好,XX母亲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因为我和XX从小就认识,中途住在隔壁好几年,和他父母、妹妹都很熟悉,这是我第一见到XX母亲如此难过,而XX儿子此时才两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奶奶哭也跟着在一旁哭。XX父亲看到我们后,过来招呼我们进屋,屋里基本上都是他们家的本亲,大约半小时后,XX父亲进屋来,说了下XX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又说了一下XX的后事安排。当天中午我和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那位同事一起开车去公司,把XX的个人物品都收集好拿回他家里,火化的那天一起烧了。


在去公司的路上,我们接到很同事和朋友的电话来询问此事,我们每告诉对方一次,心里就又像经历了一次昨天晚上失痛处。在此之前的一个星期,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当时还约好元旦的时候一起出去玩玩,没想转眼就人隔两世了。到了周日,我们去医院的太平间把XX的遗体送到殡仪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进太平间,才走到太平间门口就冷的全身发抖,进去看到XX就躺在一张桌子,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血色,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我才楞了一下,只见殡仪馆的人员拿了一个袋子,很麻利的就把XX遗体装了进去,抬到车上就走了。到殡仪馆后,发现很多朋友和同事也都到了,XX遗体放在殡仪馆的大厅里,朋友和同事围着绕了一圈,XX的老婆带着他儿子也来了,但孩子太小什么事都不知道,看到XX遗体还叫了声爸爸,这一叫,XX的母亲和老婆再也承受不了了,直接就给崩溃了,XX的母亲直接就跑过去抱着XX遗体大哭,好几个人才拉了过来,后来在XX遗体推进焚化炉的时候,他母亲又一次崩溃。


一个半小时后,焚化炉打开后,XX遗体变一堆骨灰了,其实也并不都是灰,像头和四肢的都还是保持了骨头样子。那个时候,我一下觉得人生好没意思,上周还在一起吃饭的伙伴,转眼就变成一盒子的灰了,一辈子就这么走完了,此后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处在这么思想里,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XX从焚化炉出来后那一堆骨灰,风一吹,似乎你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2016年元旦,大街上一番热闹的景象,我碰到了XX的老婆,她拉着她儿子,她儿子手里拿着一个棉花糖吃得很开心,我们聊了几句。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其实XX早就生病了,得了鼻咽癌,但他不让和任何说,所以除了他父母、老婆、妹妹和几个亲戚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中途还去北京协合医院治疗过,但是那个时候发现已经扩散了。这个时候我才想到2015年3月份的时候,我听说他来北京看病了,当时我正好也在北京,还打电话给他,先没接,过了一天才给我回电话,在电话里他说就是来北京做个小手术,已经都弄完了,我说过去看看他,他就是不同意,说过两天就回家了,让我回云南后再去找他玩,我当时也没在意,还以为真就是一个小手术…………


现在两年过去了,翻看微信好友时,发现他还在微信好友里,忍不住了进去,看到他最后一条朋友圈是带儿子出去旅游的照片,时间永远停留在2015年8月4日,年龄永远停留在2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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