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破浪的中产姐姐,最焦虑的是阶层翻船。
都市剧《三十而已》属于渐入佳境,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剧。
这部剧不像《我是余欢水》那样刻意安排明快的节奏、密集的冲突。
而是表面波澜不惊,但绵里藏针,观众会不时被剧情反映的真实一瞬刺痛。
随着剧情深入,一场对生活的比喻徐徐展开。
很多看过《三十而已》的观众表示,这部剧拍的很真实。
真实通过两方面来构建,第一步是编剧在人物塑造上的真实,第二步是导演把剧本实现为每帧画面时的真实。
首先,《三十而已》在人物塑造上就很真实。
在编剧中“人物塑造”和“人物”是两个概念。
我们大多数情况下评价一部影视作品“人物很真实”,其实指的是“人物塑造很真实”。
人物塑造是一切可以观察到的人的素质总和,也就是我们在影视剧中看到的人物的方方面面。
用更流行的词来说,“人物塑造”基本等同于“人设”。
人物塑造包括人物的性别、年龄、职业、社会阶层……他怎么吃饭、怎么走路、怎么说话,穿着是什么、用什么物品、住在哪等等。
比如《三十而已》中顾佳的老公许幻山,就是一个特别真实的私企创业老板形象。
不同于玛丽苏幻想剧中的霸道总裁,许幻山才是千千万万真实私企老板的写照。
社会中除了极个别百亿、千亿市值知名大公司的高管可以“霸道”一些,哪个公司的老板不是像许幻山一样每天发愁各种问题。
占公司利润一半的客户百般刁难压价,还想性骚扰自己的老婆;
一家住在令人羡慕上海顶级小区,但房子抵押给银行随时都可能被收走;
另外,烟花设计这种特殊需求的B2B行业,三年不开张、开张管三年,就靠几个稳定的客户支撑。
一旦客户丢失,就会出现剧中资金链紧张、拖欠员工工资、核心人员离职的境况。
这些人对公司内部是老板,但对于甲方来说,他们就是一份长长的名单中的一个供应商而已。
再加上编剧给许幻山的人设是不太会来事的技术设计出身,游走社会的人情世故全靠老婆顾佳上下打点。
许幻山的人物塑造,反映了绝大多数创业老板的形象,每天都要想着开拓新客户,怕银行贷款还不上;还要时时想着转型,怕自己的业务做不长久……
以许幻山为代表的一类人物,光鲜的背后是一地鸡毛,高档小区建立在如履薄冰的脆弱地基上。
除了许幻山,《三十而已》中江疏影饰演的沪漂柜姐也引起很多共鸣。
很多柜姐同行看到王漫妮的人物塑造,比如经常憋尿,副店长也想抢店员的客人,出租房的饮水器等等,感觉简直写的就是自己。
烂片都在讲角色,好片都在讲人,许幻山、王漫妮等剧中人就像我们自己一样可信。
编剧真实可信之外,《三十而已》在场面调度的处理上也很真实。
导演在拍摄时好像有一种“精神洁癖”,对景框中出现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一丝不苟,很多镜头细节满满。
举例来说,整部剧场面调度做的最好的工作之一是化妆。
剧中王漫妮、顾佳、钟晓芹三个女主只要回到家或在非正式场合,面部妆容就会变成“素颜”(或特意处理成素颜),而不像其他悬浮剧那样连上厕所、炒菜都带着浓厚妆容。
尤其是王漫妮因长期憋尿患急性肾炎住院这场戏,剧组给江疏影面容处理成病态暗淡的素颜,符合一个肾病病人的脸色。
再如第14集梁正贤带王漫妮去看歌剧,有一个从舞台推向观众席的缓慢移动镜头。
镜头中出现的观众也被导演特意安排,外国人多于中国人,而且都穿着正装,这些细节符合歌剧受众人群和观看礼仪,而非随便找了些群演充数。
人物塑造和拍摄执行两方面都做到细节真实无悬浮感,是《三十而已》获得高分口碑的基础。
可信度极高的人物塑造和场面调度,仅仅营造了一个物理层面与观众产生共鸣的世界。
《三十而已》之所以引发广泛讨论,还与剧中埋藏的很多议程设置有关。
“议程设置”是大众传播学理论中的一个重要学说。
这一理论的核心是:大众传播虽然不能决定人们的看法,但可以通过提供某些信息或安排某些议题让人们关注或优先讨论某些事情。
各大内容平台都热衷打造的所谓“热搜”和“热榜”,其实就是“议程设置”理论的一种实践。
从这部剧的宣传海报可以看出,全剧核心就是社会对30岁女性的种种讨论,以及三位女主对这些标签的戏剧化逆袭。
《三十而已》设置的议题很多:
比如女性爱上一个不婚主义男性;
顾佳混太太圈以及上海的顶级幼儿园;
钟晓芹与陈屿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意外怀孕;
另外还有姐弟恋、全职妈妈、出轨风险、职场冷暴力、三十岁离婚、沪漂生存现状、接手财务造假的生意、零交流婚姻、老人去养老院等等。
《三十而已》设置的每一个议程,都是当下社会舆论普遍关注的话题,每个话题都有可能扎到正在经历这些的观众的心。
在这些议程中,关于阶层的焦虑始终若隐若现贯穿全剧,是《三十而已》的核心议题。
网上有句关于社会阶层的名言:
人生就是一棵爬满猴子的大树,向上看全是屁眼,向下看全是笑脸。
这句话揭露了社会阶层的本质,揭露了中年危机的本质,同时也浸透在《三十而已》中,尤其体现在剧中顾佳和王漫妮两个角色身上。
剧集开始几集,剧中的三位女主是平行的三条线索,尚未交汇。
但已经形成了太太圈>顾佳>王漫妮≈钟晓芹的三个阶层。
顾佳的人设是创业老板许幻山的全职太太,全家搬到上海顶级小区后本来自我感觉良好。
但儿子进入小区配套的顶级幼儿园时,无论自己英文流利,还是老公的老板身份,都没能让儿子顺利入园。
这时顾佳才发现,虽然全家住到这个小区,但仅仅是在十几层,这栋楼的顶层竟然还隐藏着更高的阶层王太太。
本来已经超过全国80%家庭的顾佳,想去顶楼接触更高阶层,还要先通过电话确认,再刷特别的门禁卡。
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个小区也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顾佳没想到,自己对儿子入园的束手无策,在更高阶层的王太太那里一句话就搞定了。
公司发愁的新客户,在于太太那里连比稿都不用,一句话就成了供应商。
从此,顾佳便开始削尖脑袋往这些更高阶层的太太圈里挤。
搞定王太太后,顾佳正式出席太太圈聚会,却发现自己本来很贵的奢侈品包在这些太太面前根本不入流。
太太圈背的包,全部是各种爱马仕稀有皮和限量款起步。
虽然顾佳接触到更高阶层,但因为敲门砖太过低端,甚至在太太的朋友圈中是被裁掉的那一个。
此时顾佳终于明白什么叫“向上看全是屁眼”。
太太圈是一个资源和人脉库,还有可能给家里的烟花公司带来新生意,所以顾佳没有放弃,而是通过下血本氪金更贵的装备继续向上爬。
在顾佳购买新包的过程中,正好通过闺蜜钟晓芹认识了在同一栋物业奢侈品店做销售的王漫妮。
她来帮助比自己更高阶层的顾佳进入比顾佳更高的王太太阶层,剧集三位女主的线索终于交汇。
“给有钱人看衣柜门”是第20集王漫妮再见曾经的相亲对象时的自我调侃,同时这也是她的专业。
剧集第6集结尾第7集开始,王漫妮第一次上楼来到顾佳的家,这个场面几乎和顾佳爬上王太太家如出一辙。
王漫妮作为比顾佳阶层更低的sales,对顾佳殷勤服务,也让顾佳看到自己与王太太们接触时的样貌——向下看全是笑脸。
而当顾佳打入太太圈核心时,她也成了钟晓芹、王漫妮身边“王太太”一般的存在。
陈屿的弟弟同时也是顾佳家的司机陈旭卖假鞋被拘留,顾佳通过关系找到律师;王漫妮不放心梁正贤的身份,顾佳托人查了他的未婚身份。
这些在更低阶层认为是天大的事,顾佳随便打个招呼就解决了。
虽然随着剧情发展,顾佳与更高阶层的太太圈后会无期,与更低阶层的王漫妮成为闺蜜,但阶层焦虑始终存在于整部剧中。
就像王漫妮和财务自由ABC梁正贤的跨阶层恋爱。
一次游轮升舱,两个不属于同一阶层的男女相遇,这样的爱情是否能让王漫妮得到她想得到的安全感,也未可知。
除了剧中主角,《三十而已》给配角安排的支线情节也透露着更低阶层的焦虑。
比如顾佳因为混太太圈错过儿子的演出,突然想给儿子请一个育儿师,却遭到原来保姆陈姐的激烈反对。
陈姐的巨大反应,恐怕并不是因为要和新育儿师睡一个屋的不习惯,而是来源于自己领域更高阶层人带来的压力。
因为育儿师并不是简单做家务、看孩子的保姆,而是能说流利外语,有诸多专业知识的岗位,开价月薪1.2万。
她们的一些资质,别说保姆陈姐达不到,就连一些白领也望尘莫及。
另外还有空降到王漫妮店咄咄逼人的新副店长黛西,虽然只有26岁,却在法国留过学,还在香港总部培训过,眼界层次显然要高过王漫妮和店里的其他人。
育儿师、黛西的出现说明,即便是在同一阶层,如果给自己添加更多更高层次的附加值,也会给其他人带来无形的压力。
就连剧三位女主身边的男性角色,也体现出高中低三个不同阶层。
在许幻山为顾佳过30岁生日这集,几位剧中的男性角色第一次同框。
梁正贤已经财务自由,剧中展现他的职业与私募基金有关,通过资产获利。
许幻山属于中间阶层,虽然自己是公司老板,但还在为财务自由而奋斗,通过组织获利。
而陈旭属于更低阶层,他是许幻山的司机,通过出卖时间和劳动力获利。
所谓阶层焦虑和年龄危机,本质就是对自己所处阶层的比较,以及害怕自己滑向更低的阶层。
许幻山和顾佳是典型,家里烟花生意就像坐在火药桶上,一点危险的星星之火就能让这个脆弱的中产之家毁灭。
剧中的每个阶层都在焦虑,王漫妮焦虑自己沪漂的安全感,顾佳焦虑自己中产的持续性,即便是太太圈也在焦虑明天谁是合影的C位……
所有人都如此焦虑,那么幸福到底是什么?
这个答案也许就藏在《三十而已》每隔一集出现的片尾中。
《三十而已》在剧情的主线之外,安排了另外一家人:妈妈每天带着儿子在上海街头卖葱油饼,爸爸是骑手。
一家人辛勤劳动,脸上总挂着微笑,其乐融融。
这家人也许有着自己的烦恼,但他们却是这个嘈杂大都市街角的一抹温馨,因为他们没有陷入幸福的比较级,而是知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幸福和阶层无关,只和自己的心态有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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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当老好人,回家对老公窝里横。这是我对钟晓芹的印象。
对穷小子谈钱,对有钱人谈感情。这是我对王漫妮的印象。
不管你再怎么美,再怎么优秀,老公一定会出轨。这是我对顾佳的印象。
不得不说,这部剧在煽动情绪方面真的是技术高超,我只看了一集就来气,越看越觉得编剧将爽文和抗日神剧结合得十分融洽。一般来说,男性向的后宫剧情爽文爽剧,只是单方面让男性观众看着爽,不贬低女性。女性向的韩剧后宫剧情,也是单方面让女性观众看着爽,不贬低男性(或不会全部男性角色被贬低)。
而这部《三十而已》就十分厉害了。作为爽剧的同时,剧中男性角色全部为负面形象,我能深深感受到这种贬低他人抬高自己的味道。一个一个来说。
钟晓芹
便利贴,老好人,在公司里被呼来唤去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30岁的人。通常老好人的有效期是很短的,经过社会三四年的打磨,老好人都会慢慢变成老油条。而且,钟晓芹是个土著。土著代表什么?不用操心买房子的事情。没有经济压力就意味着工作用不着那么上进,那么奋斗逼,自然也不需要那么老好人。30岁了还在当老好人,可以说这样的人对社会的认知出现了问题,要么就是在另一个地方得到了补偿,使得她可以在职场上当老好人当软柿子捏,在职场外可以补偿自己的心理。
果不其然。在婚姻上,钟晓芹对陈屿就是翻身做主人,处于强势或者认为自己应该是强势的那一方。陈屿沉默寡言,不擅长表达自己,即使做了事情也不会去邀功。在职场上钟晓芹是笑着给所有人妥协,在婚姻中钟晓芹让陈屿为了自己而妥协。
我不知道陈屿如果看到钟晓芹在公司里被呼来唤去的样子,会不会恨她。钟晓芹和陈屿这一对,让我感受到的是婚姻中的男女竟然是对立面,而不是合作方。如果钟晓芹在公司对所有人也像对陈屿那样,我没话说,这才是爽剧,但非常抱歉,不是。所以,钟晓芹说的“都想着避风谁当港”这句话男性观众听了会有很不愉快的感觉。因为男性对家是避风港的理解是,避风港是家,是一个环境,而不是人,我下班回家了我可以放松心情,我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做事情,我可以不用担心动不动就被指责,我可以用我最自然的状态来让自己安静那么一会。而钟晓芹对避风港的理解是,避风港是人,是自己的老公,在外面受难了,回家避风。这就无形中给男性增加了一个必要功能,下班回家你要治愈老婆的心情,你要释放掉老婆上班的委屈。而男性,我想很多男性下班后都不想把外面的糟心事带回来吧?
后面那些什么离婚了开挂成知名作家登上人生巅峰就不说了,给我编的话我直接给你编诺贝尔文学奖出来,还当中国作家协会主席。
王漫妮
沪漂。这种人代表了一种形象。小镇幻想家,不是做题家。做题家是很实事求是的。小镇幻想家是最致命的,说好听点就是,有了一副好皮囊,认为自己配得上体面的生活。就如同小镇做题家那样,考上重点大学认为自己配得上赚大钱的工作,然后轻松完成阶层跨越。而小镇做题家和小镇幻想家的差别在于,小镇做题家发现现实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那么会接受现实,寻找适合自己的位置。
而小镇幻想家就不一样了。到了三十岁还没有接受现实,从梦里醒来。前男友穷,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分手。海王有钱,但是又不结婚,而且还有女朋友,自己被小三了,还不赶紧离开,非要斗一斗。其实就是挖墙脚嘛。但王漫妮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外来务工的店员。我为什么不说是销售,因为王漫妮做的工作是奢侈品柜姐,但在实质上和小城市服装店的店员一样,只是她卖的包包贵。
她这种是卖一个包包顶小城市服装店店员卖几十件衣服裤子,奢侈品包包拼的是客人下单的金额大小,而普通服装店是走量。在上海这种地方,在奢侈品店工作,遇到的客人都是挥金如土的,很具有迷惑性,自己很容易会被带进去,从而忘记自己原来是谁。
现实可比这残酷多了,你连遇到海王的机会都没有。你连被海王渣的机会也都没有。有可能会遇到和前任一样穷或者更穷的,假装自己是海王,然后被骗了一炮。更没有机会遇到魏先生,没有机会和张志相亲。
一个人到了三十岁,竟然还会被大城市的虚幻给迷惑,还没有看穿大城市的本质,可以说这么多年班真的白上了。我周围过了三十岁的人,不论男女,都觉得大城市人多,很挤,大城市有的那些繁华,你感受几次也就那样,在广州混过小蛮腰灯光节和长隆万圣节的人,有些人都还没到三十都浪不动了,体验太差了,繁华的代价是什么?是排队,是隔壁大叔的汗臭味,是人群中被挤压的闷热,是五分钟走不了100米的烦躁。
王漫妮也体现出小镇幻想家的弱点,由于出身在小地方,视野窄,容易被所谓的繁华洗脑,没有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随大流去漂。而她的月光族特质,无非只是为了花钱而花钱,只是为了让自己感觉精致而花钱,既不接地气,也达不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找对象方面则是更惨烈,至始至终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想要的对象,实际上是远超自己能力范围的,说白了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女人不是长得漂亮就可以想要体面的生活想要符合自己口味的对象就可以唾手可得的,如果能这样的话,那做小姐的应该是过得最体面的女人了。
王漫妮这条线所折射出的,是目前社会中女性对男性的要求已经高出天际了,尽管阶层高你不知道多少层,但在剧里,这样的男性仍然是渣渣,还到处撒网,不到处撒网的前任呢?不好意思,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跟王漫妮在一起,他太穷了。这样一看就很矛盾了,那些后浪或者是年轻的前浪有资本各种浪,身边女人天天换,竟然还被一个小镇来的0资产柜姐拴住?那大公司的女高管要什么男人才配得上?灭霸?铁血战士?
顾佳
顾佳这条线就是:不管你怎么优秀怎么贤妻良母,男人还是要出轨的,所以呢?
①所以你还是不要那么优秀了,反正男人始终会出轨。
②所以你在男人出轨之前把自己提升得更厉害,男人出轨了也可以获得潇洒。
其实顾佳这条线我感觉更多的是在于制造恐慌,当一个女人足够优秀的时候,男人就没法在女人面前获得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然后就出轨了。顾佳真的很符合微博上那句名言“气抖冷,女孩到底要怎么做你们才满意?”因为顾佳确实很完美,有颜值也有能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出轨,离婚这一结局。
这种剧情给女性观众带来的绝望,带来的焦虑可是暴击。从而和王漫妮那条线形成了自相矛盾的地方,前男友是真心的,但是穷,有钱的男人不想结婚,老公有钱了,有事业了,又要出轨。女生已经做到面面俱到了,还是免不了被出轨。那么,矛头就自然地指向男性,因为男人存在,不管自己做得多好,男人一定会毁了自己的美好生活。
三个人的经历加在一起,总之就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没离婚的时候你就不能按照我的心思做事,跟我相处吗?非要离婚了才醒悟。没分手的时候你就不能有钱吗?有钱的那个,你就不能不花心老老实实跟我结婚,让我实现阶层跨越吗?这届男人太难带了,我都三十岁了还不能让我顺心,一定要老娘开挂了你们才知错,才幡然醒悟,才知道老娘是多么牛逼。
这就是我对这部剧的感觉。
最高赞答案 @Wanda 讲得不错,但还是有点问题。
读完这个回答,本来以为用错误的方法得到正确的批评只存在大众和诗人之间。但是现在发现原来也存在于学院派和民间写作者之间
首先共识是浅浅的诗歌很垃圾。这点毫无问题,但是因为所用方法的不同,大家都觉得对方是傻*。
答主算是很精准说出了大众与诗人之间的分歧所在。但是不自觉用了学院派的方法批判口语诗。
答主肯定是认同我们批判某个东西,首先要理解它是怎么想的这一点。但是答主后半部分却开始用学院派的东西来批判浅浅诗歌的口语化倾向或者叫民间写作倾向。虽然浅浅肯定不能算正经民间写作者,而且甚至连自觉的写作者都不一定算得上。但是她的这些倾向很明显就是受口语诗的影响,所以如果答主认同这一点,并作为立论基础,就应该用口语诗的逻辑来批判,否则就是文章逻辑的不自洽。
答主说现代诗歌追求超语言的东西,对吗?对于现代主义诗歌,自波德莱尔起,都是没问题的。
但是口语诗这里,就不全对了。口语诗追求超越,但追求的是在于语言内部对语义的超越。它的基础自然是对前代诗歌的批判(辩证法意义)。
现代主义诗歌超越语言,是怎么超越的呢?最后我们看到的结果是“真理”,也就是不管诗歌本身包含了真理还是暗合了真理(答主应该很了解西方文论,就不赘诉),最终要达到某种终极意义,这个东西存在于诗歌之外。这和西方人的基督信仰与二元对立思维方式有关,这就是知识社会学的范畴了。
但是真理本身还是一个宣称,某种程度上宣称就是语言,所以现代主义超越语言但是最终回到语言(甚至没有超越语义),这是一个悖论。
杨黎认为语言不可超越,因为诗歌就其本质来说就是语言。我们要做的是超越语义,就是超越语言的能指,最终达到语言的能指。
废话主义是代表,代表了口语诗倾向的最纯粹最激进的形式。
具体如何超越的,就不赘诉了。
简单来说,口语诗不关心真理宣称,只关心语言的超语义部分和具体经验(而非抽象经验与真理)。
所以口语诗人认为浅浅的诗歌垃圾,是因为在语言上就不好,在具体经验上也不深刻。
当然答主你应该也很了解口语诗,可能只是立场上相信文学要达到真理。
答主的回答逻辑通畅,文笔优美 例证丰富,是未来的学术之星。
浅浅的诗,就主要作品来看,比余秀华,许立志要差一些。通俗来说,算是中国三流以下的诗人。
语言上稍显稚嫩,对经验的切入太过肤浅,都是问题。
而且好像也没形成自己的风格,感觉就像对各种诗歌风格的模仿,然后模仿了口语诗就不幸被骂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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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简单点说这是一件很魔幻的事,网友终于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用一套错误的批判方法得出错误的结论。这次,他们居然用错误的批判方法得出了一个形式正确的答案。就好像你在一个有强迫症的程序猿面前一顿乱敲键盘,结果敲出了一段可以运行的代码。作为诗人,我和我的朋友们现在的心情就像这个程序猿一样糙蛋。
用故事来说,假设豆花自古以来就是甜的,大家从小吃到大,从没有吃过咸豆花。然后有一天A经过潜心研究,认为咸豆花有搞头,就搞了,他们觉得味道居然意外的甜美。然后在一个小圈子里吃。
过了一阵子,有一个刚学做菜女孩B,看到了一些人的咸豆花,虽然吃了一些说不上来它为什么好吃(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甜豆花好吃),但是开始做了。它没有得到A他们配方的精髓,只知道要加盐,所以做出来的味道没有多好吃。
然后B的咸豆花被一些人知道了,他们觉得咸豆花就是黑暗料理,说B根本不会做菜,做的肯定是黑暗料理。有一些人尝了尝,发现的确不好吃。另一部分听说不好吃,就跟着说不好吃。
这其实就是浅浅事件的寓言版。A是口语诗歌的开创者们,是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参与者们。甜豆花是原来的诗歌,就像发展出咸豆花一样,第三代诗歌运动发展在批判前代诗歌的基础上发展了口语诗。糖和盐,其实就是两种诗意的发生方式,它们完全不同,就像糖与盐赋予了豆花完全不同的滋味,两类诗歌也有完全不同的感觉。而他们的相同点只有豆花,在诗歌里面,我们叫他诗意。
B就是浅浅,所有人都知道B做的饭很难吃,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浅浅的诗写的很难,但是逻辑是不一样的。一部分认为B做的很难吃是因为他们认为豆花只能是甜的,咸豆花就是黑暗料理,而另一部分认为B做的难吃,是因为她调料放的有问题,没有合适的比例,因为这些人自己会做咸豆花。大众往往都是前者,他们在语文教育中接受的对于诗歌的定义,就像豆花只能是甜的这种想法一样成为了他们的思想钢印。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定义早就被最新的诗歌写作者所颠覆了。
甜党和咸党不分伯仲。而大众站队往往相当整齐,这才是我们真正值得思考的问题。
首先是大家都接受了语文教育,我们早已被唐诗宋词教给我们的东西固化了认知,或者是被某些名气大的吓死人的外国诗人,或者是深受文青喜爱的大众出版诗歌固化了认知。
但是问题更关键的是,告诉你诗歌要想象丰富,要押韵,要文笔优美这些你容易接受,因为他们是形式简单的断言。而告诉你诗歌可以追求超越语义,诗歌诗化生活经验,你就不容易接受,一来这些东西与你固有的认知相冲突,二来不是简单明了的断言。并且最可怕的是,我们会用自己的人知不断的塞选自己认为是诗歌的诗(虽然大部分大部分时间都不读),于是你神奇的发现,我的观点没有问题,因为没有反例。
咸党永远无法说服甜党,口语诗永远无法被作为浪漫主义信徒的大众接受。