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投入是最表面的,深层来说,你都不知道克伦克从破厂拿出多少钱。
克伦克对阿森纳的操作堪称资本社会空手套白狼的典范了——基本靠借贷完成了对阿森纳的初期收购,然后让阿森纳通过自我造血的方式生财为自己的收购借款还贷,同时余下的钱被克伦克挪走,用作进一步收购余下股票。
最终克伦克一分没花,完成了对阿森纳的收购。整个流程等于是阿森纳花自己的钱,让俱乐部姓了克伦克。
真的恐怖。
这个流程只有一个关键,就是温格。是他在头十几年维持阿森纳欧冠资格,在不断贫血甚至还被抽血的状态下最大化了俱乐部的利益。
然后他在18年年初因为球迷的愤怒而被耻辱的赶走,走之后在阿森纳的俱乐部纪念短片上甚至被刻意回避,成了“空白的20年”。温格本人直到昨天依然被以DT为首的球迷指责。
不知道的还以为克伦克是温格指使的。
难怪史密斯夫人(阿森纳原股东,老派英国贵族,将股票卖给了克伦克)临终前后悔了。然并卵,以她为首的几个把股票卖给克伦克的英格兰老贵族,以后注定会被钉在阿森纳的耻辱柱上。
写在2019年5月30日,阿森纳1-4切尔西,彻底无缘欧冠之后。
有点长,但心情非常糟糕,请理解。
一、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2年前:
2017年5月31日,阿森纳官方宣布与主帅温格续约,期限两年,
2018年4月20日,阿森纳官方宣布温格将在赛季结束后离职。
考虑到上赛季,小破厂还靠着默德萨克+霍尔丁这种老弱病残的后防组合2-1战胜切尔西、第13次举起了足总杯;而第二年,枪手仍保留着欧联夺冠的希望。
因此这种不考虑最终成绩就决定好聚好散的通知,更像是一种「有体面」地炒鱿鱼。
这短短的一年中发生了什么?
2017年6月,阿森纳任命赫斯-法赫米为商务总监,负责合同谈判最终阶段的法律条款;
2017年9月,8年老臣,首席谈判代表迪克-劳宣布辞职;
2017年11月,阿森纳任命前巴萨足球总监劳尔-萨涅伊为足球关系主管,负责球员谈判;
2017年11月,35年老臣,首席球探史蒂夫-劳利宣布辞职;
2017年11月,阿森纳任命前多特首席球探米思林塔特为球员招募主管,负责球员的选择与引进。
当初续约是为了争取平稳过渡的时间,之后一年,CEO加齐迪斯逐渐完成了人员重组与管理重构,拿走了温格在转会谈判方面的权利与职责。然后管理层就在局势稳定后彻底翻牌,结束了阿森纳22年的温格时代。
平心而论,最后几年枪手时常萎靡疲软、强强对话尤其让人失望,教授在球队训练和临场调整等方面招人诟病,整个球队给人一种不破不立的迹象。考虑到继任者埃梅里又是一个出了名的细节控、且有丰富的执教经验,管理层这种卸磨杀驴的行为虽然凉薄,却也像是改革路上必经的阵痛。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为何《小克伦克死爹曲》是枪迷口中传唱不绝的经典。
二、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1年前:
2018年4月,阿森纳官方宣布温格将在赛季结束后离职
2018年5月,阿森纳官方宣布埃梅里为温格继任者,担任主教练
2018年8月,阿森纳克伦克通过十倍杠杆的方式收购了二股东名下30%的股份,随后将阿森纳从上市公司变为私人财产
2018年9月,CEO加齐迪斯宣布离职
2018年10月,球员招募主管米思林塔特宣布离职
在不到一年内,加齐迪斯辛辛苦苦构建的组织框架轰然崩塌,仿佛当初唯一的目的和成果,就是逼走温格。
加齐迪斯和米斯塔林特离职后,组织结构再一次调整,原足球关系主管萨涅伊升任足球总监,在这个位置上,他做了如下壮举:
2、负责寻找米思林塔特的继任者,先后错过了埃梅里的老相好——曾签下阿尔维斯、拉基蒂奇的蒙奇、以及阿森纳名宿——在阿贾克斯掀起青春风暴的奥维马斯。这一位置空缺至今,继任者依旧悬而未决。
当然,新气象也是有的,众所周知,除了足球,克伦克家族在橄榄球(洛杉矶公羊)、篮球(丹佛掘金)领域也拥有自己的产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本赛季阿森纳就仿照橄榄球队,赛前让球员站成圈,由一名工作球员在圈中引导大家高声呐喊诸如“我们是阿森纳是不可战胜“的口号,以此团结球队、振作士气。
一如我们小区理发店每早开门营业前的壮观场景。
三、
让我们把时间调整到半年前:
2018年12月19日,阿森纳客场2-3南安普顿
有人问了,英超无弱旅,况且这两年来枪手客场战绩向来拉稀,一场失败有什么好提的?
如果仅仅是一场失利,倒也罢了,问题在于:
1、本赛季南安名列积分榜第16名,此前16轮只赢过1场。
2、本场之前阿森纳经历了各项赛事22场不败,气势正盛。失利后又先后输给了热刺、利物浦、西汉姆,经历了一阵低潮。
3、这场比赛输的及其窝火,具体表现为,我们的老队长科斯切尔尼,左边一个冒顶、右边一个漏人,与莱诺通力合作,将饼硬生生塞进了对手的嘴里。
你以为我要给科斯切尔尼开会?不不不,我必须要说的是,这场联赛是人家跟腱断裂7个月后的第2场比赛,前一场对阵的还是欧联鱼腩。你把一个久疏战阵的老将赶鸭子上架,本身就是极不厚道的行为。
那么其他人呢?
霍尔丁被大英帝星拉什福德铲的十字韧带撕裂赛季报销,帕帕和穆斯塔菲先后禁赛(何况你上穆斯塔菲可能不止输三个),甚至连马斯诺夫都伤愈未归,满打满算也只有科斯切尔尼一个正牌中卫。
于是埃梅里排出的扎卡+科斯切尔尼+利希施泰纳防线,在一众英超猛男看来,简直就是衣冠不整的站街女郎,勾引你来射个痛快。
一个月后,贝莱林步霍尔丁后尘,于是枪手右路的速度和冲击力也不复存在,赛季初让枪迷津津乐道的倒三角射门至此绝迹。因为你不能期望35岁的利希施泰纳可以撒开丫子上下飞奔,你也不能指望22岁的奈尔斯在防守端稳如磐石。
正如你不能对破厂的兽医抱有幻想。
这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是阿森纳优良传统,可以概括为:「皇帝的最已阵和七千万」。俱乐部上至管理层下至主教练都坚信自己资金充足、只不过阵容饱满所以无需引援。以至于联赛之后各种伤病导致兵微将寡,全然是不可抗力因素,反正他们在转会窗开放后还会回来的。
球迷们也非常理解,在树上写下《小克伦克死爹曲》以示支持。
于是今年夏天,在利希施泰纳不续约离队、在穆斯塔菲大概率低价甩卖后,除了科胖虎和贝男模,枪手后防只剩下了黄发垂髫,34岁的科斯切尔尼、32岁的帕帕、33岁的蒙雷亚尔、22岁的奈尔斯以及19岁的马斯诺夫。
你只能期望钱伯斯(本赛季踢的是后腰)和霍尔丁(重伤赛季报销)这对本土中卫可以真正成长为后防磐石,真正继承M4V5K6的衣钵,一如你曾经对森德罗斯和朱鲁的期望。
四、
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消息吗?
有的,在无法进入欧冠后,夏窗留给埃梅里的转会预算只有不到4000万,其中可能包括工资涨幅、签字费、奖金等等。
好消息是,哪怕如此窘迫,破厂去年夏天好歹以白菜价签下了莱诺、帕帕、托雷拉等优质球员。
坏消息是,这些球员都是米斯塔林特负责的,人家现在已经另谋高就了。而萨涅伊接手后唯一买卖,就是在隔壁大妈都知道球队缺一名有冲击力的边锋、一名稳健的中卫的情况下,租来了名为丹尼尔的苏亚雷斯。
以及,在埃梅里眼中,这些球员的地位和作用,完全比不上恭亲王的一根腿毛。
五、
于是你就很难对破厂这个夏天的引援和下赛季的成绩抱有期待。
前任们至少还能在沃尔科特、吉布斯、张伯伦身上收回本钱;
现任们却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让球队主力甚至更衣室领袖自由转会。然后徒留一个手握35万周薪的厄齐尔,在不愿重用同时无人接盘的情境下白白贬值。
如此睿智的转会操作加上枪手一贯自负盈亏的财政现实。假如下个赛季无缘欧冠,我甚至能想到管理层和埃梅里的莫比乌斯式对话:
管理层:只要你率队打进欧冠,我就能给你足够的转会资金
埃梅里:只要你给我足够的转会资金,我就能补充阵容打进欧冠
管理层:那你先打进欧冠啊
埃梅里:那你先给我钱啊
管理层:你不打进欧冠我怎么给你钱
埃梅里:你不给我钱我怎么打进欧冠
.....
问题在于,这个世界真的会有教练,可以胜不揽功败不甩锅,数十年如一日在俱乐部零投入甚至负投入的情况下,率队在全世界竞争最激烈的联赛,跟那些动辄数亿购买强援的对手们竞争,成功地拿到欧冠的入场券吗?
波切蒂诺:你才十几年如一日零投入,你们全家都零投入
阿森纳管理层:有啊,去年刚被我们赶走了。
六、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都不会看到克伦克家族慷慨解囊的场景,不过我们也许会看到他们转嫁债务的行径。
2018年8月,阿森纳克伦克通过十倍杠杆的方式收购了二股东名下30%的股份,随后将阿森纳从上市公司变为私人财产。
让我们来了解一下什么叫“十倍杠杆”:
所谓十倍杠杆,就是说,克伦克购买30%股份所花费的5.5亿英镑,其中只有4500万镑是自己的,剩下的5亿多,都是从银行借的。
而借钱,是要交手续费的、是要还利息的。哪怕1%,都是500万镑的天文数字。
让我们猜猜,这些费用最后会落在谁的头上?
友情提醒,3年前,阿森纳就准备给克伦克的一家咨询公司支付300万英镑的“年度管理费”,后来在球迷的抗议下不了了之。
而现在,克伦克已拥有阿森纳全部股份,将其变为私人公司,无需公布太多财务信息、无需接受股东质疑,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类似行为。
在枪迷眼中,阿森纳是让他们极度狂热的热爱、而在克伦克眼中,阿森纳是让他们盆赢钵满的工具,不在乎成绩、不在乎荣誉,只求通过一切方式降低支出,赚取利润。
于是不出意外,厄齐尔、姆希塔良甚至奥巴、拉卡这类手握高薪的球员都将在未来几个赛季陆续清洗,然后用贡多齐和帕帕这样便宜的潜力股或者老将组成的阵容厮混。球队逐渐丧失争夺重要锦标的实力和底气,偶尔靠着前四或者杯赛冠军装点门面,成为老球员的养老站、以及年轻球员迈向豪门的跳板。
而温格当年拉下老脸、自毁晚节帮俱乐部维持的最后一丝存在感和影响力,也会在克伦克无意争春的放养中消磨殆尽,教授只能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后人糟蹋,一如在老特拉福德看台上被气得面目苍白的另一位老人。
然而人家至少在商业运营和市场开发方面堪为翘楚,而我破厂即无雄厚资金、又无傲人战绩、更罔提大牌球星,枪迷们只能靠着自娱自乐的段子接受俱乐部沦为英超二流的事实,看着隔壁热刺史诗般的打进欧冠决赛,偶尔怀念黄粱一梦般的过去。
兰亭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