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她缓慢的走了过来。那就是魔门的圣女,正道口中的妖女。传说中她杀人盈野,她血洗十城,她吃人肉喝人血,她妖艳淫荡。但是没有想到,真正的她居然是这个样子。
她一身标识性的白衣,不,那似乎不是白衣,只是似乎洗涤过多,原有的颜色早已湮没,只洗得干干净净,好像白衣。
她二十七八岁模样,生得应算清秀水灵,特别是一双眼睛很是明亮,但身材却有点枯瘦干瘪,好似发育未全一般。见过她的人或许会想,如果将她置入水中浸泡,她会不会因吸收水份而变得更加丰满,那时候的她或许能配得上妖艳之名,但现在的她实在是无法与淫荡扯上什么关系。
她赤着的双足与传闻不同,并非白嫩光洁,反而有些伤痕,不过这双赤足很是灵活矫健,别有另一番味道。她右足带着一圈铃铛,正是铃声的来源。
如果是平日遇到她,恐怕想的是如何逃跑。但今日她已受伤颇重,连唇边都还挂着血痕,白衣上也粘着紫黑的血污。
“妖女,你们魔门作恶多端,没有想到你也有今日吧!”侠客斜握剑鞘,堵住了峡口,让她无路可逃。
“今日如何?恶又为如何?”妖女好似无力的说道。
“哼,你滥杀无辜就是恶,今日就要为死在你手上的生灵报仇,你在地狱中好好忏悔吧!”
“地狱……嘿!”说起地狱,妖女嘴边竟然挂上了不屑的嘲笑。“如果有地狱,还能比这个世界更凄惨吗?”
“真是死不悔改,我问你,你还记得夏……琳……玉吗?说道那个名字,侠客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妖女歪了歪头,好似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毫无感情的道:“不记得了。”
“哼,你当然不知道,你还记得慕舟城吗……那个……那个被你们屠杀的城池。”
听到慕舟城这个词,妖女眼中好似闪过了一丝异光,但她并没有改变语调,依然毫无感情的道:“哦,我记得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当时她要阻止我们,结果身受重伤逃走了,看你的意思她难道死了?”
“……不错,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她就这样死了,她是这样的善良,她的心愿是要拯救世人,她本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她就这样死了,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上,毫无价值的死了。你们……你们还有人性吗?”侠客咬牙切齿,眼神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妖女并没有兴趣去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淡淡的道:“原来你是要为她报仇的,往日我杀了她,今日你杀了我,虽然天道险恶,不过偶尔也还有一二公平。”
“妖女到是不怕死,你以为这样就能淡化你们做过的恶事了吗?受死吧!”侠客不再废话,直直一剑刺向妖女。
妖女抬了抬脚想要躲开,但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只是眉头一皱,却没有移动。她的行为显得有些古怪,她虽然受伤,但显然不至于连移动一下都无力。
“小心脚下!”只听见清脆的铃声响起,一道暗影略起,长剑的主人却是急忙后退,比他来时更为迅速。
“妖女敢尔!”虽然生气,但见那妖女并没有追击,侠客仔细审查了一下地面,发现那妖女身后有一具保持着爬行姿势的尸体,那尸体可能是无力继续爬行,于是手上抓着一根藤蔓想要借力,最终死去。那妖女方才轻轻一踢藤蔓,差点将侠客绊倒。“难道此时你还妄想逃走吗?”
“你要杀我,我不一定能逃走,但总要挣扎一下,万物向生,这难道不是天道吗?”那妖女眼中光芒收敛起来,变得有些黯淡。
“你也知道万物向生,你下手屠杀那些无辜时,难道没有想过他们也向生?”
没有想到普通的一句话,居然让那一直显得淡然的妖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是啊,万物向生,可惜这世道却是你死我活,我们要活命,就得有人死,这就是万恶的天道!”
“胡说!”侠客没有想到妖女居然说出如此歪理,他愤怒的驳斥道:“别人又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害了人,难道还是老天让你们害的?”
那妖女丝毫没有畏惧他的愤怒,只是摆了摆手道:”不错,就是老天让我们害的。因为这世道,我不害他们,我们就得死,所以我们必须要杀人。“
侠客已经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张了张嘴,喉头只发出了重重的呼气声。那妖女没有理会他的愤怒,继续说道:”慕舟城东五十里,就是东海,海边有一个戍营,说是戍营,但却从来没有见过朝廷的一分军饷。于是这个戍营变成了一个小渔村,军户们世代打渔为生。这大海中有无尽的鱼儿,却养不活一个普通的渔民。先是征兵,将村中的青壮尽数征走不知道死在何处。然后又是劳役,将还能动弹的老弱也征走了,过了不久,官员们还发下命令,要求渔民们贡献军饷,渔民们没有了活路,一群妇孺只好去逃荒。我不喜穿鞋,因为我从小在船上长大,本就没有穿过鞋。我脚上有铃铛,因为这里曾经被官兵用铁链锁住,是他们救出了我。我们这群妇孺本也走不了多远,却恰好遇到矿工暴动,于是一股青壮与妇孺结合在了一起,我们冲进了慕舟城,洗劫了它,杀死了所有人,为自己争得了一条活路……慕舟城里的人不该死,但是我们就该死吗?“
”你……你……“侠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吸了口气才说道:”就算你们是为了活路,也不该胡乱杀人。杀了贪官污吏,夺了富人粮食钱财,就该罢手了。“
”不错,当初那个姓夏的女子正好在城内,她武功颇高,带着几个人在抵抗,虽然陷入了包围,但如果她想走依然可以逃走,不过她没有走,她想劝说我们罢手,说的和你差不多。“
”那……为何……“侠客听她说起了夏琳玉,眼神中泛起了热切,他突然想听见妖女说当初没有打伤她,好像只要她这样说了,夏琳玉就不会死一般。
但是妖女并没有让他如愿,她继续说道:”我家祖传了一套武功,我从小练习,所以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也还有些身手,当时虽然还不如那个女子,但我们胜在人多,在我的牵制下,我们的人终于将她的同伴击伤,她没有办法只好让人撤离,她独自断后,后来中了我一掌,又被旁人刺了一剑。“
”啊!!!!“听见了夏琳玉的死因,侠客愤怒得须发倒立,他睁鼓着血红的眼睛,好似野兽般要择人而弑。但是妖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似独自回忆一般用平静声音继续说道:”我们攻入了慕舟城,但是只能多活几天,因为朝廷马上就会派兵镇压,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们需要帮手,大量不怕死的帮手。但是官兵、富人与我们不共戴天,普通人也看不起我们,就连最为穷苦的人,也认为我们必定败亡,所以不敢支持我们。所以,我当时就提了几个建议,一是打开大牢放出囚犯,因为只有囚犯会和我们一起死,也只有囚犯才有战斗能力。虽然他们中有很多大奸大恶之人,但只有他们是我们的盟军。二是大肆抢劫,要将整个城池抢劫一空,就算抢不走的,也要尽数烧掉。因为只有把全城人都变成难民,让他们都面临死亡的威胁,他们才可能跟着我们,成为我们的帮手。三是,将所有不愿意跟我们走的人尽数杀死。因为这些人知道我们的底细,而且与投奔我们的那些人中有千丝万缕联系,如果留着他们,对我们太危险。“
”你……你这个恶魔!“
”不错,我是恶魔,因为如果我不是恶魔,我们早就死了。恶魔总比死人好。“
侠客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握紧了长剑,随时可能拼命。但是那妖女完全没有危在旦夕的觉悟,她的嘴角甚至还带着微笑的继续说道:”今天有机会遇到你,劳你骂一句恶魔。可是你知道有多少人就这样死了,无声无息的死了,死了也逃不脱骂名。他们的名称是贼人,是叛逆,是罪该万死,是贱民。“说道这里,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然后继续说道:”我们这帮人,都是来自底层,根本不懂什么大道理。能攻下慕舟城,那也是运气。进城之后,队伍很快就陷入了危机,因为这样的队伍根本没有规矩。他们能多活一天,已然是运气,当然要让自己活得更有价值。对于他们来说,粮食、金钱、女人这些就是他们的价值,这时候,谁要阻挡他们,谁就罪该万死。这就是他们的道理。且不说没有哪个人有这个能力去约束他们,就算谁有这个能力,这约束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人心涣散,迅速败亡。一群马上就会死的人,你让他们放弃活着的最大价值,他们还剩什么?“
侠客只觉得她说的都是谬论,但是一时却不知道从何处驳起,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自己是否中了这妖女的魔法,被她蛊惑了,否则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错误都无法驳斥了呢?她明明是一派胡言,自己为什么要顺着她说的话去想?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一剑将她杀了,不再有人说出这样的谬论了,自己也就不用再想这种事情了。想到这里,侠客鼓足了勇气,大喝一声:“妖女莫再妖言惑众,你杀了那么多人,我杀了你怎么也不会冤枉你了,你的这些话留着去和阎王说吧!”说着便用力将剑刺了出去。
妖女在战场中已然用尽了力气,又受了重伤,她艰难的躲开了这蓄势的一剑,但侠客还有后招,她在地上一滚,却没有躲开,于是这长剑重重的刺进了妖女的肩膀,将她钉在了地上。不过她并没有呼痛,却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深深的疲惫。她眼神有一些涣散的道:“终于要死了吗?爹爹,妈妈,不知道你们在哪里等我。”
侠客这一剑刺出,心头突然一松,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他正待再来一剑将妖女杀死,突然感觉一凛,心下暗道:“我大仇得报,本应感到痛快,但为什么刚才却是感到轻松?刚才我为什么那么着急的刺出一剑?不对,我不是因为报仇而轻松。我是因为听了她的言论而暴躁,因为终于可以战胜她,不用再被她蛊惑而感到轻松。可是为什么我会害怕被她鼓惑?她杀了那么多人,她供认不讳,她罪该万死,她的说辞苍白无力,我为什么会害怕她继续说下去?”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决定从正面审判她,于是厉声说道:“你为了你们少数人的命,就害死了数十万无辜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本已准备引颈就戮,所以摇了摇头,没有浪费力气说话。
侠客继续说道:“你组织魔门为害一方,挑起这战争,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今日你可知罪?”
妖女本不想再说,但是听见为害一方这个词,她的眼中好似又有了神采,她略带嘲讽的问道:“我们为了少数人的命,就害死了数十万无辜之人,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人少,所以就该死?为了数十万人好好活着,我们最好是找个地方将自己埋了?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骂的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吧。”
侠客早有准备,厉声道:“杀人者死,此乃共理。你就算有你的理由,但是既然害了人,我便饶不了你!”
“杀人者死吗?那我问你,古往今来的王侯将相,哪个不是杀人盈野?他们都该死,但你能去杀他们吗?当初刘邦说杀人者死,可他据啸山林的时候,所作所为与我们有何区别?他动辄屠城的时候谁找他说理?后来当了皇帝,却说杀人者死了。再说当今朝廷,当初举兵之时,难道又杀得少了?你为什么不去反他们?我今日该死,只因我败了,落入了你手,所以该死。并不是,老天有道,你有理!”
侠客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他顿了一顿后道:“就算一时为了生存而不折手段,但是天道轮回,所以历史上能成功的人,最后都是能约束手下,重建秩序之人,那些杀掠成性的人,即便偶尔成功,最终也将毁灭,这就是天理,虽有迟缓,但绝不放过。”
妖女见他这样说,似乎颇为诧异,她的眼眸中重新出现了光彩,盯着侠客的眼睛说道:“不错,只知杀戮之人终将毁灭,所以我们才组织了圣门。”
“可是你们魔门却变本加厉,让地方民不聊生,我亲眼见过多少原本还算富足的百姓从你们占领的地区逃出……你们自己还内讧不断,听说你前不久还亲自杀死了手下巨头之一的田阔海。”
“民不聊生吗?不错,我们初期占领的地区,都是沿途掠夺破坏,民众必然困顿。不过……”说到这里她用力支撑着身体,想要从地上坐起来,但是那长剑依然钉着她身体,于是她又躺在了地上,继续说道:“不过从五年前我们站稳了开始,这种状况已然开始改变。否则你以为我们这些年是如何生存下来的?那是我们重新组织了生产,土地有了收成,门众有了约束,地方有了秩序,我圣们的支持者越来越多,才有能力与那昏君,和你们这些自诩为正道人士的人抗衡。”
“胡说!我们见到的却是无数人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
“是有人家破人亡。有些是原本占着土地的,这天下之大,本来只缺耕作的人,不缺荒芜的地,但是有那么多蛀虫,自己不耕地,却占着无数良田,你认可了他的田,就要世代给他做奴隶,所以在我们这里只有三种人,一种是作恶害人的,那就该死;一种是愿意自己耕种的,那就发给土地;还有一些,搬出无数歪理来,就是想当老爷的,这样的人无论有没有作恶,在我们的土地上都没有立足之地。有一些人,总以为自己了不起的,有不愿给穷人看病的郎中,有不愿教穷人读书的秀才,有只会做山珍海味的厨子,有只会缝绫罗绸缎的裁缝,我们的武者拼了命才能混个温饱,我们的农夫耕作一年才有点收成,但是这些人都会生病,都需要读书,都需要吃饭,都需要穿衣,所以那些无论多么了不起的人,在我们这里都只能做一般人,能吃饱饭,偶尔吃点肉,只能这样了,所以这些人中不满的肯定多,想逃走的肯定多,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们首先得生存。还有些对我们不满的,我们占的地,都是被破坏过的,必定是穷困,必须要辛苦,但有一种方式不用辛苦,那就是找外钱的。昏君有钱,地主有钱,巨商有钱,他们都要灭了我们,所以他们舍得投钱。找一些对我们不满的人,贪图享乐的人,告诉他们只要反对我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人,他们过得好了,与我们何益?我们是杀了不少人,这些人就是你们眼中的家破人亡者。但是还有更多的人,他们只要有一双手,就能养活自己,这些人原来根本不算人,连畜生都不如,现在虽然穷,但还算个人了,这些人,你们是看不见的。“
“你这是狡辩,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这种搞法的,我听说连你们自己人都反对。”
“不错,从来没有我们这样干的,所以那些人原本是穷苦人家的,自己当了皇帝、当了大官后,穷人依然是穷人,贵人依然是贵人,只是换了一波人而已。我们自己人当然会反对,因为大家都想当贵人,当老爷,不然为何拼命呢?封侯拜相,称王称霸,大权在握,一言生死,谁不愿意呢?你不让他们如愿,他们总能找到理由反对,有搬出古人的,有引用外人的,各种掩饰冠冕堂皇,说穿了就是一句:我理所当然该当老爷。那个田阔海,是当年矿工中最勇猛的人,为圣门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还救过我的命。但是他说,我们打不过你们是因为对门众太苛刻,应该像你们这些门派一般,门众只管练武,首领独立统领一舵,圣使统九舵,战时不受约束。好呀,按照他这样的说法,我圣门八十一个分舵,每个分舵门众千人,这些人不事生产,自然需要百姓供养。这些人武功越来越高,花费自然越来越高,百姓在他们面前自然越来越低微。一群武功高强,掌握实权,需要百姓无偿供养的人,这不是老爷是什么?他田阔海要独领九舵,不再受到约束,战力自然是大大提升,但是这提升的战力是为谁而战的?是为了穷苦百姓,还是为了新的老爷们?到时候他天阔海登高一呼,是不是就可以当皇帝了?”
侠客没有想到自己的门派居然被那妖女当作反面例子,他本能的反对道:“我等武者,没偷没抢,又怎么碍着你了……”
那妖女似乎越说越精神了,完全不像是身受重伤的待死之人,她抢言道:“穷不习武,你们习武之人都是家底丰厚的。就算没了钱,要赚钱又何等容易?非法的不提,就是你等自诩为行侠仗义的,保护一行镖队,从山西走到河南,一千余里路,行程大约一个月,你这等高手可得百两镖银,那是一户穷人一辈子的口粮。你们保镖是出了力,但就比得上一户农民种一辈子地吗?如果所有穷人都有机会习武,还需要你来保镖吗?如果所有穷人都有了本事,到时候走趟镖还能得到如此多的镖银吗?银子不是凭空产生的,那是农民种出了粮食,是矿工挖穿了山脉,是工人磨烂了指头,这才让银子有了价值。但是这世道没有给穷人机会,他们当不了大侠,他们只能当一辈子畜生,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得到某个大侠的帮助,你的举手之劳可以让他敬仰一辈子。你们大侠能够活的自在,能够成为受人敬仰的侠客,不仅仅是自身的能力,也是这世道给你们提供了机会。但是这无法掩盖世道的不公,更多人连机会都没有,只能活得毫无价值……”她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精神焕发,但此时的身体却是虚弱,说了这么多之后已然无力继续。这时候她好像突然感觉到了来自胸腹和肩膀的疼痛,虽然没有呻吟,但却在咳嗽声中缩起了身子,残余的左手缓缓抚住被长剑刺穿的右肩,眼神漂浮,脸色更加苍白,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悯。
侠客并没有去怜悯她,他被她的畅想感染了,他想起,如果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能习武,那么作恶的人自然会大幅减少,而武功高手必定更多。任何一件事情,都能轻松的找到足够的高手来帮助,自然不可能开价太高。这对于高手来说自然是不利的,但是谁又天生应该成为高手呢?自己身为习武之人,自然认为自己的能力是努力达到的,但是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那个机会呢?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能够让所有人都有机会,这个世道应该会更好,即便那时候的高手们不再能轻松的赚钱和被人敬仰。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危机,他赶紧将这个想法驱出脑海,连忙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错误,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居然不再追索夏琳玉的仇恨,难道自己就默认了妖女的道理了吗?他努力定了定心神,然后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无论如何,你们都害死了无数人。就算你想世道更加公平,但是这不是你们害人的理由,你们可以用更加温和的办法,这样很多人就不会死去。”
妖女此时状态并不好,她无力的道:“任何事情都是由人来做的,我们希望事情可以做得最好,那样就可以减少损害,但这是不可能的。人非圣贤,总是有私心的,而且你们这种自以为高尚的人也不屑于加入我们,愿意加入我们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道德君子。时局变幻,要想找到最好的办法何其困难,我们本就在做及其……困难之事,又怎能……怎能不犯错误……天道轮回……数千年间……死了……多少穷苦之人……难道不能……尝试一下……就算一时失败……数千年都……败过去了……难道差……这一次……”说到这里,她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昏迷过去。
侠客默默的盯着那长剑,看着她伤口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黑,心中波澜起伏。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如此低劣的谬论逼到如此地步,他可以有千百种理由去驳斥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道理自成一个体系,自己可以力压她,但是不能折服她。难道真如她所说,她今日之所以要死,不是因为天理,仅仅是因为她败了,落入了我的手上?她和魔门是魔,那谁又是道?难道这世道就该如此吗?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
如果是今日之前,他不会这样想,他会觉得这世道理所当然应该如此,但是既然知道了另外一种可能,他就不可遏制的会想到那种新的世界,他想要压制住这种想法,但是他发现这才是他的本心。人生百年,比起天道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正如妖女说言,天道循环已然数千年,这世道如此已然数千年,难道不能尝试一下另外一种可能?就算失败了,就算我成了魔,百年之后,天道自然补损,于这世间又有何损?想到这里他的心狂热的跳动了起来,他明白他已经有了决心。
……未完待补……
……未完待补……
“妖女!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难道就没有捷径了吗?告诉我答案!”
“有捷径!如果那昏君突然醒悟,如果他突然明白了我们的想法,如果他能说服他的大臣们与他一起改变,他们只需要稍稍改变一下,即便是没有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但他们拥有更多的钱粮,他们可以让这世界产生巨大的变化,他们可以让穷人获得更多机会,比在圣门这里更多的机会。如果他们这样做了,他们就可以轻松的压制我们,或许他们又可以继续当他们的老爷,只需要稍微改变一些就行,而我们就永远只能是魔了。”
…………未完待补……
…………未完待补……
“妖女,听说你当年妖艳淫荡,如今可有悔改么?”
“不错,你是第十六个,你可有悔改么?”
“哇,妖女来了,快逃!”
“等等,你怎么知道妖女来了?”
“你没看见那个白影吗?妖女是光着脚的,用内力在脚下形成气垫,嗖嗖滑得可快了,一不小心就能撞死人!所以她故意穿白衣,在晚上比较明显。还有铃声,也是提醒。”
“如此说来,这妖女是好人啊。”
“那是女司机啊……”
我觉得大家都散了算了。
提问者号称专业的,看看人家多少视频专栏和回答。
这个提问不过是人家明知故问而已,你认真回答了弄不好还转手就被这“专业人士”拿去当作自己的东西了。
标准答案是:你就不该让孩子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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