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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子有没有遇到过灵异事件?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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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有着不同背景,为着不同目的,借一点机缘巧合,住在了同一间房子里。一墙之隔,你我他,互不相识;一檐之下,不过是,点头之交。看起来平日里人模狗样的邻居,究竟是人是鬼,又有谁知道呢?

今天要说的,就是个关于合租的恐怖故事。

大学毕业那年,我在一座省会城市暂时落了脚。在全身心地投入到找工作之前,我必须先找个容身之所。毕竟我已经踏上社会,再也无法享受拥挤脏乱却便宜放心的学生公寓了。

交通便利一些的地段,价格都差不多,贵、相当贵。对于刚刚毕业、没有任何积蓄的我来说,实在负担不起。环境好、价格合适的房子也有,不过有一个硬性条件把我死死卡住:仅限女生。

我的目光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蠕动,一条不漏地读着纷繁的租房信息。我心里明白,其实完全可以找更靠谱一些的房产中介,但我不过是想节省那几百块钱的中介费罢了。

“押一付三,押一付一,精装带家电,拎包入住……”千篇一律的辞藻让我感觉到十分疲惫,当然也夹杂着些灰心。看看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拨出去的陌生号码已经累了一长串。

我往后欠欠身子,揉揉眼,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打算放弃。仰着头,脖子靠在椅背上,我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刷起朋友圈。

“帮转:求合租,两室一厅,房间干净,家电齐全,位置略偏。目前,已有一名女生在住,想找个干净整洁的舍友合租。最好是女生,条件符合的男生也可。有意请咨询……”帮转的朋友在这条消息后面俏皮地附了一句话:目前在住的女生颜值相当高哦。

读完这条消息,我的心里泛起了涟漪。心里盘算着:我算是个干净老实的人吧,习惯良好,不玩网游,不看直播,生活得比较安静。一个人的时候,最好的伙伴就是那副耳机。

要不打个电话试试?再住宾馆,我的经费也吃不消了。

我用指纹解锁了手机,认真比对着抄在纸上的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上去,有些紧张地按下拨打键。手机贴在耳边,心跳不自觉地快起来。

2

“喂,你好。”

“你好,呃,那个,我是想租房……对,微信上,朋友发的消息。”电话接通之前,我思绪纷乱,想象着接电话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会是那个所谓的美女吗?想着想着,电话干脆地接通了,一时间我猝不及防,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电话那头的女生笑了,声音很温暖,“你别紧张,我知道了。情况是这样的。我大体跟你说一下。”

我听着她自然柔和的声音,赶紧嗯了几声。

“房子,父母去世之后留给我的。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住。现在就想找个人一起住,收点房租,赚点零花钱。因为是自己的东西,所以特别珍惜。要求也很简单,就是居住的人一定要干净,从事正当的职业。”

“这个明白。我也是看到朋友圈才打给你的。你说的这些条件我都可以满足,真的。我现在刚刚毕业,急迫地想找个地方住。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过去,咱们见一面。您看看情况再决定愿不愿意租给我。”我理了理思路,一口气说下来。

话音落下,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等待命运宣判一般等着对方的回复。

“嗯,我听得出来,你是个老实的男生。那你过来吧。手机号就是我的微信号,你加我一下,稍后我把地址定位发给你。”

挂断电话,我迅速地加了她的微信。两分钟之后,微信响了,是她发来的地址。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使得我手机都有些拿不稳。我知道,今晚我睡不着了。

3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洗刷干净。如同要去相亲一般,翻出了旅行箱里自己最满意的衣服。没有选拥挤的公交,直接打车。因为我生怕公交上有人携带味道太大的东西,沾我一身。

我已经退了房,带上了自己的所有家当,心里似乎早有预感,一定会住在那里了。

下了出租车,我穿过一条纷乱的街巷,按照微信里的手机定位找到了那座老式居民楼。小区整体看来显得有些老旧了,但绝对算得上干净整洁。

五楼便是顶楼。抬起头,我看到深棕色的防盗门上有些掉漆的“501”字样,没找到门铃,抬起胳膊,轻轻地敲了敲门。

我的心怦怦直跳,门里面传来昨天电话里那个女生的声音,“来了来了,请稍等。”

我深呼吸,松了松紧捏着旅行箱手柄的充满汗水的手,稍微退后一步,等待着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我该直接看她的眼睛吗?我做不到吧。

门锁嘎啦嘎啦响过一阵之后,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个身材偏瘦的女生,一般个子,长头发,皮肤很白,乳白色和藏蓝色相间的睡衣显得十分洋气。

“您就是昨天约好来看房的吧,快进来吧。”

她打开了门,身体侧向一边,留出空示意我进去。我小心地看了一眼她那张很有亲和力的笑脸,呆呆地顿在门口,不知不觉有点出神。等待她再次叫我,我才反应过来,抓起箱子,跨步迈进屋里。

4

整个屋子空间不大,但却很整洁。我眼睛环视着四周,心里暗自高兴。她穿着带有卡通头像的拖鞋,哒哒地跑到窗边,拉开紧闭的窗帘。一道温暖的阳光从窗外射进屋里,在擦得干干净净的木地板上反射得更加温暖。

暖融融的感觉霎时间充满了我的全身。一瞬间,我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要是以后永远能够在这生活,那该多好。

“站着干吗?坐吧。”她的话把我从自己的想象中拉回现实。

“要喝点什么吗?我看TVB电视剧里招待朋友不都是这样。”她笑了,我也跟着傻傻地笑起来。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边,看着她忙碌着跑进厨房的背影,心里燥燥的,一阵阵无法控制的绯红爬上脸颊。不一会儿,她手里拿了一瓶绿茶饮料,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进而大方地、十分自然地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身子。

“喝这个吧。”

“谢谢啊。”我伸出双手去接绿茶。

“电话里能听出来一点,但是没想到你这么腼腆。”如此近的距离,我大概已然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低着头,只是听着她的声音就已经有了些许的眩晕感。

脸上持续升温,我尴尬极了,只能赶紧开口:“那……你觉得可以租给我吗?我就在这个城市毕业,现在准备在这找工作。”

“可以的,你住吧。”我被她的爽快打断,本能地抬起头,大胆地看向她的脸。

“怎么了?我没化妆丑到你了?”

“没有没有,不丑不丑,很漂亮,我是想说……那……房租是多少呢?”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竟然忘了问房租,万一我负担不起怎么办?我心里打着鼓,此时此刻,哪怕是超出了我的预算,我想我也会硬着头皮租下来了。

5

“这样吧,你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感觉经济条件也不是特别宽裕,我就收你每月1000块吧,每月一交,押金给500块吧。水电网、物业费自理,每个月发了工资记得先把房租给我就好了。”

我的心随着她说出的信息,越跳越快。真有这么好的事吗?难道我遇到什么坏人了?但我转念一想,只是个姑娘而已,况且是朋友推荐的,应该没事吧。

“真是太好了。这样吧,我直接付你三个月的房租,毕竟一般情况都是押一付三,押金不算在内。微信转账可以吧?”

她笑着点点头,“可以的。”

“那……我能不能今天就搬过来,因为我这几天一直是住在宾馆的……”

“你都提着箱子过来了吧?”

“呃,是啊,哈哈……”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用手指了指身后,“那……我住这间?”

“嗯,你住这间次卧。厨房可以随便使用,但是用完一定要收拾干净。浴室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喽。”她笑了。

“明白明白。我不会做什么坏事的。”我赶紧说道。

“厕所的门我事先就换了锁,从外面打不开的。逗你玩呢。”

“这是你的钥匙。好了,不打扰你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吧。下面就开始各自的分居生活。要互相帮助,爱护好我的房子。有事随时找我吧。”说完,她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暖洋洋的房间里,满足地环视周围的家居摆设。暖色调,很温馨。空气里伴随着女生的洗发水、沐浴露以及各种化妆品混合后发出的独特香味。

我拉起手提箱,走到我的房间门前。这个房间门和她房间的门一样,都是玻璃的,看起来相当透明。外面里面各贴了一层薄薄的贴纸,像是把画面打上了浅浅的马赛克。我不自觉地偏着脑袋,看向她的房门。

透过打着马赛克一般的玻璃,我无法清晰地看到门里面她闺房的模样,但却能看到她的影子在闪动。那身影来回晃动着,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觉得这样做实在不好,便赶紧把眼睛挪开。

扭动金属制的房门把手,门被无声地推开。我怀着喜悦和享受的心情站在门口,并不着急进去,只是伸着脖子看向房内。房间似乎很久没人住了,屋里和客厅产生的对流生成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这个超乎意料的温差使得我猝不及防,瞬间被吹凉了。木讷地站在门口,一时间不敢迈步走进去。深呼吸,我举起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抓起旅行箱的拉杆走进房间。

一个人,物件不多,房里的设备也足够我使用,因此不一会儿我就收拾好了。我躺在那张舒适的单人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拿起手机,我打心眼里觉得应该跟发布租房消息的那个女生道声谢谢。毕竟没有她的转发,我不可能租到这么称心如意的房子,更不可能认识这个漂亮的女房东。说不定,真能像电视剧里面那样,发展一下关系。

“谢谢你转发合租信息,我已经跟美女住在一起了。”我敲出这几个满载喜悦的字,给朋友发送过去。没多久,朋友就回复过来:“没什么,我跟她也不认识,只是转发朋友的消息而已。”

我没有继续回复,听着旁边浴室响起哗啦哗啦的冲水声。一阵幸福感将我整个人包围起来。

6

我睡了一会儿,做了个甜甜的梦。傍晚时分,我昏昏沉沉地走出房门,洗了把脸。她还是穿着那件洋气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夕阳已经沉在了地平线的边缘,客厅里却没有开灯,我在一片昏暗中,从沙发后侧朝着她的背影走去。“怎么不开灯啊?”我慵懒地问道。

她没有回话,专心致志或者说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而此刻电视频道正停在中央戏曲频道。黑暗的环境,无声的戏曲表演,艳丽的油彩和装扮,以及一动不动的她。

我停了一下,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心里蔓延开来。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地盯着她的背影,靠近,靠近。与她相隔一臂距离的时候,我再次轻声问道:“怎么不开灯啊,你喜欢戏曲啊?”

“怎么不开声音啊?睡着了吗?”

说话间,我的身体仍在不自觉地靠近之中。我试着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拍打她的肩膀。就在我的手将要触到她肩膀的同时,她猛地回过头,长发披散着均匀地盖在脸的两侧,那张脸上,画满了油彩装扮,俨然和电视里花旦形象如出一辙。完全黑透的眼球滚动着,嘴角渐渐上挑,露出诡异而又无声的笑容。

我“哇呀!”叫了一声,本能地向后跳一步。却感觉到后背一阵疼痛。我惊恐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我完全吓傻了。定定神,看看周围,脑袋里搜索着刚刚进入房间时候所留存的印象,和周围的事物注意对比,陌生,太陌生了,我到底在哪?我侧过脑袋,嘴边竟然出现了我的帆布鞋。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我做梦从床上摔了下来。

惊魂未定,我躺在木地板上长舒一口气。进而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坐起身来。地板很干净,我身上并没有沾上灰尘。

我趿拉着拖鞋,一只手扶着摔得生疼的后背,打开了卧室的门。一瞬间我惊呆了,一股寒流过电一般从我的头顶直到脚底——

昏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电视里播放着无声的戏曲节目,她就背对着我,穿着那件洋气的睡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错,这与我刚才梦里的情景完全一致。我不敢向前走,僵直地站在卧室门口,我好想问开口问她为什么不开灯,但我立刻忍住了,我知道那是我在有意避开与梦里相同的情节。

“呃……我开灯了啊,不介意吧?”我换了个能让自己更有底气的说法。

一阵沉默,我静静地听着客厅里回荡起的冰箱发出的嗡嗡声。咽了一口唾沫,沿着墙,小心地滑向门口的电灯开关,目光就锁定在她的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开。

“哦,开吧。我睡着了。”她睡眼惺忪,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听到她的回答,像是在无尽的挣扎中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来不及反应,“啪”,我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按亮了电灯。

“怎么了?你有黑暗恐惧症吗?”

“哦哦……没有没有。”我极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你……这是出汗了吗?”她欠欠身子,从桌上的卡通抽纸盒里够出一张纸,从沙发上起身递给我。我赶紧伸手去接,慌乱间,我本要去拿抽纸的手没有控制好力度和方位,昏暗中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指。嘶,那手指太凉了。

她顿了一下,轻轻往回一抽,我赶紧松开手。不料,纸巾却飘飘地落向地面,我嘴里嘟囔着“对不起”,下意识地迅速低头去捡,没想到她也低头。我比较高,但却低得快;她矮,却慢。“嘭”,我俩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看看我……太冒失了。没撞疼你吧?”

“嘻嘻,没事。”她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微笑着抬起头,我一下子慌了——我好像从没离一个女生这么近过,那股香味,那张美丽的脸,一切都恰到好处。难道就这样来了?

7

“呃……你还没吃饭吧?那就……一起吃?”她迅速后退一步,低头说道。

“嗯嗯……好,当然好。”我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我也不会做饭,大部分都是叫外卖的。”

“哦哦……那个……我来叫,嗯,我来……”

“不用,我是房东,第一顿我请你。”

“这怎么行,应该请房东才对。”说话间,我慌忙找出屁股兜里的手机,“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者说,这周围你经常叫哪家的?我刚来,这片还不熟。”

“叫那家宜宾燃面吧。我不要辣。那……谢谢啦,下顿我请你。”

我得到命令一般,迅速定了两份燃面,特别备注了不要辣椒。填上陌生的收货地址,我呼出一口气,“好了,等等吧。20分钟送到。”

晚饭期间,我跟她闲聊,互相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她父母因为车祸去世,只留下了这间房子。她比我大两岁,大学毕业之后,便没有出去打工,而是选择跟一家出版社签约,在家写作。最近这几个月没什么新作品,收入不太稳定,因此才想把房子租出去,赚些生活费。

面吃完了,我仍在找着话题,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她看了看手机,“那就先聊到这吧,我得去写东西了。你也赶紧找工作吧。”

我意犹未尽,难免显出些淡淡的不悦。

“今天谢谢你哈,我很久没怎么跟人接触了。你今天给了我不少灵感。”她补了一句,说得我心里温温的,也算是给我的小小不悦做一个补偿。我欣慰地点头,倒不是因为她的补偿,二是觉得她能察言观色、做事很周全。

我回到房间,心里更加难以平静。刚才晚餐时候,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化成了画面,在脑海里慢慢回放。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追求她呢?我没有任何心思找工作,衣服也没有换,就这么躺在床上,脑袋里回忆着刚才的美好,睡着了。

8

一阵凉意把我从睡梦中叫醒。

我睡意蒙眬地看着窗外,上弦月不算太亮却也足矣看清屋里的事物。侧侧身子,我不自觉地把目光锁定在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门上。客厅里闪出朦胧的黄色光亮,透过玻璃和上面的贴纸,模糊地折射过来。什么电器没关吗?我回顾着印象中客厅里的电器,却找不出一件能发出这样的光。

好奇心促使着我坐起身来。黑暗中,我用脚划拉着找到拖鞋,蹬上,起身,眼睛紧紧盯着那束光亮,慢慢靠近。我估摸那束光的高度大概到我耳朵的位置,便停在门边,微微向前欠欠身子,脸贴近玻璃门。

我皱着眉头,感觉黄光越来越亮。慢慢地,一个轮廓呈现出来,我好奇地继续往前凑近。一张脸,那是一张人脸,我吓得使劲往后跳了一步,脚在拖鞋里打了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不及疼痛,我双手撑着地面,屁股索性就放在地上,前后倒着脚向床边退去,直到背结结实实地定住床沿。我怕极了,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那张脸。迎着黄光,那脸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男人的脸。但随着清晰度的增加,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刚才那张脸的轮廓明明是一个男人,但靠近之后,却成了我那美丽的房东小姐。

她的鼻尖紧紧顶着玻璃门,光不均匀地打在脸上,明暗不一。我整个人完全僵住,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点响动来。

她立在我的门前,僵尸一般一动不动。手臂夸张而怪异地举过肩膀,手里挑着一盏灯,发出黄色的光亮。她久久不动,我也不敢动,微微张开的两片嘴唇吐出最轻的气息。

时间随着屋里时钟的滴答声悄然流逝。那张无力的玻璃门能挡住她吗?要是她开始疯狂地砸门,我该怎么办?我背部紧紧地顶住床沿,不停地干咽着口水。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机械地转身,黄光随着她的身体一并转动起来。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以极细微的动作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背部。忽然间,她猛地回头,用整个身体奋力地撞向我的门。

“嘣”,门随着她撞击的瞬间颤动了一下,黄光猛烈地摇晃着。

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提回嗓子眼。刚想要站起来的身体绷在半空。她怎么会这样?她是疯子吗?可白天的时候看着很正常啊。果然,天下就没有这么好的便宜可以捡。

此时此刻,恐惧感、疑惑、不知所措,一系列的情绪像乱了的毛线团一般,堵在脑中。

还会有下一次撞击吗?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使得此刻的我鼓足了勇气,站起身来,顾不上腿部的麻木感,弯成弓步,伸出双臂,两脚前后交叉,使劲蹬地,挺直腰背,使上全身力气紧紧地顶住那扇玻璃门。

空间仿佛被冻结一般,充满了诡异的安静。我小心翼翼地控制鼻翼呼吸,小心翼翼地用耳朵捕捉声音。她仍然站在门外,却没有任何动静。

黄光慢慢地停住了晃动,进而渐渐地离开了房门,距我越来越远。我咬着牙,短时间内依旧不敢放松顶着门的那股劲,直到那束黄光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由于刚才用力过度,到了放松的那一刻,我全身像撒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下来。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传入耳朵,这时我才彻底松懈下来——我确认她已经回了房间。

一夜无眠,我蜷缩着靠在床上,背部顶着墙壁,脸朝着那扇柔弱无比的玻璃门,不敢挪开。脑袋里满是恐惧和疑问。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离开?白日里,与她擦除火花的美好瞬间以及她那洋气的睡衣频繁地在眼前闪现。我完全无法将这个无比美好的形象与刚才的诡异情形结合起来。一个想法出现在我的脑中,那道她是梦游症患者吗?我不能走,我应该先问清楚。

9

第一缕阳光打暖了我的脸颊。

我猛然醒来,活动了一下落枕的脖颈。昨晚我竟然就这样立着上半身睡着了。看看那扇玻璃门,稍微回想一下昨夜的恐怖经历,我坚定地起身。按照昨晚的决定,我准备去找她问清楚情况。

小心地打开卧室的门,我试探性地看向客厅。客厅里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却没有人。一阵稀里哗啦的冲水声伴随着沐浴露的香味向我飘过来。我一愣,这是在洗澡啊。脚还没迈出房门,冲水声戛然而止。浴室的静音门被拉开,一个白皙的身影一下子闪出来。

她低着头,用毛巾擦拭刚刚洗净的头发,只有一块白色的浴巾包住身体,露出的肩膀,细长的脖子……我不由地呆住了,目光怎么也移不开。

她一抬头,“哎呦”叫了一声,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手迅速放开擦头发的毛巾,用双手向上提住胸口处的浴巾,双臂交叉着抱在胸前。“我……我以为你还没起……”她支吾着向着自己的房间快步跑去。

我一时语塞,脸一阵一阵地发烫,目光依旧追着她跑远的背影。

也许是浴巾裹得太紧,背部打好的结被她晃动的身体一下子撑开一条缝。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条缝像山谷断裂一般越来越大,到达极限之后一下子爆裂开来,整个裸露的背面在我眼前一览无余。她迅速拐进自己的房间。

我几乎要眩晕过去。

10

已经是11点多了,我闷在房间不敢出去,却在仔细地听着隔壁的动静。没有心思去看网上堆成山的招聘信息,我整个人神游一般。

恍惚间,我听到一阵细嫩的手指轻扣在玻璃门上的规律响动。我回过神来,发现玻璃门那边,立着一个人。那敲门声间隔有点过于长,我的心不免怦怦地跳起来。

“要一起吃午饭吗?我请你好了。”房东小姐的声音清晰而正常地传进我的耳朵。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心里嘀咕着,嘴上去而不自觉地回应下来,“好啊。”

等待外卖期间,我偷偷看过她几次,还是那么轻盈灵动的感觉,好像丝毫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这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她只是患有梦游症罢了。

我索性钻进浴室,洗了澡。洗完出门的一瞬间,我的心一下子又被击倒:她叫了盖饭还配了粥,把竹制的一次性筷子整齐地铺开在桌子上。卡通图案的白色盘子里,切好了削了皮的水果。她依旧穿着那件洋气的睡衣,俏皮地把一只脚盘坐在屁股下面,没有先吃,而是静静地等着我。

我蹑手蹑脚地坐下,十分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这么丰盛,这么用心。”

“大家一起住,就是要互相照顾。你是男孩,这个家以后还得靠你呢。”尽管我知道她只是开玩笑地说,但我更清楚,自己心里其实更愿意把这句话当成一厢情愿的事实。

“昨晚……睡得好吗?”我问。

“挺累的,我总觉得自己睡眠不好。”

“哦哦……昨晚……那个……我是想说……你有没有起床上厕所什么的啊?”

“没有吧,你怎么问这个,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她疑惑而自然的眼神定了5秒,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我昨晚可能睡迷糊了,听到门外有点动静,我以为是你。”

“啊?有动静,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平时自己一个人住,很胆小的。”

“没事没事的,真的,大概是我听错了。——你叫的这家外卖不错啊。”我转移了话题。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她一如平常。因此我也不准备提这件事了。吃完饭,各自回屋,她说晚饭就不用等她了,她要写稿子。我也准备静下心来找工作。

11

虽说我好像是找到了昨晚那件事的原因:房东小姐压力大,梦游了。但随着夜幕慢慢降临,我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不想吃晚饭,说实话,看着漆黑一片的客厅,我连房门都不想出。心里乱作一团,无比希望今晚什么都不要发生,但却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围绕着我。也许是昨晚睡得不好,也许是我盯着那扇门盯了太久,花费了太多精力,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我在一阵不安中猛地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的灯还开着。用力挺起满是困意的脑袋,我坐起身,想要脱掉衣服,好好地躺下睡。就在起身的一瞬间,目光扫过屋内,嗯?我迟疑了一下。

门那个方向,怎么一片黑洞洞的感觉。我抬手揉揉惺忪的睡眼,向着那片四四方方的黑色看去。一阵鸡皮疙瘩瞬间起满了我的全身,从头皮到脚趾头,不放过每一寸皮肤:卧室的那扇玻璃门,四敞大开着。

我完全吓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在四周升腾而起。毕竟经过昨晚的怪事之后,我一定会随手从里面把门锁拧上。这一点不会有差错,我十分确信。

凉风从开着的门外吹进卧室。一种无处可躲、完全暴露的紧迫感使得我呼吸困难。我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看着门外漆黑的客厅。就在这时,“吱悠”——隔壁房东的门,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便不再敢吐出来。

目光死死地盯住毫无遮掩和庇护的门,不知道那片黑暗里会出现什么。“嘎吱,嘎吱”,有劣质的鞋底缓慢行走摩擦着干净的地板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门距离门口不远处,停住了。

我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剧烈的心跳声像鼓槌一般猛烈地敲击着我的胸腔。突然,一只手从门框外扒进来。那手很小却很有力度,紧按着门框镶嵌的木条,发出吱吱的声音。随后,一只脚,一只穿着红色绣花布鞋的脚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半个身子也在黑暗中显现:蓝花老粗布的上衣,翠绿色的丝质宽体裤。

我极力后仰的身体到了极限,脑中的惊恐也超越了临界点。一时间,鼻涕、眼泪、汗水,凡是能够流出的体液全部崩出,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调控能力。眼球极度外张带来的膨胀感和热度,使得我眼中的整个环境都扭曲了。

慢慢地,门框外房东小姐的脸慢慢地显露出来。她擦了很厚的霜粉,脸色异常雪白,嘴唇涂成深红色,借着我的卧室那不太亮的灯光,她整个身体显露在我的门外。目光呆滞,像是看着我,又好像屋里什么都没有,脚步怪异地向着我直直地走过来。

我的大脑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着:爬起来,快跑!但当我试着撑起身体的时候,却发现我整个人都处在瘫软状态。她一步步地靠近,我只能听天由命。一步之远,她停在我面前。我一直紧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发现此时她的眼神不再呆滞了。

我哆嗦着抬头,集聚逃跑的力量。刚要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她却硬生生地朝我倒下来。身体一瞬间盖住了我的视野,我猝不及防,赶紧伸手去接。就这样,一个身穿蓝粗布花衣,满脸煞白,嘴唇深红,穿着绿色丝质裤子、红色绣花布鞋的她,倒在我床上。

我的恐惧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消失无踪。我赶紧凑上前,轻轻地摇晃她,叫她的名字。她慢慢睁开眼,嘴唇微微张开,吐出几个字。我把耳朵凑上去,但那声音太轻了,我没有听到。

我把她平放在床上,看着她煞白的脸和一身装扮,觉得十分瘆得慌。再看看黑洞洞的房门,我快走两步上前,“嘭”的一声关上,又反复拧了好几遍门锁,确认锁住这才罢手。

我本想叫醒她,但是脑中突然回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贸然叫醒梦游的人,这个人永远停留在梦境中。

于是我小心地回到她面前,顺手从桌上那一大包湿巾袋里抽出湿巾,一点点地为她擦去脸上白色的粉。随着湿巾的堆积,她的脸慢慢地显出本来的样子。

我看着熟睡的她,穿着蓝色花布衣服的胸口上下起伏。我突然想起武侠电影中男主角为女主角疗伤的情形。此时此刻,我是不是应该帮她换回衣服,不然,她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吓到自己?想到这里,我把我的薄被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转身,向着刚才完全吓倒我的那个门口走去。

人往往就是这样,心里有了坚定信念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自己能战胜一切。

12

我打开了卧室的门,迈开步,走向黑暗的客厅。

我没必要再跑到防盗门那边去开客厅的灯,借着我的卧室里发出的光亮,贴着墙,两步就到了她的卧室门口。

那门开着一条缝,有隐隐的寒气从屋里飘出来。我站在门口,目光极力探索着黑漆漆的房内,动一动鼻子,我闻到一股女生特有的香味在屋内弥漫。

推开门,我用手估摸着电灯的位置,“啪”,按下了电灯开关,眼前的一切与我想象中宅女作家的卧室大相径庭——

一个老式的床榻,铺着蓝白相间的粗布格子床单,白色泛黄的被套,一截黝黑的衣柜像是棺材板一般靠床而立。铺着白色套巾的破旧海绵沙发上,堆着些杂物。我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沉回冰点。浑身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地立起来。

我努力使自己不要多想,兴许她就是个怀旧复古的人也说不定。然而此时此刻,我满眼里、满脑中都是屋内这种八十年代职工宿舍感觉的摆设。

我不敢再想下去,再次明确了一下自己的目的,迅速冲到那扇黑色的衣柜前面,打开厚重的木门,呼,一阵凉风从柜中扑面而来。我身体不自觉得向后一仰,定定神,再次向着柜子里看时,我的鸡皮疙瘩瞬间布满了全身——

黑色衣柜里,印着上世纪80年代大上海歌女海报风格的护手霜盒子,黄色的蜂花护发素,悬挂在衣架上的亮色旗袍,在阴暗的微弱的亮光下,毫无防备地映入我的眼帘。更让我瞠目结舌的,是一个老式的木制相框里面的照片。

光线并不好,但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伸手拿起了相框,接着微弱的光和适应黑暗的眼睛,我看到照片上出现了一男一女,像是老式的旅游夫妻照。这是谁呢?难道是她爸妈?我看得满脑袋疑惑。

“喂。”

我突然听到背后声来一声沉闷的声音,我怔住,以为是听错了。

“喂。”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我瞪大了眼睛,缓缓地回头。她的床上,外面的微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正坐着一个人。

13

“请你别害怕,年轻人。”

我缓缓地转过身,盯着坐在床上的男人,不敢说话。

“我是这姑娘的父亲,你刚才在照片里应该看到了。”

“你……”

“是啊,我死了。跟姑娘她妈妈一起出了车祸。她应该跟你说过这件事了。你不用害怕。”

我听着男人缓和的语气,慢慢放开了胆量,“你怎么还在这?”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孩子她妈是没有我幸运。每当我想看看闺女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在家里,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实现。我应该算是孤魂野鬼,但也挺知足了。”

“我不知道怎么托梦,也没法跟闺女交流。其实我倒是不担心她别的,这姑娘生活自理能力强。唯独就是她有梦游的毛病。你刚才也见到了。”

“的确是挺吓人的。还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我随上一句。

“之前也来过一个住户,被她吓跑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能不能帮我照顾她一下?我说的是正儿八经地好好相处。因为我觉得闺女也有点喜欢你。”

“这……太突然了……我是……”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其实我很想一口答应下来,但话到嘴边又哽住了。我有这样的能力吗?这事情也太突然了。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托付好了姑娘,我就不再回来了。生活是你们的。”

“好!我答应你尽力吧。但是我现在……”

“慢慢来吧。两个人一起努力,生活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考虑清楚,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就好。”

我脑海中过滤着与她相处的这两天,一起吃饭,一些瞬间,相互交谈。这些画面像日历一样一页页地有序翻过。慢慢地,所有的画面开始剥落,最后只剩下一个孤独的女儿和一个无助的父亲。

“好,我答应。”

14

我从一阵头痛中睡醒。周围的一切都无比正常。

我起床,脑袋里装着昨夜父亲的托付,敲响了房东小姐的门。尽管我很清楚昨夜我帮她把衣服换下,洗掉脸上的妆容,将她平放在床上离开时,并没有办法锁门,但我还是准备按部就班。“砰砰砰”,我静静地等着回应。

不多时,门开了一条缝。她睡眼惺忪地从缝里露出脑袋,“干吗?”

我听着她十分正常的声音,透过门缝,不自觉地看向屋内。怪了!卧室里的摆设竟然是一种十分现代的感觉。白色的床,白色的墙,十分现代的白色衣橱。昨晚那个像是棺材板的衣橱呢?那些老旧的陈设呢?

“干吗?大清早的,还没睡醒呢。”

我从她带着起床气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呃,那个……介意我看看你的卧室吗?”

“你神经病啊。”她说完砰地把门关上了。

我愣在门口。难道是她的鬼魂父亲为了把闺女托付我,才制造出昨晚的那些幻象吗?一定是这样。

午饭时候,我没经过她同意便直接叫好了外卖。外卖按响门铃的时候,我故意等着她去开门。在她满是疑惑的时候,我便慢慢地走出去,接下外卖。

两人对坐。

“昨晚的事,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我问道。

“昨晚?什么事啊?”

“没事没事。那个……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你说啊。”她一边吃一边回应道。

“你房间里面的摆设……一直是这样的吗?”我看着她小心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这房子搬进来也有好几年了吧,装修的时候就是这样子。话说,你怎么对我卧室这么感兴趣啊?”

“没有没有。男生大概都对女生的卧室有幻想吧。”我笑嘻嘻地说道。

15

夜晚再一次降临。

我心中的恐惧不复存在。她第一次梦游时,我看到的男人的脸也有了解释。剩下的,就是认真做好答应别人的事。况且,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还带着房子,即便是有梦游的毛病,我也没什么亏损。

我躺在床上,索性没有完全关死卧室的玻璃门。以防她再次梦游时,我可以及时地做出保护她的反应。

今夜很安静,她也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我便开始迷迷糊糊。就在将要睡着的临界点,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翻身坐起,看着门外。随着门打开的幅度越拉越大,那件熟悉的白色与藏蓝色相间的睡衣浮现在眼前。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做好了一切保护她的准备。

“睡了吗?”她突然说出话来。

“哦哦,没有没有。怎么了?”

“有件事想跟你说。”

“怎么了这是?你说就好,我在呢,我听着。”

“你是不是见到我爸了?”

“呃……”我隐约觉得有些异样。

“你还是快走吧。你是个好人。房子我不租给你了。”

“等等,这是怎么了?你说清楚,怎么就不租了?”

“我实在不想害你。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梦游症。我之所以假装梦游吓唬人,都是为了我爸。”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对不起。我爸是个冤魂,他一直在找一个替身。我听说当某个躯体在一瞬间恐惧到极点的时候,他的魂魄就会离开肉体。而只有这时候,我爸就可以乘虚而入,占据你的肉体继续生存。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是我自己太孤独了。我害怕……”她说着哽咽起来。

“我能明白你。你别难过。”我看着她哭泣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心里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她的阴谋。

“你快走吧,我爸现在不在这。钱我退给你,东西也不用收拾了。我会给你收拾好,找机会再给你。真的,我对不起你,你快走吧。我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坚定了。

“你跟我一起走吧,摆脱这样的生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行的。我爸会一直跟着我,不管我走到哪里。他已经看上你的身体,求求你,快走吧。”

我依旧一动不动。我心里明白,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快回来了!你听我的好吗!”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脸上流满了泪水,眼里充满了悲哀和乞求。

“我……”我一时语塞,心中想要留下来的执念再一次动摇。我到底应该留下来,跟心爱的人共同面对,还是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意,独自离开,到底该怎么办?

16

“这是怎么了?又想走?又要跟上一个一样吗?”

那个男人的声音突然飘荡在我的卧室里。房东小姐止住泪水,使劲推了我一把,歇斯底里地喊出一句:“快走啊!来不及了。”

“闺女,你不想要爸爸活过来了吗?”黑洞洞的门口,突然出现她父亲的身影,青虚虚的,那感觉很不真实。

“爸,算了吧,生死有命。你舍得看着这些年轻人就这么死去吗?你已经死了,就算了吧,算了吧,爸!”

“你妈的魂魄回不来了,我好不容易有看你长大的机会。闺女你知道吗?我背负的不只是自己的一点私欲,而我和你妈共同的心愿。我一直在怀疑老天为什么让我成为孤魂野鬼,也许这就是一种暗示啊。”

“爸,闺女谢谢你了。但你知道吗,我每次对着镜子化着那样恐怖的妆,每次看着镜子里不真实的自己,我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杀人犯。”

“我知道,你对这次这小子有好感,下不去手。但是他太小了,社会经验还浅,以后总会变心的,你知道吗?我不想害了你。我昨晚试过他,他不够坚定,他只是觉得你漂亮、有房子,仅此而已。”

“不是的!我很认真的,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我嘶吼着打断了父女的谈话。

“你知道什么!我已经不能再等,既然之前的方法不行,我只有想办法弄死你。”

“你要干什么!”

房东小姐的父亲完全换了一副嘴脸,他的身影向我呼地冲过来。我想往后躲可是手却被房东小姐死死掐住。我吃惊地看向她,此时她身上的睡衣全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又成了那件蓝色粗布的旧衣,美丽的脸在一瞬间再次变得煞白煞白。

“难道,你才是鬼!”我无比惊恐地望着她父亲变得越来越真实的身体,回想着那些奇怪的经历,感觉魂魄一点一点地离开身体,意识越来越迷糊,耳边响起父亲啜泣的声音。

“闺女,我看差不多了,你赶紧上他的身吧。为了给你找到一副像样的躯体,爸爸这就算是杀人了。”

17

“叮铃铃……”

“请问您是xxx的妈妈吧?”

“我是,您好。请问您是?”

“阿姨您好,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了。我是您儿子的房东。是这样,跟他一起住的这几天,我发现他很奇怪。他晚上总是一个人忽然起床,然后好像在演戏一样,一个人分饰好几个角色。有时候很惊恐,有时候很开心。

“我试着轻声叫他,但是他好像听不到一样,很投入。好像梦游一样。我不敢叫醒他,但是我很害怕。这会他正在客厅自己演戏,我偷偷钻进他屋里拿了他的手机,给您打这个电话……”

作者:舌笔先生

标题:《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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