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摊摊主的一天是怎么样的？ 第1页

大学门口有一水果摊儿，拐角位第一间，很老的房子，倚着很老的梧桐树，很老的卷闸门半悬着，里面堆着装水果的纸箱，门口便搭着布棚，下面堆着各种水果。打理摊子的是一对硬朗的老夫妇，约莫都有六十多岁，老头白发稀疏，身子蜷着，眉毛也蜷着，老太太慈眉善目，整齐的发髻，一脸精明。水果摊儿开了有些年头，虽然没招牌，但因为位置好，每天生意都不错。二老很勤快也有眼力，品质和斤两也比拉平板车的散户有保障。

跟每个水果摊一样，这摊儿每时节都有应季的水果，冬春有橘子柿子脐橙木瓜，夏秋有西瓜菠萝樱桃葡萄，常年供应的则是苹果大梨香蕉猕猴桃，整整齐齐大小有致地码在前面。夏天会有沙瓤大西瓜，现切现卖，按每牙大小一元两元地算钱，看好了由老头片下来，再由老太太用一刀刀地切块儿，正落在下面张好的塑料袋里。付钱后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拿着竹签戳着吃，不用担心流汤沾水吃相不雅，潇洒惬意。

我喜欢吃橘子，三天两头去他家买，老头性格直，不喜欢来人挑三拣四，一般都是嘴里嘟哝着保证甜，一边自己拿袋子随便拣几个，客人在一旁看着合适了就叫停，过秤给钱走人，而往往老头挑的都是又甜又大又多汁儿。

大二那年换到老宿舍，进出校门方便多了，趴在桌子上翻书打困的时候，从窗口望出去刚好能看见那水果摊儿。每天都是10点准时开门，老头蜷着身子出来把卷帘门抬到一半，拿着扫把浮皮潦草地扫一下，洒点水，然后开始慢慢把箱子和水果搬出来，然后跟老太太一起摆放整齐。上午时分大部分学生都在懒觉，太阳又大，他们怕水果晒蔫儿了，便摆得比较靠里，老头会搬一个躺椅靠在树下趁着阳光眯一下，中午时分出去吃饭回来的人多起来了，老头便收了躺椅，把摊移出来，坐着小板凳上看摊儿了，老太太这时也会端着几个碗出来，跟老头一起吃饭，有次买水果看见，吃得虽俭朴，但是挺丰盛，新鲜的青菜，还会有小小的煎鱼和炒腊肉。

午后的高峰过了，又见老头打出躺椅，躺着打盹儿了，这时老太太就会坐在板凳上愣神儿，从不见他们看电视听收音机看报纸聊闲话，也不见老头抽烟喝酒玩麻将。下午4点过后，闲逛的学生开始多起来了，老头跟老太太便忙前忙后过秤收钱了。貌似一直到晚上9点，生意都不间断，但可能是进货少的缘故吧，很多时兴的水果已经售罄，这时老头会把剩下品相不好的自己拿着吃，同时大声吆喝着把片开的西瓜和菠萝便宜卖掉。10点半宿舍熄灯，此时老头跟老太太早就把东西都收拾回去了。起先不明白他怎么进货的，后来有一次6点早起去占球场踢球，才看到也是老头踏着三轮车把水果拉回去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一个人蜷着来回搬。

虽然当地民风淳朴，但也不乏有坏分子存在，时常看到学校门口的一个歪嘴保安会去老头的摊儿上拿水果吃，还会有戴着红袖章的市场监督的或者城管的便衣，路过的时候一边呵斥着叫人往里搬，一边顺手撸一串葡萄或者自己切一牙西瓜，但是老头表现得极和气，反倒是老太太绷着脸大声大气地扔箱子。有一回看到歪嘴保安抱了半个西瓜，老太太还骂咧咧地冲出去抢了回来。

这水果摊儿常年就是老两口看着，也没见有儿女亲戚什么的。有一年暑期社会实践留在学校，发现老头摊儿上有一个标致的小姑娘在帮忙切西瓜，可能是他的孙女放暑假了吧，其时，老头神情得意地坐在门口，穿着两股筋背心打着扇，居然还剥着花生吃。

过段时间回去故地重游，希望二老还精神，还能到他们的摊儿上买橘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