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寝室的老大,孩子查出恶性肿瘤,我的老婆孩子也恰好住院,在医院外面抽了一盒香烟,把手里仅有的三万块积蓄,给了他两万。友情,或许就是平时不需要维系,关键时刻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彼此支持吧。
刚入大学的时候,我拎着一大兜行李上楼,在门口碰见寝室的老大,他笑起来很暖,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伸手接过我的行李,一边帮我归置,一边介绍自己。
他家里离的近,所以早来了几天,帮我铺好床铺后,带我去周围逛了街,吃了饭。之后的四年,不说形影不离吧,也都和其他大学的好哥们一样,翘课帮喊到,追女孩帮递条,网游相互带,考试帮着打小抄。那四年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岁月,所以毕业后我考回东北时,大家在路边摊喝得大醉,一边搀扶着踉跄回去,一边狼狈的哭。老大拽着手跟我说,虽然我是寝室老大,但是这四年都是你TM说的算,我们都听你的。这次你回东北了,下次见面不知道何年何月,我认定你是好兄弟,希望咱们能长长久久,岁月不变。以后有什么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别怪我生气。
我笑着说一定。第二天老大起的比我早,帮我把东西收拾好,买了张站台票,非要送上车。头一晚喝醉大哭,是有酒精加持,但第二天火车启动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有红了眼圈。
后来我在辽宁上了班,他在河南也有了着落,并且和我们同班同学结婚生子。不变的是,每年我的生日,中秋和春节,他都会打电话过来,聊了这段时间的进展,生活和未来的打算。所幸所遇皆所求,小日子都过得很有盼头!
有一年秋天,病毒感冒爆发的厉害,我老婆和孩子都发烧住院了,孩子还得了肺炎,我奔波照顾,手忙脚乱。
晚上七点,老大的电话打过来了,声音嘶哑:老三,我儿子生病了。神经母细胞瘤!医生说致死率非常高,治愈五年复发率也非常高,建议保守治疗,免得人财两空!
沉默,经久的沉默!
我脑海里一阵混乱,但是强迫自己用最快时间镇定下来。“老大,医生说的对,你们还年轻 孩子还这么小,如果治愈后五年复发率还那么高,你和嫂子真需要好好商量商量。但是作为你的兄弟,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老大很决绝“医生和你都是好心,我知道治疗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儿子太小,人世间的繁华和乐趣他还没有享受过,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我要为他尽一次力,让他多吃些好吃的,多看看风景,多接受些宠爱,哪怕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我说“我明白了,你既然下定了决心,剩下的,我陪你扛。”
放下电话,我去住院部见了老婆,跟她说了情况,当时我俩刚买完房子装修好,手里只剩下三万块应急的积蓄。我说我想打给老大两万,不用还那种。我老婆说“你们的感情我知道,我也为人母了,听不得这样的故事,钱你给他吧,不用还了,咱们的不够,我再让我妈支援些!”
第二天,我就把钱转给了老大。
老婆和孩子住院,尤其是孩子肺炎,手里剩下的一万根本不够,又不想找双方父母支援,毕竟装修他们也各自出了一些。所以上班后找了同事借一万,想着年终奖到账后还。
同事也痛快,早上羞涩张口,中午就把钱拿给我了,不过叮嘱了一句“这钱不着急,元旦前给我就行,我元旦用!”
那天是11月20号。
我脸上堆笑连连说“好”,心里却突然想到,老大此刻也在挨家借钱吧,毕竟他的家庭条件也不好!遇到了我此刻的情况,恐怕连说“好”的勇气都没有,毕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康复,或者何时能康复。
于是我想,我必须帮他筹钱!
我大学在系里兼过半年学生会主席,做过三年晚会主持人,所以认识的人多一些。我通过各种关系把整个系的同学都拉进了一个群,唯独没拉老大和他妻子。在群里,我写了封乞求信,希望同学们能施以援手。
一百多人的群,瞬间响应,一周时间,凑了二十三万!加上我的两万,一共二十五万。
老大卖了车,借了亲友,也凑了二十五万。
拿着这五十万,带着孩子,转院北京!
那孩子出奇的坚强,化疗、骨穿、一动不能动的几小时药物注射,都很配合。很多时候无菌环境的隔离治疗,也在医生护士身边很少哭闹。病情也确实在逐渐好转。
就这样过了一年、两年、三年,孩子终于出院了,由一个小小只,长成了能蹦能跳的小伙子,由一个小光头,长成了帅气的男子汉。老大夫妇极其惯着,只要不影响健康的事,孩子说什么他们都满足,这背后的原因,除了孩子,我们都知道。
老大常常给我发视频,给我夸奖他儿子学会了什么新技能,看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每次我都跟着笑着笑着就哽咽挂断了。
马上快五年了,我们的心都揪着,希望那宝贝能挺过概率,创造奇迹,陪着老大夫妇,走过更长更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